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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绍辉兴冲冲的奔到前院,在正堂门口将进不进的时候忽然停下,然后郑重其事的整理一下衣顶冠带才踏进屋子。虽说这钟总管无品级只是个奴才,但好歹那也是镇远将军的亲信,在他面前留个好印象,以后若能得他在将军面前美言几句,那可就受益匪浅了。不过,进了房内他却不由得一愣。
只见小厮已将茶盏、果盘摆在了桌子上。而冷天佑和谢琨竟然也都穿着崭新的衣裳分坐两侧,在和正中右侧宾位而坐的一位男子相谈甚欢。
没想到他俩也来了,这稍微有点出乎冷绍辉的预料。可是吃惊之余他转念一想,像钟总管这种与显赫家族有直接关联的人物来了,他这个从小就八面玲珑的大儿子,当然不会错过结交的机会。这样也好,懂得把握机会的人,将来才能更有出息。
“没想到钟总管会光临寒舍,有失远迎那。”冲着坐于宾位的那个年纪与他相仿,身着一领青衫的男人一抱拳,冷绍辉就哈哈笑着走到近前。正坐在太师椅上的三人见是他来了,都连忙起身施礼。
“尊将军之令拜访府上,能与冷大人相识,实乃小人之幸。”能够成为将军亲信,自然也是有些本事的人物。就见钟总管微微一笑,态度不卑不亢。
一番客套之后,大家重新落座说话。很自然地,话题就转到了冷凝霜身上。
“昨晚夫人和其他女眷一起去街市赏花灯,碰巧与令爱相识,便对她甚是喜爱。临走时实在不舍,就邀请了令爱到将军府上小住几日。”钟总管言笑晏晏,不疾不徐地按照慕容宸的授意说道。
主子的行踪和遇刺的事,绝不可以被任何人知道,何况慕容宸的身份又及其特殊,更加不便让不相干的人知晓。而且冷凝霜与他毕竟也是孤男寡女的相处了大半夜,说出去同样会影响她的清誉。所以,就让将军及其夫人包揽了此事,以堵住悠悠之口。
“我那四妹真是好运,竟然与将军夫人在灯市相识。”冷天佑突然插话进来,目光犀利地道:“那么钟总管必然知道,昨晚灯市出了突发事情!”他暗暗咬牙切齿,心里说不出的火冒三丈。
把不该动用的人派出去杀她,本以为对付这个毛丫头定是手到擒来,谁知翻来覆去兴奋了一宿,一大清早却听到她不仅没死,而且还入住了将军府。听到门房传来的消息,他当时就惊愕地有一瞬间的失措,随即就披衣赶来,想确定事情的真伪,恰遇谢琨也正走出房门,便一同前来正堂见客。
钟总管听他问起灯市的事情,微微地皱了皱眉头。其实,昨晚将军府的人没有任何人去看花灯,他当然也不知灯市的事。主子当时遇袭正在搏斗中,想来也不会知道。而女孩被送入将军府时又正处于昏迷中,也还没来得及询问。之所以这么说,只是用作敷衍耳目的托词罢了。
不过,呆在将军身边久了,经常接触些大人物,钟总管察言观色的本领也练得一等一的。此刻,他虽然不明冷天佑其意,但从他的一个眼神中,却感受到了一丝不怀好意,心中顿时警惕了起来。
于是,他淡淡一笑,脸上不露声色地道:“昨晚出府观灯的都是女眷,小人被琐事缠身并未跟随。而夫人自然也不会事事都与小人提及,因此,关于灯市有何事发生,小人并不知晓。”
这话回答的合情合理,没有一丝破绽。冷天佑一时为之语塞,但他犹不死心,道:“原来如此。”然后佯装闲话家常似的继续说道:“不瞒钟总管,昨晚我们兄妹三人,陪着我这位谢贤弟去赏花灯。”说着他随手指了指谢琨,钟总管就向他手指方向望过去,微笑着与谢琨点头致意。
“结果却突遇马匹受惊,在混乱之下,我那四妹便与我们几人走散了。”说到这里,他恍若无意的朝钟总管脸上瞟了一眼,“我急忙令人回来告知家人,于是,全家都担心死了,生怕四妹会遭遇什么不测,就让下人到外面翻了天的找她。谁知......唉!”
他长叹一口气,“四妹却是跟着将军夫人去了贵府上!这丫头真真是小孩心性,去之前也不知知会一声,害得大家好找!”
能攀上镇远将军,那可是求也求不来的,辛苦一夜寻人算什么?就算是辛苦一月也值了!可这会儿听他说的话,怎么反倒像是在怪责人家将军府的人,没及时来通禀似的?冷绍辉错愕的看了一眼冷天佑,这儿子向来不用他操心,今儿却是哪根筋搭错了?
为免他再说出不妥之语,冷绍辉急忙喝止道:“天佑,不得胡言乱语!你四妹能遇到将军夫人,那是一种福分,能入住将军府更是她的造化,怎可以因为这点小事,就埋怨你四妹。”他想把冷天佑分明在埋怨将军府的意味,给转移到似乎是在对冷凝霜不满。
“儿子惶恐,实在是因为过于担心四妹,才口中失言,请父亲责罚。”听出他的话中之意,冷天佑就顺坡下驴的附和,但心底的愤恨却又更深了一层。
这是冷绍辉第一次当着外人喝斥他,而且还是因为那个贱丫头。冷天佑深深低头,遮掩目光里闪出的滔天怒意。
其实,他大可表现的像往常那样圆滑无害,但今儿他却身不由己,已经没办法忍耐了。他都使出这样的手段了,那丫头竟然还不死!愤恨之余,连带着把将军府的人也迁怒上了,认为一定是他们救了她。然而他毕竟城府深,虽然厌恶将军府的人,但面上还能维持恭敬有礼。
虽然冷天佑低着头,钟总管看不到他的脸色,但还是敏锐的注意到,他额头像蚯蚓一样暴出的青筋。将这细微之处看在眼里,钟总管眼睛微微一眯,假装未见地淡笑道:“冷大人休要责怪令郎,冷公子如此说,定是十分担心自己的四妹,可见兄妹情深那!”
说到这里,他故意露出自责神色,接着道:“此事也怪我,将军夫人带凝霜小姐回府的时候,就要小人来报信儿,但我看天色已经很晚,怕惊扰了冷大人及夫人,所以直等到天亮才来报信。”说完,就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就不再多言。
冷绍辉自然又客套描补一番。稍后,三人又聊了一些别的,钟总管就起身告辞了。其间,还婉拒了留下用膳的邀请。
送至大门,看着钟总管坐的马车离得远了,冷绍辉才转身瞪了冷天佑一眼。因谢琨站在一旁,他也不好说什么,就冷哼一声,冲着冷天佑一甩袖子道:“你今儿太令我失望了!以后记住要谨言慎行,不得再犯!”说完也不等他辩解,就恍似无他一般,和谢琨边聊边往宅院内走去。
冷天佑闻言一愣,随即眼中恼怒之色一闪而过,但却仍旧跟在冷绍辉身后,声音很是恭谨地道:“是。”
回到自己屋里,冷天佑就见到大姨娘正坐在桌前发呆,并且面色憔悴,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
一见他进来,大姨娘就赶紧迎过来,气急败坏地道:“天佑,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昨晚那贱丫头死定了吗,可是她怎么还活着,而且还住进了将军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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