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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传到贾玖的耳朵里面的时候,贾玖跟长乐公主一起,都在皇后娘娘跟前。当时,在场所有的人,都忍不住去看长乐公主的脸色,就连皇后娘娘也不例外。
而长乐公主的脸,也正如大家估计的那样,立刻就黑了个彻底。
长乐公主眯着眼睛,微微一挑眉,冷冷地道:“早在本宫打草原上归来的时候起,父皇就当着文武百官和将士们的面发了誓,从此之后,我大齐不再有和亲之事。犹言在耳,怎么进来怎么一而再、再而三地有人提和亲?”
言下之意,皇帝若是答应和亲,那就是等于颜面扫地了。
这可不是交付出去一个女人两个女人的问题,而是很有可能影响到皇帝的威信,甚至是有可能引起朝局变化的大事。如果是别的事情,那也就算了,可皇帝前面才当着文武百官和将士们的面发过这样的誓言,现在若是打破誓言,那日后文武百官只怕都不会把皇帝的话当成一回事情,说不定日后皇家要指挥将士们都会有难度。
这可不是小事儿。
皇后娘娘也道:“可不是这话。也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明明那些蛮夷、海寇必须死人才能够从我们大齐得到财货,若是和亲,他们的人倒是得到了补偿,我们大齐的将士百姓倒? 是白死了?这样的和亲,跟资敌又有什么两样?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
说到最后一句,皇后的脸色也放下来了。
因为皇后很清楚。一旦违反了誓言,很可能让皇帝永远失去君王的权力。
那传话的小太监连忙道:“回娘娘的话,事情是从南安伯的事儿起来的。刚开始的时候。不过是几位大人在说南安伯的事儿,东平郡王、西宁郡王、北静郡王、理国公,也不外乎这几家而已。不想,却是让晋国皇子听到了,晋国皇子一开口,碎岛使节可开了口,那碎岛使节还。还说……”
“还说什么?”
“回娘娘的话,那碎岛使节说,自古以来。碎岛血脉不外流,贾郡君既然能够种活碎岛王树的树枝,毫无疑问,便是碎岛王族血脉。所以。碎岛使节说。不论以何种名义,贾郡君都必须回到碎岛。这是碎岛国本。”
这下子,众人的视线都齐刷刷地停留在了贾玖的脸上。
不知是谁,只知道是某个小妃子忽然嘀咕了一声:“原来如此。”
也那诰命夫人不明白的,被折磨一提醒,都恍然大悟。
之前贾郡君年纪还小的时候,人们都以为,这位贾郡君将来少不得是位贵人。自然是可了劲儿地巴结奉承。后来见他硬生生地被耽搁成了老姑娘,就有人避着他走。如今看来。可不是目光短浅?
哪里是人家不够好!
哪里是人家被宫里嫌弃!
分明是迫于碎岛的压力,不得不如此。
帐篷里面寂静得可怕,众多的妃嫔、诰命更是大气不敢出。
更不要说长乐公主了,他的脸色阴沉得吓人。
因为国本这两个字,一层含义是祖训,或者叫做基本国策。皇帝当众发誓,不再和亲,这便是国本,不但当今皇帝,只要日后继位的,是当今皇帝的儿孙,都必须遵循这一条。
国本的另外一个含义,则是储君。
也难怪长乐公主的脸色吓人了。
也难怪帐篷里面的人都不敢开口了。
皇后娘娘道:“贾郡君,本宫听说,你已经拒绝过一次了,是这样吗?”
贾玖连忙起身,长跪道:“回娘娘的话,的确如此。碎岛贱女的传统由来已久。在碎岛,女子只有两个用处,其中一个,就是生祭。以女子的鲜血浇灌树木,以女子的血肉为肥料,碎岛的这个传统由来已久。哪怕是王族也不例外。”
听到贾玖的话,帐篷里的妃嫔、诰命们又是小动作不断。这些贵妇人们互相打眼色,却不敢动手动脚,更不要说发出声音了。
皇后道:“原来如此。怪道呢。本宫之前也好奇,既然是出身王族,好歹也是金枝玉叶,好端端的,怎么会离开故土。原来还有这样的缘故。”
说着,皇后转脸又问:“后来呢?”
那小太监道:“回娘娘的话,万岁本来想寻荣国侯,不想荣国侯这次没来。梁相国本来还说,贾郡君既然不是待选的秀女了,他的婚事自然是由荣国侯负责。不想,晋国皇子和碎岛使节都不肯,只说这是军国大事。晋国皇子还说万岁平白无故地耽搁了贾郡君的青春,实在不地道,对不起贾郡君的功绩。”
“嗯?”皇后微微眯起了眼睛。他很清楚,皇帝表面上还好,可私底下十分执拗,性子甚至可以说还有些软弱。不然,皇帝也不会上位十多年之后,还被太上皇压在头上了。
皇后很清楚,当时皇帝会有什么反应。
皇后道:“然后呢?”
那小太监道:“回娘娘的话,后来国师过来了。国师说,当年,贾郡君第一次参加大选的时候,国师就以道门的名义跟万岁做了约定,要求贾郡君在二十岁之前,就必须参加一次道门金衣道子考核。因为各种原因,贾郡君如今还在考核之中,因此才至今没有婚配。至于大选一事,国师称,纯属巧合。”
皇后点了点头。
国师对皇帝的影响力,皇后从来都是知道的。皇后也知道,经过此事之后,又或者晋国和碎岛对大齐施加压力,那么,事后皇帝只怕会更加依赖道门、依赖国师。
皇后道:“原来还有这种事情,本宫倒是第一次听说。”
帐篷里的气氛也轻松了下来。也有人凑趣道:“当日,贾郡君得到道门青睐,不知道有多少人得了红眼病。谁想到还有这样的事情呢?可见有得有失。”
也有人道:“可不是。这几年。不少人可都在背地里笑话贾郡君,唯有公主殿下待贾郡君一如故往。日后贾郡君通过了道门考核,只怕这些人又有在背后艳羡不已了。”
忠顺王妃忽然道:“贾郡君,我听说,你若是通过了道门考核,就要上玉清山,并且在道门挑选道侣了。是也不是?”
贾玖想了想。道:“道门并没有明文要求,每位道者都必须呆在玉清山上。至于道侣,其实我当初成为金衣道子候补的时候。就可以在现有的银衣道子候补里挑选道侣了。不过,我没有这么做而已。道门讲究一切随缘,并没有明确规定此事。”
“原来如此。”
忠顺王妃说着,又似笑非笑地看了嘉善长公主一眼。
忠顺王妃以为他的话一定会引起嘉善长公主的震动。却没有想到。嘉善长公主根本就不为所动,而是直接转头跟兰陵长公主说话去了。
他不知道,在出发的第一天,兰陵长公主就带着嘉善长公主就找上贾玖,把事情说开了。
边上的北静王妃被忠顺王妃碰了碰手,只得开口道:“娘娘,臣妾听说,颜公子也是银衣道子呢。”
原来的南安王妃、现在的南安伯夫人听说。连忙道:“可不是。之前颜公子的两位侄儿刚刚娶了贾郡君的两位侄女。若是能够亲上加亲,也是喜事儿一桩。”
忠顺王妃笑道:“怎么。你想做媒?”
南安伯夫人道:“我就是有这个心思,又哪里有这个体面?将来能讨一杯喜酒,我便心满意足了。”
果然,他们几个人的话引起了嘉善长公主的注意。嘉善长公主到底是皇家公主,脸上始终带着得体的笑容,仿佛这几个人说的事儿跟他全然无关一般。除非是刻意留心,没有人会注意到嘉善长公主手里微微发皱的帕子。
忠顺王妃、北静王妃、南安伯夫人这几个人的意思,皇后一目了然。不过,事关皇家公主的闺誉,嘉善长公主怎么说也是皇后娘娘的小姑子,皇后也不可能让别人当众给嘉善长公主没脸。
皇后只得道:“你们即便是有心,也要看贾郡君最后的考核。贾郡君,对于道门的考核,急有几层把玩?”
贾玖想了想,道:“回娘娘的话,道门的考核也只有道门上层才知道。老实说,臣女的心中也没底。说不得,这一连串的事情,都是对臣女的考核了。至于这评价,道门的评判与世俗不一样。若是说把握,臣女还真没有,只能尽力而为。”
皇后点了点头,道:“你倒是个实诚的。”
南安伯夫人道:“那本夫人就在此先恭贺贾郡君马到功成了。对了,若是贾郡君通过了考核,有人怕是要伤心难过了吧?”
南安伯夫人如今不过是位伯爵夫人,又不是王妃,更不是皇家宗亲,在得到允许之前开口,未免失礼,就连皇后,都忍不住皱着眉头看了他一眼。
皇后皱眉的,是南安伯夫人的失礼,可在其他人的眼里,则是在为南安伯夫人挑破了长乐公主跟贾玖之间的之前而不悦了。
磨镜之缘跟结契一样又不一样。结契之事,跟寻常的往来是有明显的分别的,可磨镜之缘却很难界定,而且比结契更加难以杜绝。
毕竟,闺阁之中,除了女子,就只有女子。若是一定要指认、杜绝什么磨镜之缘,难道要将丫头换成太监?
所以,只要没有跨过那条线,世人对于某些事情都是十分宽容的。
就以贾玖跟长乐公主之事为例,长乐公主经过草原上的噩梦之后,对|情|事十分厌恶,甚至到了闻到那个味道都会呕吐的地步。所以,长乐公主和贾玖相交,也十分亲密,甚至是同进同出,可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贾玖根本还是个姑娘。
因此,哪怕有人恶意揣摩长乐公主和贾玖,可有经验的人、经过事儿的人,都把贾玖当成了长乐公主的玩伴。
皇家公主要以为权贵家的小姐做伴,这有什么不可以的?
大多数皇族成员,包括皇家宗亲,对长乐公主和贾玖之间的事儿,都是相当宽容的。这不,睿王妃,也就是大宗伯之妻便道:“嗯?南安伯夫人,你难道是想说长乐和贾郡君?容老身提醒你,你不是皇家之人,更不是皇室宗亲,也不是长乐公主的长辈。这种涉及皇家之事,你是不能开口的。若是你再含沙射影,让老身觉得你有诽谤皇家公主之嫌的话,莫要怪老身让你颜面扫地!”
南安伯夫人一愣,刚想张口,想起对方的身份,只得低下了头。
也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听到门口有人道:“怎么了?谁诽谤皇家公主了?”
众人一看,却是太上皇后驾到,纷纷站起来。
皇后娘娘第一个走到太上皇后面前,跟太上皇后的行礼道:“恭请母后圣安。”
太上皇后虚扶起皇后,道:“今儿个好生热闹。我听说,有人先给嘉善这孩子没脸,然后又拿话儿刺长乐?是谁这么大的胆子,居然当着你的面说这个?这哪里是不把皇家公主放在眼里,根本就是不把你这个皇后放在眼里、不把皇家放在眼里!”
太上皇后这么一说,帐篷里面呼啦啦地跪了一地人。
太上皇后先将嘉善长公主叫到面前,好生抚慰了一通,又赏赐了东西,这才把长乐公主叫到面前,道:“可怜的孩子,都是你父皇没用,害苦了你,毁了你一生不说,如今还要受这样的闲气。”
长乐公主恭恭敬敬地道:“回皇祖母的话,孙女儿身为皇家公主,享受着皇家的尊崇,自然是应该背负起相应的责任的。孙女儿,孙女儿只是运气不好罢了。只是和亲之事,这个例不能开,一来是资敌,几乎是用我们大齐的钱粮去养我们的敌人了。二来,则是与父皇的威严有损……”
长乐公主话没有说完,太上皇后就拦住了:“长乐,你既然是皇家金枝玉叶,就应该知道,有些事情,不是你可以开口的。”
长乐公主只好低头:“是,孙女儿知错。”
太上皇后拍了拍长乐公主的肩膀,让长乐公主起来,这才将手伸给长乐公主,让皇后和长乐公主一左一右扶着他在主位上坐下,这才开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