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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皇家公主,某些事情,当然不用他跟个宫女内侍一样亲自去看,或者说,即便长乐公主想看,也有人会极力阻拦。
所以,长乐公主也只能从下面的人的嘴巴里面听说了北静王身边得用的小太监没了,被人发现倒在猎场附近的小溪里面,死因是溺死。
下面的人报告给长乐公主的结论是,这个小太监是失足落水而死的,可有眼睛、有耳朵的人都知道,那条小溪,最深的地方连膝盖都不到,就连杂役打水也需要先将小溪挖深,才能让溪水没过木桶。
这么浅的溪水,怎么可能让一个大活人失足落水而亡?尤其就在这个小太监说了那么要命的话并且引起了轰动的时候。
“看起来,不仅仅是针对我,而且还有针对道门的意味在里面呢。”
不要说长乐公主,就连贾玖,听到这个时候,也站了起来。
贾玖很清楚,作为太上皇和当今皇帝争夺的中心,他不可能一直都保持置身事外。能得这两年清净日子、能撑到将嫂子娶进门、能撑到将贾倩和贾清姐妹都嫁出去、等撑到商氏把孩子生下来,贾玖已经很满足了。所以,被别人算计,他并不觉得惊讶,只有理所当然。
长乐公主看着贾玖一脸平静,道:“就这样?”
贾玖看了看他。
长乐公主道:“你就什么都不说吗?”
“长乐?”贾玖看了看长乐公主,笑了笑,道:“现在最重要的是,分析背后可能动手的人是谁,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以及多少人参与了进来,对道门又有多大的影响。”
长乐公主听了,立刻给周围站着的内侍女官们使了个眼色。这些个女官们立刻退了出去。年轻一点的,三五成群地凑成一个团体,或者在草丛间寻找着什么,或者是拿着扇子扑蝶,又或者。干脆是摇着扇子。一面走动一面闲聊。无论他们如何活动,他们都不动声色地围绕在帐篷的四周,不会让外人靠近长乐公主的帐篷。更不要说偷听。
帐篷里面,内侍们已经呈上了新了酒水和瓜果,长乐公主和贾玖就那么挨着,一面品着酒。一面低声交谈。
长乐公主道:“玖丫头,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贾玖道:“公主认为呢?”
长乐公主道:“若是依我说,这件事情,谁都有可能。若是往简单里面说,可以这么认为。北静王自己动的手,然后被人利用。”
“公主的意思是……”
“很简单。北静王那个人,看着是一派温和。实际上,他的野心。或者说目的很明确,那就是把他的王位传下去,让他的儿孙继续做这个世袭罔替的王爷。只是,偏偏遇到了这么个时候,父皇早就看异姓王不满了,皇祖父虽然宠爱这些老臣,也乐意给这些勋爵贵胄体面,却也未必没有别的想法。因此,多年来,没了兵权的北静王一直都小心翼翼,生怕被上头拿住了把柄,除了他的王爵。”
贾玖道:“的确。按照北静王一惯地为人,不仅是他自己,就连他身边的人,也多是伶俐的。断不会轻易说出这种冒犯于你的话来。所以,这个小太监那日会那么说,除了北静王的命令之外,也有可能是被人要挟。”
长乐公主道:“基于这样的判断,我们可以得出第一个结论,那就是,如果不考虑其他因素,可以说,北静王是在发现这个小太监违背了他一惯的谨慎、得罪了本宫这位父皇和皇祖父跟前得宠的公主,所以才选择了灭口。”
贾玖道:“如此,第一个矛盾点来了。北静王既然是如此谨慎之人,他为何偏偏要在秋猎场上杀人?将人送回京里,不论是在路上收拾掉还是送到地方再收拾,岂不是更加便宜?而且还不会引人注目,更不会触了霉头。”
长乐公主道:“所以说,不可能是北静王。因为这样一来,他就得罪死了,皇祖父和父皇。那么第一个问题也就来了,谁要这个小太监的命。”
“很多人都会想要他的命,无论是出于本身的意愿还是想嫁祸。这个小太监得罪了你我,这件事情本来就是那些人一直在等待的机会。所以现在最先需要明确的是这个小太监能够接触到哪些人。这些人里面有可能是指使这个小太监当日说那些话的,也有可能便是杀害这个小太监的凶手。”
长乐公主道:“一个内侍,尤其是北静王这种人身边的内侍,大多家世都十分简单。之前我就派人查过了。这个小太监原来是京郊的乞丐,为了一口饭,把自己的子孙根给割了。后来又进了北静王府的管事的眼,这才得以伺候北静王。”
“也就是说,这个小太监没有什么亲眷。除了可能跟他一起乞讨过的小乞丐,就只有北静王府里面的人了?”
长乐公主点了点头,道:“的确是如此。而且,负责北静王那边的侍卫们说,那天,北静王曾经为了什么事儿,一大早就去找了北静王妃的麻烦。夫妻俩的争执,大老远地就能听到。那天北静王妃出门的时间晚了一刻,因此才遇到了端荣长公主殿下,跟长公主殿下走了一路。”
贾玖道:“呵,这个北静王,若是他知道他的妻子会跟端荣长公主走在一起,不知道他的心里是否会后悔。”
长乐公主道:“人就是这样,是看得到自己愿意看到的,却轻易不会反省。要我说,这种事情,怕是北静王已经做了很多次了。有意无意地给妻子添了麻烦,造成了后来的局面,却不想想自己的过错,只知道跟妻子生气,认为妻子不懂事儿。这样的人,这世上还少吗?这个北静王。也只配等一切都无法挽回的时候再来痛哭流涕求原谅了。”
贾玖没有反对。
甚至在贾玖看来,这个世界上,这样的男人多了海了去了。别的不说,就说原著里的贾宝玉和林黛玉两个,人人都说,贾宝玉是爱林黛玉的,可贾玖左看右看。也没觉得贾宝玉有多尊重林黛玉。袭人是贾宝玉的丫头。袭人的生母没的时候,袭人还搬出了贾宝玉的卧室,换了晴雯麝月两个。可林黛玉的母亲去世的时候。贾宝玉是如何对待林黛玉的?别说是贾敏的时候,就连林如海死的时候,贾宝玉也没有怎么的,反而很高兴林黛玉能陪他玩耍、吃酒!
在这个时代。只有一个真正意义上人,才有资格为父母守孝、服丧。贾宝玉对林黛玉为父母守孝的事儿那般轻慢。根本就等于是不把林黛玉当人看!
连尊重都没有,又何来的爱情?
在贾玖的眼里,原著里的贾宝玉待林黛玉,也不过是看在林黛玉的容貌气度在大观园内顶顶尖儿。所以才将大部分的心思都放在林黛玉的身上罢了。若论爱情,贾宝玉根本就没有。他就是一块石头,来享乐。却绝对不会真正体谅林黛玉的难处。
而北静王对北静王妃也差不多。虽然说北静王曾经求娶北静王妃的时候,也闹得很大。京里到现在还记得北静王为了娶到北静王妃,做了多少事情。可在贾玖看来,北静王对北静王妃的感情,就好像是赤字王后玛丽的空心吻一样,带着几分空虚、带着几分自我陶醉,唯独没有的,就是设身处地地为对方想一想。
说到底,北静王爱的,还是他自己,北静王对北静王妃的感情,也不过是那样而已。
所以,那个世界里,贾宝玉一直以为林黛玉会在大观园里面等他,可实际上,他也只能在睡梦中怀念林黛玉。就跟北静王以为,他的王妃会一直属于他,却不知道,北静王妃也到了崩溃的边缘,也许北静王妃的消失、凋零也就在一瞬间了。
贾玖道:“这会成为别人攻击北静王的切入点。”
长乐公主道:“北静王的盲点、北静王妃的绝望,这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够达成的。想来,早就有人下手了。如今,不过是又添了一把油罢了。”
贾玖道:“下手的人既然能够算计得了北静王和北静王妃,那么,这个小太监是否也在他们的算计之中?”
长乐公主想了想,道:“也许算计北静王和北静王妃之人,其实就是北静王府的那些姬妾。王府的规矩大,即便北静王妃没了,也不可能把侧妃扶正。所以,那些女人的目的也只是让北静王妃失宠,而不是让北静王妃消失或者死去。至于这个小太监,如果是北静王府里的人,应该知道什么是能说的,什么是不能说的。”
贾玖道:“所以,这个小太监身后的人,很有可能是北静王府之外的人。”
长乐公主道:“不对,应该说,是人想到这里的时候,都会怀疑,是外面的人嫁祸北静王府。如果背后之人真的把道门也算计进去了。哪怕,他们所图肯定很大。北静王府会如何,也许根本就不在背后之人的考虑当中。”
贾玖想了想,道:“这也就是我们得到的第二个结论,也是一个比较合逻辑的结论,那就是,北静王府是头一个牺牲品,而这件事情也不过是个引子罢了。”
长乐公主跟贾玖打了眼色,点了个头,不再开口了。
在这一点上,他们已经达成了共识。但是,要抓出幕后之人,还需要更多的线索。目前,他们能够得到的讯息还是太少了,只能选择按兵不动。
要知道,这里可是秋猎场,上面压着太上皇和当今皇帝两座大山。一个不小心,得罪了其中的一座就是一个万劫不复,若是两个都得罪了,那绝对是早死早超生的节奏。
果然,当天下午的时候,太上皇和皇帝都得了消息。哪怕是太上皇的仁善之名名满朝野,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阴沉了脸,更不要说皇帝了。
年年秋猎,在过去的每一年里,都是太上皇先开弓。今年,好不容易有一回,太上皇退让了,让皇帝开了弓,还射中了一只鹿,就出了这么晦气的事儿,当今皇帝哪里不火的?
当今万岁从来就不是好脾气的,当即就发了一大通火,然后将北静王也降成了伯爵。
据说,那天晚上,北静王,不,应该叫靖北伯冲进了妻子的帐篷,发了好一通火,靖北伯夫人当场就一口血喷了出来,然后就昏迷不醒了。靖北伯当时就傻了,过了好一会儿,方才知道要请太医。可是太晚了。根据太医说的,靖北伯夫人这些年早就被掏空了身子,已经十分有病,本来应该好生修养、不易劳心劳力。结果,靖北伯偏生带了妻子来秋猎,还提出了无数的要求。加上这短短两日内,靖北伯就冲着妻子发了两回火了,终于导致了靖北伯夫人心神崩溃,以致于吐血。
据说,得到这个消息的靖北伯当时就傻了。
据说,得到这个消息的万岁十分生气,认为靖北伯是故意找麻烦,又罚了靖北伯五年的俸禄。
正在帐篷里面赶围棋的长乐公主和贾玖两个都是手里一顿。不用他们吩咐,他们身边的人,自然会处理好接下来的事情。
可是,他们都知道,靖北伯夫人这是活不久了。
即便是他本来有获得治疗并且好转的可能,可现在,靖北伯夫人在上头有了故意吐血、往皇家的脸上抹黑的嫌疑,只怕无论是太上皇还是皇帝,都厌恶了这个女人,哪怕靖北伯对妻子有无数的歉疚,出于保住家族的渴望,靖北伯也会让靖北伯夫人去死的。
贾玖道:“可惜了。也许靖北伯身边,也只有这么靖北伯夫人一个是真心待他的。”
长乐公主道:“就是因为这个女人实在是太傻了,明明自己的身体不好,却还是用脂粉掩饰了自己的憔悴,装成一副没事儿的样子。自己都不知道心疼自个儿了,男人又如何会心疼他?如今他又成了上头处理靖北伯,不,处理北静王的借口,他如何能活得下来?”
贾玖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道:“不对。不好,这事儿只怕是冲着万岁来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