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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志龙睁开眼睛,看到许清漫安静的睡颜。许多次梦里,他都有见到这样的情景。现在,她就这么真实地,靠在他的怀里,安然入睡。一瞬间,他的鼻腔有些发酸。一直以来只有在梦里才能见到的人,终于又回到了他的怀抱。她安好的睡颜,于他,就是上帝最美好的恩赐。他愿意用任何东西,去换取现在这般的宁静美好。
许清漫很久没有睡得这样安稳了。来到上海之后,她每天晚上都会做恶梦,每天早上都是哭醒的。这次虽然睡得浑身酸疼,但却是极安稳的,一夜都没有做梦,只觉得很踏实。睁开眼睛,看到的是权志龙明亮的双眸。她楞了一下,以为自己还在做梦。
权志龙抿嘴微笑,捧起她的脸庞,在她额头落下一个吻,温柔说道:“早安!”这是他这两年一直想做的事情,和她一起醒来,然后给她一个早安吻。
许清漫这才想起昨夜的事情,知道这一切都不是做梦。慌忙推开他,站起来就往外走。她昨晚被他那样抱着,竟然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许妈妈看到许清漫惊魂未定的样子,问她:“怎么了?”许清漫摇头,只说:“没事。”就去了她妈妈的房间。她不知道要怎么面对权志龙,理智上,她该远离他,对他决绝一点。可是感性上,她总会忍不住想多看他一眼。他生病,她担心得不得了,怎么也做不到不去看他。让她跟他面对面,她却又胆怯了。
虽然发着烧,但昨晚的事情,权志龙还是都记得的。他知道,许清漫还是很关心自己,很舍不得自己的。她的这份舍不得,就是他再次把她拉到自己身边的筹码。如果生病就能让她留在他身边,那一直生着病,又有何妨呢?
权志龙洗漱完毕出来的时候,许清漫已经走了。他一惊,顾不上吃早饭,问了许清漫的去向,就追了出去。许妈妈摇头,她家漫漫明明还惦记着志龙,何苦要这样折磨自己,也折磨了人家志龙呢?
许清漫可以说是落荒而逃的。她洗漱好之后,连妆都没化,就赶着出门了。她承认自己怯懦,她就是不敢面对他。做不到狠心地推开她,又没勇气再回到他身边。除了逃避之外,她什么也做不了。
权志龙在许清漫学校门口等了很久,一直到午饭时间,才看到许清漫从学校出来。她开着车,他就赶紧拦了计程车去追。他不知道追到之后,他该跟她说什么。只是,追逐她,已经成了习惯。
许清漫的车在一栋办公楼停下,午饭的时间,许多车往外面开,只有她,在把车开进去。权志龙在门口下车,尾随着许清漫进了地下停车场,看着她进了电梯。电梯上显示的数字一直在攀升,到13楼停下。权志龙就坐了电梯,去13楼。
他看了电梯里的指示图,13楼有一家手工艺学习班,还有一家牙医诊所,另外还有一家心理诊所。权志龙心里一紧,这个时间,没有人会来学习手工艺的。许清漫的牙一直很健康,也不会在这个时间来看牙。她这样急急忙忙地来这里,是为了看心理医生?这两年来,难道她一直都有在看心理医生吗?难怪这次看到她,觉得她变了很多。整个人很憔悴,看起来死气沉沉的。她到底是受了多大的心理折磨,才弄到要看医生长达两年的地步?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是他一手造成的。
许清漫已经跟卢颖约好了。本来她下次来这里,应该是一个月以后。可是她的心里很乱,理不出头绪来。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到卢颖这里寻求帮助。
这次,卢颖没有给许清漫做催眠,只是给了许清漫一杯温水,然后静静地听她叙述。许清漫喝了口水,轻声说:“他来上海了。昨天晚上,他来找我了。他站在雨里,端着要送给我,给我过生日的蛋糕。我其实很想冲下去抱住他,可是,我却不敢。我怕两年前的事情会再次发生,那样的指责和控诉,还有那些孩子声泪俱下的恳求,我都承受不起。”
许清漫的身体开始颤抖,卢颖握住她的手,柔声说:“没关系,漫漫,不要害怕。”许清漫情绪得以安抚,继续说:“那些孩子,不过十岁出头,因为我跟他在一起,就旷课去他公司门口游行。还有我以前工作的学校,听说也去了很多人。艺善是我很喜欢的学生,活泼开朗,是个很可爱的孩子。她以死相逼,哭着求我跟Oppa分手。我其实是自私的,因为不想背负这样的罪名,才跟Oppa分手。”
卢颖心疼地看着她,摇头,说:“漫漫,每个人都是自私的。”许清漫已经泪流满面,她紧紧握住卢颖的手,就像是溺水者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她说:“我自己承受不住那样的压力,就要跟他分手,害他那么难过,我其实是很自私的。其实,在艺善要跳楼之前,我已经想过跟Oppa分手的事情了。我受不了那些人对我的指责,我也受不了每次面对Oppa的时候,心里汹涌而出的歉疚。我害他失去了孩子,又害他失去了原本的光环,和他的歌迷。他所珍惜的一切,都被我毁了。”
卢颖把许清漫搂在怀里,轻轻拍打她的背,低声说:“这是你心里一直以来的痛,是不是?”许清漫点头。卢颖一边安抚她,一边说:“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这只是你的想法,也许他不是这样想的呢?他这次来找你,说了什么没有?”
许清漫把昨天晚上权志龙说的那些话,告诉了卢颖。卢颖心里很是感动,这个男人,值得许清漫这样去爱他。这个世界,这样深刻的爱,已经不多了。
“漫漫,其实你知道,对他来说,你才是最重要的,对不对?”卢颖直视许清漫的眼睛,许清漫脸上和眼底任何的情绪,她都没有错过。许清漫瞳孔有一瞬间的收缩,说明这句话,戳中了她的心。
卢颖继续说:“如果知道什么对他是最重要的,如果你真的对他那么愧疚,那么为什么不把他觉得最重要的东西还给他呢?”
两年的时间,足够让卢颖了解到许清漫对权志龙的感情。而刚才许清漫转述的权志龙的话,也足够让卢颖了解到权志龙对许清漫的感情。其实许清漫过不去的,只是自己心里的那道坎。权志龙的歌迷和媒体的压力,不过是一个借口。她只是在潜意识里一直警告自己,不要再去接近权志龙,不要给他带去麻烦。她把自己困在一个死胡同里,明明只要转身就能出去,她却倔强地不肯转过身。
卢颖这两年一直在试图引导许清漫自己转过身去,从死胡同里走出来。可是许清漫一直都只看到眼前,觉得眼前没有路,却从没想过要转身。而如今,卢颖打算直接带着许清漫转身,直接告诉她,转身就有出路了。
许清漫愣愣地看着卢颖,问她:“把他觉得最重要的东西还给他?”卢颖点头,紧紧握住许清漫的手,说:“他从来没有放弃过的,只有你。孩子,歌迷,对他来说,都不重要。唯有你,是他不肯放弃的。两年前那么困难的情况,他都没有想过要放弃你。两年来,为了能再次跟你一起,他做了那么多的事情。他放弃了在韩国拥有的一切,只为了能再拥有你。漫漫,难道你还看不出,他最想要的是什么吗?”
“可是……”许清漫犹豫地看着卢颖。卢颖倾身上前,用她特有的低沉带有磁性的声音,跟许清漫说:“不要再犹豫了,漫漫,回头看看,他一直都在原来的地方,没有离开。其实阳光和温暖一直都在,是你自己把它屏蔽了。”
卢颖拉开窗帘,在做心理治疗的时候,她通常会拉上窗帘,给病人一个幽静的空间。但是现在,她想让许清漫看到外面天朗气清,生机蓬勃的景象。
“漫漫,其实你要做的也跟我刚才拉窗帘一样简单。好好看清楚你自己的心,也看清楚他的。勇敢一点!”卢颖双手紧紧握住许清漫的双肩,想把自己的力量给她,让她有勇气,去转身,从她自己布下的结中走出来。
许清漫怔怔地问卢颖:“我该勇敢的,不顾一切地走回原来的路吗?”
卢颖没有回答,只是反问她:“如果回到09年的那个早上,在你早就知道会有两年前的事情发生的前提下,你会怎么做?”
许清漫想,她还是会毫不犹豫地去抱住权志龙。就算知道会发生两年前的那件事,她也会毫不犹豫地抱住他。这两年,她后悔过很多事情,却从来没有后悔过,在那个细雨迷蒙的早上,抱住他。
许清漫从卢颖的办公室走出来,只一抬头,就看到了权志龙。他站在窗口,阳光照在他身上,给他戴上了温暖的光晕。昨晚的狂风暴雨离开后,今天依旧阳光明媚。也许,一切真的只是一个转身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