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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烨掐着腰居高临下看着玛琭,心里那股子莫名其妙的火气又压不住了。
你说说她哈,说他吃过她的鲜花饼了,所以她就可以走了!
这是什么意思,啊?这是说他吃了她的就嘴软了,所以就不能追究她了是吧?
——他都不知道自己今晚上在西苑,明明水天相映,人与灯争辉……可是他一瞧今晚上承乾宫里的人里没她,他就忽然觉着西苑的人影和灯火都黯然失色。
他便舍了西苑那么多人,甚至连皇太后都不顾了,径直回宫来寻她。从承乾宫一路找到了御花园……他究竟是发的什么疯!
瞧见没有,就这小奴才,她真是一丁点儿都不领情啊!
“这就想走?”他压不住心底怒气,伸手一把抓住她手腕。
玛琭惊:“皇上?”
他却不搭理她,径直抓着她的手腕,将她拽进了绛雪轩里去。
“皇昂昂昂上……”玛琭被连拖带拽,一路跟着小跑,已是累得都散了腔。
进了绛雪轩,玄烨那股子怪脾气好像终于散了些,她瞧着他不再那么急躁了。
只是,他竟然又选了当初选看那日,他坐在她身边抬脚一下一下蹬她的那把椅子上了。
玛琭就知道今晚的事儿还没完,他这是想换个“频道”继续磋磨她呀。
她认命,低头束手道:“……不知皇上带奴才进来,有何吩咐?”
玄烨眯眼看了她好一会儿。如何不知道,她现在小名儿就叫“撒手没”,她就是恨不得赶紧躲开他,跑的远远儿的呢?
其实他拽她进来,他自己也没想好要给她吩咐点什么事儿。
他就是想跟她待一会儿,安安静静地看她几眼,就不行吗?
非得有事儿?非得吩咐她点差事,她才能乖巧懂事?
他便叹口气:“……那个什么,朕被你气得头疼。你过来,给朕捏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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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琭都傻了,不敢置信地看着玄烨。
这怎么话儿说的?她这是无妄之灾啊,她怎么就把天子给气得头疼了?
她想了想,还是跪下了:“皇上还是传太医吧。奴才也没学过医,捏也捏不好,回头再耽误了治疗,那奴才可就万死难赎了。”
玄烨盯着她,忍不住咬牙,伸手一把将她给拽起来。
“让你捏,你就捏,哪儿那么多废话?”
太医是有医术,可是那触感——能跟她的小手比么?
皇上又开始不讲理了,玛琭也没辙,只好认命起身,伸手给他轻轻捏着额角。
这是她自己的经验,通常头疼的时候不是整个脑袋都疼,而就是左右额角疼。
或者再加上眼眶,以及后脖颈的大椎……这三处全都给照顾到了的话,大体上就怎么都差不多了。
可是她却也没想到,她才上手没捏两下呢,玄烨竟然就满意地哼哼了:“……不错。继续。”
玛琭只好把自己变成没有情感的工具人,照着方才相同的动作和手劲,机械地给他捏。
殿内这样安静,静得两人的呼吸都交织相闻。
可是偏玛琭这是要用劲儿的,捏着捏着就不可避免地有点呼吸渐急。
她呼吸急,他竟然也跟着急了。
天才知道,这又算是什么节奏?
莫名其妙地,她就开始觉着这殿内的气氛有些诡异了起来……
她觉着这样不行,赶紧干咳了声,“那个什么,皇上,咱们聊聊天呀?”
这时候也唯有闲聊才能打破这异样安静之下的尴尬。
听她这样罕见地主动提议,玄烨唇角微微勾起。
他闭着眼,用心感受她小手,“嗯哼,随便你。”
可是一时间玛琭竟然紧张得也不知道该聊什么,她搜肠刮肚一番,也就只能想得起眼巴前的这点事儿。
她便呵呵地乐:“……奴才跟皇上告个密:大白话那天竟然是不知道被谁给拴在绛雪轩里了。皇上你说宫里怎么还会有这样的怪人呢?他拴大白话干嘛呀?”
玄烨懊恼得掀了掀唇角:“嗯,当着朕的面儿还知道收敛些,只说那是‘怪人’了;此前不是直接骂人家脑子有病吗?”
玛琭有那么一丝儿小尴尬:“原来皇上听见了呀……”
“奴才不是前后不一,奴才不是得考虑在皇上面前不能说太过分的词儿,不然岂不是成了御前失仪了吗?”
玄烨不知道是不是额角放松了的缘故,这会子心情也更加闲适了些。
“哟呵,长进了,还知道在朕面前拿捏用词了。”
玛琭自知理亏,低声嘟哝了声:“其实奴才……哪次在皇上面前没小心用词啊?”
玄烨忍不住轻笑:“好意思说!”
就凭她此前那么多次的言行无状,这要是换了旁人,都治罪多少回了!
不过呢,他却也不能不承认,他还是挺爱听她在他眼前说的那些话的。她那模样叫他也跟着觉着放松、自在。
他就再是天子,再少年老成,他也终究刚刚年过二十。那些年少意气,他并非没有,只是被他自己给埋葬在了心底。
此时因为有了她,它们便悄然重新探出萌芽来,试探地生长。
他自己也不知道它们会终究朝什么方向长去,长大之后又会成为什么模样……有一点小小的失控,可是他却也忍不住生起同样过的好奇,他也想亲眼看看,它们会终究变成什么样子。
这样想着,微笑便悄然爬上嘴角。
他忍不住轻轻拉了拉她手腕:“……以后别故意躲着朕了,听见没?”
玛琭讶然住:“啊?”
不,他,他怎么看出她是在躲着他来的?
他是天子啊,他身边有那么多人对他众星捧月,而且每天有那么多事要忙,他怎么会留意到她的小小心思?
她便皱皱眉:“奴才没有啊……”
他忽然伸手,在她手背上掐了一记:“还说没有!从那日朕在钟粹宫见了你一眼之后,直到今日,你已然有二十多日没在朕眼前出现过!”
“就连今日,内廷主位与命妇们齐集西苑放河灯,你都不肯去。你不是躲朕,又是在躲谁?”
玛琭心下悄然一颤,却马上忽略掉:“……奴才当然不是躲皇上了!只是因为今晚中元,听说鬼门大开,奴才胆儿小,怕出门被不干净的东西缠上罢了。”
玄烨叹口气,忽然伸手,从背后将她给抓过来。
她眼前一花,等稳当下来,已是又坐在了他腿上!
这样近,玄烨眼中含着一抹促狭问她:“你不如直说,就是怕被朕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