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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石?”
兰飞微微一愣,很显然对于这个新鲜的名词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没错,赌石。”
林逸辰点了点头,上一世的时候他没事儿在家里上网看电视,也曾经接触过赌石方面的信息,然而那也不过就是赌石的信息而已,真正的赌石,一般都是局限于翡翠原石里面,在国内和国外的翡翠交易公盘上,各个翡翠矿开采出来的翡翠原石都会以竞标的形势出售,而所谓的翡翠原石,则是翡翠矿里面开采出来的,上面包裹着花岗岩等石料的一种翡翠矿石。
和林阳乡这里的鸡血石和田黄石不同,翡翠原石大多数都是开采出来之后直接进行拍卖,分为全赌和半赌的料子,所谓的全赌,就是翡翠原石上面没有开任何的天窗或者擦面,整体来看就是一块巨大的花岗岩之类的石头,当然,这种石头也是从翡翠矿里面开采出来的,如果将石头解开的话,说不定里面会出现一些水头比较好的出色料子。
至于半赌的料子,则是利用砂轮机擦过原石的表面,然后在里面出现了翡翠的翡翠原石,但是这种半赌的料子虽然开出来的天窗上面有翡翠,可是却不知道下面的翡翠种水是什么样的,同时也不知道翡翠在翡翠原石之中渗进去的厚度是多少,所以这样的料子虽然说比起一般的全赌料子要稳妥一些,但是却也优越不到哪儿去。
当然。那些半赌的料子开出来的擦面上面如果说翡翠的种水真的是十分不错的话,那么也说不定能够拍出来一个天价。
但是林阳乡的鸡血石矿和田黄石矿却全都是将原石开采出来之后,直接就在矿场内部请有经验的解石师傅动手,将里面的鸡血石和田黄石解出来,然后直接变成明料,等到每一年的鸡血石交易会的时候再拿出来拍卖。这样一来。倒是也不能说这样的做法赚的少,但是基本上赚到的钱,全都落入到了那些大矿矿主们的手里。
像是国内的翡翠原石交易公盘,都是由各个当地的矿主带着自个儿矿上开采出来的翡翠原石去进行交易的,而举办方也会让当地的居民参与到其中,让这些居民参与到其中自然不是让这些当地居民参与竞拍,而是让这些当地居民提供解石机器。然后用以给那些拍到翡翠原石的商人们解石使用,当然,这自然不是免费的。
不过一片砂轮机上面的砂轮不过是一块钱一个的,但是如果说租借给原石商人解石的话,那就是二十块钱一次,这买卖直接就是二十倍的利润,所以一般有翡翠原石交易公盘举办的地方当地的经济发展都是相当的不错。纵然是一年只举办两次。可是每次举办的交易时间都长达十五天到二十天,当地居民自然是可以赚个盆满钵满,毕竟能够来这里进行翡翠原石交易的商人,谁都不会在乎那三瓜俩枣的小钱儿的。
“这……林哥,虽然说你这个想法不错,但是我觉得……想要说服当地这些大矿的矿主们同意你的这一个请求。恐怕他们都不会接受的。”
听完了林逸辰给他普及的关于赌石方面的知识之后,兰飞仔细的斟酌了一下。最终还是苦笑着缓缓摇了摇头,道:“这事儿林哥你就算是和那位赵老板说了,估计那赵胖子肯定也是不会答应的,那鸡血石自个儿解出来多值钱啊,要是裹在石头里面的话,谁会去画个几万块钱买回来一堆破石头?”
“这就是赌石的魅力了,俗话说一刀天堂,一刀地狱,这也是解石的独特魅力所在啊。”
林逸辰不可置否的摇了摇头,套用一句上一世的话来说,这赌石玩儿的就是心跳,上一世的时候他可是听说过不少,有的在价值几千的翡翠原石里面就解出来过上千万的翡翠料子,但是有的人也是从价值上千万的翡翠原石里面解出来过价值不过上万的料子来。
所以这赌石考究的不仅是自个儿的眼力,更多的考量的则是一个人的运气了,虽然说基本上每一个去翡翠原石交易公盘上的玉石商人随身都会跟着一位经验老道的赌石师傅,但是在赌石行当里面有一句话说得好,叫做“神仙难断寸玉”,翡翠原石的形成完全是纯天然的,里面的翡翠脉络走向可是完全不固定的,当然,根据原石上面的一些痕迹也许能够看出来一些门道,但是那也不是完全准确的。
举个例子来说,一块翡翠原石能够看出来表面上有翡翠风化之后形成的痕迹,里面出现翡翠的几率自然是比较大的,但是里面的翡翠如果说是一斤和十斤的话,这价值可就是天壤之别了,尤其是那种高端的翡翠料子,动辄一两料子可能都会相差几十万,所以说这其中绝大部分是有运气存在的。
当然了,想要在赌石圈子里玩儿转的话,最起码也是需要有雄厚的资金基础作为后盾的,不然的话,就算是有好料子,但是自个儿囊中羞涩的话,就算是眼看着有极品的料子,也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别人拿走,而和自个儿失之交臂了。
但是兰飞刚才所说的那些话,也是让林逸辰心中感觉有些不妥,因为这事儿虽然说是未来的赌石市场的发展方向,但是现在明显这一点在国内还不是十分盛行,而且现在林阳乡的状况趋于稳定也是已经保持了十几二十年的时间了,林逸辰虽然说是新官上任要烧火,但是这烧火也是需要下面的人配合的,这些大矿的矿主们已经习惯了如今这样的经营方式,如果自个儿提出这个新的经营理念的话。那些人很可能都不会接受自个儿的这个想法,毕竟很多时候,尤其是咱们国人,都是喜欢墨守成规,而不愿意打破现有的规律,因为尝试新的事物只有两种下场。一种就是飞黄腾达。另一种就是一败涂地。
而很显然,眼下这些大矿的矿主们一个个都是腰缠万贯的主儿,生活本就是十分安逸的,想要让他们接受自个儿的这个全新的理念,这个难度绝对不是一般的大,毕竟这个想法实在是有点超前了,国内的玉石市场还没有到那种料子供不应求的地步。想要让鸡血石变成赌石,这恐怕他们就算是答应了自个儿的要求,也是会对自己阳奉阴违的。
“车到山前必有路,总归是能够想出来办法的。”
林逸辰却是忍不住暗中用力的握了握拳头,眼中露出一丝坚定的神色,他本就是那种有恒心的心高气傲之人,对他来说越是有困难的事情。林逸辰就越想要去实践一下。林逸辰心中一直都认为,能够做好别人都能做到的事情,那不叫英雄,只有自己能做到那种别人做不到的事情,心中才会获得那种巨大的成就感。
毕竟林阳乡现在的情况如此,百姓生活水平一直都提不上来。而且修路的问题也不是一时三刻就能完成的,所以想要改变林阳乡的现状。林逸辰思来想去,也只能够从这方面入手了。
而且现在赵禄林已经对自个儿示好了,现在后面的荒山上国家派出的地质研究员也正在对新的矿脉进行着勘测,一旦发现新的矿脉的话,那么国家绝对会将开采权继续拍卖出去,那么等到时候林逸辰绝对要让林逸风将这个新的矿脉拍下来,到时候林逸风和赵禄林都站在自个儿这边,只要能说服他们俩的话,到时候二比三的比例,虽然说还不能让何振东那几位矿主扭转自己的这种思想,但是只要林逸风和赵禄林他们俩赚的比何振东他们的矿上赚得多的话,想必他们一定会接受自个儿这种新的经营理念的。
毕竟他们都是生意人,没有道理和钱过不去,而且这样一方面既能赚钱,另一方面也能和自个儿搞好关系,林逸辰实在是想不出这些人有什么理由不同意他提出来的这个新的建设方案。
“破而后立,败而后成!”
林逸辰心中猛然间冒出来了这八个字,顿时让林逸辰感觉心中豁然开朗,嘴角缓缓挂起一丝自信的笑意,接着看了一眼兰飞,拿起自个儿挂在椅子上的大衣,笑着说道:“走吧,飞子,咱们出去看看,就当做是微服私访了,看看咱们林阳乡的这些百姓现在的生活到底好不好。”
“是,林哥。”
兰飞略微诧异的看了一眼刚才听完自个儿的话之后还眉头紧锁的林逸辰,现在脸上竟然挂起了那么舒心的笑意,一时间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但是兰飞的想法比较简单,只要是林逸辰高兴的事情,他也是没来由的跟着高兴,而只要是林逸辰的命令,不杀人放火的话,兰飞也是会绝对全心全意的帮助林逸辰去完成的。
有的时候,一个人活着的信念比较简单,也未必是什么坏事。
……
话分两头,在刚才从林逸辰的办公室出来之后,张作林原本一直都在微笑的脸庞上,陡然间抽动了两下,之前那种温暖和煦的笑意此刻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满脸的阴森冷漠,脸色阴沉的好像锅底一般,如果让林逸辰看到的话,林逸辰一准儿会非常的纳闷儿,刚才哥们不就是挤兑了你两句么,至于像现在这样好像活活让牲口给爆菊了一样么?
出来之后的何振东本想和张作林说两句话的,但是扭头一看张作林那一副直欲吃人的脸色,到嘴边的话最终还是没有张口,嘴唇微微蠕动了两下之后,还是悻悻的闭上了嘴,何振东可是能看出来的,这会儿谁要是张嘴说话的话,一准儿会直接遭到一顿劈头盖脸的怒骂,好歹他何老板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可不想触这个霉头。
张作林没有回到自个儿的副乡长办公室,而是面色不善的直接向外走去,坐在外面的两名办事员和张作林打了个招呼。但是后者仿佛耳朵聋了一般,根本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直接推开门就走了出去,本来这两位办事员还想着和张作林说张副乡长慢走来着,但是张作林一打开门呼啸着进来的冷风直接把这两位后面的话给呛回到了肚子里,俩人也是悻悻的坐了下来。没好气的看着张作林离去上车的背影。暗中呸了一口,“什么玩意儿啊,摆着这幅脸色给谁看啊。奶奶的,你自个儿当不上乡长,现在位置让人顶了,跑过来拿俺们撒气?呸!什么东西!”
张作林径自上了他过来的时候坐的那辆面包车,坐进去之后就一言不发。何振东等人相互间对视了一眼,本来还想着张作林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但是发现这位进去之后就给自己点燃了一根烟,一口一口狠命的吸着,烟头一明一灭的,将张作林的脸色映照的越发狰狞了起来,不过何振东眼尖的发现张作林上车没有关上车门。当即给马如云和吴峰二人。接着便也坐上了车子,最后上来的马如云更是反手带上了车门。
“开车。”
等到众人都上车了之后,张作林语气漠然的说了一句,坐在前面的司机微微一愣,接着回头以求助的目光看向了自个儿的老板马如云,后者脸庞上的肉忍不住微微的抽动了两下。他也不知道张作林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现在总不好直接去触碰张作林那脆弱的神经。接着没好气的摆了摆手,语气不耐烦的说道:“开车开车。只管开就是了。”
“只管开就是了?那我要是把车给开到沟里去也行?”
司机在心中暗暗嘀咕了一句,话说过去他也是经常能见到张作林的,但是平日里这位张副乡长脸上都是一直微笑着,一副与人为善的态度,没想到今儿这位新乡长到任,先是在胡林洪家狠狠的耍了他们这些人一把,现在更是把这位张副乡长给气得不轻。
而这位司机也是知道阎王打架小鬼遭殃的道理,虽然这些人没说让他往哪开,但是他现在在这个微妙的当口上也是不好开口询问的,毕竟如果自个儿问出来的话,说不定这饭碗也就保不住了,心一横,启动车子把手刹放下,就驾驶着车子缓缓向着马如云的矿上开去。
“张副乡长,您没什么事吧?”
车子上此刻没人说话,吴峰是这些矿主之中资历最浅的,和张作林的交情也不是很深,是以一直都没有开口;而何振东也是看准了,现在张作林这心情正不爽呢,他可不想让这老东西拿着自个儿当成出气筒,所以也是眼观鼻,鼻观心,老神在在的坐在那里一言不发,而且还给自个儿点燃了一根烟,在那自顾自的吞云吐雾;而这车子毕竟是马如云的,这么一大帮子人都不说话也不是那么回事儿,眼看着张作林手里面的香烟都要抽成碳棒了,还是烧得通红的那种,是以马如云也没办法,只得硬着头皮问了一句。
“没什么。”
张作林将一根香烟抽完了之后,直接扔在车子里面给踩灭了,吐出一口烟气之后,又是深深的吸了口气,仿佛自个儿的情绪已经稳定了下来,淡淡的说了这么两个字,接着拳头缓缓的握了起来,用力之大,连骨节都是有些泛白了起来,就在马如云以为这位真的没啥事儿了的时候,张作林却是一拳狠狠的砸在了车门上,接着双眼圆睁,好像厉鬼一样怒声咆哮道:“京里来的又能怎么样?官宦子弟又能怎么样?!他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是空降过来捞政绩的兔崽子而已!他凭什么和我比!凭什么!”
张作林的拳头狠狠的砸在车门上,车子顿时发出“咚”的一声闷响,本来车子里面极为安静,但是忽然间冒出来这么大的声音,将车子里面的人都给吓了一大跳,就连在前面开车的司机都是险些直接就把这车子给拐到一边儿的地沟里面去了。
“张副乡长,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何振东眼角不断的跳动着,自个儿可以说是继高先生之后就来到林阳乡进行鸡血石矿和田黄石矿的投资的,是最早在林阳乡扎根的一批人,所以和张作林认识的时间最长。是以平时也是和张作林走的最近,而且关于矿上的一些相关文件和条例,张作林在从上面知道什么消息的时候,都会在第一时间转达给何振东,可以说何振东承了不少张作林的人情。
都说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算是亲如兄弟。但是也需要有一定的经济纽带作为维持。才算是最为牢靠的,本来张作林几次三番的帮着自己的忙,何振东也是想要给张作林一些矿上的分红作为感谢,但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位张副乡长竟然根本不接受何振东的这种感谢,反而是把何振东给训斥了一顿,而也正是在这之后。何振东总算是明白了过来,这位张副乡长虽然说平时为人办事都算是不错,但是却毕竟是林阳乡土生土长的本地人,脑袋里面整个儿就是一个土鳖思想,他所想要的,就是林阳乡乡长的这一职务,而把林阳乡发展成为林阳镇。这正是这位张副乡长的最终目标。
在弄清楚了张作林的脾气之后。何振东自然也是想尽一切办法,利用自个儿的矿场给何振东出成绩,诚然,张作林现在能够坐到副乡长这个位置,和何振东的帮忙也是有不小的关系,本来这一次上一任乡长退下去之后。就应该是张作林上的,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之前何振东还特意为了这事儿请张作林吃了顿饭,说是提前祝贺张副乡长成为张乡长的升迁之喜的,但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们左等右等,乡长的任命倒是下来了,但是却是一个年纪不过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当乡长,知道这一消息之后,张作林如遭雷击,差点儿就没直接晕过去,而何振东也是目瞪口呆,不过他毕竟是京里面出来的人,一猜就猜到这位新乡长绝对是官宦人家的子弟,空降到林阳乡来给自个儿镀金捞政绩来了。
不过当初在知道这个消息的张作林,也只有在最开始的时候才表现出了一点儿失态的情绪,后来干脆就是仿佛把这事儿不放在心上一般,脸上依旧挂着那一张恒久微笑的虚伪面具,马如云和吴峰等人在和自个儿吃饭喝酒的时候还暗中夸奖过,说咱们这位张副乡长脾气真好,到手的位置被人家给硬生生抢了竟然一丁点儿反应都没有,真有大将之风。
而何振东却是知道,张作林他有个狗屁的大将之风,有“大酱之风”还差不多,虽然这位满脑袋都是土鳖思想,硬是想要积极要求上进,但是这虚伪的嘴脸却是一般人都学不会的,他之所以还能笑得出来,是因为他根本就没有把林逸辰给看在眼里,认为林逸辰这乡长当不了多久就要走,到时候乡长的位置还是自个儿的,可是没想到,今天只不过是和林逸辰初次的见面而已,竟然就把张作林这么多年锻炼出来的虚伪面具给狠狠的打碎了,这让何振东在惊讶之余,心中隐隐间也是升起了一丝不妙的感觉,联系今天林逸辰的表现,再想起上面那位少爷对自个儿的交代,老谋深算的何振东,忽然感觉林逸辰这个人,好像远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还敢藐视我,不过是一个靠着家里面的败家子儿而已,我在林阳乡辛辛苦苦干了几十年,这小子胎毛儿还没褪干净,就抢走了我的位置,我草他姥姥!今天竟然还敢当众羞辱我,我要是不把这小子给挤下去,我张作林就跟他的姓!”
张作林怒声咆哮着,口中喷出来的口水都差点飞到何振东的脸上,使得后者不得不眉头微皱,然后身体逐渐向后躲闪了一下,接着心里面叹了口气,土鳖就是土鳖,就算是当了乡长,当上镇长,也不过还就是个土鳖而已,这样直接明目张胆的破口大骂自个儿的上司,万一传出去的话,恐怕上司直接就能把这位给稳稳的捏死了。
不过何振东也是知道,这实在是把张作林给气得不轻,才会这么口不择言的,而且林逸辰虽然说家里面背景很强硬,但是毕竟是个刚刚初出茅庐的小子而已,不然像今天张作林这样直接破口大骂顶头上司,这绝对是官场中的大忌,而幸亏眼下这几位大矿的矿主都是站在张作林这边的,万一有一个是和林逸辰关系交好的,那张作林可就彻底坏菜了。以官场中人那种杀人不见血的手段,想要把张作林的仕途给就此断绝,也不过就是一两个手段的事儿而已。
“张副乡长,要制怒。”
何振东眉头微皱,旁边的马如云和吴峰二人对于张作林的这般突然爆发,都是噤若寒蝉。虽然说这两位也是身价不菲。但是贫不与富斗,富不与官争,他们现在虽然说在林阳乡是实打实的土财主,但是这一切也都是张作林给他们的,只要张作林想要祸害他俩一次的话,恐怕在矿场的某个手续上面卡他们一下,也足够他们喝一壶的。是以面对张作林的怒火,这两位都是不敢多说什么,而也只有何振东这位平日里和张作林交好的矿主,此刻才敢张嘴说两句。
“张副乡长,你和这么一个小年轻儿置什么气啊,您之前都说了,他不过就是一个空降过来捞政绩的官宦子弟而已。想要摆平他。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儿?您之前不还说,要好好辅佐咱们这位新来的乡长么?别动气,别动气,气大伤身啊。”
说着,何振东眼中闪过一丝狡猾的光芒,接着轻叹一口气。故作沉重的叹息道:“只不过这小子实在是有点太不识抬举了一点儿,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但是他也不能拿您立威啊,幸亏今天是我们这几个老人在你身边,这要是传到乡民的耳朵里面的话,恐怕张副乡长你就威名扫地了,我看呐,张副乡长你也别动怒了,这位可是正牌的衙内,您把他伺候好了,有个几年时间,等他政绩捞足了之后,没准儿就走了,到时候这乡长的位置还是您的,犯不上因为现在这么点事儿就和他动怒的。”
“恩?何老板,你的意思是我,我张作林这几年还要看他的脸色做事?夹起尾巴做人?我还等他几年,然后再捡剩儿,等他走了以后我再当乡长?”
听到这话,张作林的脸上露出一丝愤怒的神色,而旁边的马如云和吴峰都是在心中忍不住暗暗叫苦,说何振东不懂规矩,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他娘的哪儿是安慰,简直就是火上浇油啊,这不是冷嘲热讽说张副乡长比不上这位新来的乡长,以后要看这位新乡长的脸色行事了嘛!
“那有什么办法。”
何振东仿佛对于马如云和吴峰二人的眼神恍若未闻一般,只是耸了耸肩,接着摊了摊手故作无奈的说道:“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但是这要是真龙来了的话,我看咱们这地头蛇也只能老老实实的盘着了,张副乡长,您也是官场里面的老人了,就别因为这事儿和他这么一个小年轻起冲突了,将来都是年轻人的天下了,您也就算是提携后辈了。”
“提携后辈?老子要是有这么个后辈,直接就把他给一把掐死算完事儿!”
张作林一听这话顿时气也不打一处来,话说他今年都五十八了,再有个几年就要退休了,本想着在自个儿剩下的这几年里面能够更进一步,然后在退休之前争取干到镇长这个位置,也算是给他们老张家光宗耀祖了,但是让他没想到的是,林逸辰横空出世,却是直接绝了他这个光宗耀祖的伟大想法,等林逸辰捞足了政绩拍拍屁股走人之后,他也差不多该退休了,到时候自己就鸡飞蛋打,什么都剩不下了,之前他说是要和林逸辰和平相处,只不过是不愿意让这些大矿的矿主看出什么来,但是今儿却是着实被林逸辰给气得不轻,是以也是有些口不择言,将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
而何振东想的则是更多一些了,对于他来说,虽然他身后的背景很强硬,就算是比起林逸辰身后那神秘的背景来可能是不逞多让,但是这次他得到要对付林逸辰的消息,却是来自于他上面的那位少爷,而并非是那位家里面那三位给他的指示,这也就是说,这次要针对林逸辰的行动,只是他那位少爷自作主张定下来的。
而且何振东深深的知道,上面那几个人所在的家族家大业大,虽然说他现在掌控的这个鸡血石矿和田黄矿每年都能创造不少的收益,但是他更加清楚,这个庞大的家族手中掌控着不少资源方面的生意。如果说自个儿真的是把林逸辰给得罪死了,然后牵连到身后那几位的话,那么这些高层面的事情,说不定就会把他也给牵扯进去,而所谓的牵扯进去,他也不过是做一个炮灰的角色。毕竟这产业摆在这里。只要是有能力的人都可以掌管,就算是牺牲掉自个儿,对于这样庞大的家族中来说,用他一个人可以换来政治方面的实际利益的话,那么就算是他对这个家族再衷心,也是毫无用处的。
这也就是所谓的阎王打架,小鬼遭殃的道理。何振东虽然说这些年基本上都在林阳乡掌管矿场上的生意,但是对于这为人处世之道,他却是看得比谁都明白。
是以在得到上面那位少爷的指示之后,何振东也是暗中权衡了一下,既不扫了这位少爷的面子,还能够把自个儿从这种破事儿中摘出去,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用官场上面的手段来整治林逸辰了。而要说在这林阳乡谁和林逸辰有最大的冤仇的话,那也就只有这位眼前的张副乡长了,可以说挡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虽然说林逸辰这么做并没有挡住张副县长的财路,但是却让张副乡长失去了进步的希望,这般大仇。张副乡长是一定要报的,之前他也是试探过张作林的意思。可是这老狐狸虽然思想有点儿土鳖,但是多年在官场混迹,还是让他做事都颇为谨慎,是以对于何振东说的这件事,张作林一直都没有吐口儿。
眼下张作林被林逸辰气成了这幅德行,心中怒火万丈,早已经失去了平时的冷静和分寸,是以何振东也是趁此机会,挑拨张作林和林逸辰之间的关系,希望把张作林心中的阴暗面都彻底挑起来,之后自个儿只要稍微额推波助澜一下,不仅能够完成那位少爷交给自个儿的任务,而且到时候还能在张副乡长面前得到一些实在的利益,只要能让张作林当上林阳乡的乡长,那么矿上的政策说不定也会对他来说相对于要宽松一些,而且自个儿帮助张副乡长转正,也算是了却了张作林生平一个最大的心愿。
就算是再不济,这位张副乡长在和林逸辰的斗法之中失败了,和他何老板也是一个铜子儿的关系都没有,到时候一推二五六,把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全都推到张作林的头上去,自个儿也能稳坐钓鱼台,保住自个儿能置身事外,这种两全其美的事情,也亏得何老板能想出来。
“那么……张副乡长,有些事咱们可不是说说就算了事的,咱们也算是合作了这么久了,您是咱们林阳乡的父母官啊,放心,只要但凡是您说的话,我们这些人肯定是无条件的支持你。”
一念至此,何振东脸上露出了一丝高深莫测的笑容,接着故作大义凛然的说着,却是直接就把旁边一直不吭声的马如云马老板和吴峰吴老板都给扯进来了,既然所幸都决定要做了,那就再做的更大一些,只要能把林逸辰给赶出林阳乡,而且自个儿还能置身事外的话,何振东也不怕再多拉着两个人下水了。
反正这俩人都是生意人,就算是到时候林逸辰身后的势力关于这事儿要认真彻查的话,那也只会把马如云和吴峰这俩人给牵扯进去,到时候自个儿更是能够心安理得的接手这两个人留下来的矿脉,要知道,这些矿产资源可全都是会下金蛋的买卖,谁都不会嫌这矿场多的,当然了,这也需要庞大的资金才能够掌控如此之多的矿场,不过这一切对于何振东身后的那个庞大的家族来说,也不过是毛毛雨而已了。
“对,没错,何老板说得对,张副乡长,我一早就看那个新乡长不顺眼了。”
吴峰听到何振东这么多,当即眼前一亮,接着连忙开口表态,话说虽然他在林阳乡也是一个矿的矿主,但是他的矿场规模在这四家之中,却是最小的一个,再加上他来林阳乡的时间也比较短,和张作林之间的关系一丁点儿都不亲近,平时有什么事儿想要让张作林帮忙的时候,张作林就会和自个儿打官腔,然后不断的推脱,虽然吴峰知道对方是和自个儿不熟,再加上自己人言微轻的缘故,但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人际关系都是在不断的相处之中才会逐渐的建立起来的。是以对于现在这样能够有自己表现机会的时候,吴老板是当仁不让的跳出来,做出一副铁杆儿支持张副乡长的样子,就是为了能够让张副乡长给自个儿加深一下印象,好让自己日后的矿上工作能更顺利一些。
“各位的心意我领了。多谢你们几位了。”
张作林在何振东等人的安抚下,脾气也是逐渐稳定了下来。接着轻轻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又是给自己点燃了一根烟,烟雾缭绕之中,张副乡长的眼睛缓缓的眯了起来,接着忽然开口问道:“刚才赵禄林是不是说,晚上要请林乡长吃饭?地点定在哪里了?”
“这个……他倒是没说。”
何振东想了想之后便微微摇了摇头,“这孙子根本就是个墙头草,两边倒。开始还和我们几个人说得好好的,说是对这个林乡长不假以辞色的,没想到刚才就聊了那么屁大一会儿功夫,竟然就投向新乡长那边去了,这小子真孙子,一到关键时候就他娘的靠不住。”
“不过如果说要想请林乡长吃饭的话……咱们林阳乡还真是没什么好的饭店,要想找个有特色的吃饭的地儿……我估计这小子应该就是去县城里面了。只有那里面的歌舞餐厅还算是比较有特色。之前咱们鸡血石交易会什么的,那些玉石商人来了一般不都是去那里潇洒么。”
“对,应该就是去歌舞餐厅了。”
马如云也是在一旁帮腔着说道,刚才他好像没事儿人一样,就看何振东和吴峰两个人一个出主意一个表态的,这种表现机会马如云自然是不会落下的。当即开口抢着说道:“张副乡长,那赵胖子一看就是个粗人。过去矿上比较闲的那会儿,这死胖子没事儿就找我去那个歌舞餐厅,说是他的一个相好也在那天天驻唱呢,我估计今儿肯定是要找林乡长去那吃饭,说不定还会给他那个相好捧捧场子呢。”
“歌舞餐厅么?”
张作林听到何振东等人的话,缓缓摸了摸自个儿的下巴,眼中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神色,沉吟了片刻之后,便开口说道:“歌舞餐厅好啊,那地方莺莺燕燕的,确实是一个休息吃饭的好地方。”
听到这话,旁边的何振东等人一个个脸上都是露出了一丝诧异的神色,没想到这位看起来一贯都是严肃认真的张副乡长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话说这厮平时的时候他们请他去这位都正襟危坐说不去的,说不是好人去的地方,乌烟瘴气的,难道现在是被林逸辰给气糊涂了,现在想要来个第二春发泄一下不成?
不过这位接下来的话,却是让何振东几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一丝恍然的神色来。
“那个地方莺莺燕燕的,年轻人应该最喜欢了吧,咱们的林乡长可是个年轻人,去那种地方应该是很有活力的,不过就是不知道赵老板今天晚上安排的地方,到底是不是歌舞餐厅了。”
听到这话,在场的几个人都明白了过来,官场中的人最怕的是什么?一个是贪污受贿,一个是行为不检点,话说九三年这会儿,对于男女之防的事情可是一个一等一的大事儿,如果说哪位官员的作风不检点的话,就算是个屁大的小事儿捕风捉影都能扯出来一连串的问题,而眼前这位张副乡长,明显是想要在晚上的时候抓住林逸辰的什么把柄,然后好好儿的做一下文章了。
“何老板,你给赵老板打个电话,问问他今天晚上定的局子是在哪。”
张作林看向一旁的何振东,脸上带着一丝莫名的笑容。
“张副乡长,那赵胖子都背叛咱们了,咱们还……”
何振东眉头微皱,忍不住问了一句。
“背叛不背叛的,现在还说不好,现在这世道,有奶就是娘啊,再说了,咱们之前在林乡长办公室的时候可是都说好了,今儿要好好给林乡长接风洗尘的,咱们可不能失了礼数,给赵老板打一个电话,一点儿毛病都没有。”
张作林高深莫测的笑了笑,眼中露出了一丝骇人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