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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就不行了?老子见见儿媳妇儿怎么了?”平南王气得吹胡子瞪眼,啪的一声又是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恼怒地哼道,“要不是老子,你以为你能娶得了那小丫头?告诉你,人家根本就看不上你——”
“她看不上我就不会应这门亲事!”卫掣绷着脸没好气地回了平南王一句,不自觉地想起陆晚的纤细温软的手指拂过他脸颊的情形,她看他的目光里满是温柔缱绻,让人止不住地心旌摇曳,他喜欢她那么看着她……
平南王抖着胡子哼了一声,嫌弃地看了眼目光柔和得有点儿不同寻常的儿子,一脚踹过去:“罢罢罢,你给老子滚出去!老子不耐烦看见你!”
卫掣也不躲,任由平南王踢了一脚,站起来嗯了一声就往外走,没理会平南王气闷的骂声。
出了书房,陈庆便悄无声息地跟了上来,低声回道:“爷,山下别院那头有动静儿了。”
“都是些什么人?”卫掣顿住脚步,蹙眉问道,“这事儿给姑娘回过没有?”
陈庆闻言忙躬身笑道:“回爷的话,姑娘那头陈平已经去回了。来了几个蠢货,都是周家的人,姑娘的意思是反正那匣子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丢了就丢了,让小的们别费心思管。”
卫掣嗯了一声,一面抬脚往外走一面头也不回地吩咐:“就听你们姑娘的。”
陈庆忙答应一声,悄无声息地跟在卫掣身后出了王府大门,抬手打了个手势,让跟着的人赶紧去给陈平传话。
陆晚收到消息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陈平恭恭敬敬地站在屋外,低声说了陈庆让人带的话,末了才瞄着陆晚的神色嘿嘿笑道:“那个匣子这会儿已经送进正主府上了,姑娘看,要不要再重新放个匣子?”
“你这个主意不错!”陆晚赞赏地打量了陈平一眼,点着头笑道,“反正咱们空匣子多,也不值什么钱,谁愿意要拿走就是,咱们不跟他们计较!”说完又笑着叫了周泰进来,点着陈平嘱咐道,“郑兴和不是新送了一匣子毒虫毒草进来?你跟陈平都看看,挑几样好的多放几个匣子,咱们大方点儿,多摆几个,随他们挑!”
周泰皱着眉头看了眼笑容灿烂的陆晚,又看了看明显跟着起哄的陈平,颇有些无奈地嗯了一声,朝陈平使了个眼色,两人退出院门,周泰忍不住问道:“你在你们世子爷面前也是这么个样?这丫头喜欢折腾,你怎么也跟着她胡闹?”
话到中途,周泰又拧着眉头吸了口气,不怎么赞同地看着陈平:“这丫头胡闹,你们世子爷怎么也由着她来?这都是什么事儿啊……我就是再糊涂也知道那些来拿匣子的人身份都不低!你们直接给人家下毒,到时候朝廷乱了套,要怎么收场?”
“哎哟喂,周大侠周大哥!”陈平挤眉弄眼地朝周泰拱手作揖,一面笑一面半真半假地解释道,“我叫您哥,行了吧?往日里也没见你那么多话呀,合着今儿是拉着我发牢骚来了?您这人性子直,对咱们兄弟的脾性,我也不跟你拐弯儿了。我说句不该说的,怪不得姑娘那天说你,你说说你这……让人说什么好?咱们爷跟姑娘是什么人?咱们都能想到的事儿难不成爷跟姑娘还能不知道?姑娘跟爷必定早打算好了。再说了,这事儿还有王爷跟陆大人压着呢,他们都没说什么,咱们在这儿乱操什么心?”
陈平说着,颇有些无赖地摊手道:“那匣子又不是咱们爷跟姑娘硬塞给人家的,他们非得往别人院子里去偷,遭了算计也怪不得别人!要我说,姑娘这法子已经算是温和了,换了我们爷,早一锅端了他老窝!”
“算了算了,我说不过你们!”周泰郁闷地呼了口气,抬手打断了陈平的话,“走吧,我给你拿东西!”
陈平忙笑着道了声谢,跟在周泰身后,到周泰屋里取了郑兴和新送进来的一匣子蛊虫毒草,翻翻捡捡挑了几瓶看着好看的出来,又从玉墨那儿要了几个几乎一样的紫檀木匣子过来,关好门窗,蒙着脸,把几瓶毒草粉末分散洒在了几个匣子里,依旧另套了层盒子,交代其余几人一道拿布包着,悄无声息地放到了开元寺脚下的别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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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宁侯府外书房里,周广业盯着几个护卫抱回来的匣子,抬手挥退了院里的人,吸了口气,亲自拆开包裹,匣子上的锁似乎生了锈,轻轻一拧便开了。
周广业狐疑地翻开盖子,往里头看了一眼,还有个铁皮盒子,动作顿了顿,手心里出了层细汗,定了定神,小心翼翼地伸手取出铁皮盒子,依旧是意料之外地轻松,没费什么功夫,轻而易举地打开了。
可惜原本激动难耐的心思在看见空空如也的盒中情形时,顿时愣住了。
假的!
周广业呼了一口气,气得一巴掌拍在盒子上,原本空旷的匣子被震得晃了晃,生了锈的铁皮盒子直接倒在了周广业手背上。
“废物!”周广业反手掀开盒子,脸上涨得通红,哗的一下站起来,一脚踢开椅子,气急败坏地叫了人进来。
隔天一早,崇宁侯府西院内突然爆发出一身尖利的叫声,文夫人衣衫凌乱地从内室奔出来,疯了一般扯着身上的衣服,脸上布满了血丝,一屋子的丫头婆子冷不丁地看见这一步。顿时大惊失色,原本还想上前去人的,待看清文夫人的模样时,顿时吓得面无人色,本能地往后散开。
有两个胆大的婆子迟疑着上前拉了文夫人一把,胆战心惊地往内室望了一眼。这一看,顿时又是两声尖叫,吓得双腿发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骇然地指着内室,瞪大眼睛张了张口,却吓得一个字也发不出声音来。
当天早朝,崇宁侯周广业面生蛆虫卧床不起的消息就传遍了朝野,关于其惨状的传言也飞快地传遍了京城,各种关于周广业遭报应的流言迅速席卷了大街小巷,在百姓中越传越离谱,连菩萨显灵的话都传出了好几个版本。
刚下了早朝,四皇子便皱着眉头进了承乾殿。
冯英欲言又止地拦住四皇子,压低了声音劝道:“四爷,您还是先回去吧……”
四皇子客气地跟冯英道了谢,却并未离去,紧抿着嘴等在承乾殿外,带了几分固执。
冯英见状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只得进到殿中,小心翼翼地跟元丰帝回了话,不多时便带着小内侍出来请了四皇子进殿。
承乾殿里,二皇子端着茶屏气凝神地候在书桌旁,余光瞥见四皇子,方抬起头来,不动声色地朝四皇子摇了摇头。
四皇子点了点头,上前一步跪在元丰帝跟前:“儿子给父——”
话音未落,冷不丁地一个茶杯砸过来,擦着四皇子的脑门飞过,砰地一声摔落到地上,茶水茶叶溅了四皇子一身,连脸上都没能避免。
四皇子的声音滞了滞,狼狈地跪在地上,面上却带着股执拗,重重地往地上磕了个头,面不改色地请着罪:“圣上息怒!儿臣自知有罪,不敢强辩,圣上要打要罚,儿臣不敢有半句怨言。”
一句话刚说完,又被劈头盖脸地砸了一沓折子,额头上瞬间起了红印,四皇子一声不吭,身子笔直地跪着,任由元丰帝暴怒地砸了满地的折子。
二皇子瞄着元丰帝的脸色,忙递了茶上去,忍不住劝道:“父亲息怒,四弟年纪轻……”
“都快成家立业了,还年纪轻?”元丰帝阴沉着脸将茶杯顿在桌上,恼怒地点着四皇子,“沈家的东西也是你能动的?朕当年在沈家老爷子跟前都不敢自称能耐,你以为你还能跟沈家老爷子比肩?周广业拎不清,你也跟着拎不清?你当陆家的人跟沈家的人一样好糊弄?还是你以为朕眼瞎了?”
四皇子一动不动地跪在地上,又重重地磕了个头,一五一十地请着罪:“回圣上话,此事儿臣不敢有半点隐瞒。周广业先前的确跟儿臣提过想拿沈家的东西,儿臣虽觉不妥,当时也出言斥责过他,但未能及时阻止周广业,这确实是儿臣之过。”
元丰帝紧拧着眉头瞪着四皇子,凌声斥道:“你还知道自己有过?朕当初是怎么教你们的?啊?朕告诉你,你还不如陆家那个小丫头!”
四皇子动了动眉头,任由元丰帝骂着,一脸倔强地跪在殿中,虽没应元丰帝的话,脸上却隐着几分不服气。
“你别跟朕甩脸色!”元丰帝气得扬手又砸了个杯子过去,站起身来,阴沉着脸盯着四皇子,恼怒地训道,“不服气也得忍着!朕没你这么没用的儿子!滚出去!”
“是,儿臣告退!”四皇子一声不吭地朝元丰帝磕了一个头,站起身来,沉默着退了出去,背影挺得笔直。
二皇子张了张口,蹙眉看着四皇子的背影,留意着元丰帝的脸色,迟疑着出声劝道:“父亲——”
元丰帝冷着脸抬了抬手,打断了二皇子的话:“你也出去吧,让朕清静清静!”
二皇子忙收了声音,恭顺地应了一声,躬身退出去,出了殿门,远远地叫住了正往宫外走的四皇子。
四皇子脸色紧绷着,明显还有些不服气,声音冷淡地喊了声“二哥”。
“你说你……”二皇子摇着头叹了口气,颇有些无奈地劝道,“你跟父亲置什么气?周广业那病来得蹊跷,也怪不得父亲起疑心。这些年沈家老爷子一直是父亲的忌讳,周广业是什么性子你还不知道?他既然跟你提了这事儿,你当初就该让人盯着他!如今可好,他犯了错,反而让你来背这祸事!”
“不敢劳二哥费心!”四皇子直挺挺地回了二皇子一句,语气不怎么客气,朝二皇子拱了拱手,也不管二皇子如何反应,抬脚就往宫外走。
二皇子皱眉看着四皇子的背影,直到四皇子转过大门不见了踪影,二皇子才松开眉头,挑了挑眉,不紧不慢地出了宫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