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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南不远,有一座本城颇有名气的江有酒楼,楼上的东面雅座,窗口恰好可看到曾家的院门,相距不远,看得真切。
东面共有四扇窗,四副雅座都倚窗而设。已经快中午了,三个雅座便有人占住了。在此居高临下监视曾家,倒是相当理想的好地方。
最后一副座位,只有一名客人。这名客人只叫了三四味下酒菜,一壶酒,带了一本书,两个小时过去了,酒菜似乎都没动过,他的眼睛似乎一直就未离开过书本。
他就是徐飞龙,穿了青衫,带了一把折扇,眼下他叫做墨江,除了身材之外,完全是一个书生派头,雅致温文,书卷气甚重,唇红齿白,玉面毫不带风霜之色,有时摇头低吟,有时喷喷而言,浑身上下都是一个书生像,怎么看也不像是个江湖中人。
另两桌全是些粗眉大眼的骠悍大汉,每个人都带了一个长布卷,里面自然就是兵器了。这些人并不露形踪,一面小酌一面谈些风月之事。
徐飞龙已经决定向飞虹剑客下手,因此到酒楼来查看曾家的动静。终于,徐飞龙看出不对了,曾家的气氛大异往常,怎么半天不见有人出入?
接着徐飞龙已经看出邻座的八名酒客,也有点不平常,为何这些人不住的有意无意向曾家看去?
徐飞龙有点恍然,心说道:“曾老狗已经请来了人手,已经在四周布下了眼线,设下陷阱,在等候我下手送死了,哼!别急。我们慢慢来好了。”
徐飞龙不再守候,会了帐下楼而去,徐飞龙已经记下了八名酒客的像貌,心中暗暗盘算。
徐飞龙挟着书,大摇大摆的信步经过曾家的大院门,看到了谢客牌,不由一怔。既然曾家布下了陷阱,更应像平时一样,这一来,岂不令人怀疑么?
正揣测时,已经越过了曾家,街对面突然蹬出一个小叫花子,拦住去路向徐飞龙咧嘴一笑,举步便走。
徐飞龙绕道侧面十米左右泰然跟上,出了街口,小叫花子往街左的小巷中一钻,扭头向徐飞龙点点头,进入巷内深处。
徐飞龙突然止步的低声问:“小妖怪,你搞什么鬼?”
小叫叫花子大笑扭头道:“飞龙哥,你露出马脚了。”
“我露出马脚?”
“一个读书人,说话怎么能这样俗气?”
“当然,在外人面前,少不了掉几句文。小凤,找我有什么事么?”
小叫花子自然是彭小凤,扮成以往跟着九指狂丐走江湖的小叫花子。她闪入屋角,说道:“确有些可疑的消息,你知道为何曾家闭门谢客么?是否感到反常?”
“是的,确实反常。”
“四周都有岔眼的人流连不去。”
“酒楼上有八个人,监视着曾家,我本认为曾老狗请来了助拳的人,正在布下地天罗地网等我呢!”
“酒楼上有人?”
“是江有酒楼么?”
“不错。”
“这附近守候的人,我认识好几个。”
“他们是?”
“鄱阳的水贼。”
“怪事了。”
“飞龙哥,你在此地等我一等。”
“你要干嘛?”
“我到酒楼上看看,好证实我的猜想,看那八个人中,有没有我认识的人。”
“那些人都很了得,千万小心。”
“我知道,等会见。”彭小凤匆匆说完,匆匆走了,出巷口直奔江有酒楼。
不久,她匆匆返回,急急的说道:“我认识两个人,他们果然是鄱阳的水贼。”
“真是怪了。”
“我猜着了。”
“难道不是曾老狗勾结了水贼?”
“不是,水贼们是监视曾老狗的。”
“他们不会是同流合污?”
“不会的,飞虹剑客从不与他们这样的人打交道。”
徐飞龙哼了一声,阴森森的说道:“我不希望鄱阳水贼再来打扰我的事,哼!”
“你打算怎么办?”
“我打算再等等看。必要时,再赶这些水贼滚蛋。”
小凤将一具雷火九龙筒从怀取出,送到他手中说道:“千万小心。飞龙哥,这交给你。”
“这是?”
“这是雷火九龙简,给你护身。”
徐飞龙将东西送了回去,笑道:“你又来了。是惟恐他们不知你彭家介入此事么?”
“这?”
“我会小心的,瞧,我连兵器都没带,对付这些人,你完全不用担心我的安全。谢谢你,但我不能用雷火九龙筒。”
“大哥……”
“小凤,不要勉强我。你快走吧,万一被水贼们看出你的身份,那就麻烦了。”
小凤只好收回雷火九龙筒,说道:“那么千万小心了。”
“我会的,谢谢你。”
小凤离开了,但并没回家,远远的钉在他身后跟踪,她要看他如何去应付。
徐飞龙重新往回走,真是巧了,院门倏开,飞虹剑客独自出门而去。
“好啊!希望你走远些。”徐飞龙心中暗道。
徐飞龙看到了不少在前后跟踪的人,其中有酒楼上负责监视的大汉,徐飞龙不知道这些人的目的,还以为飞虹剑客请来保镖的人呢。
“我不相信你一辈子能请到这么多人保护。”徐飞龙想。
徐飞龙从大街,一直跟踪到东湖。当徐飞龙发觉飞虹剑客往北走时,吃了一惊,暗道:“难道说,他们已经发觉我设在草屋中的秘窟了?”
徐飞龙定下心神,远远跟踪。
日正当中,飞虹剑客单剑赴会,准时到达百花洲的望江亭。
徐飞龙等飞虹剑客踏入百花洲,心中一宽,立即断定对方在洲上定然有事,便先在各处要道踩探了一番。
百花桥北面的有穿便衣的公门中人在行走。
旧码头有些不三不四的人在那潜藏。
湖畔,停了两艘形迹可疑的船。
南塘附近,有不少可疑的游客在那走动。
徐飞龙看出百花洲已经成了一个戒备森严的地方,危机四伏,杀气腾腾。但仍有不少游人,似乎方并不怕游客干扰。
进退道路徐飞龙已然了然于胸,小小的东湖困不住他,徐飞龙想:“必要时,给他来一次大闹南昌城。”
他在远处留意望江亭的动静,不敢太过接近。
飞虹剑客踏入望江亭,亭上层突传来了人声:“曾兄请在亭下相候,不久我们寨主就可赶到。”
飞虹剑客本想向上走,却又忍住了,举目四顾,他发现附近最少也有十个监视动静的暗桩。事到如今,他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这段日子难挨难过,他已然从精神崩溃的边缘回复到了平静状态,他已经想开了,大不了把老命奉上,谁要命已经无关紧要,死且不惧,何惧其它?他在石凳上座着,干脆倚柱假寐养精畜锐。
许久亭上层方传来人声:“曾兄请上来,我们寨主有请。”
飞虹剑客循旋梯登上亭上层,上面已经在的五名大汉站起相迎。道不同不相为谋,他是正当的江湖士绅,并末与鄱阳的水贼有恩怨冲突,也从未与水贼打过交道,彼此闻名不相识,相遇到也不知对方是谁。
但水贼们认识他。为首的四十余岁大汉穿着一身花罩袍,粗眉大眼,眼神凌厉,身材粗壮,留下了八字大胡。骠悍之气外露。其他四人也自身材壮实,各佩了一把腰刀,一身黑劲装,黑色头巾,目光灼灼,狰狞悍野,一看便知不是善类。
双手抱拳行礼,穿罩袍的人举手虚引,笑道,“曾兄海涵。曾兄如约而来,兄弟深感荣幸。”’
飞虹剑客泰然就坐,笑道:“倪寨主客气了。幸蒙召唤,不敢不来。”
“曾兄能够守信独自前来倪某不胜感谢。”
“好说好说,但不知召我前来,有何指教,尚请明示。”
“兄弟上次派来的三十位头领,原是奉命与曾兄接洽的,但不知他们因何遭遇不幸,兄弟希望知道经过。”
飞虹剑客早有准备,摇头道:“我只接到虎鲨容兄要求在滕王阁相会的通知,当天入暮时分,我至城南付赎款,并未见到他,反而白丢了黄金千两。后来至滕王阁赴会,并未见到容兄,寨主有一位头领眼下已经落入官府之手,何不向他打听经过?”
“咱们那位头领是石头口秘窟的侧翼警哨,他说曾兄已经到了石头口。”
“这肯定不是实话,我愿与那位头领对证。”
“哼!他已经去世了。”
“真的?”
“曾兄难道不知这件消息?”
“我为逃避徐飞龙的追杀,躲在家中不问外事,确实不知道这件事。”飞虹剑客推得一干二净。当然事先他已经知道那名重伤未死的水贼,只招出尚有十名同党后便已死去,并末招出什么事,他又何必自找麻烦卷入是非之中?
飞虹剑客所说的话也有六七分真,那便是这三天中他极少外出,躲在家里的秘室,只接见至亲好友,旦夕防犯徐飞龙前来要他的命,夜间一夕数惊,还怎敢外出自寻死路?”
鄱阳蛟哼了一下,说道:“在未得确证之前,我也不愿与曾兄计较。有关徐飞龙的事,不知曾兄知道多少消息?”
飞虹剑客长叹一声,无限感慨的说道:“我除了束手待死之外,可说一无所知。眼下曾某别无指望,就等他来找我算帐了。”
“曾兄难道就不作反抗的打算了?”
“哼!眼下曾某活的像个行尸走肉,朋友都像避瘟疫一般避得远远地,谁还敢惹火烧身?”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不错,是祸躲不过,曾某只等他来决一死战,好汉做事好汉当,我也不准备逃避了。”
鄱阳蛟干笑两声,说道:“我愿助曾兄一臂之力。”
飞虹剑客坚决地摇着头,坚决的说道:“倪寨主的好意,我心领了。事到如今,曾某决不再连累他人。同时,我已领教过贵寨弟兄的手段,不敢再领教了。虎鲨容兄一开口便是一千五百黄金,老实说,曾某已是手头告罄,靠贷借为生的人了,实在没什么家底了。”
“呵呵!这次兄弟是免费的。”
“免费?寨主这是?”
“咱们只需借重曾兄,不需曾兄多费半文。”
“哦!倪寨主的话,曾某听着有点不安。”
“倪某是诚意帮忙。”
飞虹剑客笑笑,说道:“我明白了。想当年,铁背苍龙从令岳父处获知徐飞龙三男女的行踪,方有追杀至马鞍山的事发生,是不是他已得到消息,也在找贵寨的麻烦了?
“当然是原因之一。据倪某猜测,在水寨之间散布摇言,引起我们寨兄弟火拼的人,就是他。而这次杀死我们寨三十多名头领的人,也是他所为,此仇不报还有何面目见我们寨中的兄弟?倪某想借重曾兄,同仇敌忾一致对付那狗贼。”
“可是,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不需曾兄出手,有本寨的弟兄出面。”
“哦!但不知是怎么个出面法?”
“曾兄请随倪某的弟兄,暂时逃至城外凤凰洲石头口暂住。”
“什么?去石头口?这……”
“咱们已重新将秘窟安排妥当,布下天罗地网,曾兄公然前往城外,他必前来找你,那么我们就可以事先埋伏了。”
“这……我有些不便……”
鄱阳蛟脸色一沉,站起冷笑道:“曾兄,恐伯没有你反对的机会了。”
“你是说?”
“现在你非去不可。”鄱阳蛟声色俱厉的说。
“我能否回去考虑一番?”
“你非去不可,倪某不会再说第三遍。”
飞虹剑客离座而起,冷冷一笑向梯口退去。
刀光一闪,一名大汉的腰刀出鞘,拦住他冷笑道:“姓曾的,少打逃走的主意。”
飞虹剑客怎肯跟这群水贼去,不说日后传出江湖,他可能声名扫地,更可怕的是就算对方真有诚意,自己也将永远受这群水贼所挟持摆布,背上一辈子黑祸。
飞虹剑客并不真的糊涂,并没被对方吓倒,迅速伸手拔剑。
电虹一闪,飞虹剑客只看到鄱阳蛟左手一扬,电虹以奇急的奇速擦着他的掌背而过,灼烧感令他掌背发麻,感到有点毛骨悚然,暗器都末将他击伤,却已够令他发慌的了。
“你如果拔剑,身上立刻将出现三个窟窿。”鄱阳蛟冷冷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