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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晱进来便往床上爬,不哭也不闹,上去抱住钱盛嫣的胳膊就乖乖蜷缩在她身边,可怜兮兮,钱盛嫣险些就想抱抱他。
“额娘别动,弘晱没事,这几日他都是跟我住的。”佛尔果春坐在一边,拉住钱盛嫣的手,本是笑着说了一句话,但转眼间眼泪就啪嗒啪嗒往下流,“额娘呜呜呜……吓死女儿了……”
弘历坐在床边的绣凳上,虽未说话,却也红了眼眶。
三个孩子都这么可怜,钱盛嫣实在躺不住,喊青雪给她拿了大引枕过来,又勉力起来斜靠在那里,和孩子们说话。
她先看了看弘历,笑道:“我们四阿哥是长大了。”
“额娘……”弘历低声叹了口气,“额娘醒着,儿子才觉得安稳。”
几人说了好一番话,直到胤禛下朝回来,孩子们才依次告退,而临走前,弘历将弘晱带走了,说到底大了,不让他与公主们住在一起,今日起还是回洞天深处。
钱盛嫣:……
三岁而已,多么大呀!
目送孩子们离开,胤禛换好衣服出来,坐在床边,眉目间隐有不悦:“今日下朝,张廷玉专门求见朕,说了一些似是而非的话……”
本来钱盛嫣还以为是什么政事,想着和自己说前朝干什么,谁知道听了两句,她火就上来了:“他什么意思!”
“哼!朕也觉得他甚是不知好歹!”胤禛冷哼。
竟然专门找了皇上,各种含蓄的说家中儿子要先立业再成家,待有了科举结果之后才会考虑婚嫁之事,而且还特别暗示了说不想尚公主。
“朕的佛尔果春,是要嫁这天下最好的男儿,他张廷玉家里几个儿子,孱弱如斯!怎堪相配!”胤禛怒色道。
钱盛嫣也生气,但……佛尔果春似乎真的挺喜欢人家二儿子的。
她轻咳一声,拐着弯打听:“张大人家中有年龄差不多的儿郎?”
“他家长子已经娶妻,二子……”胤禛顿了一下,“好似与佛尔果春差不多年纪……”
话没说完,他又冷哼一声:“那他长子至今尚无功名,为何也能娶妻了?”
钱盛嫣:……
懂了,这明显是张廷玉看着老二会更有出息,不想他和佛尔果春、或者说和弘历攀上什么关系。
张廷玉如今是兵部尚书,又加太子太保,已经是朝中数一数二的重臣,或许弘历在旁人看来是需要巴结讨好的对象,但对张家而言,怕是觉得离得越远越好。
毕竟张家已有权臣,再和皇子走的过近,难免招人眼球。
钱盛嫣明白张廷玉的意思,却更加生气:“咱们佛尔果春才不嫁他们张家呢!”
“哼!”胤禛也跟着应和,“还是从上三旗中选个好的给佛尔果春做额驸。”
顿一下,他又道:“佛尔果春才几岁?过上几年再论婚嫁也使得。”思索片刻,又道,“不行,朕得好好选一选……”
钱盛嫣听他说了半晌,才明白,这些权贵之家跟皇家差不多,儿郎长成便先送两个通房丫鬟,更有那起子不在意的,还未娶嫡妻,小妾便先进了门。
胤禛是准备先挑几个好的,给一下暗示,让其看管儿子严格一些,小妾不能有,外室子之类的腌臜事更不能出。
钱盛嫣:……
完了,更担心了怎么办……
忽然想让佛尔果春穿到现代自由恋爱了怎么办……
不过想想,佛尔果春已经是这个时代身份最尊贵的女孩子了,如今亲爹是皇上,以后亲哥是皇上,亲妈和自己也都得宠,如果这样的女孩子都不能凭心选择,那其余女孩子得多苦啊?
顿时钱盛嫣又有点不乐意了:“让佛尔果春自己选行不行?皇上不是答应过她嘛~”
“她小小年纪,如何会看人?”胤禛犹豫道,“朕先选好几个,到时候再让她自己看吧。”
这也行,父母给选定范围,先让家里管束着,回头再选也好。
这样,总比佛尔果春自己都看上了,结果对方不同意的好吧。
“再说了,天家公主,只有佛尔果春选人的,哪儿有被人挑选的?”胤禛还有恼怒,“今日张廷玉殿前失仪,罚俸三个月。”
钱盛嫣:……
好在张廷玉在御前的话也无人知晓,罚俸就罚俸吧。
日子过的很快,转眼到了腊八节,因着钱盛嫣的伤势不便挪动,便只留在园子里没有参加,胤禛回宫参宴,钱盛嫣则被扶到小榻上,和青雪、绿柳等人一起架了个小桌子烧锅子吃。
“今年还没有下雪呢。”绿柳看着窗外黑压压的天,有些期盼,“不知道今天有没有雪呢。”
“看天色是要下。”青雪也道。
原本钱盛嫣下面近身伺候的四个绿,两个进了慎刑司,一个出宫嫁人了,剩下绿柳说不想出宫要自梳做嬷嬷。内务府倒是又补进来几个宫女,但钱盛嫣用不习惯,也就是安排在廊下外间。
挪到圆明园,因着和皇上一起住,伺候的宫女便基本都是原本养心殿的,她身边如今也只剩下青雪和绿柳。
前几日胤禛还和她说,如今晋了皇贵妃,身边伺候的人要补齐,除了青雪这个姑姑,绿柳和香儿算宫女外,其余还有六个个宫女名额。正好今年内务府刚小选结束,回头再挑一些好的给她。
钱盛嫣也觉得该好好培养起一批心腹来了,她来了园子,宫里连个留下看家的都没有,只能让王保恩和小顺子守好永寿宫的大门,让香儿看好寝殿,别的也没个能替换轮休的。
“过两日得闲,青雪你去内务府看看,再选六个宫女过来。”钱盛嫣一边吃一边说,她现在伤口好的差不多了,只要不做太大的动作基本没感觉,这会儿屋里炭火烧的旺,她穿了一身秋装,正慢吞吞的夹锅子里的牛肉吃。
“好,奴婢去选,主子放心。”青雪笑道,她在宫中沉浮多年,一双眼看人不敢说奇准,至少不会差太远。
锅子还未吃完,外面的雪便落了下来。一片片鹅毛大小的雪花飘在窗户上,钱盛嫣停了筷子,看了看外面,又低头看了看锅子,心知今日胤禛应该不会回来了。
谁知道,她这边刚收了锅子披上披风喊人开开窗户散散味儿,便见外面一行人踏雪而来,最前面一盏昏黄灯笼,若隐若现照出一双金色龙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