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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少爷,二少爷——”一个女仆急急忙忙的赶到诺言的房间,甚至没有经过通传。尽管有些不合规矩,安宴一向也不是在乎这些俗礼的人。比起这个,他更好奇一向严守礼节的女仆为何行色匆匆。
见这个他甚至叫不上名字的女仆扶着门大喘气了好久,他估摸着应该已经休息好了他才彬彬有礼的询问原因,“怎么了?”
女仆气息依旧有些紊乱,她努力的理清思路,将自己看到的令人震惊的事实告诉二少爷,“二少爷,不知道是谁把一具尸体放在我们门前。”她刚才听见门铃声还以为是老爷回来了,哪儿料到就看到一个大麻袋。真正是好奇害死猫啊,她就不该一时手贱,活该现在吓得半死。怎么能不被吓到啊,她虽然懂得不多,但也不傻,现在危楼基地这情况明眼人都能看出个大概。如若不是在陆家工作,她想她可能也不会有现今的安逸。
约莫弄懂了情况,不过是一具尸体。
陆安晏摆摆手,示意女仆淡定,“人心总是复杂的。”危楼基地的事情,并不是所有人都全心的信任着父亲。总有那么些人将这一切的原因推到父亲身上,也不是不能理解。
没等陆安晏继续说,女仆拼命的摇头。如果真的只是具普通的尸体她也不会有那么大的反应了,关键是,“那具尸体是楼小姐啊!”
“你说什么?”几乎是反射性的陆安晏看向女仆。
很久,他才消化掉女仆的话。淡然无波的神情里开始出现裂痕,漆黑的瞳孔里尽是空洞,埋藏着无数的震惊。
没等女仆继续说下去,他的身子已经不受控制的站了起来,僵直到颤抖。
“在哪儿?”一字一句都带着深深的颤抖。
“还在门口……”
还没等女仆说完,陆安晏已经冲了出去。守在门外的仆人看见刚想询问一二,就觅不到二少爷的身影了。他的心里有什么在叫嚣着,有什么在质疑着。
房间里,陆安晏走后,一直昏迷着的诺言终于慢慢醒来。还处在惊吓中的女仆看见二少爷很宝贝的诺言小姐醒来,刚想呼喊少爷又突然意识到少爷刚冲出去。嘴巴张张合合也还是没有出声。
诺言揉了揉眼睛,圆圆的大眼睛在房间四处寻找着,似乎是想要找到某个熟悉的存在。在一番打量之后,她没有看到希望的那个身影,眉头微微皱起,不满的看着傻傻站在门口欲言又止的女仆,眼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小情绪。
“安宴哥哥呢?”
二少爷一直带着诺言,陆家上下对她也是奉为上宾。女仆也是进修过专业课程的,即使听出了这位小姐声音里的不满,仍然还是友好的回答,“二少爷刚刚出去。”
出去?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小女孩心直口快的追问。
“呃,应该很快就会回来。”
“安宴哥哥居然不等着我醒来,她是不是不要我了。”诺言蜷缩在被窝里,眼睛黯然的垂下,毫无光彩。
很快就回来。妈妈当年也是这样说的,最后还是把她扔在了外面,外面好黑好多怪物。世界是漆黑的,她又冷又饿,一直呆在原地等妈妈,可妈妈最后也没有回来找她。后来有个穿着黑衣服的老爷爷带走了她,给她吃好吃的,就是每天都要打很疼很疼的针。过了很久,爸爸才来接她回家,可是那个家每天都是寒冷,只要爸爸不在妈妈就会把她关在小黑屋里。
那个说很快回来接她的妈妈再也没有出现过。
浑身开始发抖,诺言真的好怕,好怕好怕,好不容易才有人给她一点点温暖,她不要再回到那个漆黑的世界里。
不可饶恕。
抢走安宴哥哥的人全都不可饶恕。
她的眼睛开始泛着血色,通红。
*
陆安晏冲到门口很快就找到了女仆说的那个所谓的麻袋,他的脚步僵在原地,有片刻的迟疑。如果打开真的是思涵的尸体,他要如何接受。
他慢慢蹲下身子,手缓缓的朝着麻袋的开口处伸去,手指微微颤抖着将麻袋往下拉……
越来越低。
依稀能看见人的头发,他的手突然停住,僵在头发的上方不敢继续下移。
从小他就知道,思涵是他联姻的对象,对于这个他一直都是乐于接受的。他和思涵从小一起长大,思涵是那种心思很单纯的女孩,她不会算计什么,整个人简单而又直爽。她要什么她就会认准目标努力,即使不折手段,但也不会掩饰。她喜欢穿洋装,喜欢使性子,但她真实。这样的女孩,他如何不心动?
更何况那个女孩的眼里,满满都只有他一个。
他别开眼睛,猛地将麻袋向下拉,眼睛紧紧闭着,并不愿意看到麻袋下的真实面目。
许久,他才慢慢移过眼神,只一眼眼泪就不可抑制的落了下来。
那个鲜活的女孩此时此刻如此安静,安静的躺在他视线里,牵动着他的神经隐隐作痛。是她,他忍不住的伸出手触摸她的脸庞,大颗的泪珠滴滴答答落在楼思涵的面上,微微散开。
“思涵……”陆安晏紧紧握住楼思涵的手,她的手冰凉冰凉的,已经失去了全部的温度,不知道是经过了多久被送到的这里。
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思涵会这样,以伯父对思涵的疼爱,在思涵的身边从来都是一堆亲兵保护。可以说思涵身边的人比伯父身边的还多。怎么会这样,楼家到底遇到什么事情了?
诺言从楼上下来时看到的就是安宴握着楼思涵的手,深情款款的模样。心里的猜测成了真,她*着双脚站在楼梯口整个人都是愣的。
安宴哥哥不要她了。
不要她了。
“没有人会爱你的。”她似乎听到有人在她耳边对她说着这样的话。
不会的。
“没有人会爱你的。”同样的话重复在她耳畔响起。
“不会的!”诺言蹲在地上捂住耳朵大吼着。
这一声吼让追在她后面的女仆停在了脚步,也引起了安宴的注意。安宴注意到衣衫单薄,双脚*的诺言,歉意的放开思涵的手,冲到诺言身前询问情况。
“诺言,你怎么了?”他担忧的看着诺言,眉宇间还停留着没有褪去的悲伤。
无边的黑暗包围着她,她努力的四下奔逃,却怎么也找不到出口,整个世界是封闭的。诺言明明听到了安宴哥哥的声音,可是耳边所有的声音都在告诉她那是假的,那只是她的幻觉。
对啊,她这样的孩子怎么会有人喜欢,有人关心。
她蹲在黑暗里,抱着膝盖瑟缩着。
好冷,好黑。
她真的好怕。
“诺言,诺言,你不要吓我。”安宴努力摇晃着双目紧闭,体温渐渐降低的诺言,心里无边的恐惧弥漫。他注意到楼梯上的女仆,焦急的催促着,“快去找我大哥,快去!”
“是,是。”女仆急急忙忙的朝着大少爷的房间跑去。
趁着大哥还没来,安宴努力的呼唤着诺言的神智。刚才明明还好端端的躺在床上,虽然没醒但至少安全;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迟疑的回头,看着楼思涵的方向,无边的思绪纠缠在一起,理不清。
就在这时,麻袋突然动了两下,带着他的心跳一起颤动。
被他和女仆认定已经死去的楼思涵慢慢从麻袋里站起,她的眼神最开始有些迷糊和诧异,在看到安宴时闪过一丝惊喜。
女仆带着陆嘉彦下来时,看到那个被她认定已经逝去的人,吓得大叫了起来。陆嘉彦不知道楼思涵曾经是一个“死人”的事情,他只是眉头紧皱的看着那个被弟弟抱在怀里的诺言,心里有些复杂。
“安宴,嘉彦哥哥。”楼思涵如同看到救命稻草一般的朝着两人靠近。安宴无暇表达自己的诧异,他看到大哥很快就将心思放到大哥身上,关注着他对诺言的诊治。
“没事,情绪不稳定而已,你好好照顾她,可能是失去母亲的刺激太大,年龄太小一时接受不来。”
“嗯。”安宴点点头,只是他不理解,就他对诺言的理解,她并不是那种因为母亲逝去就情绪不稳定的人。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她那么狼狈的冲了下来。
解决好诺言的问题,安宴终于可以问出自己心里的疑惑了。他将目光移向楼思涵,不解道:“思涵,你怎么会这个样子来到危楼基地,而且我记得你刚才根本没有体温。”明明就是个死人。
楼思涵仔细的想了想,记忆模模糊糊,断断续续,有很多事情似乎记得又说不上来,“记不清了。”她摇摇头,怎么也无法回忆,只是很快,她就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嘉彦哥哥,安宴,求你们救救我父亲!”
一向骄傲的思涵这个样子,陆安晏和陆嘉彦还真有些难以适应。
“怎么了么?”
“父亲被抓了,现在基地已经完全被那个组织的人掌握了。”
……
又是他们。
*
小悠,你跑慢点。
唐洛看着前方跑的欢快的女孩,满头黑线。
女孩越跑越远,慢慢在她的视线里消失,她只要追上去,一切就还是她想要的那副模样。
只是腿似乎被定住,怎么也迈不出一步。
假的,都是假的。
她的意识开始否定眼前的存在,脑海里闪过那些在末世经历的片段,从最初到末世,到危楼基地和陆嘉彦分离。小悠还没有找到,她怎么能在这里坐以待毙。
眼前的一切开始破碎,意识渐渐恢复。
等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入目的是一个狭窄的房间,整个房间似乎只有一个她。
这里是哪儿里,她扶住有些昏沉沉的脑袋不解。
门被轻轻推开,她反射性的躺回床上装作自己还没醒。
来人似乎很满意她的状态,冷哼一声,熟悉的声音敲打在唐洛的耳畔,只要来人再说句较长的话唐洛觉得她应该就能猜出来人的面目了。她可以肯定她熟悉这个人的声音。
到底是谁呢?
她回放着记忆,思考着这熟悉的声音,没有想到那个人倒是让她清楚了另一件事情的真相。
那个嫁祸她的人,她想她已经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