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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白楚楚消失已经过了半个月。
一行人紧赶慢赶也抵达了G市。
霍阎和林清芒尚且还沉浸在失去白楚楚的悲伤中。但生活总要继续，他们最后决定带着对白楚楚的缅怀，继续活下去。
阮裴对此只有冷笑。
这就是他们所谓的爱情。
只不过是时间一过就可以冲刷变淡的东西。
自以为是的深情，感动了自己，结果却连菜市场的一颗烂苹果都不如。
廉价且散发着腐臭的气息。
而整整半个月的相处下来，让才刚经受过丧爱之痛的霍阎对阮裴产生了好感。
不知不觉把白楚楚的影子寄托到她身上。
阮裴的体贴耐心，还有替他包扎伤口时的温柔侧脸，都让他想起了白楚楚。
——即便两个人的脸长得一点都不像。
当初，她也曾这样温柔地对他笑过，说着温柔关心的话语。
再一次换下纱布，霍阎定定锁着眼前的阮裴，目光近乎贪婪，似乎想从她身上找到点什么别的影子。
阮裴微笑，用力将纱布按在他脑门的伤口上。
剧烈的疼痛让霍阎蓦然回过神来。
耳边是阮裴满含歉意的声音：“对不起，我力道一不小心压重了。是不是很疼？”
没错，就连说话的强调也别无二致。
霍阎这样想着，摇了摇头道：“没事。”
阮裴嘴唇冷冷勾起，替他缠好纱布，嘴里却是温柔的叮嘱：“你的伤还没好，不要过于勉强自己。”
至于为什么半个月了还没好，那就要找其他原因了。
霍阎心里蓦地涌出一阵暖意，嘴角不自觉地勾起：“嗯。”
在他看不见的角度，阮裴嘴角的弧度却逐渐变得平直，最后归于淡漠。
就在这时，林清芒推开门，大步走了进来，眼里洋溢出喜悦：“小裴，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阮裴转过身看去，发现他手臂上正托着一叠裙子。
很漂亮，但可惜，都是白色的。
林清芒：“这是我今天出去搜集物资时在商场里看见的，觉得很适合你，所以就……”
“可我不穿白裙子。”
阮裴忽然出声，打断他接下来的话。
“什……什么。”林清芒嘴角的笑就这样僵住，似是没听清她在说什么。
阮裴抬起头，目光锁着他的眸子，一字一字，近乎冷漠地道：“我不喜欢穿白裙子。”
“以前不喜欢，现在更不喜欢。”
以前不喜欢是因为她那张过于艳丽的脸。
现在不喜欢是因为怕血弄脏了裙子。
她那张冷艳的脸，在这么多天以来头一次露出如此尖锐的表情。目光充满了质问，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洞穿。
林清芒不由得后退一步，有些慌乱地道：“小裴，我……对不起，我没想到……”
阮裴扫了眼他手上的裙子，又淡淡收回：“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你应该知道我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的，对吗？”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这么做了。
林清芒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
是啊，他是卑劣不堪的。
即便阮裴是和白楚楚完全不一样的类型，他也还是自私地想要将阮裴当成她。
“对……对不起……”
他嘴唇哆嗦着，苍白无力地道着歉。
阮裴看着他：“林清芒，这不是第一次了。”
不止第一次将她当成白楚楚。
也不是第一次试图用这种方式来将她打扮成白楚楚。
霍阎在一旁看着，目光不由得微微闪烁。
因为他清楚，他比林清芒好不到哪里去。
两个人的心里，都抱着龌龊且卑劣的想法，都是腐烂到发臭的人。
“我知道你们是因为楚楚离开，没办法从悲痛中抽身。”阮裴仰起头，似是要将眼眶的泪水硬生生地逼回去。
“但，”她的视线忽然转向他们，晶莹的泪顺着眼角滑落，满含着凄楚和讽刺，“你们错就错在——把我当成她。”
“这种爱，让我觉得恶心。”
她最后两个字咬的极重，偏偏眼里满含着泪水，眼角像是有晶莹的光在闪烁，让人不忍心说出一句重话。
说完，似是隐忍，她闭上眼睛，任由眼泪滑下，漫过白皙的脸庞。
她纤薄的双肩无助地抖动着，带着无尽的失望。
林清芒怔怔地站在原地，眼看着她的身影渐行渐远，脚却像被泥水固定住，无法动弹。
原来……她一直都知道。
一直都知道他们企图将她当成替身的事。
她一直都在默默地忍受，忍受着他们强加给她的东西。
她只是不说，但并不代表她不知道。
****
阮裴从四开的院子里走出来。
这里的位置较为偏僻，末世爆发前又是富人区，人烟稀少，所以末世后也没多少丧尸。他们便将这里当做了小队的据点。
阮裴很容易就注意到了靠在树上的黑色身影。
他长腿微屈，倚在枝干上，侧脸的线条流畅，斑驳的阳光打下来，在他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影。
似是察觉到阮裴的气息，陆忱佑侧过头，淡漠黑沉的眼眸锁向她。
阮裴脸上的眼药水还没干，就这样挂着泪痕跟他对视。
“……”
两人一时之间都沉默了。
半晌，陆忱佑从树上一跃而下。
沾在身上的落叶借着风飘散开来，他站在她身前，高大的身躯遮住映在她身上的阳光，沉默着，伸出修长白皙、近乎艺术品的手，用指腹将她眼角的泪轻轻拭去。
“别哭。”
他声线微低，没有了往日的清冷，像是大提琴演奏的声音般，低沉悦耳。
阮裴抬头，看着他。
“我没哭。”
她实话实说。
陆忱佑没说话，也低头看着她。
阮裴知道，他这是没信。
小八爪子上还捏着瓶眼药水，尴尬地看着他，有些不知道把爪子放到哪去。
它是该把眼药水藏起来呢，还是藏起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