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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光缓缓投射在那位古棋士的身上,银色的竹纹在灯光的照耀下欲隐欲现,半眯的桃花眼中漏出无限风情……
司铭所扮演的棋士走到相田面前,“想凭借一本棋谱就战胜他人,你太天真了!”
骄傲的青年棋士,即便是一抹幽魂,也同样有着少年所无法比拟的棋力。激动的少年攥紧手中的棋谱坐在了棋盘前。
青年棋士走到棋盘前,端坐于少年。看着少年摆完子,然后,抬起扇子,轻轻点了点棋盘上,自己需要落子的地方。
司铭惊艳的亮相,引来台下的无数喝彩声。掌声掩盖了进藤并不响亮的惊呼。但坐在进藤身边的塔矢还是听到了那几个字。
sai?那个曾经在网络上风靡一时的棋手,跟舞台上那个平安时代的棋士有什么关系呢?为什么进藤看到千叶的样子,会叫出“sai”来?难道说,那个“sai”也是平安年间的棋士?(某夜:小亮童鞋,乃真相了啊……)
两人心不在焉地看完了表演,又在和谷柴崎等人的撺掇下跑到后台找司铭合影。
“看不出啊,穿起这套来,你还挺有样子的。”
司铭正要换下演出服装,却被跑进来的柴崎阻止了。“别脱,别脱,好歹给我们拍个照。”
司铭无奈地看了看他手里的相机,“你在台下都没拍够么?”
“那种黑漆漆的环境,怎么拍的好嘛。来来来,大家过来一起跟千叶合个影吧。”柴崎朝几个师兄还有跟着一起过来凑热闹的几个人招了招手。
“要不,我给你们拍吧。”绘里奈拿过柴崎手里的相机,“亲爱的,要不要跟你可爱的学生合影?”
“让他们年轻人去吧。”绪方推了推眼镜,正要拒绝,却被柴崎和中江拉了过去。
“老师一起吧。”
“一,二,三,茄子!”
几天后,柴崎将印好的照片送来,绪方随手往相册里一夹,无意中却翻到了一张十多年前自己参加桑原亚希子婚礼时的照片。
“唔?”从后面抽出新拍的照片放到两个新人的照片旁仔细对比了一下。
“亲爱的,你在看什么?”
绪方放照片却一去不回,绘里奈做好午饭后跑到书房来叫丈夫吃饭,却看到他站在书柜前捧着相册在端详着什么。
“啊!这两个人……”看到两招照片上相似的脸,绘里奈捂着嘴惊呼了一声,“千叶桑是这两个人的……?”
“我也不知道。”绪方合上相册摇了摇头,“我听阿苍说,去年,千叶通过职业考没多久,他母亲就去世了。”
“是的。但是,我听侑士说,千叶女士,其实是千叶的养母……”
“养母?”绪方挑了挑眉,再次翻开相册看了看,“嘶……仔细看看,这孩子跟林桑还真是相像呢。”
“林桑?是这位先生吗?”绘里奈指了指照片上的新郎,“这位先生是精次的好友吗?”
绪方摇了摇头,“他是一个中国棋士,我认识的是这张相片中的新娘,桑原亚希子。她是桑原慎七段的女儿。从实力上讲,是一个很有前途的棋士。后来她似乎嫁给了一个中国棋士,生下孩子后在回来探亲的路上因为海难丧生了。当时运回来的只有她和她丈夫的遗体,她和林桑的孩子却失踪了。”
“那个孩子……”
“如果,光一和千叶女士真的没有血缘关系的话,那么,他很有可能就是那个孩子。”绪方将相册放回原位,“当年,桑原七段知道女儿的噩耗之后,就一病不起,至今仍旧住在疗养院里面。不过,我才不高兴跟桑原仁那个老家伙打交道呢。”
“精次。”绘里奈嗔怪地看了丈夫一眼,“如果真是对方的亲人,当然是尽快告诉桑原先生的好。无论对千叶来说,还是对桑原先生来说,都是一件好事啊。”
“啊,等我问过老师再说吧。”绪方俯身亲了亲绘里奈,“好了,早点洗洗睡吧。明天我还得去棋院。”
绪方等人的纠结,司铭不得而知。他仍旧在为他的名人战循环赛努力。
能进入循环赛的,都是实力顶尖的棋士,只有他一个是二段棋手。每天跟这些高段棋士共同比赛,所感受的氛围就相当紧张。昨天在森下九段的凌厉的攻势下,司铭勉强支撑到中盘,不得不投子认输。
平复了一下心情,再次走进对局室。
司铭来得比较早,其他选手都还没到。跪坐在棋盘前面,盯着棋盘上纵横交错的格子。慢慢模拟着昨天的棋局。
【阿司,你今天的对手来了。】千叶少年在司铭身后提醒。
司铭抬头,穿着米色外套的伊角正站在门口,两人对视了一会,司铭才开口同对方打招呼。
“早上好,伊角桑。”
“早上好,千叶桑。”
因为是当天对手的缘故,即便面前的这个孩子还只是一个二段,但伊角也没有轻松到同对方聊天的地步。
两人就这样面对着棋盘一直坐到比赛开始。
跨入职业一年,司铭从未在正式棋赛中碰到过伊角,仅仅从柴琦跟和谷口中听说过他,对他有个大致的了解。
柴琦说过,跟塔矢七段一样,伊角的棋很稳,扎实,行棋间非常谨慎,也许一整盘你也不能在他的棋中发现特别出彩的,但要在他的棋中找到一个破绽却也并不容易。
对付这种人,一则要比对方更为谨慎,算计精准,二则就是加强攻击,尽可能地设险诱惑对方,引诱对方犯错误。
“利而诱之,乱而取之,实而备之,强而避之。”
这十六字,就是我今天作战的策略。
小目,星位,挂角,开局,司铭的白棋就呈现了一个三角形的态势,避开对方最为强势的壁垒,在角位三番五次骚扰对方,设险诱惑,
古代中国的围棋中,因为座子和还山头的缘故,经常会在一些如今看起来莫名其妙的小地方进行争抢,前世,司铭的老师曾特意为司铭讲解过这些。从大局上来讲,这么作对整个局面的发展没有好处,但这些细节的处理却可以拿来偶一用之。
对方的棋,似乎陷阱特别多。伊角再次避开一个陷阱皱了皱眉,一个套一个,层层叠叠,无穷无尽。这个少年刚入段,就引起了伊角的注意。接触围棋一年,考入棋院,进入棋院一年就能全胜合格,这个实力,说他是进藤第二也不为过。更不用说,他后来师从绪方,还经常能获得塔矢行洋的指点。只不过,伊角看着盘面上很有杀伤力的棋子,这个少年的棋风并不是塔矢门下一贯谨慎扎实的风格,反而有着很浓重的中国特色。
司铭看着伊角小心翼翼地避开左下角的陷阱,绕开自己的攻击,然后一头撞在等候多时的又一个陷阱中,心中止不住一阵地狂喜,跟手走了一步挡,看似抛弃了角部的争夺,却为中腹部的白子竖了一道坚实的壁垒,自己现在要做的,就是加固,扩大,然后把伊角的那一处活棋逼死。
又进行了十来手,伊角虽然在一开始司铭的那一手挡落下的时候,对于他无形中为中腹加固的成果有点惊讶,但还是没有看出左下角的另一个陷阱,直到司铭叫吃,提子后,两眼活棋变成一眼后才发现,方才自己自认为避开了一个陷阱其实是恰好落入另外一个陷阱,又因为方才注意力放在中腹进攻上,整个左下就此落到了白棋手中。形成了三方合围之姿包抄黑棋。好精妙的计算。
难不成要就此认输?不,伊角咬了咬牙,自己在中腹还有活路,如果能够把中腹白棋逼退,那这局棋还有赢得可能。
这是想要争中腹么?伊角桑,中腹也不是那么好争的。司铭一手尖直落天元。我就在这等着你,看你打不打。
天元旁还有两片白棋虎视眈眈地看着黑棋,司铭的挑衅,一时又让伊角犯了难。
打还是不打,打,黑棋中腹虽然有势力,但要一时冲锋还是有点单薄,一打多胜算肯定不高;不打,未免有些不甘心。时间一点点地流逝,伊角狠狠心决定,打!
不甘心就此退缩的伊角猛攻了过来,司铭将先头部队放入,任由黑棋围攻天元,左右两路白棋缓慢相连,掐断黑棋退路。
伊角有心治孤,还没等他采取行动,黑棋的先锋已被斩于马下。
“我输了。谢谢指教。”还差了半目啊,伊角看了看规整好的棋盘,缓缓抬起头。
“谢谢指教。”司铭也不觉松了口气。昨天在森下的气势威逼下,自己的强攻刚刚展开,就被对方屠了个一干二净。所以,今天他加大了自己的攻势。好容易打进循环赛,可不能带走8个鸭蛋。
“我们出去复盘么?”为了不影响周边选手的比赛,伊角轻声建议。这局棋走得很有意思,真想给杨海看看,一个日本的棋手走出的中国风的棋局。
司铭点了点头。
绪方一大早赶了趟棋院,看到学生并没有受到昨天输棋的影响,仍旧按照平常的节奏下棋,也就没有再看下去,离开棋院去了塔矢家。
“老师,你看下这两张照片。”
高中的文化祭,在行洋眼中也依然是孩子的游戏。他虽然鼓励自己儿子跟着一群年轻棋士去玩玩,松散松散,自己却没有凑那个热闹。因而没有看到司铭的表演。
当晚儿子回来时神情古怪,如今绪方又拿了两张照片跑过来让自己比对,行洋也不得不重视起来。
“这是林安晏五段。”
“是的。”绪方点了点头,“你看看这个孩子,穿着和服的样子,同林桑像吗?”
行洋拿起两张照片,仔细地对比了许久,“对这个孩子,你了解多少?”
“原本了解的不多,还是绘里奈前几天问了侑士才知道点。这个孩子,是十多年前,被千叶亚美抱养回来的。而千叶亚美,恰好就是那场海难的幸存者之一。”
“也就是说,这个孩子,很有可能是桑原家找了许久的外孙?”
绪方点了点头。
“多收集一些相关的情况,抽空,我们去关西拜访一下桑原本因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