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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老师（下）
“哎？！我不是交代过了，下午才来打扫房间么，安索先生还在休息，等下吵醒他了怎么办……”正在卡梅隆想着该怎么把老师叫起来的时候，门口传来了一阵刻意压低的女声。
卡梅隆回头看去，正看到一个穿着侍女长裙的女子端着一个托盘走进来。那女子这时也看到了卡梅隆，吓了一跳，手一抖，托盘上的几杯牛奶险些掉落，好在一旁的艾莉斯，一把将她扶住。
女子将托盘放到桌上后，赶紧跟卡梅隆行礼：“卡梅隆少爷，您怎么来了。”她正是当初卡梅隆派来伺候老师的四个侍女之一。
“我有事要和老师谈，多丽，你去帮我把老师叫起来。”卡梅隆说着打量了一圈房间，顿了下，说道：“告诉老师，我在隔壁房间等他。”说罢便示意那位带他们过来的侍应生去把隔壁房间的门打开。
隔壁的也是个套间，基本结构和布拉迪的房间大致相同，侍应生为卡梅隆准备好饮品后便和老卡努一起站到了门口。
十几分钟后，穿着宽厚的睡袍，打着哈欠的布拉迪从隔壁踱了过来。
一进门看到一身严谨着装、戴着疏得油亮妥帖的发套的卡梅隆，布拉迪不由得一愣，但一开口却是：“小胖子，你这是刚刚相亲完么？是要找我帮你参谋来的？啧啧，你这头发，蚊子站上去都要打滑吧？”
卡梅隆这才想起自己还戴着头套，刚刚一直在考虑着“斗武试”的事，还没有感觉，这时候一听布拉迪提起，登时觉得闷热得紧，随手一把摘掉假发，摸了摸满头的寸发，不由觉得轻松了不少。
“看来不是相亲的事。”布拉迪进来后，老卡努便随手将门关上，房间里就剩他和卡梅隆还有站在一旁兜帽、黑袍像个幽灵一样的艾莉斯。这位前魔导师当初虽然等阶大降，但是为了保命进行了大量的献祭，这些献祭不仅保住了他的命，也为他提供了长久的青春，所以布拉迪现今本体年龄已经有八十多岁，但看起来不过四十多岁的模样，留着个精心修剪的口字胡，身材也十分挺拔，脸上都没有几条皱纹，再加上言语风趣、见识广博，也难怪总能让女孩喜欢。
布拉迪坐到卡梅隆身旁的沙发里，端起桌上的热牛奶喝了一口，满足地舒了口气，看了眼一脸苦忧的卡梅隆，心中一动，问道：“看你这一脸便秘的样子，莫非侯爵大人要派你去哪个星界打仗去了？唔，不对啊，你好像还没成年吧，按理来说，你这样有炼金师天赋的小家伙，理应在接受最少一次献祭后才会参加星界战争吧。”对这个目前唯一的学生，他倒是也算是挺了解的，知道这小胖子和他一样，喜欢美食、美女，喜好享乐，但和他不一样的是，这家伙无比的怕死，对打仗、战争十分的厌恶，或者说害怕。所以一看小胖子这副忧苦的表情，他就觉得估计是这方面的事。
“倒不是现在要让我去打仗……”卡梅隆摇头，叹了口气，将今天贝迪诺在凯尔特庄园里对他说的那些话讲给老师听。
听完卡梅隆的话，布拉迪也是不由得皱起了眉，瞥了卡梅隆一眼：“侯爵大人这招倒是够狠的……既然你现在来找我，你是打算要参加‘斗武试’了？”
卡梅隆点头：“当然得参加，如果我参加了，没能取得好的名次，那么最坏的情况就是今年成人礼后没有献祭了，之后家族提供的研发费用也有可能会降低，然后明年估计还得再参加。而若是我不参加……那没有祭品是必然的，研发经费必然会被大幅削减，甚至可能影响到我个人的生意，而且从今往后，在家族里我将不再有任何地位可言。你知道的，霍格拉斯的风格……”
“你倒是想得挺明白的，既然如此，那你应该也知道，你今年如果参加斗武试，和你对战的那些小子们，下手估计都不会轻哦。”
听到老师这话，卡梅隆脸色不由有些难看，他当然知道，本来他这个魔法师的身份在霍格拉斯这个斗气传家的家族里就算异数了，再加上他炼金师、附魔师的身份，有家族的各种资源支持，各种利润分成使他成为家族后辈中最富有的人，但偏偏他个人的实力又是十分的弱，而因为家族当初将卡梅隆发明的魔抗布列为了机密，在家族内部也仅有很少的几个人知道，大多数人眼里，卡梅隆就是个只有4级魔法等级的生活炼金师，都是发明些丝袜之类骗女人钱的东西，所以嫉妒者有之，轻蔑者有之，鄙视者有之，总之在家族后辈中，看他不顺眼的人多得是，这次“斗武试”对上他的人，不用想都知道绝不会对他下轻手。
“现在离‘斗武试’还有一段时间，所以老师你得帮我想想该怎么提高战斗力啊，到时我要是被人修理得很惨，你老人家也丢脸不是？”
“咳咳，我有什么脸好丢的，现在我又不是魔导师了，就糟老头一个……”
卡梅隆咬牙：“要是我输的太惨，家族削减我的研发费，生意那边也受到影响的话，您这边的生活费可也得要大幅缩减……”
“蛤？”布拉迪把牛奶往桌上一放，两手插在睡袍里，在沙发上挺直了上身，肃容道：“你可要好好地给我打，我布拉迪?安索的学生还会输给那一堆初阶、中阶的小破武士？”
“我说老师大人，少说这些屁话了，赶紧地，给出谋划策一下啊，帮我想想接下来的这一个多月，有没有什么速成法，帮我提高下战斗力，再把你那丰富的战斗经验给传授传授，怎么着‘斗武试’上我也得挣扎个两三轮吧。”
布拉迪又陷回沙发里，摇了摇脑袋：“得了吧，修炼哪有什么速成法，就算有，你这小胖子也是铁定吃不下苦的，至于提高战斗力，你自己就是炼金师、附魔师，怎么样短时间内提高战斗力还用得着问我？至于战斗经验，你小子根本就没和人战斗过，怎么教你还不都是纸上谈兵么。”
“我靠，老师，你不会就这么想撒手不管了吧？我要是被家族唾弃了，您也没有好果子吃啊。”卡梅隆瞪大眼不满地看向布拉迪。
布拉迪抬了抬眼皮：“说到战斗风格，我记得以前你就已经为自己设计好了啊？”
“啊？”卡梅隆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皱眉道：“不是吧，以前我只是说说而已啊，都是凭空设想的，想当然的而已，从来没有实践过……”
“那就去实践啊。”
“可是……”
“可是个屁！”布拉迪抬手擦了擦嘴角不小心喷出来的口水，不满地看着小胖子：“虽说是设想，但你毕竟还是有准备的吧？你学生命魔法了吧？有自己的召唤生物了吧？也为自己设计一整套附魔装备了吧？既然都有过准备了，那就去打啊，还怕什么？既然你也知道没人认为你能拿第一，也没人认为你能获得多好的成绩，霍格拉斯那几个老家伙只不过想要看看你在战斗上的天赋，看看你有没有可能成为一个战争炼金师的可能，那你只要按自己的想法好好去表现不就行了，何必还要去学别人的风格。何况，若比勇猛，你可能不如绝大部分对手，但若比阴谋诡计，我想能胜的过你的人不多吧？”
当初刚和布拉迪学习魔法时，卡梅隆就曾经为自己设计过一套战斗方式，按他的说法，便是肉盾+奶妈+召唤师的集合体，同时用各种炼金产品作为辅助。本身他自己修炼的主系魔法是生命系魔法，拥有各种治愈魔法、增强状态魔法，同时他又有霍格拉斯家族的力量天赋，本身也是2级武士，拥有斗气力量，相比大多数纯法系的魔法师，力量上要强上许多，可以装备附魔铠甲，在经过他魔法增效后，可以大大提高他的全面防御力。而在进攻上，则可以依靠召唤生物。对于卡梅隆的这个想法，布拉迪当初是不置可否，反正卡梅隆跟他学习的主要还是各种魔法理论和法阵学的知识，在魔法战斗上并不太看重。
虽然卡梅隆一直以来都不喜欢战斗，不想参加战争，对自己等阶的提升也十分懈怠，但这么多年来，在各种各样时间之余，他还是不知不觉间就按照当初自己为自己设计的战斗风格做了许多准备，除了掌握了许多基本的生命系魔法外，也确实为自己打造了许多附魔装备，而且不是布拉迪说的一套，是好几套。同时在召唤系魔法方面，也有自己的一些成果。
但对卡梅隆而言，想法毕竟只是想法而已，他当初给自己设计的风格，事实上也大都只是出于自己的喜好而已，主要考虑的是安全和安逸。现在真的要和人战斗了，对自己那一套，自然就有些不自信了。
“这个……我真的就用我说的那个方式去和人战斗？这能赢么？”卡梅隆想了半晌，才有些犹豫地问道。
“不管什么方法，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你以前做炼金试验的时候，不是说过一句话么，‘事实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是这么说的吧？”布拉迪晃着脑袋说道：“和人战斗过了，你自然就知道哪里行、哪里不行了，到时该怎么改进，相信你也会有想法的。这就是为什么战争炼金师都要参加战争的原因了。”
卡梅隆皱眉，看了看老师，低头想了想，又看了看老师，狐疑道：“我说老师大人，你这么说，该不会只是因为想偷懒吧？”
正重新端起牛奶美美地喝着的布拉迪差点被这句话呛死。
卡梅隆又忍不住抱怨道：“唉，你说侯爵大人和家族那些长老们为什么一定要我做战争炼金师，我当生活炼金师，不一样可以给家族赚来大钱么，也不见得就比他们去开拓星界赚得少，风险还相对低得多。”
“嗯？你是这么想的？”布拉迪愣了愣，问道。
“是啊，星界战争归根结底，不也是为了赚钱么？那么直接用生活炼金产品来赚钱，不是一样？”
“当然不一样。”布拉迪摇头，说道：“星界战争可不止是为了钱，而是为了资源。资源可以换成钱，但很多资源却不是有钱就能够轻易买到的。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每个家族所拥有的财富数量一般都是和本身的实力成正比，如果一个家族所拥有的财富大大超过了能够驾驭这些财富的实力时，你猜会怎么样？”
“可以将财富变成实力啊！”
“前提是财富都能够公平等值地变成实力，你太理想化了，只有你拥有相对应的实力时，财富才是财富。你想想，你那些卖各种各样炼金产品的店，如果不是霍格拉斯家族来开而只是你自己开，如果你不是霍格拉斯家族的子弟而只是一个普通富商的话，会怎么样？对，你可以请佣兵，请保镖护卫。然后呢？你赚的钱越多，你需要请的佣兵、保镖数量就要越多，等阶就要越高，到了某个程度，那些顶级强者就不再是钱能够轻易请动的了。何况他们始终只是佣兵、保镖，你的财富是你的，并不是他们的，当面临无可抗拒的压力时，他们真会为你的财富而舍命么？”布拉迪难得的神情严肃，难得地长篇大论地发表看法。
卡梅隆没有回答老师的质问，只是微微点头，若有所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