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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乙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爪子一挥,把某男彻底扒了个一-丝-不-挂。
马赛克菌,马赛克菌,马赛克菌。
她眼观鼻,鼻观心,走过平原,越过峡谷,翻过高山,一路细细地看下去,再看上来,拎起某男的大长腿再仔细瞧瞧后边……顾太乙是越看越心凉,这分明就是一具正常成年男人的身体,一丁点特别之处都没有啊!
……
“你去找一个叫傅汝玉的人,沙罗香的秘密就在他身上。”
……
到底是什么地方出错了?自己费了这么多力,不会一点有价值的东西都发现不了吧。
梦里的男人还在痴痴地笑,太乙看着生气,踢了他一脚,胡乱地给这位穿好衣服,盖上被,又念决在自己身上和被子上留下了一些洞房过后应有的痕迹,做好这一切,她把傅汝玉向榻里滚了滚,自己则裹着小被子睡在了另一边。
房间里很温暖,只是太乙刚躺下的时候,臂上的金臂钏隐隐传来一丝凉意。
太乙闭上眼睛,手指慢慢摩挲着它,这个金臂钏随她多久了?
好像快三百年了吧。
那是一个人送的礼物,说起那个人来,记忆里似乎也是个喜欢美人儿,并受美人喜欢的人呢。
一身晃眼的袍子,黑发和袍子上沾着细碎的紫色花瓣,脸色苍白,不过一双眸子却黑得很,仿佛是把世上所有的黑暗都吸进去的一般。
太乙隐约觉得这不是他的真面目,除了那双眼睛之外。
他的假面之后应该是更盛大,更惊心动魄的美丽吧。
可恶啊……一个男人那么美有啥用!
那时候,她问:“我们还会见面么?”
他把描金折扇别在腰间,唤云而起,衣袍迤逦,微笑道:“不会了,看你的样子活不到那个时候。”
那时候的自己太小了,小到只到那人腰间,小到遇到带一丝温暖的东西就拼了命地想靠上去,小到不知道什么是天命……
入夜之后,傅汝玉迷迷糊糊间向旁边摸了摸,又把太乙揽回到怀里,太乙也累了,睡得十分实在,被人搂回去了也不知道,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夜凉,她还向他怀里缩了缩,很温暖。
一个冬夜,一场春-事,一枕美梦……
第二天,是傅汝玉先醒了,一切太过美好,若不是看到怀里的小妻子,他都会不禁怀疑这是一场大梦。
她像只小奶猫一样,小小的,软软的,缩在他怀里,呼吸悠长,眉目舒缓,似乎是在做什么美梦。
傅汝玉注视着太乙巴掌大的小脸,心里琢磨着,也不知这丫头梦中有没有自己,想到这,他又幽幽叹气,傅汝玉啊傅汝玉,一个大男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
他轻轻捏捏她的脸颊,捏捏之后又觉得不够,捧起她的小脸左亲亲右亲亲,动作很轻,怕吵醒她。只是单单亲亲又怎么够,他掀开被子的一角,红色的肚兜,半透明的纱衣,还有深深浅浅的吻-痕,只是看着心就开始澎湃起来了。
正要有所动作,太乙忽然醒了来,睡眼惺忪,似梦非梦,但一瞬间,她看到了傅汝玉拎着被角的手,还有不怀好意的眼神。
下一瞬间,一记长拳对着傅大巫高挑的鼻梁就飞了出去。
傅汝玉心中正想着美事,一时间走神,躲闪不及,正好被打中。
“阿狸,”傅大巫一个反手包住她的爪子,凶她道,“你又打人!”
太乙似乎还在梦中,干笑道:“看你居心叵测,道貌岸然,衣冠禽兽的样子就忍不住为民除害。”
他还是被她义正言辞的模样逗笑了,装模作样地暗了暗眸子,“谋杀亲夫,看我不罚你。”说着便像一座大山一样罩在她身上。
这句话倒是很有威慑力,太乙连忙做小服软,装娇娇小娘子。
华胥决一日只能用一次。
若是现在用了,难免这位晚上再出什么幺蛾子。
她低头,藏在他的阴影里,声音娇软地呢喃:“不要了……疼……”
听着自己口中说出的话,顾太乙恨不得一掌拍死自己。
太娘了……
“嗯?”傅汝玉一时间没听清她说了什么。
太乙只好忍着浑身的鸡皮疙瘩,微微高了些声音,“那里……疼……”
说完,她慌忙把头埋到被子里。
她藏得快,倒是没看到傅大巫脸上那刹那的尴尬。
房中安静了片刻,只是片刻,“出来。”他声音清洌。
“不要。”她瓮声瓮气。
“乖。”声音低了低。
“不。”
“不罚你了,出来吧。”调子完全柔化了下来。
“真的?”太乙露出两只眼睛。
原来装娇花,也是会上瘾的。
傅汝玉无奈地揉揉她的发顶,“真是个小狐狸精。”
太乙眉毛皱成一团,“师父说狐狸精是骂人的。”
他把她连着被子一起揽到怀中,吻开她纠结的眉宇,“你师父诓你的,狐狸精是对女人最高的评价。”
阿狸经常是三句不离她师父,开始时,她那么一说,他也就那么一听,可听多了,他就觉得不是那么回事。
鉴于她师父似乎一直在教导她山下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他曾一度以为她师父是个受过情伤的女人,鉴于这小丫头每次提到她师父时都是一双眼睛亮亮的,他也一度怀疑她的性-向……但,据他后来旁敲侧击得知,她师父不仅是个男人,还是个很不一般的男人……
不过,就算她师父不一般又怎样,就算阿狸的眼中有爱慕又怎样,她现在是他傅汝玉的人了,谁都别想分一杯羹。
傅汝玉的怀抱暖暖的,太乙一点都不想起床,都说温柔乡是英雄冢,果不其然。
她想,既然他把自己当成娇娇女,那就姑且软弱一些吧,“我可以再睡一会么?”
只是,她又不禁想,若是这样一直娇软下去,南音他们还会当她是大哥么?她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有很远的地方要去,她没有资格在这里停下……
温柔乡是英雄冢,温柔乡是英雄冢,温柔乡是英雄冢……她又开始在心中默念。
他吻了吻她软软的唇瓣,笑道:“睡吧,我抱着你。”
“那多麻烦你啊,还是……”说着,小脑袋一耷,竟是马上就又睡着了。
傅汝玉抱着她躺回到床榻上,仔细掖好被角,然后就在一边静静地看着她安静乖巧的睡颜。
三千世界,那么多瑰丽的风景,却偏偏对她动了真情。
很多事情,果然都是说不清的。
只是想到她说的,“身子是不是二手有什么重要,只要夫君你的心是一手的就好啦。”傅汝玉的眸中还是闪过一丝不安。
等太乙再醒来,已经中午了,日头好得不得了,房檐上的细雪被小风吹得簌簌而落。
她坐起来,四下里看看,傅汝玉不在身边。
去哪里了呢?
她想找件儿衣服穿,却发现床头只有叠得整整齐齐的昨夜被撕坏的喜服,一看到它们,就是一种一场大梦的不真实感。没办法,太乙只好扯了一件傅汝玉的黑袍子穿,袖子很长,挽了三四折才勉强露出她的小手腕。
唤了丫鬟进来,小丫鬟说大人一大早就急匆匆地进宫去了。
“陛下有要事?”奇怪了,他明明说陛下放了他三日的假,怎么又跑到宫里去了?
“不是……”小丫鬟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小声道,“是元妍帝姬生病了。”
“元妍帝姬?”太乙还有些迷迷糊糊的,便又重复了一句。
对于这位帝姬,太乙也多多少少听说过一些,据说她出生的时候,皇宫弥漫在一片紫气之中,有仙鹤齐飞,又有青鸾回舞,百姓都说这位小帝姬是天上神仙的转世。
至于元妍和傅汝玉是个什么千丝万缕的关系,顾太乙也早就调查过。
传言一则:巫祝大人呢,别看道貌岸然,其实风流得要死,红颜知己多得要命,譬如***,***,***,元妍帝姬,***,***……简单说吧,如果说傅汝玉有个万紫千红的花园,那元妍帝姬绝对是养得最用心的那朵刺儿玫瑰,如果说傅汝玉养了一缸活奔乱跳的鱼,那元妍帝姬一定是他每日趴在鱼缸边上痴痴地瞧着的那条。
小丫鬟见夫人皱眉,以为自家的少爷还瞒着这位山里来的傻姑娘,便解释道:“那位就是少爷差点尚的帝姬大人……”
不提也就罢了,一提太乙便想起了更多的传闻。
她听说,五年前,他差点就娶了那位万千宠爱,无比尊贵的帝姬大人。
可惜,大婚的前一个晚上,元妍帝姬悔婚,逃了。
男神居然也被逃婚,真是太锥心泣血了。
傅汝玉千里追妻,小帝姬在逃跑中被歹人所挟持,傅汝玉为救她,断了一条腿……
当时在山下茶楼,三条胡须的老耗子化成的说书人说得唾沫横飞,顾太乙听得一愣一愣,原来男女之间的爱情竟然还可以这样撕心裂肺、惊心动魄、挫骨扬灰,上天入地、碧落黄泉,只为再看你一眼,啧啧,忒神奇了……而那傅汝玉竟是这般痴情的一个男子。她挤在一群听得如痴如醉的山鬼精怪间,抱着破茶碗想,能被人宠爱一定是件很美好,很温暖,很幸福的事情。
由于涉及到皇家和权贵,傅汝玉和帝姬的名字本应避讳,但说书人本是精怪,自然不在乎,名字都用了原主的。
一套书,三十六回,一个任性刁蛮,一个誓死娇宠,他长她整十岁,几乎是看着她从小娃娃长成女孩,又从可爱的女孩蜕变成艳动天下的少女,悠悠岁月,缓缓指间沙,痴痴地凝望,默默地守护,这其中的深情,怎能用言语来道。
最后惊堂木一拍,说书人一捋三寸小白胡,长叹道,“纵观天下,除了元妍帝姬,哪里再有女子堪匹配傅汝玉?”
是啊,没人配得上他。
那时,听书的顾太乙舔舔干涩的嘴唇,又看了看茶碗里倒映出的那张其貌不扬,还瞎着一只眼的脸。
还好还好,他只是摔断了腿,要是人摔没了,自己还到哪去找沙罗香……
燕国皇宫,摇光殿,元妍帝姬的寝殿。
一身黑衣的傅汝玉眯着细长眼,眉间朱砂痣像是一颗石榴籽儿,他对着一排侍女曼声道:“夜晚寒气重,日落之后不要让你们帝姬到园中去。若妍儿再出什么事,就麻烦各位姑娘们自裁吧。”
男人腕上的小青蛇蜿蜒而出,鲜红的信子一点一点的,黑宝石似的眼睛和他的主人一样似笑非笑。它若不动,还真以为是只碧青的镯子。
侍女们吓得大气不敢出,一个个看着脚尖,委委屈屈的,心里还嘀咕着,巫祝大人好凶呢,但是……凶得好霸道、好邪魅、好狂狷,人家好喜欢啊。
关于巫祝大人的传言一直是风生水起。
有个更夫说,某个月黑风高的晚上,他在经过傅府后围墙的时候突然听到里面传来女子的呻-吟声,忽高忽低,酥麻入骨,从这个谜一样的呻-吟声衍化出了接下来的各种版本,香艳版本是巫祝大人虽一直未娶妻,但后院里却养着很多娇媚的妾室,每到晚上都夜-御-数女,采阴补阳,修炼邪术,惊悚版本是巫祝大人虽已过而立之年,却还一直容颜不老,青春常驻的秘密是他会淫邪之术,用处女之皮制成灵丹妙药……
至于这些传言中,哪个版本为真,就渺渺不得而知了。
不过这些奇奇怪怪,危言耸听的传说一点儿都不影响巫祝大人在大燕美男谱中的地位,人们常说唯一能和他比肩的便是山外山,天外天,步天宫里的叶流白了,但那叶流白如何美貌,便没人说得上一二了。
这边厢侍女们一个个即忐忑又兴奋,那边厢金钩挑起的半透明纱帐后忽传出一道妩媚娇憨的声音,“傅哥哥,你太凶了呢,丫头们年纪小,胆子也小得很。再说,有你在,本宫还用怕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