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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声‘滚’落在色迷心窍的谢伯墉耳里,也是犹如天籁,美人怒目而视,看在他眼里也是情趣了,谢伯墉只觉身子酥了一半,痴痴迷迷靠近。
满脸横肉,眼睛都找不着,沈妙娇从未见过此等丑陋之人,配上他那恶心的表情,简直令人作呕。又见他生的肥硕无比,行走之间浑身肥肉都在颤,当下又恶又怒又害怕,不禁后退两步,色厉内荏:“你给我站住,不许过来……”
谢伯墉已是色授魂与,眼里只有美人,再听不见其他,径直上前,嘴里还深情款款地叫着:“表妹,表妹!”
他的小厮要拉他,哪里拉得住一身蛮力地谢伯墉,不由想起了去年,老爷纳了个歌姬,端地妩媚动人,少爷一见之下神魂颠倒,便是此态,竟是在园子里强要了人。思及此,顿时脸色骤变,趴在他耳边疾呼:“少爷,少爷!”恨不得一巴掌抡醒他,这可是在沈府,老爷千叮咛万嘱咐不可放肆,哪想少爷又犯痴了。
谢伯墉一巴掌把人抡开,那小厮不抵他一半,当下像纸糊似的被甩了出去,在地上打了两个滚,摔得晕头转向。
沈妙娇骇然变色,掉头就跑,无比后悔把周围的婆子丫鬟吓走了,还不令人跟随。转身见远处丫鬟婆子,顿时喜形于色,高喊:“来人!”
谢伯墉一看,美人跑了,抬脚就追:“表妹,等等!”
诸人原见她停下,记着她的话,不敢靠近,闻她唤人,后面还追着个人,当下大惊失色,飞奔上来。
花容失色的沈妙娇扑进丫鬟怀里,惊魂未定,剧烈喘息着,听着耳畔七嘴八舌的关心,立时有了底气,转过头,就见谢伯墉还在笨拙的追赶,如同一坨行走的肥肉,这人竟然还敢对她有非分之想,沈妙娇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在翻江倒海,险些呕吐,喝道:“给我拿下他!”
纵使谢伯墉拥有一身蛮力,可他不会武,几个婆子俱是膀大腰圆,一个奈何不得他,四五个一起上,三两下,谢伯墉就被扭着胳膊制住。
沈妙娇见他此时此刻还色眯眯的看着她,怒不可遏,气得左看右看,瞄到一根树枝,当下跑过去捡起来。
瞧她暴跳如雷的抓着拇指粗细的树枝回来,桂菱脸色一白,忍不住道:“姑娘,使不得。”
“再废话,我连你一块打。”沈妙娇凶狠地瞪她一眼,吓得桂菱后退两步。
沈妙娇操起树枝就往谢伯墉脸上抽,她长这么大就没再被人这么冒犯过。素日里,那些少年见了她脸红心跳,一些害羞的正眼都不敢看,她暗自得意,可从来没有碰到过这么下流无耻的人:“你是不是有病!”沈妙娇边打边骂,觉得被他缠上简直是奇耻大辱。
劈头盖脸一顿打,打的谢伯墉神智恢复清明,他扭着身子要躲,苦于双手被制,只能哇哇惨叫。
“癞□□想吃天鹅肉……你个丑八怪也敢肖想……谁给你的胆子……丑八怪,打死你……”这半个月沈妙娇积了一肚子火,又被谢伯墉一吓,火上浇油。她借着这一顿抽彻底发泄出来,下手越来越重,骂得也越来越难听。
眼看着谢伯墉都被打出血了,再打下去要出问题,桂菱忍着害怕上前:“姑娘,谢少爷流血了,万一出个好歹,谢家那边没法交代,老夫人也是要伤心的。”
沈妙娇动作一顿,定睛一看,果见他额头上破了口子,糊了一脸血,形容越发不堪入目。
“我错了,表妹,我真的错了,你放过我吧。”谢伯墉瑟瑟发抖的求饶。
沈妙娇厌恶的扭过脸:“没出息的东西!”扬了扬树枝:“下次见了我绕道走,你要是再敢盯着我看,我挖了你的眼睛。”
谢伯墉往后一缩,躲开她挥过来的树枝,心惊胆战的的闭上眼,好似真怕她挖了自己的眼睛,涕泗横流的保证:“不敢,不敢,再也不敢了。”
“你滚吧!”把树枝往他身上一扔,沈妙娇拍了拍手。
几个婆子一松手,谢伯墉手脚并用的爬起来,连滚带爬的跑了,彷佛后面有猛兽在追。
沈妙娇指着他无比狼狈的背影娇笑出声,觉得积压在心里十来天的怒气一泄而空,顿时天蓝了,云白了,花也红了。
她心情很好的吩咐:“备车,我要出门。”
自觉逃出升天的谢伯墉心情就没她这么美妙了,他满身狼藉的跑回枫林苑,谢王氏见了他这凄惨模样,险些撅过去,哆哆嗦嗦上前,目疵欲裂:“墉儿,墉儿,是谁把你打成这样的?”
见了母亲,谢伯墉顿时嚎哭起来:“表妹打的,表妹!”
谢王氏心里一紧,看向小厮。
小厮脊背一凉,谢王氏对着谢伯墉是个慈母,对着他们可没什么慈爱之心,立马跪下:“少爷在路上遇见了表姑娘,见表姑娘貌美如花,便想亲近亲近,表姑娘恼羞成怒动了手。”
谢王氏什么都明白了,沈妙娇那模样十分勾人,若说沈天璇的美貌让人见之忘俗,沈妙娇便是令人心生欲念。
自己这儿子遇上美人,便要犯痴犯憨。一方面她恨儿子不争气,另一方面又怨恨沈妙娇心狠手辣。偏偏再怨恨又如何,她们还寄居在沈府,仰人鼻息,儿子受了委屈,她还得想着怎么去和沈老夫人解释。沈老夫人那么疼女儿,万一怪罪下来怎么办!
谢王氏只觉得心底一片荒凉,这就是无权无势,寄人篱下的悲哀!
安抚好儿子,谢王氏便去找沈老夫人‘解释’。
从街上淘到几册新话本子的沈妙娇心情大好,一回来发现沈老夫人满脸郁郁,顿时垮了脸,觉得沈老夫人是因为谢伯墉的事生她的气。便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顾忌着沈老夫人,她都想当场打杀了他。
她撅着嘴用力往椅子上一坐,没好气道:“要骂就骂吧,反正我不觉我错了,就是到爹面前,我也觉没错。”
沈老夫人见她这模样又气又伤心:“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难道还能偏着外人。今天这事你虽然下手重了点,可也情有可原,若是你没动手,事后我知道了,也是饶不了他的。你爹知道了,不也没说什么。”
沈妙娇一喜,亲亲热热腻过去:“我就知道爹娘最疼我了。”
一时好一时歹,弄得沈老夫人也莫可奈何:“你啊你!”
“那爹有没有说要把他赶出去。”沈妙娇突然道:“这种人怎么能留在家里,我看见他就觉伤眼睛。”
娘家人被她如此不留情面的评价,沈老夫人好似被塞了一把黄连,从嘴里一直苦到心里。
沈妙娇一无所觉,还在问:“爹说了要怎么罚他吗?”
沈老夫人喉间一哽,垂下眼道:“娇娇,那是你嫡亲表哥,你舅舅唯一的儿子。”
沈妙娇心里一虚,不敢看沈老夫人,嘟囔了一句:“是他自己混不吝嘛!”
沈老夫人叹了口气:“你爹已经在让人收拾梧桐巷的院子了,过两天就让他们搬过去。”
被蒋峥鞭打的当天,沈老爷子就有这个念头。因谢伯墉受伤搁置了,哪想他刚好又惹事。对谢王氏说着不在意,沈老夫人心里在意极了,要真出了事,不是活生生割她的心吗?
这种人眼不见为净,到底顾忌着沈老夫人,沈妙娇勉强压下了心底的欢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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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当天,天璇早早便起来梳洗打扮,娥眉淡扫,粉黛轻敷,朱唇微点。如云乌发挽成流云髻,髻间斜插一枚红玉芙蓉钗,配上几枚浑圆剔透的珍珠。身穿采百鸟羽以金丝织成碧罗百鸟裙,不同角度光照之下,颜色与图案不尽相同,这般巧夺天工的手艺,令天璇叹为观止。
刘氏见了她,不禁赞了一句:“阿璇今日必然艳压群芳!”这百鸟裙,鲜艳无比,令人眼花缭乱,稍不注意,就会喧宾夺主。落在天璇身上,却是相得益彰,衣美人更美。她穿衣打扮一贯是偏向清丽优雅,今天却是艳丽无双,千般袅娜,万般旖旎。倒应了今日的牡丹花会,国色天香。
阮氏端量了一眼,这些鸟羽和细如发丝的金线都颇为罕见,然更难得是这份手艺,将细如丝发的金线缕为花鸟,鸟羽被巧妙的镶嵌其上,浑然天成,这份手艺委实出神入化。这未来姑爷也是够用心的了,送来的必是最好的。
沈天珝笑眯眯道,“今天不用赏牡丹了,赏三姐吧,三姐比花还好看!”
天璇抿了抿唇笑。照镜子时,她自己也失了失神,果然人得靠衣装。
巳时,女客陆陆续续到来,天璇这一身打扮得到了有志一同的夸赞。
蒋岚一见她就扑上来,兴奋:“这么美的阿璇姐,被我抱住了,大哥肯定特别嫉妒。”
这姑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听见的姑娘都善意的笑起来,时下风气开明,天璇和蒋峥又是定了亲的,这样的玩笑无伤大雅。
“被世子嫉妒,弄得我也想试一试是什么滋味。”有女孩笑吟吟,一脸跃跃欲试。
一点都不想当人形抱枕的天璇把蒋岚她从身上撕下来,果断转移注意力:“被你投欢送抱的我,唐公子肯定恨不得与我换一换。”
蒋岚俏脸一红,又傲娇的哼了一声:“白送我也不要,硬邦邦臭烘烘的。”
静默了一瞬,天璇道:“……所以你是抱过了。”
蒋岚:“……”
“哈,瞧瞧,郡主脸红了。”有人率先笑出声。
蒋岚恼羞成怒,跺脚:“胡说,胡说,我才没有。”
“没有脸红,还是没有什么?”
“喂喂喂,我一回来你们就联合欺负我,这是干嘛呢,排挤我是不是?”蒋岚佯装不悦。
“你才看出来啊,一走就是大半年,你倒是在外面玩的潇洒了,留我们在信都干巴巴瞪着眼。”
蒋岚瞬间祸水东引:“阿璇姐也走了半年啊!”一看,哪里有天璇身影,把火力集中到蒋岚身上之后,她就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了,此刻正在迎接其他闺秀呢。
“太狡猾了!”
天璇游走在诸女之间,言笑晏晏。在场众人都知她失忆了,可交谈起来,发现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她都能接上话。暗想坊间传她失忆之后一窍不通,果然是以讹传讹。
“……最近都是花会也无趣,我五月想办个马会,你们觉得如何?”
天璇便笑:“骑射这块,我可还没恢复。”
“那感情才好,就这么决定了。”邱淑清击掌而笑。
天璇之前见过她两次,还能说得上话,遂笑:“我听出来了,你这是故意要看我出丑。”
邱淑清毫不犹豫的一点头:“自然要趁着你现在还没恢复,多赢你几回,等你好了,哪有这种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
望着被众星拱月般簇拥着的天璇,形单影只的沈妙娇暗暗咬紧了牙根。沈天璇邀请的没一个是和她关系好,应该说关系和她好的沈天璇一个都没邀请。她故意的!
她就不该为了躲严女师而听沈老夫人的话参加这劳什子的牡丹花会,来见这一群目中无人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家伙。
沈天瑜离开人群款款过来,挡在了她面前,也隔绝了若有似无打量的视线,淡声道:“七姑姑要是身体不舒服就回去休息吧。”
坐在美人靠上的沈妙娇握拳,冷笑:“你这是赶我!我就是不走。”
沈天瑜居高临下扫她一眼:“七姑姑,你今年十四,不是四岁也不是十岁,没人会把你当小孩子看了。不想走那就把你咬牙切齿的表情收起来,这儿不是没有喜欢安安静静独自赏花的姑娘,你坐在也不打眼。可你要是控制不好自己的表情,我劝你还是称病离开,省得引人注目。今天的一举一动都会传到信都各位夫人耳里,七姑姑,你还想嫁人吗?”
沈妙娇心里一慌又不愿意站在沈天瑜面前示弱,她握紧了栏杆之后,眉毛上挑,嘴角下撇,冷哼一声:“走就走!当我稀罕你们待在这儿,一个个跟戴了面具似的。假惺惺!”
总比‘真性情’真到人见人厌,混不下去的好。沈天瑜在心里反驳了一句,却不想在这儿刺激她。她脑子里可没有顾全大局这个概念。
沈妙娇站起来,狠狠的剜了沈天瑜一眼,扭头就走,眼中的阴鸷再也藏不住,阴鸷之中又带着点兴奋。我让你们赏花!
天璇找了个空档走到沈天瑜身边:“走了,没闹?”
“这里可没人会捧她,顺她,以她为中心,她怎么受得了。”
天璇道:“我以为她不会来。”
“祖母一直想让她扩大交际圈,交几个身份相当的朋友。她那几个朋友,”沈天瑜摇了摇头:“只会溜须拍马,不是惦记着她手里的银子就是想靠着她的关系往上爬,哄得她脾气越来越差。她还说我们假惺惺,好像她那几个所谓朋友就是真心实意的了。”
天璇失笑,生在这个阶层,交朋友本就不纯粹,但是真心总能换到真心,她都明白,沈妙娇在这个土生土长的倒是糊涂了。
沈天瑜催她:“没事了,你去招待客人吧。”
天璇颔首,笑:“倒是让你做坏人了,她怕是要去祖母那告状。”她倒是想过来,只她一举一动备受瞩目,而且沈妙娇对她怨念颇深,她过来只会适得其反。
沈天瑜无所谓一笑,有点狡猾:“有祖父在呢。”
天璇笑起来,二叔不在,二婶又是个糊涂的,沈天瑜却不是没靠山,她是祖父最宠爱的孙女。又想,怪不得祖父最宠她。
临走,天璇想了想对白露道:“找人看着七姑姑点,我怕她使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