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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墙上的龙武军弯弓搭箭,将箭头沉入熊熊燃烧的篝火,夜空中顿时出现星星火光,往城墙下的黑甲兵射去。
刹那间,战场上一个个黑甲兵都成了燃烧的火球,只是稍稍与箭矢擦边,都像野火燎原,被无情的火焰吞噬殆尽!
原来顾旻先前在密道中悄悄洒落的粉末,正是慕阳亲手调制的助燃粉,凡是沾染到粉末的黑甲兵,都只能落得烧成灰烬的下场。
如野兽毙命前的痛嚎声、血肉烧焦味,交织出一片修罗炼狱的场景,顾旻手持盾牌闪躲着利箭,策马踢翻了火盆,火舌迅速吞噬了攻城车,转眼间就焚烧殆尽。
黑甲兵早已自顾不暇,疯狂的逃窜,哪里还管得上这个窝里反的太子殿下?
正所谓兵败如山倒,傅沅澧怔怔地望着这一切,终于体会到何谓绝望。
天水国的太子殿下,亲手将黑甲兵推入炼狱,这是何等残酷的事实?
傅沅澧眼角落下一行血泪,缓缓转头望着高高在上的墨王,惨然一笑,一字一句道,“墨云霄,你以为你赢了?对,你是该窃喜,因为今夜该死的本来是你。”
“哦?愿闻其详。”墨云霄漫不经心地说道。
黑甲兵用以暗渡陈仓的密道已全数炸毁,寸土不留。虽然赔上了一整座皇家别苑,但是对墨云霄来说,他可完全不肉痛。
至于被傅沅澧掳走的小蕊,那就更加毋需担忧。
青洛早就循迹指引了慕阳方向,龙武军的精锐部队已经扫荡了看守的黑甲兵——至于慕阳要怎么逞英雄救美的威风,那就看他自己本事了。
傅沅澧放声狂笑,双目中鲜血横流,如堕入挖眼地狱的厉鬼,
“墨云霄,你聪明一世,可曾想到本将军今晚除了攻打天水城,还给你送了份大礼?”
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遥指着丹梁城的方向道,“你以为有龙武军驻守,城池就固若金汤了吗?我要是你,可不会如此自负,真以为自己天下无敌!”
墨云霄只当他是死到临头,犹作困兽之斗,淡声道,“是吗?那些蠢到信了你挑唆的主战派,唯一的下场就跟你一样,必死无疑。”
北月、东齐皇帝深怕墨王一怒之下挥军北上,铁骑踏破皇都,早已派来密使求和。只要墨王能消气,就算牺牲这批集结在丹梁城外的大军,也在所不惜。
至此,北月东齐联军已是强弩之末,就算傅沅澧有通天的本领,也翻不出新花样。
然而傅沅澧却止不住狂妄地笑,他就算是死,也要狠狠捅墨云霄一刀,让高高在上的墨王,永生铭记这种痛彻心扉的感觉!
“墨王,你太天真了,真当我不知那个满脸麻子的小姑娘就是下落不明的墨王妃?她可真够命大的,不过一个深闺女子,竟然是不世出的武器天才,这个风声要是传遍四海,就算你有翻天覆地之能,也保不住她的项上人头!”傅沅澧纵声笑道。
那瞬间,墨云霄幽邃的眼眸缓缓凝聚深刻的杀意,不只是他,连青洛和玄苍都变了脸。
王妃善造兵器可是天大的机密,就连天枢阁几个首领都被蒙在鼓里,傅沅澧又是从何得知?
傅沅澧望着遍地黑甲兵的尸体,心中大恸,恨道,“你当我不知那两个贪生怕死的狗皇帝已经准备投降,把自己的军队当成弃子?狗急也会跳墙,就算是死,他们也会拉下整个丹梁城做为陪葬!”
他临走前给安晋留下了一封信,言明这是安晋唯一的机会,如果就此狼狈的撤军,无功而返,回到北月国绝无可能继续稳坐太子之位。
如果安晋够聪明、够有野心,此刻已经按照傅沅澧的计策行动。
傅沅澧不怀好意的眯眼,“你猜猜,若是墨王妃被俘虏,这群如狼似虎、毫无退路的将士,会不会严刑逼供,逼她交出武器锻造的秘密,换取自个儿一条生路?”
想了想,他又偏头笑道,“说不定这逼供的手段,还包括让大伙儿轮番享乐,尝尝墨王的妻子,究竟是何等销魂的滋味?”
龙武军齐齐变了脸色,不须主子交代,所有弓弩都准了傅沅澧,森冷的杀意几乎化为利刃,恨不得将他凌迟一万遍。
“你,该死。”墨云霄冷酷地说道,抽出一支箭矢随手一扔,铁箭便化作一道凌厉的冷芒,直直没入傅沅澧的胸口。
傅沅澧不闪不躲,甚至张开双臂迎向这一箭,强劲的力道贯穿了魁武的身躯。
主子出手的瞬间,龙武军弓弩手也齐齐发箭,将傅沅澧钉成了马蜂窝。
“父亲,重越无能......”傅沅澧临死前的话语凐没在赤红的血海,残酷的笑意凝在嘴角,至死仍不瞑目。
那诡异的神情,似乎预示了一场更为血腥残酷的杀戮。
顾旻早已在龙武军保护之下,退到安全地带,看着傅沅澧的惨况,心中升起一股非常不妙的异样感觉。
傅沅澧对墨云霄的恨,远远超过亡国之痛,他既然说今晚该死的本来是墨王,那就表示......丹梁城将遭遇大难!
“王爷!”顾旻不顾龙武军正在扫荡残存的黑甲兵,直冲到城墙下,仰头急声道,“重越......傅沅澧有一支精兵,擅长暗杀伏击,手上握有连环弩,今日之战并未现身。”心中又焦急又悔恨。
他遗漏了一个很重要的环节!
傅沅澧不是笨蛋,肯定知道就算攻下天水城也守不住,但若是手中有一张可以牵制墨王的王牌,哪怕兵力悬殊,墨王也必须出手护卫天水城。
那张王牌,就是慕榕!
顾旻脚步踉跄地靠在城墙边上,脸色惨白,方才一役耗尽气力,唇角甚至已溢出一丝鲜血。
“慕榕…...墨王妃有危险!”
这个道理墨云霄也已然想通,他身影倏闪,飘然落在顾旻面前,冷若冰霜的俊颜蒙上阴翳。
“你这条命是榕榕救回来的,在她恢复记忆,决定你是死是活以前,最好别急着去见阎王!”墨云霄冷然道。
顾旻凄然一笑,为她送上这条性命,很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