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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覃武略不知在哪里借了台帕萨特V6,全程不知鞍马劳顿的陪同唐果一家一家派出所的找,唐果几次谢绝几次遭到回绝。而冯劲涛那里每□□九晚五行色匆匆的不知忙碌着什么,只是每次晚归的时候手里拿着大大小小类似宣传手册的东西,敲开覃武略的房门一呆就是几个小时。
第三天,在唐果和覃武略从浦东区第十五个派出所—金桥派出所出来的时候,一个看上去工作多年的老户警温情提示他们:“你们这么找什么时候是个头啦,现在身份信息全国联网,一家没有所有的就都没有。还是想想别的办法吧。”
别的办法?看着唐果紧皱的眉头,覃武略宽慰道:“别着急,不是有句老话讲: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么,只要我们不放弃,总有办法找到的。”见她还神游所思,他就牵起她的手把她带进副驾驶:“派出所没有你母亲的信息,说明有两个原因:要么是你母亲改名换姓,要么是远走他乡了,对了,你有你母亲的照片吗?”
“照片?有一张,是我周岁的纪念照。”说完从背包了拿出一张略微发黄的老照片。
照片上是一对风华正茂相貌上乘的年轻男女,女人怀中的小女孩已漏出出水芙蓉的胚芽来,看着其乐融融惹人羡慕的一家,谁又能料到二十几年后的今天,人去屋空,血亲相隔呢。覃武略内心轻轻的感慨着,为了不使自己的情绪外漏,同时活跃一下气氛,他故意调侃道:“看看你这个小豆丁,还留着鼻涕呢。”
“哪里有?瞎掰,明明是大叔你眼浊么。”唐果拽过来照片,对着痕迹不清的底片誓死狡辩。
“喔,我有这么老?那以后你可要听话,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你只是大一点,不是老一点,所以不用摆老资格。”
“你刚刚不是叫我大叔吗?哪有只大不老的叔叔呢。”
“算我判别不准,你充其量是大哥。”
“好,我这个大哥可是你自己认的,以后有什么事儿跟大哥可不能客气。”
覃武略说完便抄起电话,唐果听出是给上海报界的朋友:“对,新民晚报、新闻晨报、解放日报都登上,最好是社会新闻或者娱乐周刊这样的版面,是,不要放在广告专栏,条儿太多字儿太小不容易被人重视,不行?变通一下吗,钱不是问题,不然以新闻专访的形式发表行不行,好,回头我把资料发给你,…梁兄,这可是我第一次求你,成不成你可掂量着办,回头请你喝酒。”
覃武略放下电话,唐果一脸的感激涕零:“叫您这么费心了真不好意思,登报多少钱我出,不能让您又出力又出钱啊。”
“算的还挺细,真要跟我划得这么清,帐就先记着,需要还的时候自然管你要。”
“别到时候债台高筑我还不起了。”
“还不起么?…用喜儿抵债。”覃武略意味深长逗了她一句。
“喜儿?那您不就是…就是恶霸地主黄世仁了么。哈哈…”看着渐渐从焦灼状态下放松下来的唐果,覃武略的心情也慢慢轻松下来,于是唠家常般的问:“你拿的这张照片有些久远了,你想想看,这二十几年岁月变迁,人的外貌怕是早已沧海桑田今非昔比了,如果你能提供你母亲的其他体貌特征或是信息就更好了。”
“其他的?”这对于很早就脱离母体的她来还真是个难题。“我记得小时候大姑看我不顺眼的时候,常唠叨:你跟你那不安分的妈一样长了一双贼猫耳朵,看着就叫人心烦。”说完拢了拢耳后头发漏出白皙的微凸的耳尖,覃武略见了笑道:“这哪里是猫耳朵,分明是《阿凡达》里来自潘多拉星球的Na'vi人。”
“啊?有那么恐怖么?”她想起那些周身闪着蓝光长着尖尖耳朵和长长尾巴的外星人不禁有些紧张。
“不是恐怖是恐怕,我恐怕你的超凡能力一旦释放HOLD不住。”
“您就直说我倔强偏执不听话呗,何必吓我。”
“看来巴结人也是个技术活,好了不说了,现在我带你放松放松去。下车吧。”
“这是哪儿?”
“老城隍庙啊,它原是上海道教正一派的道观,现在受市场经济的影响都改成商铺了,这的小商品、土特产和特色商品应有尽有,等回去的时候我们给大伙带点。
俩人沿着老城隍庙的街路继续向北步行,没多时便来到了人潮涌动的九曲桥上,覃武略自然地牵起唐果的手解释道:“人多别挤散了。”
她有些不自然缩了缩手,他感觉到便用力握住:“怎么还想让我登一遍寻人启事?”
她只好讪讪地找台阶:“这人还真不是一般的多啊。”
“这就是“奇秀甲江南”的豫园,它是明嘉靖年间四川布政司潘允端为孝敬父母而造,“豫”指“平安安泰”,“豫园”就是“愉悦双亲,颐养天年”之意。”
一路上,覃武略尽职尽责的发挥一名出色导游的本分:“看见没?那个大型假山是武康黄石叠成的,出自明代江南著名的造园家张南阳之手,享有“江南假山之冠”的美誉,对面的“萃秀堂”有明代祝枝山所书的“溪山清赏”石刻。登上假山山顶可以一览全园美景,要不要上去?”
唐果摇头,因为她看见弯延曲转的小路上已经密密麻麻布满了后脑壳,覃武略见了叹口气:“中国是缺什么都不缺人呐,走我们到点春堂景区去。”
唐果迷迷糊糊的被他牵着经过游廊、溪流、山石、庭院等小景,来到点春堂,覃武略指着一个单檐九脊无顶、高敞轩昂的五开间大厅说:“这就是有名的小刀会起义指挥部,看这里还陈设着起义军使用的武器、钱币、文稿等文物哪。”
“这些东西真是当时留下来的吗?”
“这倒无从考证,不过我想真的是不敢放这里吧。走我领你到看豫园的镇园之宝。”
当看到那尊高约三米犹如灵芝草似的玲珑剔透、百孔穿心的镇园之宝—玉玲珑,唐果并没有感觉像传说的那么神奇,她虽没有多大的见识,但对于南方太湖石的这种“漏、皱、瘦、透”的浮华并不觉得比家乡的激流涌动中见到“江沫石”的沉稳看得叫人震撼。覃武略见她兴趣恹恹的,随指着玉华堂前的一株白玉兰说:“这是上海最古老的市花树—白玉兰,江浙一带的白玉兰花期一般在2月底,我们来早了。”
“白玉兰啊,我见过它开花的照片,粉底白身,一团团像晶莹剔透的瓷片,雍容华贵,非常漂亮,我很喜欢,要是咱们那儿能栽植就好了。”
“那么喜欢?嗯,有时间我问问农科院的朋友看通过蟠扎处理能不能盆栽,行的话,喜欢多少我给你弄多少。”
“我也就那么一说,您可别当真,再说我的房间里恐怕放不下这么大一颗。”
“这心你就不用操了,交给我好了,有句话说的好:只有想不到的没有办不到的。”
“啊,我的帐越欠越多,您可别要利息呀,不然把我卖了也还不上。”
“你肯卖我准买,还出高价,保证够你连本代息还账,到时候别耍赖就行。”覃武略半真半假的笑着说。
唐果突然意识到玩笑有点接下去了,覃武略转过话题把这一小小尴尬化解了:“饿了吧,一会儿我带你吃南翔小笼包,人们常说没到过豫园就没来过上海,要我说不吃小笼包没到过豫园。不过吃饭前,咱们再看豫园最后一个著名景点—龙墙,这可是江南园林中绝无仅有的不得不看的地方,保证你感兴趣。”
当她跟着他来到那垛雕刻着四条飞龙的白色围墙时,看着以瓦片筑成鳞片的穿云龙,龙身婉蜒曲折,鳞爪犀利张舞,额下浮云缭绕,似在戏耍一只金蟾,她忽然有所发现的问覃武略:“龙到底有几只爪子?我怎么觉得这龙有点残疾呢。”
覃武略听了笑答:“观察力还不错,这龙爪和咱们平时看到的还真不一样,据说是园主为避免杀身之祸故意把龙墙上的龙建成四爪,以区别于皇宫中的五爪金龙。”
“龙不是古代帝王的象征么?即使是四爪龙平常百姓也不能随意当作饰物吧。”
“那是,要不怎么说这潘允端胆大心细呢。据说当时他修建龙墙一事被奸臣密奏皇帝,皇上很恼火,于是派锦衣卫来上海实地查看,此事幸好被潘父的门生获悉,快马加鞭通风报信,潘允端急中生智,连夜命家人拆掉豫园后墙,使本来仅一墙之隔的豫园与城隍庙连成了一片,并在园内设殿供奉祭祀多尊神像,待锦衣校尉到达上海时,他一方面殷勤招待.一方面舌如巧簧的说他母亲多病,他为母恳求城隍神保佑,老母病愈后梦见城隍神嘱其建造一宫殿,他遵从神灵筑了龙墙,只为还愿。但所塑之龙皆为四爪,与皇宫中的五爪金龙不一样,绝无冒犯之意,这样就言辞委婉地化解了杀身之祸。”
“真是大智大勇,这潘允端要是活在当代至少也得是副部级以上的官衔。”
“走吧,不研究他了,饿了吧,我们吃南翔小笼包去。”
可当他们来到南翔馒头店,唐果就被那一望二三里的长队吓得失去了味觉,好在无所不能的覃大人事前有预订,两人跟着服务生穿过十里人场进到了小包,哪知酒足饭饱之后唐果最终评价是:“这小笼包也没什么稀罕的吗,比起咱家那边的大蒸包,不就是皮薄、汁多、馅碎点,至于排这么长的队在这熬时间吗?”说完后马上意识到有负于覃武略的苦心,立即回口补缺:“那个…我的意思是家家包子都是肉做的,何必在这排大队跻身汗地非吃这一家呢。”
“那是你没品出它的好来,要不怎么就人家做出百年老店呢。…服务员,把剩下的打包。”覃武略话语故作低沉,唐果感觉到他口气不对,连忙转口:“那个…那个现在这么细细一品啊,还真不错,汁多皮薄馅大味鲜…,这南方人就是比北方人细作,嗯,好吃好吃…”边说边吧唧嘴。
“你呀长着一张三寸不烂之舌,一会方儿一会圆儿,怎么说都是你,属变色龙的。”覃武略佯装摇头。
“嘿嘿,我口才有那么好?有点不不像我哟…”她倒是很会活跃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