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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中旬,徐腾、蒋宁远、梅嘉莉和十几位华银系的企业家组团去了一趟陕省,还有几位“欧美”公司的CEO,行程很低调,双方都不予以任何报道,闭门谈了一个上午。
这一次的投资机会来的很突然,但是规模很大,双方都很有诚意,特别是华银系,愿意在煤炭、家电、汽车、化工、高科技产业领域投资四百亿元,其中仅是PX项目就高达70亿规模。
徐腾、蒋宁远、梅嘉莉中午用餐时,和陕省几位领导一桌,席永安特别安排了一位陕省煤化工领域的杨院士,工程院院士,为领导开口力荐华腾新能源在陕省投资煤化工,不管是煤炼油,还是煤化气,都是大有可为。
席永安对老蒋小徐的实力是很了解的,四百亿的投资并没有让他满意,做为领导,他还很希望在陕省搞一个国内领先的煤化工基地。
他不知道。
华银系在去年就邀请国内各个领域煤化工专家,闭门商榷,还是这位六十多岁的杨院士,在这个领域奋斗了三十年,搞了一套自主知识产权的对喷嘴航天炉技术,学术报告写的很漂亮,拿了华银系五百万的技术咨询费却给了一句话,私营企业永远别搞煤化工,宁可搞超超临界火电厂。
美国有煤有水有技术有资金,80年代照样搞失败了,德国有煤有水有技术有资金,从二战失败到80年代,现在都不做了,美国现在专心发展页岩气,德国专心从俄罗斯进口天然气。
煤化工没有政府补贴,都是企业的噩梦。
杨院士当着蒋宁远的面撒谎也不脸红,反正以前早就说清楚,他相信蒋宁远能理解,毕竟大家都是各个领域的专家,替领导背书这种事是很常见的。
杨院士背了书,席永安就开始极力鼓惑徐腾用华腾能源投资煤化工,争取在陕省建一个全国最大的煤炼油项目。
“我们还是先搞一个超超临界的火电厂实验基地吧,因为华腾能源公司在新能源的主要发展方向是光伏、风电和水电,对这种重污染的企业尽量避而远之,除了赚钱,我也要顾及我的个人形象,不是什么钱都能赚的。”徐腾拒绝的很婉转。
“永远别搞煤化工”这种话,杨院士敢对私企说,绝不敢对领导说,那是砸饭碗,还砸了整个西北化工科研所的饭碗。
所以说,女怕嫁错郎,男怕入错行,杨院士干了三十年才知道自己入错行,这还是蛮悲剧的,一辈子都在干一件根本没前途的事,现在还只能继续硬着头皮干下去。
煤化气是肯定不行的,国内天然气价格长期倒挂,死的不能再死,杨院士自己都放弃在这方面的技术攻关工作,煤炼油则要取决于油价,煤价和油价差距足够大,才有盈利空间,高污染和高耗水的毛病则是顽疾。
神华这一次给陕省拿出来的价码就是投资50亿,搞一个国内最大的煤化工基地。
席永安请杨院士过来,就是要给徐腾一点点暗示,好歹也要拿出差不多的筹码,结果真请错人了,杨院士自己都尴尬。
“老席啊。”蒋宁远看不下了,“市场经济要服从市场经济的基本原则,我们是私企,在煤化工领域没有任何的追踪和研究,鉴于煤化工高污染特性和华腾系的企业形象也不符合,我们确实无意深入。超超临界火电技术、硅晶光伏太阳能、风电、水电,这是我们目前一直在追踪的,很愿意在陕省打开局面。具体的投资项目,投资额度,我们还可以再商量,何况我们这一次主要是用外省资本投入陕省,这意味着什么,你清楚,我也清楚。”
蒋宁远说是华腾系到西北投资,其实是整个华银系在转向,按照华银系的调查,只要投资到位,神府、榆林的煤田在三年内,年产能突破五千万吨是可实现的。
神府、榆林的煤,这都是优质动力煤,按照目前的煤价,每年净收入达到250亿是没有问题,在陕省投入PX、家电、汽车、光伏,本身也不至于会亏,依托西安的大学体系,吸收人才和科研技术,更非坏事。
华银系甚至能帮省里运作,增加一个农商行的试点省名额,在来此之前,老蒋动用华银系喉舌智库“亚太经济研究院”的力量,为陕省制定了一份两百多页的可持续长期发展报告,力推省里创设股份制的长安银行,图谋西北融资中心的地位。
搞规划,这是老蒋小徐的专业特长。
现在只要能将神华这个央企踢出局,对陕省和华银系而言,这就是双赢。
徐腾抽空再看一下时间,他这一次过来就是转一圈,下午要直接乘机飞往英国,和匡特家族见面,就最后的问题进行协商。
德国的企业,绝大多数都有家族制模式。
大众、宝马都不例外。
或者说,欧洲的企业基本都这样。
你要入股大众,入股宝马,难度并不大,别人的股票都在法兰克福证券市场,自由买卖,想要进入董事会,这就基本不可能,除非你直接和德国那些老牌家族协商谈判,付出一个他们开心,你也能接受的价码。
光有钱还不行。
你还得有机会碰面,在私下谈判,最重要的一点,你得拿出资金以外的筹码和别人交换。
徐家苦逼了这么多年,总算是拿到了英国凤凰资本集团这张门票,徐妈就在英国,邀请匡特家族的成员到徐家的摄政公园别墅参加晚宴,除了徐妈,还有英国金融界、科技界的很多大亨陪同出席。
圈子。
不管是在国内,还是在国外,圈子很重要。
国内有泰山会,有地产圈,海外更复杂,徐家能跻身的第一个圈子就是摄政公园业主会,总共只有七家业主,都是英国金融界的大亨。
“怎么?小徐,你下午还有事,不去长安高新科技园实地考察一下?”席永安发现徐腾已经是第三次看表,虽然是价值不菲的百达翡丽,但以徐腾的段位,还没有必要如此频繁秀表炫富。
“领导啊,我还有事要去一趟欧洲,飞机在机场等着,恐怕就不能继续陪您了。”徐腾就等他问这一句话,起身要和在场的领导们告辞,他现在离开,估计还能提前半个小时抵达,总不能让匡特家族的人在他父母家里等他。
“下午的考察还是很重要的,你尽量多留几天嘛,我特意安排了行程,准备陪你去一趟兵马俑。”席永安估测徐腾是真有急事,指不定是收购英国MG&Rover汽车公司的事,他要逼徐腾说出来,只要徐腾一开口,不用他说话,其他同志就得想办法堵住徐腾,不让他走,除非他同意带省里的领导一起参加谈判。
围观也行。
先将情况摸清楚,再抓紧跟进,乘着华腾系和江淮省矛盾剧烈的时机,把握住机会。
华腾系同意投资陕省汽车工业,愿意拿出三十亿注资陕汽集团,席永安表面很高兴,内心还是不满意,他这一次请徐腾过来,目标就是直指徐腾的MG&Rover汽车公司。
这个项目,哪怕是省里出贷款扶持,他也想拿下。
华腾系的承诺是在煤炭产业投资两百亿,在其他领域投资两百亿,四百亿分期三年投入,三年之内,省里保7的压力就很小了。
包括像省里的其他基础项目,特别是机场、高速公路建设项目,华腾系也能协助在香港发行债券,提供融资服务。
这一系列的合作谈妥,落实到实处,席永安的保7任务基本就完成了,下面就是争9。
“那这样,您这两天既然有空,不妨和我一起去欧洲。”徐腾起身穿上西装,示意陪同在旁边的花玲玲帮他系上领带和纽扣,这就真的要走,还邀请席永安一起去。
人要脸,树要皮。
关键时刻一定要靠装。
两名女服务生伺候徐腾穿上正装,他只用将袖扣戴好,省里的几位领导就这么看着,资本家是见多了,这么牛的,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徐腾这么装,也是给席永安颜面,没有席永安的电话,陕省可请不到他,更请不到这么大的阵容,十几位国内外有名的大企业家和专家团队过来考察,整个考察团加起来有上百人。
当然,徐腾也没有装,他平时就这样,两名女助理、一名总领班、两名女服务生、六个安保人员,随行团队还有华腾系的几位副总,到哪里都是这个阵容,这还是最低标配。
他到达陕省的前一天,一辆劳斯莱斯银天使就提前运抵西安,省里还另外提供二十辆奥迪A6负责迎接其他宾客,全程清场清路,阵容浩大。
“那行啊,我陪你欧洲,小徐,我要没猜错,你这一次是真要兼并那家英国MG&Rover汽车公司吧!”席永安起身,示意秘书过来,他也安排一下,顺便和其他几位领导点头示意,别慌,我亲自负责追踪这个项目!
“没有那么急,晚上先宴请德国的几个老牌家族,举行一场中欧投资的座谈会,兼并MG&Rover公司的事情没有问题,关键是人脉理顺,利于其他更深入投资。”徐腾也不是白请席永安过去的,既然中欧投资座谈会,带一位省领导出席发表讲话,算是锦上添花吧。
徐腾可不是顾储军、严晓群那种江湖大亨,这些人是一半靠资本运作,一半靠忽悠,而他是货真价实的中国首富,哪怕是华银系在幕后运作的结果,只要他愿意,几百亿的现金是真能拿得出来。
省里这些领导光看徐腾的阵势,随行的阵容就能想象,这是真正的中国首富,身家一百多亿美金,再联手其他东部省份和国外财团,在省里投资四百亿简直是小意思。
席永安能有这样的商界人脉,这也是真牛,不愧是从东部省份过来的领导。
众人一路相送,一直送到机场。
8个小时的时差。
徐腾抵达伦敦时,正好也是中午时间,参加在徐家的摄政公园豪宅举行的中欧投资座谈会,双方有意筹办一个定期举行的中欧投资论坛,上半年在中国,下半年在欧洲。
座谈会的周期很短,只有两天时间。
徐腾以中国首富的身份,做了一个演讲,下午的座谈会结束后,他和宝马公司高层、实际控制着宝马公司的匡特家族开启了第一轮的正式谈判。
涉及到资金、股权、合作战略等问题,双方已经有过两轮的初期谈判,总体而言,双方都很满意,现在要继续进行更深入的谈判,匡特家族就要清楚几个问题——徐腾是什么样的人,华腾集团是什么样的公司,他们对华腾汽车公司的投资,包括华腾汽车公司对宝马公司的持股,是不是会威胁到宝马公司的利益,养虎为患?
这种谈判是很麻烦的,要有理论,要有数据支撑双方的观点,证明这种合作对双方有益,并且能长期维持。
华银系能够给宝马提供什么,宝马能够给华银系提供什么,最后是双方的资本规模,在这一点上,华银系可以很坦率的告诉宝马,双方其实不是一个等量级。
哪怕是和匡特家族相比,华银系的资本规模也远超对手。
我不是国企,更不是央企,但我还是比你有钱,在中国市场有很深的人脉关系和渠道,比华晨高出几十倍的能量,可以联手挤压大众、奥迪、日系、美系、韩系,还有其他国企汽车巨头的市场,为双方夺取更大的中国市场份额。
这就是华银系的谈判底牌。
华银系的交换筹码也很诱人,美国Herbalife(康宝)公司、必赢Bwin公司、美国EBAY公司的对等股权,匡特家族三选一。
这是一个陷阱选择。
徐腾赌匡特家族会选择EBAY公司,因为德国对博彩业控制极严,Bwin公司的成长性虽好,匡特家族即便持有Bwin公司的大股东地位,也很难和德国财团的自身优势相结合。
EBAY公司的情况截然不同,在德国和欧洲的占有率第一,EBAY公司还持有全球电子支付巨头贝宝公司的40%股份。
现在恰好是EBAY公司的市值高峰期,差不多是宝马公司的1.7倍,这是纯粹的虚高,全部拜伊拉克战争和全球资本向美国房产、股市流动所赐。
徐氏家族真正豪赌长持的苹果、谷歌、ARM公司股份,甚至连亚马逊和腾讯的股份,都没有拿出来对等交易。
Herbalife公司的市值也处于高峰期,这是因为中国销售业绩猛增400%,问题是渠道在华银系的博安控股手里,华银系已经和Shakarian家族达成全资收购协议,同时将华银系持有Herbalife公司的2/3股权套现给其他投资机构。
徐总当初并购Herbalife公司,只是因为对方处于经营危机,被安利、健安喜牢牢压制,现在股价搞了上来,这就准备套现离场,高价收购真正能挑战安利的健安喜公司。
结果。
徐腾猜对了,匡特家族选择他们认为成长率更高的美国EBAY公司。
苍天啊,大地啊,48.5美元一股都敢接盘,徐腾真佩服自己的推销能力。
徐腾稳稳的保持淡定,并没有因为苏珊娜-克拉腾的抉择而露出欣喜之色,毕竟是在他的预料中,反正在人民币大幅度升值前,EBAY公司肯定会继续增值的,按照目前的趋势,增值到60美元一股也有可能。
徐腾对自己的英语水平有点自信,一直没丢下,每周都会安排几堂口语课,英文财经周刊每周必读,免得哪一天需要他出去做全球发布会,一口蹩脚英语丢尽脸面。
为了这一次的商务会谈,他还提前准备了一个多月。
他和对方都有翻译陪同,但没有发挥太多用处,毕竟也不是很严谨的最终合约谈判,只是正常的商务会晤,交流一下中德两国的商业情报。
特别是宝马在东北的汽车业投资,德国人不蠢,他们看准华晨汽车没有进一步开拓自有品牌的能力,但是,德国人还是漏了一个很重要的环节——渠道。
华晨的渠道不是一般的差,特别是和华银系相比,差距太大。
两人的闭门会谈又持续了半个小时,最终达成一个初步的协议,徐氏家族将手中持有的EBAY公司1亿股转让给匡特家族,溢价交换匡特家族持有的部分宝马股份。
双方的谈判结束后,在徐家摄政公园别墅的宾客厅里举行了一场小型的香槟会,两边家族和双方的公司高管聚集在一起,宝马董事长赫姆特-庞克博士致辞,庆祝这场欧亚大陆两端的合作。
盎格鲁-撒克逊人就算是搞大屠杀,也会说的很漂亮,很会说场面话,明明是套现收购高科技,也一定要说成既伟大又温馨的壮丽合作,这大概是拉丁语系的优势之一,只要他们愿意,随时可以用一个超长的新组合,缔造出一个更漂亮的形容词。
谁赢谁输,现在还很难说。
徐家从开始介入到达成协议,前后耗费半年时间,付出了高达70亿欧元的代价,在宝马公司的持股逼近20%,但在宝马公司的董事会中仅有一个席位和15%的投票权,远不如匡特家族掌控的2/5投票权。
作为全部交易的另一部分,宝马公司放弃对MG&Rover汽车公司的回购权,换取14.5%的股权,双方以交叉持股为基础,建立长期合作协议,类似于雷诺-日产的汽车联盟。
这样的合作对于宝马公司而言,肯定比和国企合作更划算,能够谋取更多利润。
单纯的华腾汽车公司,连一个基础产能都没有,显然不值得匡特家族和宝马公司董事会豪赌,但是,华腾汽车的幕后是华银系,这就不是一个概念了。
徐家故意给匡特家族三选一的机会,就是告诉对方,徐家仅是在欧美持有的证券资产就超过两百亿美金,奥地利Bwin公司是欧洲最大的在线博彩公司,市值80亿欧元,3/4的股权集中在徐家。
徐家有钱,比匡特家族更有钱,这就是双方能达成交易的关键因素,在每一个谈判细节上,都能产生微妙的影响。
整个交易的过程非常复杂,基本都是证券互换,参与交易的各家机构都在尽量利用规则避税,徐家和匡特家族更不例外。
匡特家族什么都判断正确,唯有一点失误,EBAY公司的后续发展潜力很低,现在已经是靠收购来维持股价,最重要的一点,EBAY本身就不是一家侧重技术的网络科技公司,这一点是致命伤。
如果他们选择Bwin公司,绝对会获利更丰,但这也在徐家的承受范围内,毕竟不属于徐家的核心资产。
这场小型的香槟会中,徐总徐妈和苏珊娜-克拉腾的年纪差不多,在一起交谈,聊着其他投资,徐腾则和宝马公司董事长赫姆特-庞克博士、华腾汽车公司的执行总裁陈志辛商谈后续的合作规划。
考虑宝马公司一直有董事长超过60岁要退休的不成文规定,徐腾和匡特家族达成一致,准备安排赫姆特-庞克博士担任华腾汽车公司的董事长,陈志辛担任CEO。
正式的交易合同在三个工作日内会审定完毕,中德英三种语言互相审核的周期也要一个工作日,只要在这四天时间里,EBAY股份没有剧烈下跌,基本不会有任何问题。
临时过来参加这场盛宴的席永安有点头晕,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弄清楚这两个中德最富有的资本家族到底做了什么交易,明显双方都很满意的样子。
晚宴终有散去的时刻。
伦敦最不缺的永远是豪宅,两边的宾客都安排在合适的地方下榻,席永安这边就在徐家的摄政公园别墅休息,也不算是怠慢,毕竟是价值5000万英镑的古董级豪宅,始于1817年。
夜晚,伦敦的月亮还真是又圆又亮。
徐腾坐在窗台喝酒,回想他和克拉腾女士长达三个小时交谈的每一个细节,渐渐意识到,世界真奇妙,欧洲资本家想投资美国,美国资本家想投资中国,中国资本家想投资欧洲。
这是一个怪圈。
欧洲资本家很现实,他们笃信美国的唯一霸主地位会持续一个世纪,而欧洲正面临着老龄化的威胁,特别是德国,这是德国商政两界同时要欢迎难民的原因。
大量移民涌入老欧洲,最终又导致英国脱欧,导致右翼民粹主义的重新泛滥,彻底没救了。
克拉腾女士没有考虑那么远,她又不是神,她只是断定一点,在美国的长期投资更符合匡特家族的利益,或许,她深信EBAY公司代表的业务模式最终会统一全球。
徐腾的判断截然不同,他对自己长期持有的易趣网、天天商城更有信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