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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夫人,你老现在还认为,我们兄弟的命当真是那么好拿的么?”王火不依不饶,歪头怪笑,打量着杨夫人。
这个范进,在哪结识的这帮强人,好厉害啊!杨夫人张口结舌,脸上作颜作色,哪还能答得上来。
还是杨家主替她垒了个台阶,训斥道:“一见识都没有!贵客上门,还不赶紧去张罗午饭,在这里聒噪什么?”
“哎哎……”
杨夫人此时的尴尬之情,就差找条地缝钻进去了。听到丈夫训斥,就像听到赦令一般,一叠声答应着,逃也似的出了屋子。
范进这时候是不便什么的,王水有意缓和下气氛,笑道:“呵呵,俗话,无肉不宴,无酒不欢。侄见圈中那头白猪挺肥的,既然县令大人不肯迎娶,留它也没什么用,干脆宰来大伙吃了算了。”着,从怀中摸出一块约五两重的金子,放在桌上,“杨叔,不会吝啬吧?”
这五两金子,够全家人两年的开销了,杨家主又不傻,况且这几个人似乎强横的很,也容不得自己不愿意,忙道:“使不得使不得,英雄快请收起,区区一头猪么,又值不了几个钱。”
王水含笑道:“杨家主别客气,收下就是。杨姑娘在府上这几年,杨家主没少操心,这是你该得的。”
杨家主又谦让了一回,这才将金子收下。杨靖领着几余四兄弟去帮着杀猪,王水招呼范进另找清静之地去商量事情。
“三哥,这件事,咱哥俩得好好商议商议。处理不好,杨姑娘一家难保平安。”王水开门见山。
“怎么?”范进见到朝思暮想的杨含烟,为情所困,满脑子尽是杨姑娘的影子,也装不下别的了,哪还有昔日的灵光。
“三哥曾经过,你和杨姑娘的亲事要等大哥赶回来再办,况且,杨姑娘现在居丧期间,离明年中秋届满之日还有一年之期。这么长的一段时间,中间会发生什么,实在叫人难以放心。而且,那纸休书也是件麻烦事,好歹得让姓诸的写了。”
“六弟请接着讲!”范进虽有些犯情昏,倒还不至于听不出王水话中的担忧之情。
“七弟教训了诸县令派来的媒婆,诸县令已然知道三哥回来了,他不会甘心让三哥顺顺利利将杨姑娘娶进门的。在这段时间里,他一定会使出各种下三滥的招数,也许他无法拿我们怎么样,但一定会冲杨姑娘全家下手,实在教人不得不防啊。可问题是,巫村离此十几里,一旦杨家有难,就恐救援不及啊。”
“六弟,这可如何是好?”范进听得凛然一惊,冷汗都下来了。
“也不是没有办法,只要三哥愿意,交给弟去办即可。”
“那就有劳贤弟了。”王水做事,稳当细致,范进还是比较放心的。
得到三哥首肯,王水找来了范族长和杨家主,三人躲在屋中,起了悄悄话。范进身份特殊,不便参合,出到院中看大伙宰猪备席。
饮宴已罢,王水招呼杨家人和众兄弟帮着,替杨家收拾金银细软,打包装车,一行人浩浩荡荡返回巫村。
范进恍然大悟,原来王水出的主意就是将杨家人搬到巫村安置啊。不过,能与杨姑娘朝夕相处,范进内心不尽的喜欢。
范进一行人,包括路甲兄妹仍住在范进的老宅,虽还有不少空房,但杨含烟姑娘一家自然不便搬过来,而是为他们另寻了一处相邻的宅子安置。
杨含烟姑娘一生可谓命运多舛。父母早丧,孑然一身,只得投亲靠友,寄人篱下。在自己的婚姻大事上又屡遭变故,被许来娉去,完全由不得自己作主,更是因此差自寻短见。如今搬到巫村后,眼见着自己中意的范进顽疾尽除,更学了一身非凡功夫,在一帮兄弟中也是颇有威信,与过去相比,判若两人,完全不可同日而语,不由芳心暗喜,只觉得一颗曾经凄苦漂泊的心终于安定快乐起来。心情一好,脸色也渐渐红润,越发显的娇艳欲滴,人见人疼。
安顿下没几天,王水偶尔发现王金一个秘密。一次自己与王金话,见自己这位亲大哥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感觉奇怪,顺着王金的视线瞧过去,见王金所瞧却是正在浣洗衣服的路甲的妹妹路姚姑娘,顿时心头雪亮。怕把自家大哥这根刚刚萌芽的情苗惊吓得枯萎了,也没敢破,不过暗自留了个心,想着适当的时候成全自己这位亲大哥。
巫村中的事务,所有需要兄弟们过问的,如今全由王水打理,范进反而退到了幕后。
将杨姑娘一家接回巫村后,王水料定,诸怀一定不肯善罢甘休,因为想等着仇大哥回来后主持大局,所以并不想轻举妄动,只静观其变。
第三天,这个“变”果然不请自来。
所来之人,是县衙的师爷,带着十几名衙役。进村就要拿人,要将杨姑娘一家拘进大狱。理由有两个,逃避劳役,私自悔婚。不管他理由站不站得住脚,这帮人在五兄弟这里哪能讨得了好去,被嘁哩喀喳收拾一顿,一个个抱头鼠窜。
这件事,让王水打消了静观其变的初衷,决定主动出击。
“三哥,我们兄弟得去县城会会那个诸怀了。”将兄弟们召集到一起后,王水开口道。
“六弟有何想法?”范进知道王水这样做一定有自己的理由,出言相询。
“有两个原因,让我们不得不去走这一遭。”王水略作沉吟,接着道,“第一条,到明年中秋三哥大喜之日,尚有些日子,诸怀一定会在这段时间对我们作奸使坏,不可不防。我们须得主动出击,给他教训,让他知难而退。”
王火插话道:“早该收拾收拾这个老色鬼了,都快死的人了,光妾就好几房,还不满足,竟还敢惦记咱们三嫂子,光这一条,就是死罪!”
“还没过门呢,七弟休得胡。”范进脸红。
“三哥,六弟七弟的对哇!”王木不甘寂寞。
“三哥,五哥六哥七哥的对哇!”王土凑趣。
众人哄堂大笑。
王水笑道:“都别闹了,听我。这第二个理由嘛。诸怀已向杨家下了聘礼,这虽于情不合,于法却是有据,他大可以拿这一条做文章,破坏三哥的好事。所以,以我的意思,必须让他写封休书,把这门婚事退了,无论用什么手段。”
王水这番话,可谓中了范进的一块心病。尽管这段时间很开心,但一直以来,却始终在为此事纠结,担心。
范进起身,向王水郑重一揖:“有劳六弟了。”
王水慌忙起身还了一礼:“三哥有事,我们兄弟不帮着,那要我们何用?”
又唠了会儿话,众人散去。看着苒果渐渐远去的落寞背影,王金声道:“苒姑娘近来似乎很不开心,已经很久没听到她笑了。”
范进道:“她是在担心仇大哥啊。”
王水道:“仇大哥吉人天相,武功高强,定然没事的。”
王水的话,更像是在自我安慰,其实自己就很担心。兄弟们分开这么久了,仍不见大哥回转,不担心才是假的。
范进道:“该找人开导开导她才对,别让苒姑娘一直闷着。”
王水道:“路姚姑娘挺喜欢与苒姑娘在一起的,就让路姑娘开导开导吧。”扭脸含笑看着王金,“四哥,这件事,你去与路姑娘知如何?”
“我……”王金指着自己胸口,“我成吗?”
范进会意,一拍王金肩膀:“怎么不行?这事就这么定了,就是三哥的命令。”
“那好吧。”王金仿佛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声嘟嚷着,赶紧溜号。
巫村所属县城曰堂县,两地相距五十里之遥。苒果与晋豆留在巫村,范进与五兄弟一行六人,赶了一个时辰的路,于巳时进了堂县县城。进城之后,范进领着大伙直奔于逑所开的皮毛店。
于逑三十不到年龄,曾经与范家有生意上的来往,老实本分,与范进倒有些交情,见失踪一年多的范进陡然现身,又惊又喜,非常热情,索性关了店铺,一心待起客来。
宾主落座,范进见于逑面有忧色,出言相询。
“唉!”于逑未言先叹,“这日子没法过了!”
范进诚恳道:“于兄,有何难处,来听听,看兄弟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于逑为众人筛了遍茶水,将茶壶向桌上重重一放,坐下来道:“姓诸的县令黑心啊,以征召劳役之名,大肆收刮民财。朝廷明明规定百铢钱可抵一人,他却索价千铢。你们,遇到这样的狗官,还有百姓的活路么?”
范进道:“据兄弟所知,于兄的贵公子今年似乎不到十岁,家中就只有于兄一个成年男丁,按不用出这份钱吧?”
于逑起身进屋,拿了张羊皮纸出来,递给范进道:“范兄弟,你自己看看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