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荤菜搞定后,蔬菜就方便了,地里有啥吃啥,这时节最不缺的就是各类瓜和豆。
黄瓜做蒜泥拍黄瓜、番茄调点白糖凉拌,再用鸡蛋炒个苦瓜、虾皮炒个葫芦、辣椒炒个豇豆、肉沫煸个茄子、盐水煮个毛豆……最后再来份咸肉冬瓜汤,十几二十道菜怎么滴都有了。
再每个菜装双份,人多也够吃。
听说今儿来的客人里还有一群十岁上下的孩子,杨婶除了煮了锅新鲜的嫩玉米、烤了一筐椒盐小土豆,还特地从冰柜底下翻出去年速冻的甜玉米粒,炸熟玉米粒后,调入鸡蛋、淀粉、白糖、白芝麻,烙了几张金黄灿灿的玉米烙。
别的还有啥能拿出来招待的?
杨婶边盘算,边切切切、剁剁剁,听到外头传来一阵热闹的说话声,心猜是客人们来了,忙把案板上的白切鸡装好盘,洗干净手后,把洗好晾干的一淘箩葡萄、一大盘圣女果、还有一个放井水里浸凉的二十斤重的大西瓜拿出去招呼大家吃,这边开始摆桌上菜。
其实六月份以来,贺家吃的就全都是农场产出的蔬菜瓜果和鱼虾蛋禽肉了。
老冯从每天早上睁开眼为买什么食材而发愁改为万事不操心地坐等农场送菜上门。
左邻右舍以及和贺老爷子交情甚好的几个老战友,看到一次不觉得奇怪,三天两头看到就纳闷了,怎么贺家现在懒到连菜场都不愿去、直接让人送货上门了?
得知是贺家大少名下的农场送来的不打农药、不施化肥、即便施也是用猪羊鸡鸭粪便发酵沤成的农家肥的菜蔬以及山地里奔跑、水塘里遨游的放养鸡鸭和野生鱼虾,不禁心动了。
农场辣么大,绝对不可能就生产只够贺家一家吃的量吧?送一家是送,送两家、三家也是送,又不让你白送,咱掏钱买,不过是图个新鲜和放心。
于是,贺大少压根没做任何宣传,主动上门要求以入会方式参加微农场送菜上门服务服务的家庭户就以暴增式的速度发展到二三十家。
个别家庭一开始是看在贺老爷子的面上,有心帮衬一把,一年三万块嘛,上菜场买了吃还不定够呢,又不光是蔬菜瓜果,还有不定时的鸡鸭、鸡蛋、鱼虾供应;过年还有年猪年羊肉以及农场自己榨的菜籽、橄榄油可以分;每半个月还送葱姜蒜。三五口人的家庭基本不需要买菜了。
关键是一吃这菜,正宗的生态产品啊,顿时觉得占人家便宜了,想方设法地往贺家送这个吃的、送那个吃的。当然,都是挑微农场里没有的送,譬如南方的妃子笑荔枝啦、水果之王榴莲啦等等。
贺擎东委实没料到往家送个菜还能发展出这么庞大的一个客户群,真可以说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原本,农场里的禽肉类有珍味馆消耗,田庄、果林的产出除了内部消费多余的卖给上门收取的贩子,他觉着这些收入若能和工人工资等各项开支持平就够心满意足的了,压根没想过赚多少钱。如今这样,简直就是意外的收获。
所以说,这农场里的菜对贺家上下来说并不新奇,只不过经老冯的手出来的那都是上档次的御菜级别,杨婶做的那就是地道的农家菜了。譬如黄瓜会用花刀法切成蓑衣腌制了用蒜蓉、麻油凉拌,而不是杨婶那样简单粗暴的拍黄瓜。
但无论是哪种做法,食材都是一样的,加上摘了一上午桃子,大伙儿的肚子早饿的咕噜叫了,闻到菜香、看到菜色,大人们还能忍,孩子们直接吞咽起了口水。
老爷子见状乐了,捧着西瓜边吃边招呼大伙儿:“来来来,都坐下都坐下,菜都摆了饿了就先吃。”
潘教授吃了两片井水冰镇的西瓜,擦着手摇头说:“还是等人齐了再开动吧。”
“阿擎他们又不是外人,饿了就先吃,不用刻意等。”老爷子谢过给他倒茶的杨婶,笑眯眯地问孩子们:“今天累坏了吧?等下多吃点。来,饿了先尝个玉米棒。”
“我们不累,爷爷才辛苦呢。”小代表等人懂事地齐摇头,非要等禾薇他们来了才开动。吃了点水果,其实也没那么饿了,吞口水纯粹是馋的。
贺大少带着媳妇上哪儿去了呢?趁着这会儿天阴有微风,让老爷子等人先来大厨房,他们俩拐道去怡薇居前的菜地浇配比好的培养液了。
好在来回有巡逻车代步,到达菜地后,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洒水壶,浇了一遍就ok了,倒也没耽搁多久。之后每天让人松松土,过阵子就能来播种下秧了。
等杨婶把所有菜端上桌,两面金黄的香甜玉米烙也盛出锅,贺擎东牵着小媳妇任务圆满地回来了。
“怎么?大伙儿碍着你俩谈情说爱了?就这么会儿工夫也要躲起来黏糊?”老爷子戏谑地冲表情无奈的大孙子挤挤眼,然后宣布:“开动!”
呼啦一下,所有人握着筷子埋头猛吃。
禾薇都没来得及脸红,就加入到了大快朵颐的队列。
“真痛快啊!”贺颂北吃了几片微辣的酸菜鱼又啜了口杨婶自己酿的米酒,腌在酸菜里的辣椒味儿碰到沁凉甘甜的浅度米酒,简直不能更爽。
搁下酒碗,正想夹块他最爱的鸭翅膀啃啃,赫然发现两个鸭翅一个在未来大嫂碗里,一个在双胞胎兄长手上。大嫂的自然不敢觊觎,只能瞄准后者伺机行动了。
谁知贺凌西手腕一转,筷子落到了福利院小代表的碗碟里:“快吃。”
“谢谢哥哥。”
贺颂北不好意思跟个十来岁的小姑娘抢,只好转战笋干鸭煲,那儿还有两个鸭翅呢。哪知贺凌西动作比他快,愣是把他看中的两个鸭翅夹到了另两个小盆友碗里,唤来两声糯糯的“谢谢哥哥”。
贺颂北看得牙疼。
算了算了,鸭翅没他份,那就鸡翅凑合呗。
搞半天白切鸡也没他份——两个鸡翅都被老爷子半道劫走了,一个夹给了潘教授。贺颂北安慰自己:红烧鸡块没人跟他抢。
得意地夹起看着就很有食欲的鸡翅膀丢到嘴里,“好吃好吃……嘶!怎么辣么辣啊,艾玛辣死老子了……”咕咚咕咚猛灌冰啤,然后吐着舌头哈哈哈地直喘气,说话都打结了:“贺小三你故意的吧?”
贺凌西慢条斯理地啃着白切鸡的鸡爪:“你自己蠢,怪得了谁?”
大伙儿一边抢食一边津津有味地看双胞胎斗嘴。
不过知道中间那盘是辣子鸡,不会吃辣的不敢下筷子了。
会吃辣的潘教授眼睛一亮:“辣子鸡?刚还没发现,既然大家都不会吃辣,那我就不客气了。嘿嘿嘿……”
一顿丰盛又实在的农家饭吃得大伙儿连呼过瘾。
饭后,贺擎东问了果林负责人,得知没摘的桃子不多了,一个下午足够来得及,就让福利院的孩子们回去了。
主要是午后的果林更加闷热,万一中暑就麻烦了。工钱每人两百当场结算,另外还送了他们每人一箱黄桃、蟠桃的组合装。完了给没来的老人、孩子也备了几箱。
老爷子这边原本也打算直接回家了。
毕竟上了年纪,忙活了一上午,又是大热天的,吃过午饭有点犯困。
不过在给福利院孩子分发桃子时,老爷子忽然来了个主意:“一会儿回去的时候,顺道绕趟福利院,上那儿瞅瞅去。”
潘教授听了孩子们小大人的话后也很有感触,觉得这帮孩子都是可塑之才,可惜现有的条件局限了他们的发展,能帮一点是一点,于是赞同道:“那我也跟老哥一道去看看。”
禾薇自暑假开始还没去过福利院,眼瞅着盛夏即将过去,凉爽的秋天马上到来,该给抽条的孩子们做两身新衣了。
于是,出了农场,一行人直奔福利院。
院长妈妈看到孩子们回来了,不仅带回一上午的劳动所得,还赚了一笔金额不小的奖金,另外还有人手一箱的黄桃和蟠桃,欣慰地表扬了孩子们一番,然后请禾薇一行人进去坐。
时值午后一点半,正是一天当中最热的时候,实地参观只好等下次,不过看了院长妈妈整理的照片和数据,老爷子有了启发,回头问禾薇:“你们那暖阳社长期在支助福利院?”
不等禾薇点头,院长妈妈感激地接话道:“是的,她们几个孩子每年都要来好几趟,要没她们的帮助,院里那么多孩子不可能人人都念上书,大龄的几个也念不上高中。不说还有崭新的衣服、鞋袜穿。老人们的体检也都是她们张罗着办的。薇薇还教我们做驱蚊香囊、编喜庆结,客户都是她们联系的……”
“六月份的时候,贺先生特地来找我,说以后农场有采收的活,让院里大点的孩子都去帮忙,工钱照工人算;另外还拨了一块地给我们,产出足够院里吃的。我当时真的,太感动了,有你们的善心和援手,我相信老人孩子都会过得很好……”
说到后面,院长妈妈哽咽了。这家福利院最初是她父母一手创办的,本来她底下还有个弟弟,幼年时被人贩子拐走了,找了几年都没消息,父母痛心之余建了这座供无依无靠的孤儿、老人避风遮雨的家,希望弟弟也是被善心人收养了。
她成年后继承了父母的志愿,一辈子没结婚,全心致力于这项事业。父母过世后不久,福利院被划入政府的爱心机构,规模扩大了,人手上有社区拨来的社工帮忙倒是还好,可资金方面总归有限,不可能供每个孩子念书到高中毕业,老人们年纪大了不仅需要人照顾、医疗费上的花销也让人头疼。
可都发展到这样的规模了,性质上也不再属于私人产业而是非营利性质的事业单位了,别说院长妈妈不忍心关门(关了门这些孩子们住哪儿去?这些老人又找谁依靠?)就算想关也不是她能做主的了。想要孩子、老人过得好,只能东拉赞助、西拉赞助。直到几年前,遇到留学回国的陆言谨,福利院的经济现状才渐渐好起来。
“你弟弟若是还在,今年多大了?”老爷子问。
院长妈妈擦了擦眼泪说:“他比我小十岁,被拐那年虚岁四岁,今年的话,按实岁算有三十五了。”
“身上有什么明显的特征没有?”潘教授问。
三十五岁,照理应该还在世上,要是有什么明显特征,倒是能发动人帮忙找一找。也算是圆了院长妈妈一家毕生的心愿。
“有有有。”院长妈妈忙不迭点头,“他左边的眉头这儿有一颗黑痣,右边的耳朵背后靠近靠近肩膀有一块青色的胎记,不过比较小,长大了不知道有没有抽淡……”
老爷子和潘教授闻言都点点头。
不管怎样,有特征总比没特征好。华夏人口那么多,三十五岁的壮年男子不知道有多少,没一点头绪地找无疑是海底捞针。
老爷子让小冯记下这些特征,沉吟了片刻道:“这样,我也不能向你打包票说一定帮你找到,但我会尽力。”
潘教授也跟着点头:“我也会帮忙找。但别报太大希望。你和父母找了这么多年都没找着,早几年天灾人祸又那么多,很难说……”
潘教授没再往下说,但未竟的语意,谁都听得懂,皆在心里叹息。
“我晓得的。”院长妈妈感激地向两位老人深鞠躬,“您二位肯帮忙我就足够感谢了。有生之年若是能找到,下去见爹娘我也能安心了。但若实在找不到,我相信爹娘也能理解,不是我这个姐姐不上心,实在是,尽力了……”
从福利院出来,大伙儿的心情都很沉重。一方面是对院长妈妈的敬佩和对人拐子的愤怒,另一方面是对福利院老人、孩子们的同情。
就在大家沉默的当口,贺擎东拿出手机拨通了农场养殖场的电话:“老魏呢?让他来接电话。”
禾薇不解地看他,被贺擎东捏了捏脸颊。
那厢,电话被老魏接起:“少将,您找我?”
“以后跟着其他人叫我东家就好。”
“……东家。”
车上的其他人听了不禁面面相觑,为个称呼特地打电话去纠正?
贺大少却像没看到似的,继续说:“老魏,你老家哪里的?家里还有其他人吗?”
老魏沉默了一会儿,说:“老家襄城的,家里……还有个弟弟,不过我和他不亲,回去也没啥意思。”
“父母呢?都不在了?”
“嗯。”老魏显然不怎么想谈家里的事,“东家问这些是……”
“哦,我看你眉头有痣、耳朵后背又有个不明显的胎记,和我认识的一个长辈描述的失散多年的弟弟很相像,所以随便问问。”
车上的众人:“……”这事儿是随便问的么?
没想到老魏愣了一下,半晌苦笑道:“说不定我还真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