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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旧的云杉实木地板,四面的都是挂了纯白窗帘的彩绘玻璃窗。抬头是挑高至少六米的穹窿,天花板的彩绘是那种浓烈的颜色,根本就是一个万花筒的图案,简直让人眼花缭乱。两人的座位临窗,头顶是堪比珠宝的枝型水晶灯,不过这个时候还没入夜,水晶灯是熄灭的。桌上的烛影摇红,把苏绾心的白衬衣黑裙子都镀上一层暖色。
“这里很贵吧?”苏绾心刚进门的时候就被这里的布置吓了一跳,心中不免打鼓——这五公子怎么把自己带到这种地方来了。
苏绾心最初认识的那个五公子,跟现在面前这一位简直判若两人。刚才急急忙忙上车,苏绾心还没正经看过他。此时坐在这里等餐的时候,苏绾心才注意到他穿着一袭黑色正装,银灰色的罗马风格衬衣,钮扣是银的,烛光一照,散射着淡淡的光。他没有打领带,翻出来的领口绣着叶家的族徽“金枝玉叶”。当看到他微耸的锁骨时,苏绾心忽觉得脸上一热,低下头抚弄自己的发梢。
“我以后每天接送你上下学,好吗?”叶宗祺忽然说道,“就像这样。”
苏绾心一怔,她抬起头回望着叶宗祺俊逸的脸,只觉得打心底涌上一股羞涩来,脸登时就红了。她本能地摇了摇头:“不,这样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叶宗祺目光平静的望着她,那双眼睛干净得像是月光下的一泓清泉,连一点多余的成分都没有,“我总觉得,你老是想避开我。”
“你跟谢小姐,是全泠川城都知道的。”苏绾心搓着衣角,声音多少是有些颤抖的,“我不想自找麻烦。”
“你说的谢小姐是谢灵欢吧?”叶宗祺提到这位大小姐就头疼,“我不知道她跟你说了什么……绾心,我只能跟你说,我不喜欢她,一点都不喜欢她。”叶宗祺叹了口气,脸上多少划过些许悲哀,“绾心,生活在大宅门是有些好处的,衣食无忧,受人景仰……可是,有些事情,却由不得我们自己做主。谢家的势力你也知道的……我跟她就是面子上的事。这都是没办法的。”
苏绾心正要说什么,餐前的开胃酒已经上来了——叶宗祺没有点红酒,而是让餐厅上了一瓶用桑葚酿的果酒,口味甘醇绵甜,完全没有酒精的味道,喝起来很是利口清爽。牛排上撒着迷迭香和黑胡椒,佐菜奶油蘑菇汤和淋上了薄荷草酱的冰湃樱桃。
苏绾心的确是饿了,可她不会用刀叉,拿起银质的餐具踌躇,完全没有叶宗祺那样流畅用刀的架势。
“拿来,我给你切吧!”叶宗祺看出她的尴尬,一伸手就将她的盘子端了过来,微微低下眼睑给她切牛排,“你看,用叉子比住肉,然后把刀垂直起来,顺着纹理切。这样是不是好多了?”
她看着叶宗祺,忽然不自觉地想起了前些日子冯妈给他煮得那一碗牛肉面来。那个时候他一撸袖子吃得狼吞虎咽,简直都有些粗鲁了;而面前这个斯文的大男孩腰杆挺得笔直,切牛排的动作优雅而娴熟,和粗鲁二字根本不沾边。
“我是不是很笨啊!”苏绾心看他很快为自己切好了牛排送回来,看叶宗祺下刀整整齐齐,一整块牛排被切成适口的大小,不由得苦笑一声。
“这个嘛……传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嘛!绾心你的术业是上学念书和穿水晶珠赚钱,而我这个吃货嘛……就是面前这些了!”他呲牙一笑,露出两颗洁白的虎牙来,一点嘲弄的意思都没有。
苏绾心给他逗得乐了,手背贴在鼻上叽叽咯咯地笑了。
叶宗祺看着她终是开心了,便正色道:“绾心,你笑起来很好看!所以,以后不要总是愁着脸了。以后,你就由我来保护吧!”
苏绾心依依地止住了笑,出神的望着他。她忽然被他灼灼的目光耀得又是脸红过耳,低头嚅嚅道:“我……谢谢。可我……想要的不是这个。”
就像一场美梦,总归是要醒来的。他……或者是他的家族,如何能容得下自己呢?
苏绾心一推盘子起身,转身离开了维多利亚。
只留下叶宗祺吃吃地望着她离去的背影。
“是对那个死小子,还不死心吗……”叶宗祺的脸上徐徐绽放出一抹浅淡的笑容,在摇摇烛火的光晕之下,却是格外的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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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绾心乘了五公子的汽车走后,明尚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又给林晓珠一通讽刺,更是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了。
梅紫怡一直在责怪林晓珠不给他留面子,而林晓珠却是一脸“我就不给这个渣男留面子,偏偏看看他能把我怎么样”的刁蛮表情。
明尚越想越难受,回到家里连晚饭都没吃,晕晕乎乎就歪在床上,似睡非睡到了半夜,竟是高烧起来。吓得明荣火燎屁股似的去回了明静垣和周氏,一家人这才是急急慌慌请来了大夫,折腾了一夜才是退了烧。
次日自然是去不得圣保罗,明尚只能头晕目眩地躺在床上,由着明荣喂了几口稀粥,又是昏昏沉沉睡了过去。一直快睡到中午的时候,周氏将他唤醒道:“尚儿,有个朋友过来看你了。”
明尚虽是睡得迷迷糊糊,听见这句话竟是头一个想到了苏绾心!他全身一个激灵,差点就弹起身来,可他在母亲的身后,看到的人影竟是含笑的叶宗祺!
“伯母,我小时候也这样,夏秋之交必定感冒发热,多跑跑步就好了!”叶宗祺见明尚醒了,竟是这样没来由地说了一句。
“你们年轻人聊吧,我去给尚儿熬药了。”周氏客客气气地对五公子笑了,随后挑帘出了门。
明尚渐渐清醒过来,强撑着身子坐了起来。他刚醒,就是一副极为戒备地样子,死死盯着叶宗祺,就好像这位笑嘻嘻的五公子随时都有可能暴起给他几拳似的。
“可以吗?”叶宗祺微笑着指了指长条桌边的白色高背椅。
“请坐吧。”明尚的目光依旧,声音也带着些许冰冷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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