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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害怕再赔偿一次,这一次玄天宗将逐鹿大会的场地设在了一个绝对不会出问题的地方――一块无遮无拦的空地上。www.pinwenba.com那里原本是一座山,硬被玄天宗的修仙者铲平了。这一次夺取数字牌的方式也很有意思,总共拿出了一千数字牌,每一个数字牌代表的都是一,按照每一个宗派上缴资源的多少,以比例的形式给予每一个宗派一定数量的数字牌,至于各个宗派分配全凭他们的自由。
分派好数字牌之后,各个宗派将自己门派要参加大会的人上报上去,由主办方玄天宗依次给他们编上号码,然后抽签,决定第一轮的比赛次序和对手。在比赛的过程中,两个战斗的宗派可以协商下多少个数字牌,最低是一个,也就是说一场比赛必须有一个数字牌的梳赢。赢的宗派得到对方的数字牌,输的宗派失去数字牌。
第一轮比赛之后手中还有数字牌的宗派参加第二轮抽签,没有数字牌的则彻底出局,就这样不停轮回比赛,直到最后剩下十个宗派。那十个宗派将拥有所有资源的分配权,分配的比率是各自手中号码牌数量和总数之比。
看样子,实力最为强大的玄天宗想通过这种方法将上一次的损失捞回来,至少捞回一部分来。这种做法遭到所有实力较弱门派的一致反对,但是玄天宗坚决不同意改动,加之它还得到了不少门派的支持。一时之间,双方形成了对峙,谁也不愿意让步,后来经过其他一些宗派的调解,面前达成了一个和解:玄天宗的比赛方式不变,但是最后十个门派分配资源的总额由全部改为八成,剩下的两成交给那些输光数字牌的宗派,至于他们要怎么分配随便他们。
最后第三十届逐鹿大会还是开始,不过气氛却颇不友好。也许很多门派对玄天宗心中不满,很多宗派在和玄天宗比赛的时候,一般就出一个两个数字牌,再多他们就弃权不再和他们战斗,总之就本着一个原则就是不让玄天宗得到过多的数字牌,即便打不过你也恶心死你,这让玄天宗十分恼火,但是规则又是他们提出来的,只能将怒气往肚子咽。
这么做的结果就是,原本想大捞一笔的玄天宗却没有想他们预想的那样分得很大一块,最后分配他们得到的资源总量居然在最后剩下的十个宗派才排名第三,不但没有得到更多,还失去了历届老大老二的位置,可谓搬起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不过这一届逐鹿大会中也出了几个名人,第一个就是帮助天工殿获得第一名的凤初离。原本天工殿虽然号称修仙界第二大派,但是每一个逐鹿大会的成绩和宗派地位都不是很相称,一般都在四五名的位置上晃悠,一般十次基本只有一两能够那拿到二名,至于第一名,除了没有结果的第二十九届和这一届,他们根本就没有触碰过。
说到整体实力,人们对天工殿天下第二的评价绝对没有任何异议,甚至还有一些人认为即便和玄天宗相比也不次多少。天工殿擅于制作各种傀儡机关,小到个人使用的,大到成百上千人一起使用的应有尽有。如果他们协同作战的话,威力更是惊人,但是也许他们都将大部分的时间用在钻研各种机关傀儡上了,个人的战斗力实在不是很强。
这一次天工殿能够获得第一名,除了有宗派故意给他们送数字牌的原因之外,其实最大的功臣就是凤初离。他凭着一把怪异得龙头大斧,纵横于所有参会人员之间,几乎没有任何一个敌手,即便是以个人战力强悍著称的玄天宗弟子,与他战斗也是屡战屡败,最后就是他们压轴的王牌也输在了他的斧下。
也是因为他和玄天宗那名弟子的那场战斗才让天工殿后来居上,夺去了第一名的。原本天工殿没有得到什么新的资源,分配到的数字牌并不多,开赛之前更是跌倒了十名之外,后来虽然慢慢积累,但是距离前三名还是有很大的差距的。
玄天宗在名弟子身上压了重注,最后却是天工殿赢了,从而导致天工殿凭着从玄天宗赢得的大注,一跃而成了第一名。
当地一声大响,一只翼展超过百丈的金翅大鹏鸟和一只体长超过两百丈的黑龙狠狠地撞在了一起,冲击波向四周炸开,在看台周围围观的修仙者好像当胸被狠狠地推了一把,修为高的还能勉强保持不够,修为低一些就禁不住直往后退了,一些修为更低又距离比较靠前的,更是稳不住身子,就像狂风中的树叶飞了起来。
不过只能够稳住身形的修仙者都会将目光定在擂台上,因为上面的一场战斗已经打了差不多两个时辰了。时间虽然长,但是没有一个人觉得枯燥,玄天宗的王牌高手和天工殿的新锐正在进行了一个精彩绝伦的战斗。虽然有不少人看见过比这更为激烈的战斗,但是那些战斗的双方都是前辈高人,但是在他们这个修为层次上的比斗,却从来没有这么精彩的。
二人比试的不仅仅是实力,还有脑子,什么示敌以弱、什么诱敌深入、什么以逸待劳、什么避实就虚……看着他们的比斗处处都有惊喜。很多实力和他们差不多,或者实力比他们略高一筹的修仙者都将自己假象成要面对两人中的一个,他们会有怎么样表现,结果几乎所有人得到的答案都得出惊人的一致答案――失败,他们面对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结果都是失败,在正常情况下获胜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自己胜不了,他们就像看见别人怎么胜,看看别人采用的手段和自己有什么不同,所以擂台周围的人是越聚越多。
金翅大鹏鸟和黑龙就像活了过来,在擂台上了缠斗着,你来我往,战斗不休,别提多精彩了。台下的不少修仙者都看傻了,他们要不是亲眼看见那一鹏一龙都是台上二人手中的兵器上飞出来的话,他们还真的会以为这两种远古神鸟和神兽都是真的呢?
他们在为激烈的战斗暗暗喝彩的时候,心中也有一个挥之不去的疑问,天上的一鹏一龙是自己战斗呢,还是受到兵器的主人操着,它们的表现只不过是他们另一种的战斗方式呢?
不过他们很快就没有时间考虑了,因为两人之间已经分出了胜负,黑龙在用尾巴扫开了金翅大鹏鸟的翅膀后,趁对方身形晃动露出的一个小小的破绽,果断向前,一头撞在了金翅大鹏鸟的胸膛上。虽然它也被大鹏鸟的坚赛精钢的尖嘴啄的鲜血淋漓,但是它成功地将将锋利的尖角送入了对方的胸膛,造成了致命的打击。
砰地一声大响,金翅大鹏鸟轰然炸开,震开黑龙的同时,也将它主人轰出了擂台,嗖地一下飞出了数十丈之远,如果不是他的同门纵身而起将他接住,以他久战疲乏的身体,非要摔伤不可。
凤初离举起了手中的龙魔斧,那条也是伤痕累累的黑龙发出了一声充满了威严和骄傲的大吼之后,扑向了龙魔斧,超过两百丈的身体冲入了和它相比小了很多倍的斧头中,彻底消失不见了。
他用淡淡的目光向四下看了一眼,从最后一场的擂台上缓步走了下来。别人都以为他这是从容淡定的表现,但是其实情况是他已经没有办法走快了,他全身就像散了架一般,提不起一点的力气,迈动步伐,全身骨头都发出了不胜负荷的咯吱咯吱的声音。
他承认对方是一个十分厉害的对手,虽然同样是金丹的水平,但是他明显可以感觉出来对方的道行比他深厚许多,这倒不是说对方金丹品质比他高,而是说对他达到金丹的时间要比他长上很多,保守估计要多一百年。同时对手的兵器也是古兵器,而且是和龙魔斧几乎在同一级别的金鹏剑。
如果他修炼的不是《五行归元》,身体没有被血魄珠先后两次改造过的话,即便他的意志品质再好,也没有办法坚持到最后,还最终打败了对方。
凤初离回到了天工殿受到了英雄般的欢迎,特别是一些辈份低一些的同门更是对方崇拜的要命,一个个都拼命修炼,希望有朝一日能够人前显贵、鳌里夺尊,不仅为宗派争光,也为自己添彩。不要看这些都是普通人的想法,但是放在修仙者身上一点也不突兀,毕竟修仙者也是人嘛,只不过在某一些方面比一般人克制而已。
但是他们不知道他们的英雄回到住所后,用添加了各种药物热水泡了三天,吃了很多补气壮体的丹药,又睡了五天五夜才彻底恢复过来。
由于凤初离帮助宗派全所未有地夺得了最高荣誉,经过宗派上层的商讨之后,决定给予他最高的奖励,扣除宗派原先支付的资源,剩下资源的两成全部归他所有。
凤初离知道宗派之所以这么大方,固然有他为宗派赢得巨大荣誉的关系,但是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宗派希望他继续担任逐鹿大会的参会人员。按照逐鹿大会的规定,同一个人只要他的修为没有超过上限,最多可以代表自己所在的宗派参加五届大会。
就像这一次在大会上和他接受的玄天宗的弟子就是已经参加了四届逐鹿大会,每一届都大显身手,一扫一大片,否则的话,他和战斗时也不会吸引那么多人,最后战胜时也不会得到了那么多人的喝彩。
他达到金丹水平才不到二十年,即便他的修炼速度再快,想要在二十年的时间中晋升到化神,那几乎是没有可能的。那样的话,他最少可以再参加一届逐鹿大会,他现在就已经没有对手了,二十年后还有谁可以阻挡他,天工殿再一次登临绝顶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这让宗派如何不迁就他呢?
如果四十年后还不能晋级化神,他就可以代表天工殿参加第三届逐鹿大会,且不论连续登顶会让天工殿的知名度大振,可以招到更多的天才弟子,大大充实宗派的人才储备,就是每一次第一名所多分到的资源就是一笔庞大的财富,可以填补宗派因为资源匮乏而出现的亏空。
凤初离对于宗派的这种做法倒不是很排斥,虽然它不无利用他的嫌疑,但是它也会为了达到了它的目的,为他提供最好的资源和成长条件。总体来说他们属于一种互惠互利的关系,但是一切的前提是他能够保持状态,并且能够活下去。
自从他从逐鹿大会得胜回来后,他发现了自己的身份有了微妙的变化,虽然他名义还是玄武堂的弟子,但是玄武堂的事物却根本不用他操心,他的唯一任务就是修炼,提高实力,保持良好的状态,给他的感觉很像前世的国家运动员。
凤初离也果然没有让宗派的上层失望,在接下来的两届逐鹿大会上都让天工殿饱尝了登临绝顶的荣耀感。如果不是他在第三次逐鹿大会的前不久突破到了化神期,也许天工殿的辉煌还可以延续。
其实凤初离完全是可以将修为压制住,参加完第四次逐鹿大会再晋升化神的。但是他突然厌倦这种生活,更准确地是生活的状态,给他的感觉就是,他不是为他自己活着,他在为别人活着,那种感觉很不好!
那时似乎有个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不能再这样!不能再这样活着了!于是他顺从自己的心,他冲击无数次都没有结果的通往化神期的壁垒在那一刻悄然裂开了一道缝隙。
那一刻他才明白,他之前为什么冲不开通往化神期的壁垒,因为他失去了自我,他在为一件他不应该全情付出的事情――逐鹿大会上迷失了自己,沉浸在了获得奖励和掌声的迷途中了。修仙确实需要资源,如果为了获得资源而淡忘了修仙者的目的,变成了为了获取资源而获取资源,这就违背了修仙的初衷。
虽然他自己没有感觉到,但是他已经确确实实地陷入了一个“障”中,没有突破障的阻碍,他又如何能够晋升境界呢?当他的本心唤醒了他,他也从障中走了出来,加上他已经有了雄厚的积累,晋升化神也就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了。
成功晋升之后,稳定了一下境界,他来到了自从进入就一直只是挂着名字的玄武堂,了解了一下情况,顺手接了几个天刑堂委托玄武堂完成的任务后,他找到了师父铁岩真人,说自己也是玄武堂的一分子,怎么也要为玄武堂出一份绵薄之力,他要下山为玄武堂完成几个任务。他嘴上说的好听,其实他只是想借此机会下山逛一逛而已。
铁岩真人同意了,不过他却跟他说完不完成任务没有多大关系,但是一定珍惜这一次下山的机会,注意体悟,因为按照老辈人的经验,晋升到化神之后,第一次下山游历往往所得最多。
刚刚晋级化神后,心神变得极为敏感,对各种人或物都会触发出智慧的火花,能够极大地提高心境修为,而心境修为高了就不会被各种各样的障迷惑,即便一时陷入了迷障之中也很快地挣脱或者清醒过来,可以说是对修炼很有好处的。
如果没有好好把握晋升化神后的宝贵机会,时间一长心神的敏感程度就会慢慢退去,最后甚至可能变得麻木不仁。这也就是那些修为高的修仙者为什么会变的那么淡漠的原因,因为他们的心神已经彻底麻木,对什么所有的人或事都已经失去了感觉,自然而然地他们也就变得冷漠了起来。
像他们那种修仙者或许修为很高,但是他们已经失去了晋级更高境界的机会,因为了没有感触,就跟石头草木没有任何区别,一旦陷入迷障,不,他们已经陷入进去了,根本无法破障而出,最后的结果往往就是熬日子,熬到寿元耗尽时,彻底死去。
其实在修仙史中,那种心神变得麻木,最后变得和木石一般无知无觉的修仙者往往不在少数。他们之中很多人往往在死亡来临的时候,在死亡的强烈刺激下会再次恢复对这个世界的感知,但是为时已晚了,他们一般都是带着强烈的遗憾或者恐惧离开这个人世的。
听了师父铁岩真人的述说,凤初离激灵灵打了一个寒战。原本在他的印象中,仙道高人就应该具有那种看淡一切、宠辱不惊、云淡风轻的气质。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种状态却是一种极为糟糕的状态,一旦陷入了这种状态已经基本上没救了。
如果不是师父提醒他根本就不会发现这种可怕的危险,他还可能将自己对周围的人或物慢慢没有了感觉的状态,当作了一种不为万物羁绊的超然超脱的境界了呢。那时他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听从了师父铁岩真人的教诲之后,凤初离对这一次下山游历再也不敢掉以轻心了。他等到师父的容许后,并没有立刻就下山去,而静坐了数日。在静坐的过程中,他将下山之后要做的事情,以及可能遭遇到情况都做了充分的准备,并且找来纸张一一记录下来,以备随时查阅,防止出错。
一切都准备好了之后,凤初离下了山,开始按照事先制定的计划游历,一切都按照计划行事,一步一步地走,不敢有丝毫的差池。一开始他感觉很好,一切都进行的井然有序,似乎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
但是时间一长,他就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了,由于一切都是按照的计划进行了,对于能够遇到什么样的人或事都已经提前有了预期,可以说根本没有一丝惊喜或者意外。更要命的是,心神似乎提前麻木了,对遇到的人或事根本没有丝毫的反应,就更不要提什么体悟了。
后来他找了一个偏僻的地方静坐了三天。起身后的第一件事情,他就掏出了那张记录着他下山之后要干什么,应该干什么的计划书撕成了碎片。因为他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已经陷入了一个迷障之中。
过于执着也是一种障!凤初离听了师父铁岩真人的话后,将问题看得太过严重,以致心生胆怯,不敢越雷池一步,所有的事情居然都思谋好了才敢去做。
如果一切都可以遇见的话,哪还有什么惊喜可言?人的心神只有遇到意想不到的人或者物才最容易被触动,才容易迸发出感悟来。
此后凤初离开始率性而为。他曾经为了看到百年方能够看到一次的三日同时出现的奇景,在观看最好的地方一坐三年,结果最后为了救治一个遭遇了瘟疫的村子,错过了观看奇景的机会。
也曾一时兴起,为了看遍人生百态,在闹市区开了一间茶馆,做了八年的茶馆老板,看人来人去,世事变迁。
也曾经为了体验一种从未经历过的人生,拜师苦读,一路披荆斩棘,用了二十年,从一介白身做到了一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相国,却在获封相国的第二天,留书挂印而去。
………………
凤初离前后花了一百多年的时间,将自己最想经历的人生、最不想经历的人生以及他感兴趣的职业或者可能对他体悟大道有帮助的职业大体之上都做了一遍,尽管不可能所以想的都能够做到,但是每一次做了他都尽力做好。
经历种种之后,他发现很多人的人生都是不可以选择的,虽然看起来一个念头、一个选择他就会走到了另一条路上去,但是实际上那些偶然其实都是必然,因为每个人都是不同的,只因为他是这个人,他才会选择这条路。如果换作另一个人,即便让他面临同样的事情和同样的遭遇,他也很可能走到另一条路上去,即便暂时他和别人的选择一样,后面他也会岔开。
其实人选择什么样的道路其实并不重要,结果有时也不重要,只要他用了心了,用心面对了自己,用心面对了自己选择的道路,当绝大多数人走到了道路的尽头――死亡的时候,他的心就是坦然的。用心最重要,因为用心了,就不会后悔!
一百多年的时间,凤初离基本上没有去修炼,因为他做的事情跟修炼没有丝毫的关系,如果他每天还要定时定点的修炼的话,他的体验都是虚的,他过得还是修仙者的生活,他所做的一切就完全没有了意义。
这也许就是很多突破化神之后,下山历练的修仙者,最后不但没有体悟的到任何东西,最后反而将自己的心神弄的失去了对一切人或事产生感觉的根本原因。
修仙其实也是一种职业,这种职业却是一种比较罕见和稀有的职业,而且还很容易让从业者产生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如果一个人一直保持这种心态的话,则必然会生出,我是苍鹰,众生是蝼蚁的想法。一旦这种想法成为了一个根深蒂固的观念的时候,他恐怕就再没有回去的可能了。
就像一个人面对着一窝蚂蚁,尽管他有可能会因为某些原因对它们产生了兴趣,注意它们、观察它们、乃至研究它们,但是无论他做什么他都是以一个人的思维和观念去面对另一个物种的。不管他是喜欢它们也罢,还是厌恶它们也罢,他终究不可能人真正地了解它们生活,就更别提感悟它们的人生了。
凤初离认为这才是让那些修仙者心神失去感触一切人和事能力的罪魁祸首。一下山的时候,他也和其他的修仙者一样,尽管去尽力体悟了,也用心做好了一切,但是他始终会每天抽出一定的时间用于修炼,而且从无间断。
这种做法他原本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妥,但是时间一长他就发现不对了,就是因为每天都要修炼这件事情,它会时刻提醒着他,他所做的事情都是虚,都是假的,他就是一个修仙者。这种时时刻刻的提醒,让根本无法融入了他要做的事情中,就更别提用心面对了。而做一件事,如果不用心的话,根本就做不好,也就更不要说要从所做得事情之中有所体悟了。
经过了数天的静坐思考之后,他做出了一个决定,放弃修仙者的身份,真正融入到自己要做的事情或者要经历的人生之中去。决定下的不是很艰难,就是一个念头的事情,但是真正放弃或者说忘掉修仙者的身份又是谈何容易。特别是修仙者的标志――修炼。他已经做了那么长的时间了,他几乎已经将它变成了一种本能,要让他一下子放弃简直是不可能的。
在逐渐放弃甚至忘记修炼的过程中,发现这也是一种体验,而且还对他最有帮助的体验。这个过程远比他想象的要艰难很多,他原本以为那些赌徒和烟客戒掉自己陋习的过程就是最艰难的事情了,因为他曾经看见许多人是真心在戒除,但是他们却无法取得好的效果。
可是当他准备放弃修炼的时候才发现这个比戒赌戒烟苦难百倍,赌博和吸烟只是一种生活的体验,而不是生活的全部,赌徒和烟客除了赌博和吸烟之外,他们的生活之中还有许多别的事情等着他们去做。
而作为一个修仙者则是不同,修炼几乎已经是他的生活的全部了,原本吃饭和睡觉都是一个人所必须要做的事情,但是随着修为他提高,这两件事情也可以忽略不计,只要他修炼就可以了。
可以说一个修仙者如果将修炼剔除之外,他就已经没有别的东西,如果不修炼,他的人生就是一片空白。且不说放弃这种已经渗入了灵魂的事情有多么的艰难,就是放弃后,用什么东西来填补那片空白都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
凤初离一直花了差不多二十年的时间,才做放弃修炼,并用新的事情填补了生活的空白。但是就是这样,修炼也想像赌瘾和烟瘾一样时常会犯,特别是在对他所做的事情感到无聊的时候,他会下意识地摆出修炼的架势,让自己遁入了什么也不用想,什么也不用管的沉寂中。
一百多年过去了,凤初离终于要回去了,自然了他领的几个任务是无法交差了。不过在回去方式这件事情上,他原本准备直接飞回去的,但是略微考虑了一下,他还是决定走回去,用普通人的方式走回去,算是为自己这一次的游历画上一个还算圆满的句点吧。
但是想用普通人的方式回去又是谈何容易,他距离天工殿的距离差不多接近了两万里,中间又隔着不知道多少险山恶水,要想靠着一步一步的走,实在不是艰辛两个字可以概括的。
走了大约两千里之后,凤初离突然从一座悬崖之上一跃而下,坠向了雾气沉沉、不知道有多深的崖底,而且他还将眼睛闭上了,就像一个因为想不开跳崖自尽的人。
过了不知道过长的时间,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已经飞翔在蓝天白云之下,就像一只自由的鸟儿。他笑了,不过笑容略微带了一丝苦涩,原来他自己一直都没有彻底忘记修仙者的身份,否则也不会在坠崖的最后光头,自己冲天而起,一飞冲天了。
不过他很快就释然了,一个人只要曾经经历过某一种人和某一事情都必然会留下痕迹。其实它们都自己的财富,何必要强迫将它们忘记了,将它们放在自己心中就好,其实人的心是很大的,可以放下很多很多的东西。
那一刻凤初离发现了自己的久未提升的心境修为水到渠成,自然而然地提升了一个层次。自此他算是完成了这次游历的所有目标,心境也澄净如夏日雨后的天空,再无一丝挂碍。
想通了一切之后,凤初离已经不再执着用什么样的方式回到宗派了。只要心中明白了,用什么方式用什么方法都没有任何问题,如果心不明白,用什么方式,用什么方法都是挂碍,都是迷障。
似乎时间也对某些东西不起作用,比如天工殿的山门,一如百年前他离开的模样,仿佛岁月并没有在它的身上留下丝毫的印迹。不过之后他的目光中还略略露出了一丝伤感,虽然修仙者的寿命普遍都比较的长,但是一百年的时间毕竟不算短,一些老面孔已经不在了。
回到了住处,由于有法阵的保护,除了稍微有些陈旧之外,倒也没有什么破损。凤初离的心中涌起了一阵暖暖的感觉,这里是他来到天工殿之后呆的时间最长的地方了。
他刚刚向房门走去,两个年轻的小伙就拦住了他。他们仔细看了看他,才有些迟疑地让他进去了。他一问才知道,这两个居然是大双和青山的七代孙了,遵循祖训,一直守护着这多一百多年没有见到主人的宅子。
进去一看,果然就像他们所说的那样,宅子的每一个角落都点尘不染,各种摆设也依然保持着他离开时候的模样。进到屋子中,看着房子中的一切,他似乎有一种时光倒流的感觉,仿佛一下子又回到了百十多年前,还能够听见大双小双和青山青水叫他主人。
想到了这四人跟他最久的仆人,他心中涌起一种说不出的滋味,连忙向那两个年轻人追问他们的情况,情况还算让他欣慰,也许百十年前得到了他赏赐给他们的一些丹药和灵石,尽管他们活着时间已经超过了他们修为的极限,但是他们依然还活着。
当他见到他们的时候,一种悲喜交加的感觉涌上了他的心头,悲的是他们真的都是老人了,须发都变成了银白色,再无一根黑色,走路都要人搀扶,昔日秀美如竹的姑娘,挺拔如山的小伙,如此变成这副老态龙钟的模样,怎么不让他伤感?喜的是他们的精神还好,通过神识探测他们没有什么疾患,应该还能够再活一段时间。
四人见着了他,挣扎着摆脱晚辈的搀扶,颤巍巍地来到了他的面前,匍匐在他的脚下,已经显得有些浑浊的眼睛中老泪纵横,哭得好不凄凉。
凤初离的眼窝也微微湿润了,将他们一一扶起,陪着他们坐下,聊一些闲话,说的都是过去的老光景。人老已经没有了未来,拥有的只是回忆了。
他们的周围坐着很多人,其中不少也都是垂垂老者了,甚至有些比大双等人老得更加的厉害。他们是都是大双等人的后辈。他们没有他们长辈的运气,出生在了凤初离离开后的日子中。
凤初离没有离开前,由于帮助宗派数次登顶逐鹿大会的第一名,获得许许多多的资源,虽然他是五行俱全的体质消耗的资源要比一般的修仙者多得多,但是那些资源也足够他使用,而且还有不少的剩余。于是他经常赏赐大双他们和他们的后辈一些,尽管他们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够修炼,也不是每一个能够修炼的人都能够有成就,但是有了那些资源,特别是一些灵丹的培本筑基,体质都要比常人好上不少,经过了岁月的考验之后,他们反而比自己的后背来年轻。
从日当正午一直聊到月上柳梢,虽然大双他们兴致很好,但是毕竟是上了年纪,已经有些扛不住了。凤初离体恤得说还有事情要做就离开了,并答应他们以后有时间一定会来看他们。
第二天一大早,凤初离就脚步匆匆地赶到了玄武堂去见师父和各位师兄。师父铁岩真人倒是没有什么变化,依然是那般的壮实。其实以他的修为即便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一丝的进步,再活几百年也是没有问题的。
众人见面之后都很高兴,不过凤初离心中那丝不祥的预感还是成真了。关青,他在天工殿最好的朋友,死了。那一次他见到他断臂的时候,其实情况远远比他想象的严重的多,除了手臂之外,身体上也受很重的伤,但是最严重的还是金丹,他的金丹被蛟龙震裂了。虽然他花了很长时间温养,可是依然没有彻底将它复原。
如果不是他的心太急,即便中金丹出现了暗伤,但是他也不至于早早就死了。说到底他的死和凤初离还是有一些关系的,之前他一直是为他的快速进步感到高兴的,但是当他后来居上,抢在他的前面晋级化神了。
其实那时他的心态就发生了变化,虽然平时没有表现出来,但是他心中还是很躁动了。加之他又觉得自己的金丹受了伤,越拖情况越坏,于是就在凤初离下山游历之后,一个人偷偷地闭了死关。当铁岩真人和各位兄弟发现情况不对的时候已经彻底完了。当铁岩真人打开了死关的大门时,他已经因为冲击化神失败死去多时了。
说起了关青,大家都很悲伤,最后由铁岩真人带领着,大家一起去看了关青。他葬在距离天工殿不远的一座小山上,那里是他生前最喜欢呆着的地方。他喜欢看夕阳,而那做山头是整个天工殿所在山脉区域内,看夕阳视角最好的地方。
人死了,一些事情改变了,但是活着的人总要生活,时间总要继续。不过凤初离的生活方式已经有了不小的改变,他不再沉溺于修炼,而是抽出一部分的时间参与玄武堂的事物,他再也不是初入玄武堂的新人,在一些晚辈的眼睛中,他已经是老人了。
除了之外,他将时间分出了一些,经常去看一些老朋友,比如说是大双他们。他会找他们聊聊天,哪怕都是已经泛黄记忆中的事情。甚至他们会将一件事情说上许多遍,他也愿意静下心来听他们一遍又一遍的说,因为他知道那些是他们最珍贵的东西。
但是岁月是一把无情的刀,尽管他已经想尽了一切办法挽留他们,但是他们还是一个一个地走了。后来他特意在距离天工殿不算太远的一座清幽的小山建了一座墓园,名字就叫做老友园。他将他们一一移入了其中,不过他并没有给他们立碑,而是用一块块百万年不朽的青金石,雕刻成他们身前最得意的模样,竖立他们各自的埋骨的位置上。他走进老友园,他就可以看见他们意气风发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