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夺舍二之俏晴雯

香溪河畔草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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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媚人紫鹃晴雯三女,个个都是真心相待林黛玉,闻言齐齐俏脸煞白,再顾不得王嬷嬷三令五申,一个个弦上箭一般飞出门,奔上了黛玉所居绣花楼。

    胡太医因为林如海病重,几乎住在盐道衙门。林如海咋闻女儿生病,第一时间拉了胡太医过来替女儿诊治,索性黛玉并无大碍,不过忧心太过,这几日又亲力亲为,体力透支,故而略微受寒便顶不住了。

    李莫愁三人到时,胡太医已经替黛玉切脉开了处方,林如海看过脉案,正要着人配药。

    李莫愁闻听黛玉生病,心里比谁都要紧张,黛玉可是她的自幼希望,回归古墓的阀门。她甚至比林如海还要着急,生恐黛玉之病被耽搁,被延误。

    却说李莫愁心中着急,上得绣楼,先摸黛玉脉搏,还好,不过是忧虑太过,元气耗损过度,体力透支失调而已。李莫愁稍稍安心,不是绝症就好了。

    此等元气耗费志之弱症,只需自己输送内功与她补气,再辅以草药,必定很快痊愈。

    黛玉此症虽无性命之忧,若是久病不愈,也会损伤寿元。无论感情还是私心,李莫愁都不希望黛玉有事,尤其是在自己眼皮底下,能力控制范围出事。

    李莫愁也顾不得藏着掖着,当着太医以及林如海之面,呈上自己研制秘药,假称老太太临行请太医院王太医特特替黛玉配制,乃是王家祖传秘方。

    黛玉一路服用,十分有效。

    医家各有秘方传家,李莫愁借口王太医,是不想给自己惹来不必要麻烦,怀璧其罪,她救治黛玉只不过为了自身安危,并非为了扬名立万,出风头。

    老太医看过闻过之后,知道丸药不错,他也犯不着跟王太医制气,药有奇效就好了,遂额首道:“这药倒也对症,可以服用,不过老夫开具处方不能并用,只能二选其一。”

    林如海决定用胡老太医处方,李莫愁并不争辩,只是跟林如海请求,希望贴身照顾黛玉,心知林如海防备她们几个出身荣府丫头,遂主动跟如海发誓作保:“婢子保证只在绣楼服侍姑娘汤药,绝不会擅自走出院门!”

    林如海淡然处,不置可否。

    管家娘子林忠家里与王嬷嬷两人齐齐变脸,没想到藏着掖着小伎俩,被李莫愁堂堂正正揭破。两人面色讪讪,尴尬的很。

    尤其王嬷嬷,这些年在黛玉身边就是一个透明存在,紫鹃晴雯越是聪慧,她越是难以自处。虽然不憎恨二人,却是怨怼日久。

    这一回回到江南自己领地,借着老爷考察几人机会,鸡毛令箭,将三人与黛玉个隔绝开去。熟料这才牛刀小试逞回强,一路冰天雪地安然无恙黛玉竟然病了。

    王嬷嬷真是悔之莫及,更是担忧老爷责备,熟料竟被李莫愁当众说穿。王嬷嬷只是冷汗涔涔,生恐要被老爷厌弃。

    所幸林如海并未当众发作,不过事后透过林管家提点与她,万事一姑娘为重,林家不会亏待忠贞侍主忠仆!

    李莫愁与紫鹃媚人三个终于得了王嬷嬷允许,回到黛玉身边伺候。

    王嬷嬷很会给说话:“姑娘体恤你们,你们也歇息几日了,如今姑娘微恙,你们也该知恩图报才是。”

    只要解除禁戒,晴雯三人乐得糊涂,顺水推舟应承下来。

    是夜,晴雯与紫鹃搭伴守夜。

    夜间,李莫愁如法炮制,点了媚人紫鹃二人昏睡穴。盘腿与黛玉对坐,替她输送真力,补充元气。

    替黛玉运气运行小周天,李莫愁淡然入睡,故意忽略窗外那双窥探眼睛。

    翌日早起,黛玉病症已经消失大半,尤其精神恢复得很好。

    晌午,林如海陪同胡太医前来复诊,只谈黛玉底子厚实,病愈奇快,超出了他的想象。

    胡太医这话说的黛玉,眼睛却看着李莫愁。

    这双眼睛李莫愁有感觉,正是昨夜窥探自己那一双。

    黛玉却笑对父亲林如海:“自从晴雯亲自调理女儿饮食起居,女儿身子的却好多了。爹爹要替女儿答谢晴雯姐姐才是。”

    黛玉率性而言,极力夸赞晴雯。并不意味忽略紫鹃媚人。

    林如海却是和煦额首:“当然要答谢。”

    林如海的赏赐午后有林忠娘子亲自送到绣楼,晴雯等是个贴身丫头,每人一身银狐毛镶边的锦缎褙子,一水的喜鹊闹梅胭脂色。打扮的晴雯是个粉妆玉琢,观音面前玉女一般,喜庆、亮丽、打眼。

    这日旁晚,林如海分头招了女儿黛玉四大丫头问话,说是想要多了解些黛玉在京中生活习性。

    林如海在最后方才召见李莫愁。

    林如海见了李莫愁第一句话便开门见山:“可以告诉我,你主动请命来扬州,有何企图?”

    对于林如海突兀之言,李莫愁并不惊讶,反是一笑:“姑老爷既然说此话,必定知道晴雯自幼没有离开过荣国府,姑老爷怀疑任何人也不该怀疑老太太对林姑娘有坏心。”

    林如海皱眉,静默片刻,方道:“我当然相信老岳母,只是你,无论你是谁,或者受谁指派,我想听听你的真实想法。!”

    受谁指派?

    自己能受何人指派呢?

    林愁愕然,反手指着自己:“姑老爷您是说我?”

    李莫愁这等惊讶之色,倒叫林如海有些惭愧,难道自己真的想多了。

    却是冷静言道:“可以说了!”

    李莫愁却看着林如海勾唇哂笑:“您是想听我真实想法,还是想让我替您圆了猜疑?”

    林如海心生薄怒,这个女子不过小小丫头,哪来的底气,竟敢讽笑自己?

    抿唇瞪目,正要发作。

    李莫愁却躬身一拜到底:“小女并非天生奴婢命,乃是三岁之时遭受巨变,父母惨死,兄长无能,眼见饿死,为了求条活路,这才将小女买做奴婢。您若问小女为什么投靠林姑娘,小女可以实言相告,因为小女不甘心为奴,更因为林家书香门第,林姑娘待人宽厚实诚,小女希望有朝一日能够蒙主开恩,脱去贱籍,回归自由良民之身。”

    李莫愁说着微微一顿,而后有道:“再有,小女虽然年幼,父母惨死只抽时刻铭记,小女之所以投靠林姑娘,借林家势力,替父母报仇雪恨!”

    赖尚荣的舅舅钱贵曾经说过,捻死自己一家,一如捻死一只蚂蚁,轻而易举。

    那么,自己若果攀上林如海这棵大树,捻死钱贵这个贾府奴才的奴才,应该比捻死一只蚂蚁更简单!

    李莫愁每每钱贵嚣张,只有冷笑,狐假虎威奴才尔,倒把自己当成人了!

    一直仔细倾听林如海清冷眼底褪尽戒备。

    若说李莫愁赌咒发誓,说是一心一意为了敬重黛玉,伺候黛玉,才千方百计攀上黛玉,林如海绝对不信。

    李莫愁这样□|裸的承认攀附利用,却让林如海满心疑虑瞬间释然。

    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我林家凭什么以为林家能被你利用?”

    李莫愁笑道:“以命换命!”

    林如海冷笑:“以命换命?凭你?你不会以为你照顾好了玉儿风寒之症,就能自持救命之功吧?”

    李莫愁嗤笑:“老太莫要看低小女智商。”旋即,自腰间斜跨大荷包里摸出一个拳头大小兰花瓷坛,小心翼翼放在书案之上。伸手一请林如海:“老爷请看!”

    林如海眸露狐疑,并不解开瓷坛:“是什么?你不妨明言!”

    李莫愁微笑:“我说的不算,还请老爷请进胡太医,他一瞧便知。”

    胡太医被请进门,恭敬给林如海抱拳行礼,而后听命林如海,将瓷坛开启,却是一颗颗丸药,此丸药与一般的丸药不同,颜色深浅不一,并非一次成药,再者,每一刻丸药之上都贴着标签,表明了成药日期。

    胡太医又看又闻,然后将丸药掰取一半用水化开。随后面色大变,附耳细语林如海,却是人参丸里分别下了十八反,藜芦,莱菔子与五灵脂。最后五颗之中,竟然是三宗会面,可见下毒之人心肠狠毒。

    林如海闻言愕然,追问李莫愁:“晴雯?”

    李莫愁低头一肃身:“是,姑老爷请吩咐!”

    林如海眼眸冷冽:“此丸药从何而来?”

    李莫愁道:“这些丸药是婢子每月截留林姑娘所服用人参养荣丸。”

    林如海震怒:“什么?你说这是玉儿服用的丸药?”

    李莫愁波澜不惊,再次肃身:“是的,姑老爷!”

    林如海激怒之下,剧烈咳嗽起来,他用力摁住胸口,忍住不适,怒指李莫愁:“是谁?是谁这般狠毒?”

    李莫愁躲开他怒指,撇嘴,委屈冷哼:“老爷您冲我发什么威?是婢子换了丸药,救了姑娘,老爷您该要感谢婢子才是!”

    胡太医显然不想深入林家恩怨,不声不响退了出去。剩下林如海晴雯,大眼瞪小眼。半晌,林如海忽然挑眉:“你说,你换了丸药?”

    李莫愁定定睨着林如海,只道林如海嘴角抽搐这避开,方才一哂:“对,姑老爷此刻以为我与姑娘有无救命之功?”

    林如海被一个小姑娘轻视哂笑,有些难堪,却是爱女之心占了上风。咳嗽一声,哑声道:“丸药换了,玉儿这些年岂非无药可用?”

    李莫愁拍拍手:“本姑娘这点本事也没有,也不敢道姑老爷面前来邀功了,我把姑娘丸药跟恶人丸药对调了。”

    林如海已经详询问过王嬷嬷与雪雁,知道荣府众人多对黛玉怀善,唯有二舅母王氏多方刁难陷害。林如海因此断定,这丫头口恶人当时二太太王氏。

    林如海看着晴雯暗暗皱眉,身为丫头,却有这样杀伐决断!玉儿年幼失沽,性情绵软又孤僻,若是能够困住她,一世伴随玉儿,正可弥补玉儿不足,自己也走得安心了!

    自己也可走得安心些!

    只是,这丫头心野,只怕不肯久居人下。

    林如海心生犹豫,虚眯着李莫愁,沉吟不语。

    李莫愁面对欧阳锋也敢一决雌雄,面对林如海这种儒雅男人,全无压力。她腰杆挺直,眸光如水,毫不躲闪林如海探究眸光。

    李莫愁镇定自若,让林如海瞬间下了决心,皱眉睨着李莫愁:“我救了玉儿,我替你父母伸冤报仇,再寻回你兄长,替他兴业成家。让你将来有娘家依傍。如此,你可愿意终身陪伴玉儿,不离不弃,替她遮风挡雨?”

    李莫愁哈的一笑:“您是林姑娘父亲,理该由您替她遮风挡雨,我不过一个卑微奴婢,何德何能,敢做此保?”

    林如海哼一声:“你纵然没有听见消息,方才也探了我的底细,我身如败絮,不久人世,不然,我堂堂朝廷命官,岂肯俯就与你磋商?”

    李莫愁忽然上前趋近案几,眸光如炬,定定盯着林如海:“大人若是再添一条,帮我脱离荣府,放我自由,我可保大人多活二十年!”

    林如海闻言顿时心潮翻卷:“二十年?”

    李莫愁以为林如海贪心不足:“人过七十古来稀,我看你年近五旬,难道互活够七十,还不满足?”言罢不等林如海反应,一声嗤笑:“果然人心不足蛇吞象,就连学富五车探花老爷,也看不破生死荣辱!”

    林如海正在为了能够多活二十年兴奋,不料竟被李莫愁一番冷嘲热讽,自己堂堂天子门生,竟然被一个小丫头潮弄鄙视,顿时气恼不已:“大胆,你......”

    林如海久病之人,一惊一喜再恼怒,热血翻滚,痰气上壅,霎时间,林如海惊天动地咳嗽起来。

    李莫愁只顾自己说的痛快,却不料林如海忽生此变。也被他变了腔调咳嗽吓一大跳。抬头细瞧,却见林如海原本青白面孔变成紫色,喉咙呼呼作响,行将厥起。

    李莫愁大惊失色,嗖的贴近,左手摁住林如海肩背,右手运气在胸部用力击打,林如海直觉胸口一股冲力上涌,喉咙顿时松动,张口喷射一吐,青紫带血浓痰直咳了半痰盂。面色却逐渐恢复过来。

    林如海大汗泠泠睨着李莫愁,心中五味杂呈,此女明明就是一个最卑微存在,言谈举止却这般坦荡豪爽,甚至于飞扬嚣张。

    论理,堂堂巡盐御史被人挑衅,林如海应该勃然大怒,严惩这个不知本分、犯上逆袭的丫头才是,偏偏,林如海此刻除了无奈,竟再没半点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