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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堂最终还是没拽过展昭,被拉出了开封府。
不过途经院子的时候,白玉堂顺手把小四子给带上了。公孙今天一天都要忙着验尸,见白玉堂和展昭肯帮忙带小四子,立刻找赵普去了。
展昭顺手抱起小四子,边走边问他,“你一个人跑出来了,小良子怎么办啊?”
小四子说,“小良子白天要跟征征学兵法,我不在他就不会分心了,这样学的就快了,晚上能早点睡了。”
展昭和白玉堂瞧着小四子,都觉得奇怪,刺猬一样的公孙,怎么会养出这么贴心个团子?
“猫猫你们去干吗?”小四子见展昭和白玉堂走的不是平日巡街的路,就好奇问。
展昭微微一笑,“我们去查案子。”
白玉堂瞟了展昭一眼——出门还说用美人计怎么变查案了?
三人七拐八拐,穿过胡同,来到了一座宅子前。
白玉堂看了眼门上的牌匾算是明白了,无奈看展昭。
展昭笑眯眯敲敲门。
没一会儿,小门打开,一个穿着一身红的胖丫头探头出来看了一眼,立刻眉开眼笑,“哎呀展大人白五爷还有小四子啊!稀客稀客!”
展昭笑问,“你娘在么?”
“在的在的。”小丫头开门请众人进屋。
进门,门里是亭台楼阁,十分的雅致。
小院中间,一个富态的中年女子正手忙脚乱藏东西,边藏边擦嘴。
展昭将小四子放到地上,小四子朝那个胖阿姨跑过去,“苗姨姨!”
“呦~小四子!”那胖阿姨将藏了一半的东西放回了桌上,原来是个点心盒子。
顺手抱起小四子,她对着展昭和白玉堂笑嘻嘻点头,“稀客啊。”
展昭到了桌边坐下,瞧了一眼那点心盒子。
那位苗姨姨打开盒子,“我还以为我家死鬼回来了,早知道是你们刚才就不忙着藏了,差点噎死。”
展昭伸手到盒子里拿出一块杏花糕来,咬了一口,点头,“满记上品啊!”
白玉堂也坐下了,对那位胖阿姨点了点头。
眼前这人是谁?简单点说,是开封府最有人脉的老鸨。
此人姓苗,叫苗玲珑,是西门药的干妈。苗玲珑功夫极好,长得也漂亮就是贪吃,和展昭是吃友,反正开封府什么好吃他俩都知道。不过苗玲珑和展昭最大的区别就是一个一吃就胖一个怎么吃不胖。
苗玲珑他老公闫清是开封城里一个很有名的郎中,跟公孙是好友,他平日很疼媳妇儿,怕她吃多了又不动身体不好,因此看的紧。那个胖丫头是苗玲珑的闺女闫晓晓,趁着老爹出门她就替他娘看门,让她娘吃点儿点心解解馋。
这一家子都挺逗,跟展昭白玉堂也熟。
开窑子的么,没什么人地儿比这里消息更灵通了,展昭查案没线索了就上这儿碰碰运气来。
苗玲珑边请展昭小四子他们吃点心,边托着下巴瞧着白玉堂。
苗玲珑人生除了吃之外还有一大爱好就是看美男,据说整个开封府她最爱看白玉堂,展昭也大方,每次问案子都带着自家耗子来给人看,反正看了又不能摸。只要带上白玉堂来,苗玲珑不止有问必答还会帮着查一查,比带点心还好使。
白玉堂算是明白展昭使什么“美人计”了,他也被人看惯了,坐着喝茶,随便看。
展昭问了苗玲珑几件事,第一件——就是关于开封府夜里闹鬼的事情。
苗玲珑一拍大腿,算是回过神来了,“果然是有这事儿啊?我听好几个楼里的姑娘说过!”
闫晓晓也跑了过来,“我那天也听人说了!开封这几天人心惶惶的。”
“具体有人见过那鬼长什么样子么?”展昭问。
“说是个老太太!”苗玲珑端着茶杯道,“一身白衣服,长头发,没有脚也没影子,飘来飘去的。经常出现在开封府的巷子里,晚上走巷子穿胡同时最容易碰上,走大路倒碰不上。然后一碰上立刻迷路,都是紧接着遇到鬼打墙,邪门的来!”
“只有走巷子的时候有人碰到?”展昭问。
“可不是么!”闫晓晓也说,“现在我们都不敢抄近路了,宁可绕到也要走大路!”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两人都轻轻地一扬眉梢——会不会,这就是那个“鬼”的真正目的?
展昭问苗玲珑的第二个问题是,和高河寨的人熟不熟。
苗玲珑想了想,说是最近高河寨来的人不少,其中有几个常到她开的几家楼里光顾,展昭有什么想问的,她能找几个机灵的姑娘帮忙打听一下。
展昭拜托苗玲珑帮忙打听两件事,第一是……扁盛别院里种了好多木棉花,高河寨貌似也种了不少,为何他种那么多木棉?是扁盛喜欢木棉花,还是有什么特殊意义?第二就是,高河寨有没有什么仇家。
苗玲珑说这个好打听,会帮展昭留意,一有消息就让闫晓晓跑趟开封府。
展昭谢过苗玲珑之后,又闲聊了几句,就和白玉堂一起,带着小四子告辞了。
离开了阎家大宅,展昭和白玉堂一起走出了巷子,回到南天街。
展昭往皇城军军营的方向走,他想让欧阳派点人,带上狗群,到开封府的各条巷子里转转。联系到上次有人挖地道的推测,展昭就觉着那“鬼”总在巷子里闹,不让人出入,是因为巷子里藏了什么秘密。
白玉堂突然问展昭,“猫儿。”
“嗯?”展昭看他。
“关于扁盛的事情。”白玉堂问,“你为什么不跟白木天打听?”
展昭搔了搔下巴,“嗯……”
白玉堂见展昭似乎欲言又止,就问,“你觉得他有问题?”
“倒也不是信不过他。”展昭一手拉着小四子的手,另一只手摸着半边腮帮子,似乎挺为难,“不问他一是为了避嫌,再有么……我总觉得他好像有什么事情隐瞒着,也许是不方便说吧,毕竟他也是高河寨的人。”
白玉堂盯着展昭看。
展昭以为他担心,“他毕竟是你兄弟……”
白玉堂轻轻地点了点头,道,“昨天晚上我爹特地来跟我说了句话。”
展昭好奇,“说了什么?”
“他说白木天好像有什么事情隐瞒的样子。”白玉堂道,“他有些担心。”
展昭皱眉,“果然啊……高河寨高手如云,他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白玉堂又看了展昭良久,道,“我爹不怕白木天被人害,他怕他去害人。”
展昭一愣,“什么?”
白玉堂皱了皱眉头,“有些事情,关于白木天的,我没跟你说过。”
展昭刚想问,就感觉小四子拽了拽他手,低头……
只见小四子指着不远处的满记茶楼,那意思——上那儿坐着说去。
展昭也觉得有坐下来谈一谈的必要,于是拉着白玉跟着小四子进了茶楼。
满记的伙计瞧见小四子就乐呵呵迎出来,“哎呦小东家。”
展昭和白玉堂都挑着眉瞧着小四子。
小四子说要个雅间,伙计带着三人上楼。
边走,伙计边给小四子报账,说最近按照他提的建议,新开的几家小茶楼生意都极好,特别是那几座只有女孩儿能进的茶阁,天天都是满座。他们家少东家每天笑容满面,准备年底到其他地方开他一两百间同样类型的茶阁。
小四子听了说挺好,让提醒满慕华开茶阁的时候注意地方,南方和北方饮茶吃点心习惯不同的,茶阁东西不能卖太贵,但品质一定要好。另外,小四子还说不用多久其他点心铺子的茶阁也会开出来,所以让满慕华一下子不要开太多家,每个州府一两家就够了,太多了别家开出来更便宜的话,咱们回不了本。
伙计连连点头,一一记下。
展昭和白玉堂一路往楼上走一路对视——小四子之前跟满慕华合伙做起了生意,起初众人只当他闹着玩儿,还觉得满慕华不靠谱。谁知道小家伙的点子是一套一套的,满记赚的盆满钵满,按照事先的约定小四子都有抽成。
前几天满慕华来送银子,公孙发现儿子跟个“奸商”合伙,小半年赚的钱比他行医十几年赚的都多,气得摔药罐子,不过这回他怎么摔都无所谓了,小四子能给他买新的。
小四子也挺有章法,每半个月花两个时辰到满记看账顺便跟满慕华碰个头,平时有什么点子就让人去通知满慕华一声。平日还是照样学医术和跟小良子玩耍,赚到的银子他一小半儿交给他爹存着,多数都捐给开封府做善事了。
为此赵祯还认真考虑过,要不要赐小四子块金扁,写个什么“天下第一团”之类的,后来怕小四子跟他翻脸,只得作罢。
用太师的话讲,这团子肯定是菩萨没捂住,不小心掉下来人间,让公孙捡走了,公孙上辈子绝对拯救天下苍生了。
……
众人到了雅间落座。
展昭问白玉堂,“白木天我认识也有一阵子了,人不错啊。”
白玉堂点点头。
“你跟他关系也不错,以你的性格,如果他不是好人,就算是你亲戚你也不会给面子的吧?”展昭疑惑,“他究竟有什么问题?”
白玉堂皱了皱眉头,道,“他长大之后人的确是好多了,可他小的时候……”
展昭摆摆手,“唉,小时候不懂事长大懂了的也是有的。”
白玉堂突然笑了笑,问,“你觉得扁肆长大之后会是个好人么?”
展昭微微一愣。
小四子刚才还捧着几个新设计的点心盒子看呢,一听到“扁肆”两个字,立刻眯着眼睛抬起头。
展昭跟小四子对视了一眼,小四子皱着鼻子,“他是坏人!”
展昭摸摸小四子的头,问白玉堂,“你是说白木天小时候跟扁肆一样?”
白玉堂叹了口气摇摇头,道,“我是想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不过也有庞煜那样浪子回头的例子,所以拿不准。”
“不如让我来判断。”展昭托着下巴问,“白木天小时候究竟干过什么,你举个例子来听听。”
白玉堂道,“比如说,他捉住了一只偷鸡的黄鼠狼。”
展昭一歪头,“多多也总干这事儿。”
白玉堂点头,“就算抓住了一棍子拍死我也没什么意见。”
展昭看着白玉堂——那问题在哪里?
“白木天抓住它之后,活生生把它剁成了一块一块。”白玉堂道,“而且剁的时候没有表情,切碎之后扔去喂猪了。”
展昭张着嘴盯着白玉堂看,“呃……”
白玉堂挑眉看他,像是说——你不是要举个例子么?例子举完了,不如你评判一下?
“呃……”展昭继续张着嘴。
“那就再举个例子给你听。”白玉堂道,“一次,他捡到了一只受伤的鸽子,他把鸽子拿去喂了蛇,然后把那条蛇拿去喂了猫鼬,再把那只猫鼬拿去喂了獾,再拖着獾去喂了狼,最后捅了那只狼一刀,面无表情看着它慢慢死。”
展昭盯着白玉堂看。
“事情都发生在他七八岁的时候。”白玉堂指了指自己,“不是我这种面无表情,是那种吓得他娘晚上不敢跟他一个屋待,知道他在外面要锁门的面无表情。”
展昭抽了口凉气,“可是……”
“可是白木天平时并没有问题。”白玉堂道,“他没害过人,反而还救人,性格爽直,文武全才,办事周到,没什么缺点。而且长大之后再没见他杀过生了,只是……”
“只是什么?”展昭问。
“你也知道他是养子。”白玉堂道。
展昭点头,
“我堂婶你见也见过。”白玉堂道,“左边脸颊有颗红痣的那个。”
展昭点头,白玉堂的几个亲戚他都见过,白家产美人,男男女女都很漂亮,他那位堂婶也是美人,而且性格温柔和善。
“白木天是很孝顺她的。”白玉堂道,“但是我堂婶到现在还很怕他,所以白木天早早离家,住在高河寨……可还是那句话,他十岁以前的确是非常的怪异,但十岁之后,特别是成年以后,就是现在这个我们认识的白木天。”
展昭问白玉堂,“那……你还跟他关系不错?”
白玉堂道,“我没跟十岁之前的他相处过,我比他小了很多岁,他的这些古怪行为都是我爹跟我说的,我对他的第一印象只是这人比较安静而已。”
展昭点了点头,托着下巴寻思半晌,半天憋出一句,“你觉得呢?”
白玉堂无力,心说你刚才还说自己判断。
展昭也觉得拿不准,也许小时候不懂事所以比较凶残?长大之后改好了?可正如白玉堂所说,如果真的什么坏毛病都能改好,就没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句话了。
白玉堂拿着杯子道,“我以前没怎么在意过,反正我相处下来没发现他有问题,不过我师父有一次随口说过一句话。”
展昭觉得有必要听听天尊的意见,就问,“天尊怎么说他的?”
“师父并不是说白木天,不过我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一下子就想到了他。”白玉堂道,“人长大了通常都会变懂事,可事实上懂事和变好是两回事,懂事只表示学会了掩饰。”
展昭眯起眼睛,“我听你讲完那两个例子之后也想起了外公以前讲过的一句话。”
五爷挑挑眉。
展护卫回答,“一个人小时候喜欢做某件事,长大突然不做了,不是他变了,而是他找到更有意思的事情做了。”
白玉堂皱眉。
展昭见他担心,伸手拍了拍他肩膀,“其实就算他天性凶残,但只要控制住了没害过人也没什么问题,而且就目前来看跟案子也没什么关系,对吧?”
白玉堂点了点头,也只能希望如此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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