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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看,多精致的做工啊,可惜了。”
楼心月端详着手里的布偶人,后宫女人最爱玩的把戏——诅咒。
布偶做工十分精致,上面贴有她的生辰八字,胸口处插了一根银针,那针插的十分狠,竟是对心穿。只是那生辰八字似乎于她并无什么用处,因她早已不再是曾经的她,换句话说,就是她的生辰八字于她无用。
初夏却那里还有心情欣赏这布偶的做工,打从第一眼看到,便是满心的愤怒,“娘娘一向待后宫众人宽宏大度,不想这谁竟是如此狠毒,当真是可恶之极。此事娘娘定要上报皇上,严厉追查才是。”
“报是自然要报的。”楼心月将那布偶放于妆台上,语气和煦道:“你也不必如此置气,不过是些怪力乱神依赖鬼神之事,如果诅咒之事当真有用的话,本宫又如何还能安然无恙的坐在这里。郎”
看向小贵子又问道:“你是在哪发现的?”
小贵子如实道:“是一早秀儿打扫院子时,发现墙角下有一处土壤松动,觉得奇怪便用铲子掘开来看,发现的。锎”
“哪里的墙角下?”
“就是内仪门东角。”
袭若道:“那里与前院朝阳厅相隔,平日里嫔妃请安时,各宫嫔妃宫人大多可以自由出入,若是谁趁人不注意时埋下也是有的。”
楼心月将那布偶拿给袭若,“你看看上面用的布料。”
袭若接了过去,仔细看了看道:“这布料倒没什么稀罕,是后宫嫔妃最常用的浮光锦,上至娘娘下至芳仪官女子都会使用。”
“是啊,外面的布料倒没什么稀罕,但你看里面的里衬。”
袭若闻言,这才仔细端详起里面的里衬,惊诧道:“这不是……”初夏见袭若表情惊诧也将头凑过去看了看,在看到布料后,也是一脸惊诧,“怎么是……”
两个相互看了一眼,却皆没有说出来,楼心月看了看她们,向小贵子吩咐道:“你先下去罢,发现的地方暂时不要动,另外吩咐下去,此事不可张扬。”
小贵子应了“嗻”恭敬的退了下去。袭若这才道:“娘娘,这冰烟罗奴婢记得是皇上当初赏给娘娘的,而后被娘娘送给了惠贵妃。”
初夏道:“可不是,还是奴婢亲手捧给她的。”
楼心月并不多言,只是道:“你们怀疑惠贵妃?”
两人皆是不语,袭若想了道:“若单单因此,奴婢倒觉得惠贵妃完全可以排除嫌疑了。”
楼心月浅浅一笑,“可不是,楼心然她再傻也不会用这么明显的布料来做这个布偶,另外,她如今怀有身孕也实不在宜行此鬼神之事,她不怕忌讳,肚子里的皇嗣却忌讳着呢。再者,她虽刚刚晋了贵妃,可到底还没正式行册封礼,又怀有身孕,如今整个后宫,怕就数她最不想本宫出事了。”
袭若表情赞同,“是啊,惠贵妃的胎象一直不平稳,所谓‘城门失火,殃及鱼池’,她如今可没理由盼着娘娘出事。”
初夏道:“这么说来是有人栽脏嫁祸了,只是,会是谁?”
楼心月又看了看那布偶,“这冰烟罗再名贵,宫中也不可能只有那一匹。”说罢向袭若道:“袭若,你去内廷司查查,这冰烟罗一共有几区,分别给了何处?另外,再让人查查秀儿。”
袭若也不多问,领了命去了,初夏却道:“娘娘怀疑秀儿?”
“或许只是本宫多心,只是这秀儿无端端的突然关心起墙角来,实在叫本宫好奇。另外你看……”楼心月将布偶递到初夏面前,“这布偶上面虽沾了土,却可以看出是刚埋了没多久。这布偶出现的时间也着实蹊跷,事出突然,必须其妖,叫人不得不怀疑。”
初夏突然想起什么道:“对了,娘娘说起这个,奴婢想起来,昨夜奴婢起夜时看到有人在初晴屋里,奴婢觉得奇怪便去看看,不想那人竟是秀儿。奴婢当时还问她那么晚为何在此,她说她起夜听到屋里好像有人在叫,以为是初晴醒了便去看看。奴婢当时也没有多心,只说以后没事别随便进入屋里,然后她就走了。”
“这么说来,这秀儿的行迹还真是可疑。”楼心月想了对初夏道:“这几天你仔细留意着,尤其是看看她和哪些人接触。”
初夏会意的点了点头,一时烟儿进来回道:“娘娘,各宫嫔妃皆已在朝阳厅等侯。”
“本宫知道了。”
楼心月应了,便领着烟儿与秋儿往朝阳厅去。
这些日子边关战乱,朝堂局势动-乱,欧阳墨轩一心扑在朝政忙碌,越发少进后宫,近一个月来,除了偶儿来一下千禧宫和太后的详福宫,便甚少去其他宫,连云绾君的纤云宫也一步未入。也不知各宫是习惯了,还是感觉到形势不对,忽然变得异常安静,整个后宫超乎寻常的一片太平。
今日请安依然是各宫到齐,楼心然的身孕也近六个月了,只是不知是因胎象不稳还是什么原因,肚子竟与四个月时没多大区别,面色虽然红润,但看得出来却是因常用安胎药的原故。
自欧阳墨轩下了口喻后,楼心然的座位早已从原先的妃位最末调到了左边最首,这让原先位于她前面的众妃很是不满,特别是上官云梦与南宫静,不过,如今二人却皆属不动声色,虽心里有恨,却都不表露出来。
楼心月眼看着楼心然的龙胎是保不了多久了,想来,也该是下手的时侯了。
临近午膳前,楼心月领着袭若往御书房去,这些日子欧阳墨轩除了用膳就寝便日日待在那里。经袭若打听了,今年冰烟罗一共进贡五匹,其中两匹明黄的被欧阳墨轩用了做夏日寝衣中衣,一匹秋香色的给了太后,还有两区皆是雨过天晴色,一匹被欧阳墨轩赏了她,另一匹被欧阳墨轩赏了南宫珏。
听到南宫珏,楼心月着实好奇,“怎么赏了南宫丞相,皇上经常赏给南宫丞相恩赏么?”
袭若笑道:“满朝文武,若论赏赐,必是南宫丞相为最。且南宫丞相一向畏热,所以每年皇上都会赏一匹冰烟罗于他,即便是后宫嫔妃没有,也不会少得了他的那份。”
楼心月轻轻一笑,随口道:“这皇上待南宫丞相还当真用心之致呢。”
“可不是,奴婢听闻皇上初登基时,朝中有许多老臣子怀有异心,当时若不是南宫丞相与那些老臣干旋,怕是皇上没有那么快收得臣心。若说起来,南宫丞相当真是皇上的左膀右臂呢。”
楼心月笑笑,不语。
她只希望南宫珏可以珍惜这份君臣之情才好。
不一会便到了御书房,楼心月领着袭若,不需通传的顺利走了进去。御案后欧阳墨轩正埋首于一堆奏折间,手执朱笔,认真的朱批着,听到脚步声抬头看来,见是楼心月,脸上露出一丝欣然的笑。
“你怎么来了?”
楼心月笑着上前,娓娓行了礼,起身笑道:“皇上近日日夜忙于朝政,臣妾担心皇上龙体,特备了碗莲子合百羹来,还有枣泥糕与如意卷,皆是皇上平日里爱吃的,皇上歇歇再忙罢。”
欧阳墨轩闻言,笑着道:“嗯,你别说,这会子还真觉得有些饿了。”说罢便起身走到旁边的锦榻上,看了看楼心月摆上来的点心与糕点。楼心月只笑道:“只是一点,皇上别贪嘴,回头午膳又该吃不下了。”
欧阳墨轩笑笑,接过楼心月奉上的莲子合百羹,笑道:“回头你与朕一同用,看着朕不就行了,你是知道的,朕最是听你话了。”
楼心月笑着白了他一眼,“当着下人的面,皇上也不怕叫人笑话。”
欧阳墨轩闻言看了眼王禄,王禄会意的退了下去,袭若也很识趣的跟着一起退了下去。
欧阳墨轩吃了几口羹,又喂了楼心月吃了两口,这才问道:“你突然来这里,可是有什么事?”
楼心月知道瞒不过他,两人都是明白人也不必装糊涂,便从袖袋中将那个布偶拿了出来,递上前道:“今早宫人在墙角下发现的。”
欧阳墨轩接过那布偶一看,表情顿时阴了下来,将手中的勺子往碗中重重一掷,狠狠道:“竟有这种混帐事,朕看这后宫是不管不行了。”
楼心月忙拿出绣帕擦了擦溅在他手背上的羹汁,软言宽慰道:“原是不想告诉皇上的,就是怕皇上大动肝火。依臣妾之言,皇上大可不必如此恼火,不过是些没脑子的人做些没脑子的事,白白气坏了龙体。若这诅咒之术当真有用,岂不要人人群而效之,那这后宫岂不要大乱了。”
“话虽如此。”欧阳墨轩看向楼心月,将她的手握在手心,“只是,岂不委屈了你。”
楼心月笑笑,“谈不上委屈不委屈,只要臣妾不去在意,自然也就不委屈了。皇上尽管放心,臣妾至所以将此事回禀皇上并不是要皇上因此动怒,也不是要皇上严惩后宫。臣妾是想着,既然此事已经发生,那么少不得后宫又要争论一番,臣妾今日前来只是想请皇上,他日不管发生什么,也不管到底是谁,旦请皇上以大局为重。”
“你的意思是?”
楼心月仍是浅笑,“此事臣妾已命人在查,最后不管是谁,总归需要有人来顶下这个罪名,臣妾只望到那时皇上能配合臣妾。”
欧阳墨轩看着她,也不问何事,想也不想便点了点头,“嗯,朕答应你。”
楼心月笑笑,又道:“另外,臣妾还有一件事要回禀,旦是在臣妾说之前,臣妾想请皇上务必答应臣妾,不要动怒,也不要声张。”
“你说罢。”
“初晴中了蛊毒。”
“蛊毒?”
饶是做了心里准备,欧阳墨轩仍是没想到听到的竟会是这种情,蛊毒,作为一个帝王,一国之君,他比任何人对于这两个人都更加敏感,只因这两个字并不属于他的国家,而是属于敌国。
在他的国家听到本属于敌国的两个字,尤其还是在他的后宫他的眼皮子底下,可以想见他会想到什么——有人通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