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零章 康熙倒,谁可制太子

毛毛的老爸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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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熊赐履当说,因为他是太子太保,直着身子道:“太子殿下再若口出无君无父之言,老臣就要行使管教之责了!”

    胤礽笑了,声震藻井,泪流满面,“熊大人,您现在才记起自己是太子太保了?”

    “太子,老臣——”熊赐履无语。

    太子太保是荣誉衔,非要把它当成真的,怕是首要不是管教太子而是为太子助力。可熊赐履如何做的呢?

    就像他对弘皙说过的一样,张廷玉的“万言万当,不如一默”还是学他的“慎言笃行”呢。对皇子之争退避三舍不说,性好习文的三阿哥胤祉却主动与他亲近,一度还给佟国维做了上书房大臣与阿哥结党的榜样呢!

    太子需要你帮忙,你跟别人抱团欺负他,太子占了上风,又拿出太子太保的架势教训?太子太保,难不成天生就是属“吃烙饼卷丸子”,专职的调炮往里打?

    熊赐履得此一羞,恨不能抠个地缝钻进去,脸也成了猪肝色!

    “让——他——说——”

    御座上的康熙已是怒极,料想太子可能的逼宫,果真一语成僟!却没想到太子的大胆,臆想之中预料之外,一桩桩一条条,岔开的十指哪是历数,分明是左右开弓扇在他的脸上!

    怒,却无从反驳!

    六部崩坏是真,任伯安、江夏镇是真,皇族贪财是真,皇子倾轧不光是真还是故意,唯一不知情的就是保泰之事,可康熙宁可不知道,“被”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不光是侮辱智商更侮辱情商!

    “自欺欺人”,“掩耳盗铃”,一笔勾更兼堵嘴!

    “国无存粮”,“吏治窘废”,“兵缺战力”,“兄弟萧墙”,“群起汹汹”,五个大耳光抽在脸上,啪啪之声却想在心里!

    康熙骄傲,但一切骄傲的基础都在自己的文治武功,百万国族统万万黎民,坐拥四海创建盛世,自以为铁桶江山万年青!

    如是,才会慎重选择磨砺接班人,可在太子嘴里呢?

    万千广厦却是八面透风的破筛子!

    皇皇盛世只是自欺欺人的面纱,揭开了是头顶长疮脚底流脓,危在旦夕!

    继承大统可能是头号傀儡,更可能头悬国门!

    情以何堪!

    气往上顶,血往上涌,一口痰堵在嗓子眼,嘴唇都憋成了紫黑色,想驳,说太子只照阴沟里,不照绮罗台,想骂,索性破罐子破摔拿出蛮不讲理给太子来个以毒攻毒,朕就是这样的天下一人,不稀罕,朕选别人!

    可他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皇阿玛,儿臣知道你痛心,儿臣心里何尝不是在滴血,然家有诤子,不亡其家,国有诤臣,不亡其国啊!皇阿玛……”胤礽痛苦的闭上双眼,猛然一睁,“虎兕出于柙,龟玉毁于椟中,何人之过?国事如此,朝廷如此,皇家如此,何人之责?”

    “皇阿玛,您告诉我,何人之责?”胤礽仰头直视康熙越发狰狞的脸,轮拳在胸口砸的咚咚直响,痛心疾首的高呼:“何人之责——”

    何——人——之——责——跌宕的尾音在澹宁居穿梭荡漾中,一个小太监无声而倒,满脸紫黑色分明是吓破了胆!

    没人关心他,奴才们浑身战抖恨不能将头扎进地面,皇子们也瞠目结舌,就连胤禵都忘了惨嚎,脑海隆隆只有一问:太子,二哥哎,焉敢如此?

    焉敢如此?偏是做了!做好一切铺垫之后,还来诛心一问!

    此时的康熙如被以枪击脑,头疼欲裂,整个人摇摇欲坠,张张嘴却没有声息,只剩下嘴唇哆嗦……

    “武丹,把人给孤拖出去!”胤礽取下头顶的太子冠冕狠狠的砸在地上,“行刑!”

    “喳!”

    太子惯冠,武丹哪敢怠慢,恨恨跺脚中,站殿武士如狼似虎的拖着几位阿哥就往外走,摁倒在廊檐之下,撩开袍褂,缠着铜丝的廷杖狠狠的就轮了下去,什么拈轻若重早就顾不得,只是本能的晃着膀子,下劈!

    砰然三五声如中败革,皇子们只能咬牙硬撑,可不到十下就有人发出了惨嚎,是十四阿哥胤禵,这回绝不是心思活络,而是某一杖打的靠下,早就受伤膝盖疼的钻心,难以忍受!

    惨嚎传进殿内,康熙的脸色转做蜡黄,如拉风箱般的开口:“太子,你好——”

    康熙是想说“你好毒”,话到此时,他总算勘破了太子的真心,逼得自己无法下台,将所有成年皇子打残,谁人可治天下,谁人可制太子?自此,天下一人!

    可他终究没说完,身子一晃就沉重的倒在榻上,惊得李德全一声尖叫“皇上——”

    “皇上,皇上,”跪在地上的三位上书房大臣惊得面如死灰,一边大声呼喊,忙迭连声命人,“快,快传太医!”

    恍若鬼魂般的三个老太监自帷幕之后出现了,领头的一个抓起康熙的手腕闭目诊脉,另外两个则以双掌一前一后的抵住了康熙的前胸后背,李德全、张廷玉等人见过这三位,目光紧紧的盯过去,仿佛这样就能助他们一臂之力,好让皇上立时清醒。

    所有人似乎都忘记了挨打的皇子们,忘记了太子胤礽,泪流满面的他,怔着盯视着眼前的一切,良久,突然大叫一声,一直冲到最前,扑倒在康熙身上嚎啕大哭:“皇阿玛……您醒一醒!我是胤礽啊……您这是怎么了?您睁开眼瞧瞧我……皇阿玛……儿臣不是有意的,儿臣只想咱们爱新觉罗一家亲近,儿臣只想咱们大清千秋万代啊……皇阿玛……”

    不光哭号,双手更不断的摇晃着康熙的身体,张廷玉看他只顾咧着嘴哭的发晕,而那天乾老太监皱眉却不敢言语,急急劝道:“太子,太子,勿哭勿动,皇上洪福齐天,必能逢凶化吉——”

    “没错,没错,切莫心急,”佟国维总算能插上话了,可开口的一句却险些将张廷玉惊死,“皇上无虞,太子自当保重身体,若有不忍言之事,太子更当保重身体,咱们大清还等着您主持大局呢!”

    凭心论,佟国维是真想跟太子拉近关系,才用这句话做纳头便拜的“投名状”。

    从小相看两厌,不得已才与八阿哥互为犄角,眼下老八雨打风吹去,为了佟家前程富贵,他当然要抢着说出太子最希望听到的一句话!

    可这话真的是说的太直白了也太早了,直白到张廷玉心里一慌,一不小心竟然在平平的水墨青砖地上摔了仰面朝天!早到太子都瞪了眼,恼恨他佟国维多嘴,恼恨他亡我之心不死!

    真有不忍言,太子即位不也顺理成章?何须你来提议?

    而敌我不清,佟国维的话更让太子犯琢磨,康熙清醒过来怕只有两选,一者是以胤礽为帅重整山河,第二选就是狠狠发落胤礽。

    前者,非即位却统朝纲,康熙自己把自己变成太上皇?以他的骄傲会同意?不同意会怎么办?父子如仇寇,说保重不是看尽悲凉凄惨的结局?后者,等着皇处罚上却保重身体——跟洗干净脖子等挨到差不多吧?

    “你混账!”胤礽一个大脚过去,生生踹翻了佟国维,“皇阿玛之所以有今日之祸,就是被你这等唯恐天下不乱的小人蒙蔽,大清的天下之所以崩坏至此,就是因为有你这等尸位素餐的上书房米虫,孤恨不能——”左右看看,蹬蹬几步从丹陛之上取下太子剑,拔剑出鞘,“孤恨不能现在就斩了你的狗头——”

    “太子不可啊!”白发皓首的熊赐履慌得一把抱住太子的腿,扭头对着佟国维一声大喊,“佟大人,小棒受,大棒走,还不快去请太后!”

    请太后肯定没错,自太宗皇太极之后,世祖顺治和康熙都是幼年登基,母后协政自此也成为传统,就像弘皙上朝第一日不也有太子妃送行嘱咐么?

    可熊赐履这话却让胤礽的眉头皱紧,没错,他是不爱听佟国维的早发之言,可他等厌恶熊赐履的睁眼瞎,孤这个太子在呢,何须劳动太后銮驾!

    怒,却不能真的持手中剑劈了这糟老头子,一扭头,看武丹正三步并做两步的进门,而门外杖刑之声似乎也停了,手中剑直直的一指,“混账东西,孤让你行刑,你焉敢抗旨不遵!”

    “太子殿下,皇上——”武丹满脸黑,他从小就跟在康熙身边,主仆之情深重,看皇上被一群人围着,怎能不关心!

    “孤是皇阿玛的血亲,是太子,就算有事也是孤操心,你又算什么牌名的东西?滚出去!”

    “太子殿下,”武丹的声音猛地拔高,主仆真情被羞,就算就算你是太子,血溅五尺又何惧?可看旁边张廷玉杀鸡似得递眼神,心里一叹,头一垂,“回殿下,皇子们熬不住刑,都晕了,按照惯例——”

    “甭给孤说什么惯例!”胤礽冷冷道:“皇阿玛之所以有今日之厄,就是被这帮目无尊长,不懂规矩的混账气得,翻看史书,你给孤说说有没有这样的惯例?”

    “给孤打,打不死就接着打!皇阿玛若有不测,孤就让他们陪葬!”

    武丹心里一抽,这,才是太子的本意吧!

    看明白的又岂止是他,可谁又能制止太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