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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爱西丝的寝殿,乌纳斯回去凯罗尔身边,米可一个人来到为新郎新娘准备的婚房,她被纳芙德拉拜托布置屋内的陈设,今天是婚礼前的最后一夜,她借口再打扫一遍进入了房间。
合上门,用炭笔在墙壁上描出大致构图,然后细致地一点一点勾勒出轮廓,她集中注意力全神贯注地投入绘画,连房外突然掀起的喧哗骚动也没能传入她的耳里。
不知过了多久,总算完成人物素描,米可坐在高凳上检查自己的画作,对破坏整体的错误细节进行调整。
稍稍休息了一会儿酸疼的手腕,在色板上混合各色油漆粉,调和出新的鲜亮色彩,小心翼翼地开始着色。
“米可!”
大门被猛地推开,站在凳子上画画的米可吓得浑身一抖,险些摔了下来,转过头,映入眼中的是乌纳斯焦急的脸,在目睹米可的作品后,他的神色又转化为了惊讶。
“你……在干嘛?”
“准备凯罗尔小姐的结婚礼物,乌纳斯队长,麻烦你关上门。”
关好房门走到那面墙壁前,乌纳斯微微张开嘴由衷赞叹:“这太惊人了,米可你……太了不起了。”
“这才是我的专业嘛。”抱臂看着自己的成果,米可得意地频频点头,“我可是一直在找各种机会勤加练习,以防技法生疏。”
“它会成为王和王妃收到的最美丽的结婚礼物。”
“如果你们的王因为有人在他的新房乱涂乱画而大发雷霆的话,亲爱的侍卫长大人,千万不要出卖我。”
乌纳斯轻笑出声,揽过米可让她靠在自己怀里:“虽然我不懂什么艺术,但你的画是我见过的最棒的杰作,王一定会感到惊讶的。”
他的称赞有些过了,米可不好意思地转移了话题:“对了,乌纳斯队长怎么会突然跑来?你不是应该守在凯罗尔小姐身边吗?”
唇边的微笑突然敛去,乌纳斯的脸色重新变得严肃:“凯罗尔殿下的房间闯入了一条眼镜蛇,我很担心不止一条。”
“这就是你赶过来的原因?撇下凯罗尔小姐?”
“凯罗尔殿下有路卡守着,佩比他们都在,”乌纳斯默了一会儿,才沉声回答,“但愿那是条原本就是栖身在花园里的毒蛇。”
他知道女王千方百计想要除掉她,因为担心这些蛇是女王的又一个阴谋,所以丢了原本正在执行的守卫任务到处找她,他在害怕女王也往她脚下扔条毒蛇吧?
抱住乌纳斯的手臂,往他怀里蹭了蹭,安静地闭上眼睛:“乌纳斯队长,我想请求你一件事。”
拥着米可,乌纳斯没有作声,心爱的女人有事相求他本应该毫不犹豫地一口答应,不过,天知道她会提出什么古怪的要求,之前她做下的那些危险事情令他不敢轻易应承。
“我要学习用剑。”
诧异地凝视米可,片刻之后,他怜爱地握住恋人沾满炭灰污渍的右手:“习剑很容易伤到手腕,你的双手更适合画画。”
“我想活下去,乌纳斯队长,”双眸微睁,米可望向墙壁上自己那副画作低声喃语,“失去重要之人的痛苦我体会过,不想让你承受,至少,我希望在你不在的时候能够好好保护自己。”
抱着米可的手臂骤然收紧,乌纳斯垂首把头埋进米可的发丝间:“米可,真想就这样带着你离开王宫,但是不行,我……”
“你是曼菲士最忠诚的下属,我知道。”听着乌纳斯胸膛强劲的心跳,米可唇边扬起一抹淡淡微笑,“答应我,乌纳斯队长,无论去哪里施行什么任务,最后都要回到我的身边,而我……我也向你保证,不管遇上什么危险,最后都会守在尼罗河畔等你归来。”
轻吻米可的双手,乌纳斯用她从未听过的温柔声音向她承诺:“我答应你。”
“那么……学剑的事……”
“等王的婚礼完毕我会亲自教授你。”乌纳斯说完,指了指墙壁,“你的画还没有完成。”
看着一半颜色都还没有上完的壁画,米可耷拉下脸,郁郁应声:“要通宵赶工了……早知道就不画等身大……”
“我会陪着你的。”
点点头,从乌纳斯怀里起身,振作精神重新拿上调色板,继续进行到一半的画作,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当晨曦的第一束光芒透进宫殿,米可终于完成了壁画。
放下画笔,伸展四肢打了个呵欠,乌纳斯上前拉住她的手,送她回房:“距离仪式还有一会儿时间,你可以休息一下。”
用眼过度加上通宵疲累,眼皮一个劲地往下垂,米可揉着眼睛,试图坚持过去。
“不要了,会错过婚礼。”
“放心。”抱她上床,强行按她睡下去,“回头我会叫你起来。”
“乌纳斯队长,你不休息吗?”
“我该回去了,不能再出现像上次那样的意外。”
“好吧……”实在抵挡不住一阵阵袭来的浓烈睡意,米可慢慢闭上眼睛,“你记得……要回来……叫我起床……”
喃喃念着模糊的字句,很快,米可陷入沉睡,乌纳斯在她唇上印下一吻,挎好佩剑踮脚离开房间,轻轻关紧了房门,吩咐守在附近的巡逻卫士注意不要让人吵醒她。
睡了长长一觉,震耳欲聋的欢呼将米可从梦中惊醒,坐起身,推开门走至柱廊尽头眺望宫外,曼菲士和凯罗尔的婚礼已经开始,通向神殿的道路两旁挤满了熙熙攘攘的人群,数十个挑夫抬起装载有阿蒙、穆特以及他们的孩子月神孔斯神像的圣舟,缓缓走向尼罗河畔,将它放入水流中。
她在卡纳克学习时读到过,这是尼罗河洪水季的第二个月举行的奥帕特节,盛大的庆典上,底比斯三联神的神像会从卡纳克移至卢克索,祭典结束后再把神龛运回。记得尼塞姆说圣舟来时走陆路,返程则在尼罗河上完成,现在神船下了水说明快要回卡纳克了,仪式已接近尾声。
匆匆离开王宫,米可跑到主道上张望,举行完结婚典礼,圣舟驶出卢克索神庙,远远的,米可看见了凯罗尔飞扬的金色长发,她精神焕发地站在曼菲士身旁,一边擦拭涌出眼角的激动泪水,一边向欢呼的民众挥手致意。
“看起来你又顺利混进了埃及宫廷,我要再次对你另眼相看了。”
熟悉的冷冷声音在背后乍然响起,米可身子一僵,定了定心神,随后慢慢转头,一头高大的骆驼落入视线,抬眼往上看,隐藏在黑色头巾下的赫然是伊兹密王子那张冷峻的面孔。
“王子?”米可一惊,反射性地往后退了半步,“您怎么又来了?这里很危险。”
“危险?凭他们?”瞥了一眼在附近不远处维护秩序的麦德查人,伊兹密唇角浮起毫不在意的轻蔑笑意,“上次若不是我射出一箭,尼罗河女儿几乎性命堪忧,我怎么放心不来看看?”低头盯着脚尖,米可在脑中盘算该找个什么样的理由立刻遁走,自从上次没有预兆地被他突然掷过来的杯子砸得肩膀差点脱了臼,她就害怕再和这位王子打交道。
“路卡已经告诉你了吧?要确保尼罗河女儿顺利完成结婚仪式的事。”
米可点了点,小心翼翼地应付着他。
“神船已在回卡纳克的路上,有路卡保护凯罗尔小姐她很安全。”
“那个法老王的侍卫队长,乌纳斯也在她身边?”伊兹密的目光随着行驶的华丽游船而移动,“他也算是个可靠的男人,曾经差点就从我眼皮底下带走尼罗河女儿。”
紧咬下唇,由于看不透王子在这种时候突然提起乌纳斯是别有用意还是偶然为之,米可只好暂时保持缄默。
“尼罗河女儿,你终于属于曼菲士了吗?”直视凯罗尔伫立在船首的娇小身影,伊兹密俊美的脸满是令人揪心的落寂,“如果可以,我想迎娶清白的你为妃,可是这样……你才能得到埃及王位继承权。把你寄留在曼菲士怀中你知道我有多心痛吗?”
脚底一滑,米可差点滑倒,伊兹密一道冰冷的视线横过来,她赶紧站稳了抹拭泌出额际的冷汗,纵然王子一副款款深情的样子显得痛苦不堪,她却对他这份夹杂进名利权势等等杂质的爱情感到汗颜,如果被凯罗尔知道他说过这番话,真是曼菲士死了也不会敢嫁给他……
“去告诉路卡,密切注意拉格修王。”
悄悄咂舌,好灵通的消息,路卡这个超级间谍果然把巴比伦与埃及结盟的事告诉给了伊兹密。
“你也小心一点,拉格修王这个人城府极深,他在来埃及向爱西丝女王求婚前,寄了一封亲笔书函给父王,让人很难猜透他的本意。”
瞳孔蓦地放大,以剧情定律猜测,该不会……又要上演一次……白马王子打败反派拯救公主的戏码吧?
凯罗尔随同曼菲士进入仪式的最后场所,拥挤的人群挡住视线,伊兹密扭头转向一直没怎么出声的米可,她捻着下巴似乎在思考什么。
“为什么不说话?”
“啊?”从沉思中回神,望向伊兹密,“通知路卡注意拉格修王,我记下了,王子还有什么吩咐?”
“你平时话多得聒噪,现在这么沉默在想什么?”
“当然是帮助您猜测巴比伦的目的是联合埃及吃掉比泰多还是联合比泰多吃掉埃及。”米可朝他微微笑着,把积压在心里的不快掩饰得分外完美。
“还在记恨我用杯子丢掷你的事情?”
米可一愣,再次变成了哑巴,惊异地小心地注意着他阴晴不定的脸色。
“姆拉说你对此表现出强烈的不满。”
“不满?没有吧?应该是当时我肩膀疼得厉害,脸色不好令姆拉大人有所误解。”
观察米可的茶色双目闪烁着高深莫测的眸光,伊兹密弯起嘴角:“不要试图背叛我,否则我会致信埃及王揭示你身份的秘密,你将再无容身之所。”
正为强大帝国的王子竟会记得拿杯子扔了一个女奴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情而莫名冒出来的感动瞬间碎了满地,米可觉得前一秒那个为此有所动容的的自己是个十足的白痴……果然,比泰多冷酷的王子只会在凯罗尔面前展现似水柔情,如同爱西丝一般对主角深情到执着是身为男二、女二不可违逆的特质,简直像被诅咒了一样的命运……
顺利完成上一次中断的猎狮仪式,曼菲士搂着凯罗尔的肩膀登上神殿广场,接受人民的祝福,天色渐渐暗沉,汹涌的人潮仍然久不散去,他们燃起火把,把黑夜照得如同白昼,只求多看一眼埃及重要的守护女神。
一颗流星划过苍穹,伊兹密凝望坠落天际的星辰,双眉微蹙:“流星吗……是什么事的征兆呢?”
“是固体物质受地球引力影响进入大气层,有概率掉落陨石到地上的征兆。”
满脸疑惑地侧眼斜视身边的米可,她“呵呵”干笑了两声:“拜托,王子,别再看着星星做那些毫无根据的推测了,每天都有流星坠落你能凭这种天文现象猜出啥来?什么没有星星陨落她一定还活着……星星要真和人命有关系,那遇上流星雨是不是就预示爆发了战争瘟疫啊?”
“你对待主人的态度很恶劣,”眸光一闪,伊兹密的脸色更加阴沉了,“我已经开始想念你默不作声的样子了,或许没有舌头比较适合你。”
无视他的威胁,背起手,仰望璀璨的星空深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从内心里绽放出动人浅笑:“面对这样的情景应该想一些美好的东西才不会浪费天空特意呈现给您的绝美画面,别看着漂亮的星空皱眉头,太可惜了。”
一掠而过的轻浅笑意令伊兹密没来由地怔了一下,眼前少女嫣然一笑的刹那,他的心忽然泛开了一圈微浅的涟漪。
一定是因为方才她那番让人听不懂的话,令他联想到了总是独自一人呐呐念个不停的尼罗河女儿。甩了下头,伊兹密提醒自己清醒一点,纵然性格有些特别,她终究不过是个普通的女官,侍奉王公贵族的仆从,即使迎娶了,其低贱的身份也只能当个侍寝的女人,做玩物倒尚可,为她有所悸动就太荒唐了。
撇开头,不再去看她的笑脸,伊兹密冷冷下令: “婚礼进行得差不多了,你快回王宫与路卡会合,随时向我汇报巴比伦的动向。”
“是的王子。”
向伊兹密参过礼,米可迫不及待地转身便跑,就怕这位内心好像大海般变幻莫测的王子改变主意让她留下陪着猜星谜,她还得回去质问亲爱的乌纳斯队长为什么不叫醒自己呢!
为凯罗尔换好衣服,纳芙德拉率众女官退出新房,埃及的新王妃站在晾台上眺望夜幕下的美景,虽然已入夜,人声鼎沸的街道还亮着万千火把。
思绪飞向了遥远的二十世纪,凯罗尔陷入对亲人的思念,清新的初夏暖风将尼罗河的水浪声送入宫殿,喧嚣的声音化作牺牲在战场上的埃及士兵们临终前的祝福和祈祷,悲伤的眼泪顺着腮边一颗接着一颗滴落,那些与曼菲士共同经历过的画面在脑海一一闪现,亚述城内他不顾安危狂躁地要求她一个人离开的话语音犹在耳,自己冒险逃出比泰多、为了清白舍命吃下毒花的场景也都还历历在目,从未想过,她会穿越时空来到这个世界,爱上一个古代的君王,彼此以性命相守,并最终做了他的新娘。
“为什么哭了?”
仰起朦胧的泪眼,换上睡衣的曼菲士不知何时来到她的面前,扑进他的怀里述说爱的誓言,曼菲士抱起心爱的新娘走向床铺,一把掀开帘帐,沉浸在浓情蜜意中的两人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
微风掀起薄纱,靠床的墙壁上,一副凯罗尔与曼菲士甜蜜依偎在一起的肖像画呈现在他们眼前,不同于传统的埃及壁画,作者用写实的风格绘下两人的相貌,连唇角眉宇等细微处的表情也描得惟妙惟肖,唯一令曼菲士不满的是,画面上的自己穿着一身非常奇怪的服装。
“这个是……什么东西?”
凯罗尔“扑哧”笑出声,第一眼看见这副类似油画的作品她就猜出了是谁送来的礼物,画上的曼菲士打着领带,穿着笔挺的黑色西装,而自己则是一袭西式的纯白婚纱,双手还捧着新娘用的百合花束,看起来就像是未来世界的结婚照。
“这是我们国家结婚时所穿的礼服,我……从没想过,可以看见和曼菲士一起穿着结婚套装的样子,”轻抚壁画上覆住金色长发的婚纱,凯罗尔移动视线,注意到一排用黑色颜料写下的“Happy Wedding”,双手捂住口鼻,欣喜的热泪盈满眼眶,“谢谢你,米可,这幅画是我收到的最棒的结婚礼物,谢谢你……”
“就赏赐乌纳斯几天假期让他举办自己的婚礼吧。”
“咦?”
如同一个吃醋的孩子,曼菲士将还未反应过来的凯罗尔压倒在身下:“好了,现在你的脑子只许容纳我的存在。”
带着满满的幸福笑容,凯罗尔伸出双臂环住他的颈脖,曼菲士宠溺地凝视躺在臂弯的爱人,解开她衣服的绳结,洁白无瑕的胴-体一览无余,眼底燃烧着深情的*火焰,曼菲士低□温柔亲吻她变得滚烫的肌肤,伴随着人民的祝愿,以爱情的名义,他们终于结合成为名符其实的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