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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鼻音的声音,透着点儿委屈,还带着点儿撒娇,让他如何拒绝?
赵翀干脆回转身,再次坐到了榻上,“我是个男人!”
颜十七错愕,“我知道啊!”
赵翀倾身向前,“这深更半夜的,你就不怕我毁你清誉吗?撄”
颜十七毫无退缩的嘻嘻笑,“大人想毁早就毁了。【鳳\/凰\/ //ia/u///】”
何况,她扮作男儿身的时候,跟他单独相处了何止一次。
尤其是最后那次,还是他在她身边守的夜呢!
赵翀抚额,“若是别的男子进了你的房间呢?偿”
颜十七忽闪着大眼睛,“你是说夜半吗?”
赵翀嗯了一声。
颜十七道:“他只要不做伤害我的事,我也懒得搭理。”
“嗯?”赵翀挑眉,这是准备放任的态度吗?
颜十七道:“又不是没有发生过!”
“真有别的男人闯过你的房间?”赵翀的声音一下提高,并且透着清冷危险的信号,“是谁?”
颜十七道:“那个人大人也认识啊!”
“瑞王?”赵翀的声音又冷了几分。
“什么啊!”颜十七扔了个白眼过去,“就是我跟哥哥初到沂州的时候,你在沂江边上的那个酒楼不是给哥哥接风嘛!我们在那里遇到了朱算子,后来从房梁上跳下来一个乱扔花生米的家伙。就那个!好像叫什么金方的!他曾经跑到我房间里乱翻了一气,后来发现财物也没少。真不知他当时究竟在找什么,还是仅仅只是路过。”
赵翀提着的那口气就松了下来,“有些人并不像表面表现出的那样子温和,你还是远着点儿的好。”
颜十七道:“我说了一大通,敢情你一句都没听进去啊!”
赵翀失笑,“那我说的话,你可听进去了?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颜十七瘪瘪嘴,“瑞王不是你的朋友吗?你怎么对他还有这么深的防备之心啊?”
赵翀道:“那是因为皇家的人太深沉,也太无情,所以,还是防着点儿的好。”
颜十七道:“大人是不是被皇家的人坑过?”
赵翀道:“我眼睁睁的看着别人被坑过!而且坑的很惨!”
想起那个人,他还是会陷入沉郁的哀伤。连带着整个的气势都降到了冰的温度。
颜十七咬唇,知道他又想起了记忆中的某个人,便不敢在这个话题上再深入了。
转换话题道:“大人对沅王了解多少?”
赵翀道:“不是很了解!只知道他为人行事都比较低调!但是,皇上交给他办的每一件事,却都做的很好!”
颜十七诧异,“这还叫低调?”
赵翀道:“他一向深居浅出,从不结党营私,喜欢带着沅王妃四处游历。不过,沅王府今年出了大事,沅王妃已经有小半年没有出府了。”
颜十七道:“什么大事?很严重吗?”
赵翀蹙眉,“你对沅王府似乎比较感兴趣!”
颜十七轻叹一声,“对于南城门的事,大人既是来晚了,那肯定就没有看到之前的情况。按理说,到了南城门下,身为王爷的沅王是该下车或者下马,来面对太子的迎驾的,对不对?”
“对!”赵翀点头。
颜十七道:“明知道城门下聚集了那么多的人,那沅王的马却在靠近南城门的时候,却突然加速冲了过来,这正常吗?”
赵翀抬手,在她的头上揉了揉,“看来,这颗小脑袋瓜没有摔坏,还保持着高度的警觉。”
颜十七往后缩了缩,抱怨道:“头发揉乱了,明天早上起来,很难梳开的,扯的头皮可疼了。我不保持警觉能行吗?这还没进城门呢,就差点儿死于马蹄下了。这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真不知道又会是怎样的鸡飞狗跳了。”
说完,重重的叹了口气。
赵翀的眼中掠过疼惜,安抚她道:“你母亲应该快到进城了!”
“呀!”颜十七刚才沮丧的情绪一扫而光,“真的吗?你怎么知道的?是我哥哥告诉你的?不对啊!这样的好事,哥哥怎么不先告诉我呢?”
赵翀干咳两声,“月卯说的!你没问她莒州那边的情况吗?”
颜十七恍然,“还没来得及呢!你这个师侄从一开始就似乎对我有敌意,我也想不明白究竟哪里得罪了她。你师兄还好心的把她留下来照看我,你说,就她,我敢用吗?”
赵翀道:“用吧!你身边有个懂医的,日后行事也会方便些,安全些。”
颜十七歪着头看他,“我怎么觉得,你似乎好像应该是有意将她长期留在我身边呢?”
赵翀的唇角抽了抽,“她正好也缺个去处!师兄在宫中当差,怕是无力照顾这个徒弟。”
颜十七道:“是这样的吗?那你们把她送来我身边,她是出师了啊?还是没出师啊?”
赵翀道:“她的医术在京中应该算的上上乘了。”
颜十七道:“既然如此,那你为何不动用人脉,把她送到知名医馆里去呢?或者干脆给她开一家医馆也行啊!那样的话,她的医术也就可以造福天下苍生了。”
赵翀道:“月卯性格偏静,不喜与人接触,也就不太会与人接触。”
“你倒是了解她!”颜十七不无讥嘲的道。
“对于生活在你身边的每一个人,你最好都有足够的掌握,知其性,方能用其才。”赵翀趁机谆谆教导道。
颜十七瘪嘴,“知道了!你还没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呢!沅王的马,是真的被人动了手脚吧?”
“是!”赵翀很肯定的道,“但是谁动的手脚,想必沅王那边会想办法查清楚。沅王这一页,是不是可以掀过去了?”
他一直防着的是瑞王或者太子那边,毕竟太过俊美的男人,性情又都是那样的好好,对于大多数女人来说,都是没有多少抵抗力的。
尤其是,瑞王的示好,明明白白的摆在了明面上。
他很怕,小丫头一时脑热,被人骗了心去,那他到时候哭都找不着地儿了。
现在看来,太子压根儿就没被提及,瑞王她似乎也没表现出多少的热情,反倒是那个沅王,她却兴致浓厚。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沅王为了不伤她,一掌劈死了自己的爱马这一举动,的确是有勇有谋的英雄之举。
谁知道小丫头会不会因为这一举动,而对沅王另眼相看呢?
颜十七撅了嘴巴,“什么都搞不清楚!什么都查不到!真真是要把人憋屈死啊!从在莒州开始,我和母亲从莒州书院回来差点儿随着马车坠崖那件事,至今没查到什么。哥哥一连串的被陷害,幕后主使,也是还没露面。再有,咱们一路上------”
赵翀的手捂在了她的嘴上,成功的阻止了她喋喋不休的长篇大论。
颜十七却不明就里的眼珠滴溜溜的转,压低了声音闷声道:“怎么了?有人过来了吗?”
赵翀的手从她的嘴上移开,再次落在了她的脸颊上,“所有这些问题,都交给我,好吗?”
颜十七傻愣,“你的意思是,你肯帮我?”
因为太惊喜,以至于那只手在她脸上抚摸都被她忽略了。
赵翀道:“不需要,就算了!”
颜十七一把将他的手拉下来,紧紧的抓在手里,“太需要了!说出的话,不许反悔啊!谁反悔谁就是小狗!”
她是谁啊?她可是见缝就钻的颜十七!
从来就不知道什么是自命清高!
现成的大树自己送上门来,不靠白不靠!
那些个纷繁芜杂之事,她一个养在深闺里的女子,要人没人,要银子没银子,如何下手去查?
她正为此事苦恼不已呢!偏偏就有人,像是知道她瞌睡了似的,自动送上了枕头来。
赵翀感受着那双小手的柔若无骨,咽了口唾沫,道:“那你也得答应我一件事。”
颜十七一下子甩开他的手,“你能不能做好事不留名吗?”
她就知道,狐狸的本性怎么可能轻易的改了呢?
他怎么都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赵翀好笑的看着她,道:“我没想过留名!”
颜十七眨巴两下眼睛,难道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知道这种事,是需要活动经费的!需要多少银子,你尽管跟我说!我绝对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拖欠的!”
好歹她还有个江南首富的舅母不是?
实在不行,去打劫两个小表弟也是能够江湖救急的。
赵翀叹气,“你得答应我,这些事既然交给了我,你就不能再插手。”
这丫头的脉象上来说,明显的思虑过重。
通过刚才被他截下的一番唠叨来看,别看她表面嘻嘻哈哈,其实什么事都装在心里呢!
所以,他必须相反设法让她卸下心事。
他可不想,眼睁睁的看着她小小年纪,就因为整天操心这个,操心那个,而未老先衰了。
颜十七抿唇,“偶尔过问一下,可以吗?”
根据她对雄性动物的了解,他们对于自己的领地,都有很强的占有欲和控制欲。
谁若在他们的地盘上指手画脚,必然不会得到好结果。
他接过去那些事,就不想她再插手,也是这种男人的自大在作怪吧!
每当这种时候,聪明的女人都要顺着毛捋。
赵翀叹气,“有了进展,我自会派人通知你的!”
颜十七道:“有一件事,你能不能先告诉我进展。我在驿站遇袭的时候,那帮人是谁指使的?”
赵翀一脸的无奈,真是拿她没办法。“本想着等着事情有了结果,再告知你的!”
颜十七下巴一抬,“我是受害者,有权利优先知道事情的进展。让我猜一猜,是不是崔尧?”
赵翀眸中的亮光一闪,“目前所有的证据的确都指向了他!”
颜十七眉头打结,“难道还不是他?”
赵翀道:“不管是不是他,此人都留不得了!”
“啊?”颜十七圆张了嘴巴,“你打算怎么做?对方可是国舅爷啊!”
想到他要与权贵对峙,她就说不出的紧张。
赵翀道:“小傻瓜!国舅爷是没有官品的!只是皇亲罢了!”
颜十七急急的道:“可这个皇亲不是一般的皇亲啊!他可是皇后的亲弟弟!皇后是谁?那可是皇上的枕边人啊!随便在皇上的耳边吹点儿风,都够你哭三天的了!”
赵翀扯动唇角,因她的话展颜,可惜,这样的笑容颜十七一点儿都看不见。“皇后是当年智后一手调教出来的!”
颜十七道:“正因为如此,皇上鉴于对智后的敬爱,对这个结发妻子怕也是言听计从呢!”
赵翀道:“智后教导出来的人,不会无理取闹。”
颜十七瞪他,“你是不是太理所当然了?”
赵翀手扶住她的肩头,“躺下!”不容置疑的把颜十七放倒,拉了被子为其盖好。“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如果是皇上要动崔尧,你觉得皇后再厉害,她又能如何?”
颜十七松了一口气,“真的是皇上要动?”
赵翀道:“当然!我不过适时的推波助澜一下罢了。你如此不放心,是在担心我吗?”
颜十七打个哈欠,小脸红透,自认为他看不见,也就不加遮掩。“那是啊!你现在是我要依靠的大树啊!所以,无论如何你都得好好的。你好了,我的事才有眉目嘛!”
赵翀失笑,“嗯!你安心睡吧!我这棵大树,不是那么容易倒的!”
低头,就看到一只莹白小手从被子里悄悄探出来,紧紧的抓住了他的衣袖。
一切的坚强都是装出来的!
她的心里其实是这般的脆弱不安!
不想他离去,会有多少不舍的成分在里面?还是仅仅因为她在害怕着未知的黑暗里的孤寂?
“赵大人,你对我可真好!”颜十七带着困意道。
“嗯!”赵翀应一声。
很想提一声,若是闲着没事,还是多想想他为何对她这么好把。
可又怕她想歪了,反而对她现在的病情更加的不利。
当然,她现在就已经想歪了,以为他在喜欢男人的路上奔跑着呢,也不知啥时候能让他回个头。
颜十七满足的合上沉重的眼皮,明明已经快睡着了,却偏又猛的强撑开,喊声:“大人!”
“我在!”赵翀低叹,“明日让你舅母去城西的牙行挑些护院来!”
“嗯!”颜十七继续打哈欠,“其实,在驿站跟大人分开后,我有想过大人为何对我这么好。或许不是因为我哥哥的原因,而是因为我吧!”
赵翀一喜,一下子抓住了她的小手,“你真的想明白了?”
颜十七含混道:“因为我身上有某个人的影子吧!也许,大人从一开始靠近我,就是在寻找某个人的影子吧!可我明知道我不是那个人,不应该享受大人给的好。可我就是贪心的不想把大人推开,我是不是很坏?”
“阿七------”赵翀瞬间心潮澎湃,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要对她说。喉咙却又似乎被什么堵上了,以至于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别怪我啊!我贪恋在你身边任意放松的感觉,仿佛只要你在,我就什么都不怕。我也不知道为何会这样------”声音越来越小,终止于听不见。
赵翀举起那只握在手里的小手,送到唇边,轻轻的吻着。
他觉得此刻的自己,已经被巨大的惊喜淹没了。
他今夜忍不住的来此,不过是为了自己安心。
纵使已经把月卯派来了她身边,纵使在第一时间让宁建合来诊了脉,他却还是不放心。
他觉自己如果不亲自跑这一趟,就算到了明日早朝,在皇上面前也会表现出极大的坐立不安。
就是想看她一眼!
就是想亲自确定一下她的小命是安全的!
却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意外之喜。
原来,她虽然没有出面留他,却表现出各种小动作不想让他走,是贪恋他在她身边的感觉啊!
原来,他能让她如此的信任啊!
只要他在,她就不怕!这句话,在此时此刻,已经胜过所有的甜言蜜语海誓山盟了。
虽然还不是感情的回应,但至少,他不用在喜欢男人的路上一去不回头了。
她知道他心里住着一个人,却不知道那个人就是从前的她。
当有一天,她所有的记忆回来,发现自己就是曾经的杜锦瑟的时候,她能不能接受,还是一会儿事。
问题的关键在于,她又该如何对他呢?
再往深里想,摆在他们之间的阻碍又何止这一个啊!
黑夜中,她的呼吸声变的很均匀。
或许明天醒来,她连自己说过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总归是他不会忘记了!
赵翀重重的叹了口气,唤了声报晓。
报晓便掀帘从外间走了进来,“主子该回去了!”
赵翀的视线落在颜十七的脸上,“你守着她吧!”
报晓道:“是!属下不睡!”
赵翀道:“过来握着她的手吧!”
“嗯?”报晓疑惑。
赵翀道:“感觉到有人在她身边,她会睡的踏实些!”
报晓走到榻边,坐下来,从赵翀的手中接过颜十七的小手。
赵翀又重重的看了榻上一眼,这才走向门口,驻足,却没有回头,“她若有任何的不妥,都必须汇报。”
不等报晓应声,人已经消失在了门口。
报晓握着颜十七的小手,明明是柔若无骨的,她却莫名的觉得沉重。
守护颜十七,她原以为是再简单不过的任务,现在看到主子对她的态度,以及一路上的经历,她才终于明白,自己肩上的担子有多重。
颜十七一夜再无梦,睁眼看到报晓坐在她的榻边打瞌睡的时候,更是忍不住的诧异。
从报晓的手中抽回手,报晓一下子从点头中惊醒。“姑娘,你觉得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颜十七挣扎着从榻上坐起,报晓连忙在她身后垫枝头。
“我昨晚做恶梦了?”颜十七甩甩头,她怎么觉得自己似乎梦见了赵翀呢!
自己日间没对他思吧,怎么就夜有所梦了呢?
不对!那情景历历在目,做梦会有那么清晰吗?
就连说过的话,都似乎还在耳边回响。
那个赵翀,不会真的来夜探她的闺房了吧?
“昨晚你守夜,可听到了我房里有什么动静?”颜十七疑惑的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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