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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老头和孙老头两人是相见欢,左冷禅也并不关心两人具体谈论什么,没有去凑热闹。
不过,这并不影响全城的狂欢。
确切的说,整个宁远城的人都沸腾起来了,因为在孙承宗的大手一挥下,三千兵丁一个个排成队,从各个小船上搬下了一袋袋大米、布匹和棉衣,还有砖块一般的茶叶。稍后所有的商人都可以从总督府购买粮食物资,而且物价便宜了三成不止。
不仅解决了饿肚子的问题,价格又便宜了三成,辽东民心大振,对于造成这一切的监军左冷禅更是感恩戴德,从心眼里敬佩。
看着全城人热烈的高呼,孙承宗笑着看向左冷禅,道:“左大人,看来你是对的,辽东不需要妥协,辽东需要的是进取,需要严整的军纪和衷心拥护的百姓,只有上下团结、百姓拥戴的辽东才能阻挡住鞑子的铁骑。”
“左某不敢居功,能有今日局面全赖老大人对左某的全力支持,没有老大人,左某早就被锦衣卫押解进京,丢官罢职了。”左冷禅诚恳的向孙承宗表示感谢。他很清楚,虽然看起来孙承宗什么都没做,好像没什么功劳,但是左冷禅却知道他什么都不做,却把能做的都做了。
没有他的支持,军队的人肯定会动乱,尤其是那些中高级将领肯定不会听从自己的指挥;没有他的支持,辽东的士大夫官员恐怕早就联名上奏朝廷将自己赶出辽东了。说到底,自己之所以能腾出手来做事,是因为孙承宗的遮风挡雨。
深深地看了左冷禅一眼,孙承宗想不到在这样功成名就的时刻,他居然能保持清醒,不被巨大的荣耀冲昏头脑,这种心性即使是他也佩服不已。有能力又不骄矜,这才是干大事的人啊。也许,自己走后辽东交给他也不错。自如还是嫩了点,孙承宗心中闪过这个想法。
接下来正是举城狂欢,已近年关,明年春天很可能就会爆发大凌河之战。孙承宗为了鼓舞士气,趁着这个机会下令举办赏功会,一是将所有士兵被拖欠的银两补足,并分批次的让士兵回家团圆;二是核查三年以来十五万关宁军的赏罚情况,奖励有功之人;三是拍卖剿匪所得战利品和从江南运来的货物。
之所以采取拍卖的形式,一是因为总督府不适合保存物资,孙承宗深知这些东西若是交给官员保存,层层盘剥之下落到实处的能有三成就不错了;二是因为这些物资大部分其实都是江南商人的所有,另外一些是五岳剑派的投资,他们的主要目标客户还是老百姓。而不是关宁军将士。
消息传出去,整个辽东俱都轰动,这其中的意义不可谓不大,这可以说是江南商人第一次大规模的侵占原属于晋商的辽东市场,打破他们一手遮天的局面。
消除垄断。其实对辽东本土商人最有好处。
以前他们从晋商手中进货,不仅需要靠银子打点关系才能及时得到货物,而且数量有限,价格偏高,老百姓不买账,而江南来的货物,进价低。数量足,物美价廉,可以很好地帮他们扩大市场份额。
而很显然,商人进价低了,卖出去的货物自然也会便宜不少,老百姓同样的钱买到的东西更多。自然是更加满意了。
就这样,从微不足道的三十艘江南来的货船为中心,一个叫做幸福的水圈以辽东为中心扩散开来,辽东近百万人口,俱都享受左冷禅带来的翻天覆地的变化。
但是这一切都还不够!
“什么。大人要组建辽东商人联合会!”袁崇焕听了跳了起来,怀疑自己听错了。
左冷禅有点诧异他的反应,疑惑的道:“怎么,自如以为不可行?”
“不,大人的方法真是绝妙,辽人私底下传言,辽东有两条命脉,抓住其中一条就是辽东的主人,其中一条自然是十五万关宁军。这是明面上最大的力量,即使是在中原、整个大明,现在也没有任何力量能够阻挡关宁铁骑的冲锋;第二条就是粮食和柴禾,或者说是吃饱和吃暖的问题。”
“相比于第一条线,其实第二条更可靠,因为毕竟关宁军是朝廷的,是陛下的,即使是老师也只是代天子执掌而已,而第二条线是自己的,由自己掌控。所以老师即使明明有击杀晋商的力量,却不敢动手。”
袁崇焕口中的老师,自然是孙承宗了。
“关宁军是朝廷的?不,很快就会是我的。”左冷禅神光一闪,心中冷笑了一声。
自然,袁崇焕不知道他想的是什么,继续道:“如果成立了辽东商人联合会,辽东跟江南的联系自然会加深,双方的贸易更加频繁,从此辽东再无断粮之虞,正可以方便我们整顿关宁军,即使率领大军攻破盛京也非难事。下官敢保证,只要五年,这个想法就能实现。”
袁崇焕说到这里,脸上焕发激动的光芒。
“五年平辽!”左冷禅古怪的笑笑,内心里认为袁崇焕还是书生意气,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说到底,明朝的灭亡最根本原因是制度的崩溃,支持大明王朝运转的零件的全方位衰老,不是简单的做好某个方面就可以了。
也许,等关宁军有足够的实力之后,朝廷考虑的反而不是直取盛京,而是将自己逮捕进京了。
不过,左冷禅自然不会跟他说这些。
……
宁远城里最大最豪华的客栈里,此时已经坐满了来自辽东各地的商人,不仅有腰缠万贯的大商人,也有一些想要分一杯羹的小商户。这些人无一例外的都跟来自江南的富商或者掌柜的聊得火热。
“朱兄,您说海路能一直保持通畅么?”
“怎么,你怀疑左大人的能力?”
“不敢不敢,监军大人的能力那可是有目共睹的。辽东的马匪够牛吧,就是连孙老大人也束手无策,不过监军大人却只用了两个月的时间全部扫灭干净。不瞒朱兄,以前我是根本不敢从葫芦岛走几百里路过来,生怕被马匪半路砍了,不过这次我放心了,只是随身带了一个随从,就放心大胆的到了这里。
而且,晋商够牛吧,以前我们的米袋子钱袋子全都靠他们,不过监军大人不尿他们,犯了罪照样把他们抓起来杀头。嘿嘿,范溪水、乔大龙七个平时碰到我们爱理不理的,一副天老爷我老二的样子,不过依我看砍头也就在这一两日了。赶明儿我是不是该带点酒水去看看他们。”
“既然知道左大人的能力,那你还担心什么?”被问的人疑惑的看着对方。
那人不好意思的搓搓手,尴尬笑道:“嘿嘿,俺这不是担心海上毕竟不同陆地么……”
“那你可想错了!”那人崇拜的说道,“你是不清楚左大人在中原的威信。他老人家是嵩山派掌门、五岳剑派盟主,更是天下第一高手,兄弟遍布五湖四海,谁敢跟他作对。咱们这次出海的时候其实也胆战心惊的,不过沿途的海盗看到我们船上的嵩山派旗帜,全都不敢过来找死,让我们一路上疏风顺水。”
“——不是说你们被赤蛟岛的人劫持了么?”那人怕触怒对方,小心翼翼的问道。
“呸,这话你也信?哪里是劫持,分明是赤蛟岛的大小姐看上了嵩山派汤七爷,请我们去喝喜酒呢。你想啊,自古英雄爱美女吧,贾珍珠小姐花容月貌,那是天仙一般的美人儿,七爷也就心动了,跟着前去。其实七爷这么做也是有底气的,你想想,嵩山派十三太保一个个都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神仙人物,谁敢动他们的东西。”
“哦,原来总是这样!”
那人点点头,心中大定,又热切的套着近乎,想要搭上这人好做生意。像这样的谈话在客栈里到处都是,谈的无非是海陆是否畅通,第二是监军大人成立辽东商会的消息是否真实,意图到底是什么。
有目光深远的商人已经在拉帮结派,准备要在辽东商会上谋到一个好位置,为以后发财争取便利。他们想得很清楚,监军大人提议组建辽东商会恐怕就是为了整合辽东的资源,以后跟江南来往的官面文章恐怕就是这个辽东商会为主了。
能在其中占据一个重要的位置,其重要性可想而知。
就在所有人窃窃私语的时候,何可纲站了出来咳嗽一声,道:“肃静,监军大人到。”
众商人俱都屏气凝神的看向通道口,只见左冷禅拉着一个文人打扮的儒生走了进来,有消息灵通的人物自然知道那人就是辽东文人之首学正伏明奇大人。
只是文人清高,来我们这铜臭之所干什么?他们疑惑了。
“感谢各位百忙之中来参加左某主持召开的会议,相信大家都知道左某的意图是甚么。没错,左某就是想整合辽东的商人,让大家的力量集合起来,不再像是之前的一派散沙。不知道各位的想法是什么?不要迟疑,但说无妨。左某的名声相信大家也知道,只要是不违法,左某绝对是讲道理的。”左冷禅站了出来开门见山的说道。
他是知道商人的嘴那是比说书的都滑溜,不如开门见山,把所有的问题都摊开来讲,省的墨迹半天还在打圈圈。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