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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阿敏前去请见康熙之前,先饱餐了一顿。。。挨骂也是体力活啊!肚子必须先填饱!
她被康熙晾在书房门口足足跪了大半个时辰后,才被宣入内。进门后刚行了大礼请了安,便是一顿斥喝批头盖脸而来,连续不断又被骂了近一个时辰。
阿敏初时趴在地上装作不敢抬头,心中还偷着乐,心想这老头儿气可真足,词儿也真多,不带重复的从天骂到地,从皇恩骂到子不孝,从皇子骂到臣工,还之乎者也引经据典的骂,您老人家至于么?骂了这么久都不带歇气儿的啊,您老人家精神可真好!作戏嘛,有必要这么认真么?
到了后来,她跪在地板上的两条腿开始打颤,渐渐体会到了胤禛曾经说过练跪功的重要性,便恨恨地也在心中暗暗与康熙对骂了起来。你一句,我一句,自得其乐,打发难挨的时间。
康熙骂些什么,阿敏没往心里去,旁边的几位皇子大臣们,可都听了入耳。康熙原本也是想借机敲打身边其他几个人,只连累的阿敏遭了一场大罪。
最后,康熙叫李德全亲自带四阿哥去祖宗灵位前,再跪足十二个时辰,作深刻自我反省。。。阿敏一听都蒙了,这还要人活不活啊?作个戏都这么辛苦,要来真的,岂不是要了自己的小命?
阿敏两条腿早麻了,李德全和一个小太监掺扶着她进到供奉祖先灵位的大殿,赶走小太监后,李德全立马换了一副笑脸,说:“四贝勒,您今儿个可辛苦了。”
他取出一个信包,接着说道:“这个您收好了,皇上给你的喻示和密旨都在里边儿,皇上说您安排好了,也不必再复旨,直接出发就得。”
阿敏苦着一张脸,接过信包,一言不发,心想,等我先挨过今天有命回京再说吧,十二个时辰!跪完了腿都废掉了!
李德全见四爷一副苦面容,又笑道:“四贝勒,皇上若不让您在这儿跪上十二个时辰,您一会儿打算怎么应付兄弟们的关心?皇上说了,四贝勒给祖宗上过香,就去偏殿歇着吧。奴才早给您安排好了茶水点心和伺候的人手,到了饭点儿,奴才们会送膳食过来。您累了就先歇着,明儿个皇上摆驾热河前,奴才到了时辰会安排人手背您回屋歇息。”
阿敏一抬头,李德全那张似笑非笑的脸,怎么看怎么可爱!!!嗯,装面瘫~装面瘫!阿敏心里嘀咕着,一副处变不惊早有预料的样子,淡淡说了声:“有劳李总管了。”
“四贝勒若无其它事儿,奴才就先回去复旨喽。”
“李总管慢走。”
李德全打了个千儿,转身离开。阿敏一等殿中无人,立马躺到了地上,歇了会儿,觉得自己已经可以动弹了,才慢慢爬起来,往偏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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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元节的这天下午,阿敏正在行宫偏殿百无聊赖强逼着自己睡觉打发时间的时候,躲在四贝勒府钮祜禄氏小院中已经五天,除了两个贴身丫环没见过旁人的胤禛的清闲被打断了。
匆匆闯入院中的是戴铎的贴身小厮长顺。
“格格,戴总管让我跟您说一声,大理寺刚才来人,说有人售卖咱们府上的御赐之物,被人发现告了官,这会福晋派了人去查看赃物,辨认真伪。
府里也在追查失窃的实据,戴总管送官差离开之时听他讲,那被抓的贼人说物件是从您的叔父德兴那儿得来的,恐会牵扯到您,让我先来跟您讲一声。”
终还是忍不住嫉恨之心么?胤禛暗叹,问道:“是什么物件被盗?”
“一块玉佩,可能是弘时阿哥百日的时候圣上赏赐的那块,还有一个镏金的玉石摆件儿。”
“嗯,知道了。你帮我给戴总管带句话,若是我被福晋传了去,请他把四爷临行前交给他的信打开,里面的东西,他应该知道怎么用。还有,让他不到性命攸关,不可轻动。请他探听清楚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寻机见我一面。”
打发走了长顺,胤禛想了想,回房写了封信,封好了交给大丫头墨玉。“这封信,你先收着,若是一会儿我走了,今晚回不来,你便尽快想法子把信亲手交到戴总管手上,让他派人送给四爷。带我一句话给四爷,让他务必平安返京,切不可心急。”
安顿好了,胤禛坐在桌前,手指轻敲桌面,一动不动,静候曾经预料过可能发生的时刻的来临。
半个时辰过去了。。。半个时辰过去了。。。又半个时辰过去,寂静已久的院门被打开了。
“福晋请格格前去问话。”胤禛认得,为首的这个,是福晋娘家带来的奶娘李嬷嬷,她的身后还跟着两个嬷嬷,两个侍卫。
“走吧。”落锁的院门都被打开了,此番,是逃不掉了。胤禛静静跟在李嬷嬷的身后,进到福晋的主屋。
侍卫们被挡在院外,戴铎也不在场,屋里只有福晋、李氏,李嬷嬷和一路押送胤禛进屋的两个嬷嬷。胤禛暗暗思忖着眼下的脱身之法,全身而退,似不可能了。
照常请了安,胤禛静静立在堂前。福晋沉默不语。
李氏斜睨着站在堂前的小妮子,同样一言不发。半晌,实在耐不住了,冷笑着说道:“姐姐,咱们四贝勒府上,何时出过这样的贼人?这是捅了天的丑事!您还犹豫什么!就算爷在府上,也轻饶不了这贼婢!”
“钮祜禄氏,你有何话说?”福晋终于说话了。
“奴婢不知出了什么事,福晋要奴婢说什么?”
不等福晋说话,李氏抢着说道:“贱婢!还敢嘴硬!你偷了皇上御赐之物给你那个不争气的叔叔变卖!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不认账不成!你们几个,还不把这贱婢按住,由她放肆不成!!”
李嬷嬷一使眼色,身边两个嬷嬷冲上前去,狠狠将人扭住,踢中关节,按着跪在地上。
胤禛虽尚不清楚整件事的关节,但大概也知道是有人将自己府里的御赐珍品,通过钮祜禄氏叔父那边出手,两下一连,自然就牵扯上了钮祜禄氏。
他只是想不明白中间的这些环节,她们是怎么安排的。凡事有因,钮祜禄氏为何要偷盗这些物件?难道这些女人们只打算硬生生安上罪名?多少还是要辩一辩的,看看到底有几个人跳出来,能引出什么话来。
胤禛被压住跪在地上不能抬头,只说了一句话:“福晋容不得奴婢说话么?”
福晋点点头,扭住胤禛的两个嬷嬷松了手,立在一边。
胤禛跪在地上,立起身子,仍是垂首低眉,并不抬眼,淡淡说道:“李侧福晋说的话,奴婢听不懂。奴婢的娘家虽家道中落,家中尚少有薄产,自小衣食无忧,入了府,有爷和福晋关照,奴婢也未缺衣少食,行窃变卖换了银子有何用处?
父亲虽官微职轻,但自小对奴婢的训导不敢懈怠,奴婢再不生性,也不至于做贼盗的勾当,何况皇上的御赐祥物,奴婢哪里有福气能眼触手摸?即便有机会,奴婢也知道私取御赐之物是什么样的大罪,惶论将御品转与他人变卖?奴婢入贝勒府第三日便落了水,醒来之后便一直跟爷在一起,又如何有机会将物件送出府去?”
“你。。。你。。。贱婢!好一张利口!任你巧舌如簧,如今人证物证俱在!容不得你抵赖!”
“若有人存心栽赃,奴婢莫说只一张嘴,便是有一千张嘴也说不清。”
“够了!”福晋望一眼李氏,止住李氏还想出声的举动。继续说道:“爷不在府里,这样的大事,原是应该等爷回来再处置。但事情已经闹上了大理寺,还是大理寺的差役们来询查,咱们才知道府上失了窃!丢尽了爷的脸面!高福去看过了,确实是咱们府上的物件,绝错不了。
治府不严以至御物失窃,流落民间遭贼人变卖,是我这个做当家主母的罪过,原该先自领责罚!但如今通了天,若不尽快查清此事,交出人去,明明白白的给出个交待,咱们贝勒府阖府上下都脱不了干系!爷如今不在,我便只好以待罪之身请李侧福晋与我一起代行查案的职责!
这事,不管是谁做下的,无论她是什么身份,都别想逃的了!若是连一个小小的失窃案都查不清,交不出贼人,人家只会以为咱们四贝勒府有意包庇内贼,遮掩家丑!
钮祜禄氏,你适才说的话,有几分道理,我也以为你断不会这般糊涂!可这两件宝物,都与你有牵扯!变卖的宝物,也都是从你叔父的府里流出去的!若是我听了你的话,轻易放了你,不再追查你的嫌疑,旁人也不能服气!
看在你往日尽心服侍爷的份上,我再给你个机会。若真是你一时糊涂做下的,老实说了,也能免受皮肉之苦。这案子虽已通了天,报上了大理寺,但等爷回来,说不准也还能保住你一条性命。你可仔细想清楚了!”
真不愧是爷的福晋,这番话说的入情入理,恩威并重,软硬兼施!谁听了都能体会她的难处,都会赞一声福晋识大体,明是非!话里话外,把这罪名已安到了实处,任你不招也不行!胤禛心中暗暗冷笑。“奴婢无罪。福晋说两件宝物都与奴婢有牵连,到让奴婢不明白了,为何奴婢自己都不知道?”
“福晋!”李嬷嬷插话:“奴婢这么些年,帮主子处置府中奴才,见过的人不少!格格这样的利口,真真不多见!依奴婢看来,对格格这样的人,任您再苦口婆心也是枉费,就依着咱们府上的规矩,让格格先清醒清醒再审!”
胤禛按捺住斥喝这个不知死活的老东西的念头,既如此,再讲什么也是无用!爷也懒得跟你们多废话!几个发疯的女人,还是少去招惹,当真恼羞成怒起来,吃亏的还是爷!无论如何,出了这间房,得了戴铎打探的消息再作决定。
李氏火上添油:“福晋,李嬷嬷说的有理!您好心想放过她,她却反过来质问您!有什么牵连,她自己不清楚?她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您说出再多道理来,她还是一样巧言狡辩!抵口不认!先立了规矩,让这贱婢知道厉害,再审不迟!”
福晋细细打量着这个跪在堂下垂头不语的小妇人。钮祜禄氏并未如自己预料的那样开始喊冤求饶,哭天喊地,听到要受刑的话,她居然毫不反抗,毫无反应!就连辩驳的话也不再讲!就那么一言不发的跪在那里!
福晋突然没来由的感到了一阵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