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思无邪

胡咧咧的豆子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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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胤禛顺势除了鞋上榻,一只手揽上阿敏的肩头,头挨着头,瞧起了文字,

    ——苏秦留秦复岁余,黄金百镒,俱已用尽,黑貂之裘亦敝坏,计无所出,乃货其车马仆从以为路资,担囊徒步而归。父母见其狼狈,辱骂之,妻方织布,见秦来,不肯下机相见;秦饿甚,向嫂求一饭,嫂辞以无柴,不肯为炊。

    “嗯,怎么个有意思法,如何讲?”这些当然都是胤禛早就熟知在心的故事。他只是还没明白阿敏单指出苏秦寥落之时的这段文字有什么用意,却知道阿敏既然点出来讲,必有其用心,她必然还有下文。

    “光看这点没意思,后边还有。爷,这个故事你知道的吧?”阿敏又指到一处。

    ——秦之老母,扶杖旁观,啧啧惊叹;二弟及妻嫂侧目不敢仰视,俯伏郊迎。苏秦在车中谓其嫂曰:“嫂向不为我炊,今又何恭之过也?”嫂曰:“见季子位高而金多,不容不敬畏耳!”苏秦喟然叹曰:“世情看冷暖,人面逐高低。吾今日乃知富贵之不可少也!”于是以车载其亲属,同归故里,起建大宅,聚族而居。散千金以赡宗党。

    胤禛瞧了,顺嘴答道:“苏秦合纵六国封相,张仪连横五国亲秦。纵横名家,善为鉤距之术,阴阳刚柔皆为可用之术,关节处只在因势利导趋利避害。他是纵横大才,一早便想的清楚,富贵归家,与无知妇人相恶有何好处?善待旧日恶言相待的嫂子,轻易便可搏了美名以传天下,何乐不为?”

    阿敏目瞪口呆,没想到胤禛得了这么个结论,跟她想说的道理简直是南辕北辙,差了十万八千里。

    唉,这些人的脑子都是怎么长的啊!大概自己要讲的话,他听了也只当是白痴的想法吧。

    阿敏暗里摇头,还是决定再努力一下。

    “爷,我到不这么看。我觉得苏秦这么大才,由内而外都该算是伟丈夫,心胸过于狭隘的话,他也取不了那么大的功业。他应该是真正放下了心里边不愉快的记忆,才能够坦然面对从前对自己不好的亲人朋友。”阿敏想了想,继续说道:“或者换个角度讲,就算一开始他是为了搏名声吧。如果他真是个做大事的人,也不会再把过去那些不开心的事情永远都装在心里的。哪怕是表面功夫,反正都待得罪过自己的那些人那么好了,干嘛还让自己想不通呢?这样不是自己跟自己作对,让自己不舒服么!所以最好的选择应该是原谅、忘记。他这种人物,肯定早就想的通通透透了,肯定不会让自己难受的。”

    阿敏又继续说道:“前阵子奴婢去寺里上香,遇着个师傅讲了个故事。

    老和尚带着小和尚游方,途遇一条河,见一女子正想过河,却又不敢过。老和尚便主动背了女子趟过了河,然后放下女子,与小和尚继续赶路。小和尚不禁一路嘀咕:师父怎么了?竟敢背一女子过河?一路走,一路想,最后终于忍不住了,说:师父,你怎么犯戒了?怎么背了女人?老和尚叹道:我早已放下,你却还放不下!

    师傅说,人要学会放下,执着心都是在各人心里,心无挂碍才能活的轻松。看了苏秦的故事,再想想师傅讲的故事,奴婢觉得很有所得。”

    “爷,你有没有一直压在心里的事,有没有无法轻松的执着心呢?”阿敏虽然问了,却知道胤禛肯定不会说,也没指望得到答案。

    所以不等胤禛回答,她又似自嘲般笑着说道:“嘿嘿,是奴婢又犯傻了,爷是比苏秦还要了得的伟丈夫,怎么会有放不下的执着心呢!奴婢说傻话呢,爷别跟我一般见识。爷,我刚才想了想,有点私念,还望爷能成全。今日虽说是奴婢的重生日,可这件事对奴婢来讲,也难说算好还是坏,无论好坏,奴婢都想学着放下了,所以这个日子,希望明年爷也不用帮奴婢再记着了。”

    说完,阿敏装模作样打了个哈欠。“好困,奴婢先去睡了哈。”

    一路听下来,胤禛早已明白了阿敏在说什么。

    初时,心中还有些笑恼的感觉:这个女人,未免太小瞧爷了!

    渐渐,却又生出了百般别样滋味,细细体味之后,更是翻天覆地的多了一番变化。

    满腔的风月旖旎又添多了几分绕指柔情。见到这个女人故伎重施,又待开溜,哪里还耐得住!胤禛反手一扯,用力一拉,温香软玉撞了个满怀。

    阿敏后颈被人抚住,一声低呼尚来不及呼出,便被堵住了双唇。

    呼声沉闷,化为浅浅一声低咽,听起来到似娇哼一般……

    说不上是明知反抗无果的自暴自弃还是心底对这男人存了莫明其妙的一丝怜悯,短短一瞬间的惊慌过后,阿敏突生出一股义无反顾般的决然,只想不管不顾不再想什么将来,过一天算一天罢了。

    此刻,既避无可避,她心一横,闭了目,只想:任他施为罢。

    胤禛轻啄,浅尝辄止,如此三五次,却还是寻不到阿敏的回应。微微抬头,见到阿敏的模样,心内不由咯噔了一下。

    若是早些时候,他既拿定了主意,无论如何都不会轻易罢手。

    可刚刚才体会到的阿敏的一番情义,只令他又多了丝情愫。胤禛刚才便想过:未来无论发生什么事无论在何情景之下,爷定不能负她,定要尽力不再令她有一丝勉强,再有一丝为难。

    胤禛眼也不眨的盯着阿敏,只想看入她心底去,只想看明白她到底是什么一个心思。

    凝望了片刻,哑声言道:“爷往时是有些事情还没想通,今日……多得你……爷才真正想通了。你……往后不必再挂心了,爷好的很……放心罢。”

    胤禛的话,阿敏听在耳里,不明究竟。等了一会儿,阿敏微睁开眼,撞上胤禛直勾勾的眼神,又慌了神,忙闪开目光,垂低眼神,怎么琢磨也琢磨不出胤禛什么意思,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活了二十多年,虽从未真正经过人事,可从文字里,电视上,网络上,能见能知的早就超出这里的同龄人不知道多少了。她只不过是从未遇上真正能倾心相托的男子,从未真正试过两情相悦欢爱时的妙趣,更完全理解不了*之事的愉悦。

    对欢爱情事,她好奇过,也暇想过。似懂非懂,似明非明,偏天生又是个理智多于感性的性格,虽从没想过会轻易将自己交出去,但也从未把这种事当作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往时跟亲近相熟的朋友,嘻嘻哈哈,开些荤素玩笑,于她而言算不得什么稀奇。

    胤禛,是她清清楚楚知道这一生都要绑在一起的人。待消了初时的惧意之后,很自然的便开始没轻没重,故态重现。她自己却从未意识到有何不妥。

    在胤禛的凝视之下,阿敏一张脸越发憋的羞红,终于还是忍不住找了句九不搭八的话来讲:“爷,往后别对弘昀那么凶了吧,他还小呢。”

    “你呢,你也还小么?”

    胤禛这么一问,阿敏更是慌张。脑子里一片混乱,什么都想不明白,嗯哼了几声,才低声作答,几不可闻:“恩……恩……是小……”

    “爷不是柳下惠。”胤禛眯了眯眼,直截了当。

    听到胤禛语气加重,声音提高,阿敏反到胆子大了,想也不想立即反扑:“爷是大丈夫,一诺千金!”

    愣了一会儿,胤禛放开阿敏,缓缓说道:“爷是真糊涂了,你到底是什么心思。”

    阿敏离了胤禛怀抱,心中稍定。听到胤禛似问非问的话,她压根没明白,也不知道该不该搭话,只讪讪的陪着干笑了几声。

    胤禛琢磨了一会儿,猜测了会儿阿敏的心思,觉得有了几分了然,便问道:“告诉爷,何时才算长大?”

    听到胤禛莫名冒出的问题,阿敏心想:这个怎么说?说了能有用?又偷瞄了几眼胤禛,觉得他不象开玩笑的样子,似乎问的很认真。于是算了下时间,还是大着胆子说了:“嗯,二十岁差不多了吧。”

    阿敏有意加多了一年,本是准备多个余地能与胤禛讨价还价的,却没想到马上就听到胤禛毫不犹豫的声音:“爷等你。”

    作者有话要说:上面那两段文字,是摘取冯梦龙著的《东周列国志》一书。

    查了下资料,在雍正年之前,原书应该还是叫《新列国志》,是清人经过整理后,才改了名字,正式称作《东周列国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