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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则视频在天网上以次方的速度在传播。
很粗糙的剪辑，看起来像是机器自带的剪辑器剪辑而成，似乎只是减掉了一些虚晃的镜头和混乱的画面。
声音很少。
除了乱糟糟的炮火声和奔跑时的风声，这个视频的主题曲就只是一个雌性的声音的，闷哼声，哭泣声，偶尔的对话声——
然后，以一个意味深长的长镜头，一个直指昏暗天空的长镜头来给观众喘息的机会。
最后的镜头，是一个神族年轻的脸，他黑色的头发沾满了血块，脸色稍显苍白，稍微有点精神力常识的人便可以推测出，这个人——刚刚经历过精神力暴动。
他微微弯腰，碎发从耳侧滑下挡住了他瘦削的侧脸。
视频戛然而止。
对白很少，台词很少，但就那寥寥几句台词却让所有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所有人——无论神族还是远离战场几亿光年的弱势种族，无论是富可敌国的商都还是宇宙边缘的穷乡僻壤，第一次，把目光转向了这支10733部队，以及，无数的和10733一样的炮灰部队。
在这样宇宙中从来都没有什么秘密，尽管神族上层因为战略需要从来都对这种部队讳莫如深，但也并不能完全的抹去这些部队存在的痕迹——况且有时候，他还需要找些正面的例子来为炮灰部队征兵呢。
必须有这么一些人，必须有人当那些被打出的子弹——所有人都知道这一点，然而并不是谁都可以对其无动于衷。
随后，维权运动开始了，先是从高度发达的商业文明星球，像海浪一样的席卷了几个临近的星系，才开始只是要求分发抚恤金——神族居然没有给这些人抚恤金，这么多年来只有活着复原的人才会领到钱。
要求推迟征兵年龄，并且能够贯彻执行下去。
然而这并不是□□。
□□在于——
顾菲放下了个人电脑，长长吁了一口气，就像是在恐怖片里擦干净了猫眼，朝外一看的感觉一样，她不过就是为了救队友，却从未想到会引起轩然大波。
她只觉得神族貌似合理高效的政权运行下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但她一直不知道是哪里。
说到底她才来这个世界不到一年，就算真有什么东西，也不是她所能发掘出来的。
然而自有人去发掘。
早在被征入炮灰部队时，所有士兵的家属都被同时默默处死了。当然，在当地他们是被接入更繁华的军区星系生活了。
而所有的这一切，不过是为了节省军费开支。
所有的一切都好像豁然开朗了。
战争，尤其是高科技战争，即使有无数星系在后方供养神族，但是这战争可不是一年两年，那是几百年。仿佛如疯狂绞肉机一般的战场不仅消耗的是生命，所有的资源和金钱更是被疯狂吞噬。
即使是神族，也活的捉襟见肘。
卡里古拉再怎么说也是地球好几千以后的世界，人权自然不差，虽然达不到生命无价的程度，但是抚恤金的价额也异常的高昂。
崇尚丛林法则的神族会怎么做，显而易见。
顾菲所在时代的公平其实是一种圆滑的公平，照顾弱势，照顾妇女儿童，照顾残疾人，然后大团圆。
神族崇尚的公平是多大能力多大的收获，无能的人就去死好了。
门无声被打开，顾菲转过了头去，看到是加布雷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跟着血红。
顾菲看见血红外表已经看不出异样，知道他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了，便露出了真心的微笑。
“这是徽章。”加布雷伸手交给顾菲一个杨坨样的银质徽章，“为了表彰你在4389战役中的优秀表现。”
顾菲伸手接过，捏在掌心细细的端详了一遍，然后发现血红的胸口也别着同样的徽章，只是令她意外的是，加布雷的胸口同样别着一样的徽章，虽然他的胸口闪闪一片，但是怎么说也是有精神力的顾菲还是很敏锐的就发现了。
“连名字都没有，这场战役是个小战役吧。”顾菲把玩着手中的徽章，“这样的徽章，你怕有不下几千个吧？要都别上的话，这衣服还能穿吗？”
很少有神族这样说话，除了搞金融的那些，所有加布雷木着脸没有说话。他不知道怎么对待这种稍有敌意但是又不是很强的话。
顾菲放下了徽章，她看了血红一眼，有些了然的讲：“你们又准备把我扔去哪个炮灰部队？那段视频……还是有点麻烦的吧？”
“没有。”加布雷站的笔直，“那不是你的缘故。这次是擢升。……我的擢升。”
加布雷指了指血红，“他作为4389战役的幸存者之一，提升为我的副官。”
“幸存了几人？”
“两人。”
顾菲顿了一下，她深吸了口气才勉强压下了胸口涌上的情绪，“那么我呢？”
这句话问得有些没头没脑，但是加布雷还是明白了，“刑罚结束了，你依旧是我的茧。鉴于你的精神力特殊技的能力，你……也是我的副官。”
顾菲点了点头。很平静的样子，这幅样子有点出乎加布雷的意料之外。
但是没有别的话语更好，他也点了点头，走出了房间。
血红留在了房间。
他看着顾菲，微微的勾了勾唇，又忽然的红了眼眶，他用手抬起稍微遮了遮，等手放下来的时候，依旧是微笑的样子。
血红很少笑，但是自从进了这个房间之后，他脸上的那抹笑容就没有消失过。
顾菲也笑，笑着笑着她顿了一下，再也保持不住之前的淡定。埋头哭了起来。
血红拥住了她。
“之前我们说过梦想的问题，那时候我没有告诉你。”血红一边轻抚她的后背，一边讲，“现在我告诉你，我的梦想是——”
门又被打开了，是加布雷。
他的表情微微有点纠结，他看了到了血红轻拥着顾菲，条件反射般的微微了眯了眼，“你先出去。”
血红与他擦肩而过。
加布雷皱眉看顾菲，“你是私有物。”
“什么？”
“我讨厌我的东西被碰。”
顾菲抬头看他，看了足足有三秒中，她点了点头，“我知道。”
“明天陪我去出席庆功宴。”加布雷松开了眉头，“然后提升能力，你现在去战场还是太弱。我亲自训练你。”
顾菲点头表示知道，她等了一会儿，加布雷却还没有出去的意思。
“你还有事？”顾菲问。
加布雷摇摇头，“好好养伤。”说罢出了门。
顾菲躺了一会儿，等所有的心绪都平静下来了之后，她打开手上的个人电脑，把屏幕调成舒服的位置，躺下又开始浏览器各种信息。
因为某种程度上她从属于加布雷，所以很多资源托加布雷的福，她都可以免费看。
没错，这个世界的知识很贵，就算是一本很偏趣味的儿童童话，也要加不菲。
更别说那些地理历史之类的书籍了，除了需要金钱，还需要一部分权限。
刚来未来的时候，在顾菲知道自己的珍贵时，她还曾有一点混吃等死的幻想，可是渐渐的，这种幻想一点点的被现实打碎。所以现在与其被动的被现实逼着失去，不如自己奋进去争一个未来人生的选择权。
三个月前，她失去了亲情，一个月前，她失去了萌芽的爱情，一天前，她失去了友情。
也许人生就是这样，如果你不强大，就只能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