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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过伙计,扛过枪,当过知青,援过边,岁月流逝,无依无靠的少年变成了中年,国恨已平,家仇未报,它始终像熊熊烈焰一样在每个夜晚炙烤着他的灵魂,父母的遗言历历在耳,让他如芒刺在背,可天下茫茫又去哪里寻找当年他父亲的“好兄弟”、他的“岳父母”呢?因此他从一个城市流浪到另一个城市,直到有一天,他终于从知情人口中得知他们早已在全国解放时随国民党溃军飘洋过海去了台湾,而当时大陆和台湾处于军事对峙状况,音信况且不通,就更不用说只身前往复仇索命了。得知这个消息的他,失魂落魄地回到了故乡,在父母的坟头上痛哭了一夜,喝得烂醉如泥。政府怜悯其孤苦伶仃,且有一定文化,能写会算,便安排了他的临时工作,慢慢就成了公家的人,而他的生命在那仇恨的燃烧和无望的等待下错过了许多许多……
后来两岸关系缓和,通了书信,再后来就有人回来认祖归宗,从探亲客口中,他终于又打听到了“仇人”的消息。
那家人去了台湾后,凭借手中的珍宝和经商的头脑,很快在台湾撑起一片家业,后来发展成为赫赫有名的章氏集团,但终因多行不义必遭天遣,两个老人均不到70就归西了,家族的实际掌舵人就是当年与少年有婚姻之约的章柳眉,听说她去台三十好远才跟国民党的一位军官结了婚,丈夫也英年早逝。膝下一儿一女。
当年的少年已经熬成了老年,须发皆白,过去的是是非非如过眼烟云,他都仔仔细细地想过。前辈的恩仇似乎都已随他们的时代结束了,而给他留下的又是什么……
“待续!”,行文在这里打住了。显然这是一个没有结局也无法结局的故事,吴韧不知道为什么老宋要将这个故事的原本落在这里,难道这就是老宋一生的写照?当他翻开最后一页时,才真正明白老宋的用意。
“这是一个孤寡老人一生的故事,没有花前月下,没有风花雪月。浸泡着血和泪,爱恨情仇到头来难解难分。也许这是一个不会有结局的故事,也许还会有续集,但作者肯定不是我了。如果真有那一天。请您一定要将这个故事续下去,直至结尾。”
“您是第一个读这个故事的有缘人,请您将之珍藏。待故事有了结局的时候,你可以将它整理成小说,如有结集出版的可能。请一定要署上你的大名,这是我唯一的要求和回报。愿好人一生平安!”
显然这些都是后来新写上去的,似乎墨迹未干。读完最后的文字,吴韧早已泪流满面。从那个夜晚开始。他灰暗和燥动心静下来了,对生活的信念和意义不再是简单的认识。开始严肃地思考他的人生,他总觉得老宋在向他暗示什么。
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吴韧觉得他其实并没有什么值得炫耀和自命不凡的东西!
静下心来的吴韧,相对于老宋的人生经历,这回觉得他实在没有什么必须的、自己能说服自己离开的理由了,至少暂时。
生活总是在人们困顿无聊的时候不经意地现出希望的曙光,正如作家柳青所说的:人生的道路虽然漫长,但紧要处常常只有几步,特别是当人年轻的时候。没有一个人的生活道路是笔直的,没有岔道的。有些岔道口,譬如政治上的岔口,事业上的岔道口,个人生活上岔道口,你走错一步,可以影响人生的一个时期,也可以影响一生。
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初的中国农民负担项目繁多,任务沉重,就拿小浪镇来说农村收费项目细分下来竟达数十项之多,内容也五花八名,包括农业税、农业特产税、村干部工资、农村五保户经费统筹、民兵武装经费、教育集资、各项建设以资代劳等等。每当粮食夏收以后,顶着酷暑,乡镇各路“人马”纷纷下村摧收各种税费,前后时间往往长达一个月之久,并且建立了相应的责任追究和后勤保障制度,征收任务、经济指标细分到各个单位和个人,征收过程中倡导既严格分工又通力合作,贯彻不用霹雳手段不显菩萨心肠的工作方法。“鼓打千槌不如雷轰一声,农民嘛,往往只认得鼓眼睛的罗汉,不认得闭眼的观音。”这是曾书记经常挂在嘴边的话,说这话时他亦经常眼睛通红。
双抢前,党委曾书记亲自主持召开了党政班子成员会议,他全力主张开征建设全镇寄宿式中心学校建设费,农民人均50元,加之县里新增的马路拓宽建设费50元每人,小浪镇农民19xx年人均负担仅此两项就净增100元。
19xx年6月12日,镇政府派去小牛村收三提五统的工作小组因农民负担问题与部分村民发生激烈争执。有个叫张飞虎的村民站在自家的平顶屋上用铜锣使劲一敲,那些原本老实、本份、善良而又怕事的农民兄弟这回不再是曾书记眼中的羔羊,他们纷纷拿起扁担、锄头、铁锹、扫帚,甚至不知从哪弄来的梭标等冷兵器从四面八方赶来,轻而易举就将七名镇干部围困在村小学校中央。天有不测风云,霹雳一声暴动。
显然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农民“运动”,村干部的电话很快打到了党政办公室,接电话的是吴韧。真是无巧不成书,那天除了冯镇长和另外一个值班的副镇长在机关外,其它的党政班子成员都好像不约而同因某种原因不在“家”。
时间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地在流逝,很快就是下午三点多了。当得知年近退休的老武装副部长被村民勒令只准穿汗背心、*在酷日下罚站时、当得知综治办二名干部公然被非法“囚禁”在农民的厕所里时……机关上空笼罩着“不安”的气氛和“激愤”的情绪,大家都将目光投向镇长办公室。
“吴韧。你负责召集一下机关所有在家的干部职工,告诉大家十五钟后随我去小牛村。”
“冯镇长,上面天天口口声声在喊要减轻农民负担,下面的群众不理解政策。往往是拾得鸡毛便当令箭。依我看这事颇为棘手,情况也非常复杂,曾书记又不在家,是不是先让魏镇长(值班副镇长)带队去小牛村了?你还是在“家”坐镇指挥协调吧!有什么情况我会及时向你报告的。”吴韧不无忧虑。
“是啊,是有人给我出难题,你不知道有些事是明知山有虎,也不得不为之呀,何况还有我们的七名同志被困在小牛村。党委政府要与他们共进退,同荣辱。好了,你也不用多说了,执行吧!”
吴韧觉得血很快就冲上了脑顶继而全身都热了起来。思维也随之活跃开了,不过,他还是特意平静了一下内心的波澜才去电话通知各单位负责人带队前往机关集合待命。在“家”的干部职工包括女同志在内也才不过十来个人,由冯镇长带队大家分乘二辆北京吉普奔赴小牛村,在车上吴韧多了个心眼,他叮咛租来的那辆吉普车的司机。让他在干部下车后利用自己是本地人的优势马上驶出群众的包围圈,在圈外等候备用。果然,那小子鬼精灵,亦生怕激愤之下的农民兄弟跟他的车过不去。自然满口应承,干部下车后他就跑得比兔子还快。
“那个女镇长来了。我们找的就是她……”面对蛮横不讲理的群众,吴韧发觉简单的说理和陈述对他们已经是徒费口舌了。农民负担任务是党委政府集体研究决定的,怎么找的就是她冯梦兰镇长呢?这话听来让人多少有点那个,这对冯梦兰一个女人来说显失公平,矛头直指冯镇长,那他党委曾书记又是干什么来着的?整个事件已经激化,情况也相当复杂了。
很快就有群众抬来一张“凉床”(南方农村背上用来纳凉的类似长板的竹制品)横放在马路中央,怂恿一位年近七旬的五保老人躺上去,呻吟说干部打了他,后来还有更“好事”者甚至为其搭建了一个简易的凉蓬。同边其它村看热闹的群众也从四面八方起来,把学校围了个水泄不通,人员组成也良莠不齐,少数不法分子更是乘机大肆歪曲事实、恶意攻击政府,煽动群众闹事。情况完全处于失控状态,面对成百上千情绪激动的群众,干部的力量毕竟是薄弱和有限的,不容吴韧多想冯镇长他们已经被人群和喧闹所“淹没”,一切都乱了,一切都变得毫无章法。再这样下去冯梦兰肯定要吃夸的,是要出大事的。
吴韧急中生智,赶紧跑到学校用来当上课钟敲的铁板面前,拿起小铁锤,就“当”“当”“当”狠狠地敲了几下,事出突然,此举一下就镇住了骚动的人群。
“干部中有支持小牛村这次“运动”的,请站出来!”
场面很快静了下来,村民们用疑惑的眼光看着吴韧,自然无人站出来。
“干部中有是本地人的请站出来!”
这回有五、六个干部站了出来,包括彤彤。
“你们听好了,睁大眼睛给我看清了你们面前的叔叔、伯伯、大哥、大嫂们,记住他们的名字和面孔,以后也好认认亲,串串门嘛!我就不信这些人当中,你们就一个也不认识,村干部和驻村干部都来了没有?”
“在!”有几个应声。
“不要听他的,不解决问题决不放人!”有几个声音在叫嚣。
“乡亲们,我在这里郑重地告诉他们,现在平息事态还来得及,毕竟事出有因,除首恶分子,其他人我们可以不予追究,同时也严重警告少数危险分子、唯恐天下不乱者,不要以为你们就做得天衣无缝,无懈可击,一经查实,必将严惩不贷!”
“我在这里再次重申一句,那些唯恐天下不乱者。有种的就站出来,有什么话就光明正大的来和政府‘谈判’,搞阴谋诡计决不是什么英雄好汉!”
团结大多数以打击少数派。此番话果然让以农为本的“暴民”们害怕起来,场面冷清了下来。有胆小怕事的就悄悄地溜走了。吴韧知道自己的这次冒险算是成功了、见效了,否则的话后果将真是不堪设想。不能有丝毫犹豫,他接着便用正宗、标准的普通话大说了一通道理:首先群众对自身负担和干部工作作风有意见是正常的,也是可以理解的,完全可以向党委政府提出来,也欢迎大家提出来,但是,应当通过正当的渠道。不能采取不正当手段和过激的行为。干部干部,干一步算一步,他是依照上面的“旨意”办事,也是人。他们的人身安全和人格尊严是受法律保护的,你们绝对没有权力对他们进行非法关押、拘禁及任何形式的限制他们的人身自由,更不能对他们进行人格侮辱,这是要负法律责任的。其次大家不要听信个别另有用心的人的阴谋煽动,成为他们手中利用的工具。达到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毕竟还是头顶着共产党的天脚踩着共产党的地,干部出了事有人民政府挺着,你们个人又何必把事情的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捧着火盘在自己头上烧,到时候吃了亏。别人说不准还在一边笑,费力不讨好的事情。这又何必呢。第三至于事情总会有水落石出和得到妥善解决的时候,要相信政府,同时也要给政府解决问题的时间。
人性的弱点往往在风尖浪*露无遗,吴韧果然击中了“暴民”的七寸、软肋,场面安静下来。打蛇随棍上,绝对不能给“暴民”们以喘息的机会,毕竟他们还不是高智慧的“种群”。吴韧便自作主张宣布让群众推选3至5名代表与领导进行对话、但“谈判”,地点不能设在学校现场,同时他要小牛村党支部书记尽快将谈判地点安排在就近的“关系户”家里。至于其它村民吴韧便让乡村干部们分头做思想工作要他们散去。
三十六计,攻心为上。吴韧那番滴水不漏、义正辞严而又刚柔并济的普通话既起到了“震慑”作用、“安定”了民心,又提出了解决问题的办法,村民们一阵骚乱后,嚷嚷着开始推选“谈判”代表。
既明且哲,以保其身!
一番推推搡搡、磨磨蹭蹭,好不容易才选出来5个农民谈判“代表”。他们再也没有先前的雄纠纠、气昂昂,一上“谈判桌”很快就“阳萎”下来,说话也温婉客气多了,有的甚至变得拘谨起来。
吴韧拉彤彤到一边耳语一番,彤彤会意地离开了。对话和“谈判”正式开始,吴韧正襟危坐,拿出笔记本认真地记录与会人员的发言,不时简短地询问一下他们个人的相关情况,例如姓名、家庭住址,尽量详细,完全一副公事公办的派头。魏副镇长便半开玩笑半当真地揶揄他:“这是我们新来的吴镇长,大家有意见尽可以跟他说,不要有顾虑嘛,我们吴镇办事最认真!”
吴韧知道魏副镇长是把“皮球”往冯梦兰和他这边踢,“这只狡猾的狐狸,树叶落下来也怕伤着头皮。”吴韧心里骂着,嘴里自然不便点破。这时小牛村的妇女主任悄悄地进来迂回找到冯镇长去里屋说事,冯梦兰会意地跟她进去了。冯此去再也没有回到“谈判”现场,吴韧的脸上始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陈谷子烂芝麻的事仍在继续,吴韧估计冯梦兰走远了,也就尽量少说话,多做记录,更不会轻易表态。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水滴石穿非一日之功,矛盾囤积、激化至此必然有其深层次的原因,此实非三言二语所能说得清楚明白的,场面自会有他魏副镇长撑着。当你还不足够强大时,最好还是闭嘴的好,这就是官场。
冯梦兰“黄鹤”一去不复返,魏镇也意识到了这点,他很不满地盯了吴韧一眼,吴韧却佯装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不知道,只顾埋头笔记。吴韧觉得自打他到小浪镇工作以来,此时才最像一个乡镇秘书。这样才是一个秘书应该干的事。
魏镇知道今天是“滑”不过去了,内心愤愤复恨恨的他无可奈何只好表态说:群众反应的问题,他会带回去汇报给主要领导听的,党委政府也会开会专题研究大家的意见并请示上级组织尽快给农民兄弟一个满意的答复云云。
谈判仍在进行。外围工作也正在紧张地进行,相邻四个村的支部书记和村干部都被紧急调集到现场做说服疏散工作,用冯梦兰后来的话说就是让他们盯也要给她盯牢了,到底是些什么“人物”在那里兴风作浪。晚九点时,吴韧和魏镇在村干部的陪同下终于走出了那家农户,原来守候在外和被“羁押”的干部们早已重获“自由”回去了。村民们在强大的政策、思想攻势下,看到冯梦兰走了也成为了不争的事实,夜幕的降临又似乎给了他们某种无形的压力。绝大部分都散去了,剩下的“游兵殘勇”也不足以构成威胁。当坐上那辆被村民们砸碎了车玻璃但尚能爬动的北京吉普时,吴韧觉得他简直就像一位凯旋的将军,心中充满了莫名的激动和豪迈。他相信这将是他个人仕途生活的一个重要转折点、上天赐予的绝好机遇。
冯梦兰那天穿的粉红的衬衣被村妇们撕开了一道口子,露出了里面新潮而又透明的乳罩带,飘逸的长裙也被弄得脏兮兮的,回去时由于走得匆忙还不小心忸伤了脚,狼狈不堪。当然这些都是吴韧后来听说的。对于像野水牛一样粗俗而又愚笨的山野村夫,当时又那么乱,就是说有人甚至浑水摸鱼抓了冯梦兰的咪咪,吴韧也会深信不疑。他相信那群山野村夫们甚至巴不得扒光她的衣服。让她在他们猥亵的目光中纤毫毕露,他们在心底也会由此产生一种莫名的*和欢愉。吴韧想那些村妇们大概也不例外。吴韧的想法有些稀奇古怪,但事实也许确实就是这样。
冯梦兰一周没来上班。小牛村事件到底怎样解决,冯镇长又做什么去了,难道真如外界传言的休养去了,找他那手握重权的公公哭诉去了?吴韧不得而知,他所能感受到的是镇党委严格地说是曾书记,对小牛村事件似乎并不见得足够重视,平静得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当然,所有这些也只是他停留在心里的“胡思乱想”。
树欲静而风不止,机关院子里还是起了流言蜚语,大抵都是冲着冯梦兰来的,说什么她在小浪镇是站不住脚了,怕是要调走了;有人说她怕是去找她那当市委常委、市组织部长的公公哭诉去了;甚至有人说她是“无知少女”,又岂能镇守一方。所谓的“无知少女”外行听来发懵,圈内人却最清楚不过。说的就是像冯梦兰这种人,略带贬意,“无知少女”即所谓的“无党派或非党、知识分子、少数民族、女干部”四种人各取首字。各级班子需要注意配备这四种干部,有时根据结构和培养需要,相关的任职条件和要求可适当放宽,于是就有人眼红、不服,讥之为照顾“无知少女”,如果这种人再小有成就的话,就更不免蜚短流长了,难免总会有人要给他们使绊子、下烂药,无端地生出来些事情来。
吴韧很是愤愤不平,个个咋都成了事后诸葛亮?出事的时候不就都草鸡、当缩头乌龟了吗?!今天反在那里说长议短,还有曾书记,吴韧觉得他在此事上应该有所表示,至少应该开党委会,还得有一个明确态度,为冯梦兰挽回些面子和影响。可是他并没有那么做,事情似乎不了了之,魏镇说过的话压根儿就无法兑现,小牛村的三提五统就暂时让它见鬼去了。吴韧觉得此事应该并不会就这样了结了,但到底是什么环节出了问题,又说不出具体的理由,找不到明确的证据,只是一厢情愿地认为果真如此,岂不太令人失望,让干部们寒心。事实上是没有人也不可能有人会去在意小人物的感受的。
倒是有一种说法,在吴韧听来不知是当喜还是当忧。有人说:那天要不是吴秘书临场应变,当机立断,还真不知会闹出什么大事来,那样冯梦兰的洋相就出大了!
正在吴韧迷茫和困惑的时候,接到了冯梦兰的传呼。他不敢怠慢,亦不敢在办公室回电话,那里人多耳杂,他硬是跑去公用电话亭才给冯回电话.
冯的问话很简单。只问了下吴韧最近的工作状况,她没来上班时都有哪些班子成员在“家”理事。吴韧则画蛇添足地告诉她说不敢在办公室给她回电话,怕的是人心难测,她没来上班的这几天机关里面关于她的议论纷纷,曾书记倒是天天在机关,其它的党政领导也大部份在,大家都似乎神秘兮兮,尤其是几个党委委员更是一反常态地热情。吴韧详细地报告了机关每个人说些什么话。还说他耳里听到的和他眼睛所观察到的,心中有本帐,只要她冯镇长想知道,都可以统统“倒”出来。原因和理由就是他实在看不下去了,出于侠义之心亦当如此。
冯梦兰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显然她有些感动。
“小兄弟,谢谢你了,努力吧,功夫不负有心人。机遇总会光顾有准备的头脑,终究会有出头之日的。是非功过,很快就会有结论的,我就不信收拾不了那几个老狐狸!”
“明白!”到底明白什么。吴韧其实也是半夜吃糊糊----似懂非懂。老狐狸是谁,又怎么收拾。在什么时候、由谁来收拾,吴韧想着想着莫名就有些激动起来。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劳其筋骨……他自然将这一切深藏于心底,仔细地观察,小心去求证,台面上的言语他从来不会有所情绪流露,这时候的吴韧很敏感也很明智,他知道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这潭水有多深、书记镇长之间积怨成见到底有多深、结又会是怎样?恐怕是他所无法猜测的,他不想成为炮灰,不想成为“政治”斗争的牺牲品,所以对于他而言最好的办法就是三缄其口,以免“祸”从口出,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当自己还不够强大时,最好的方法就是努力克制自己,保护自我,低调为人。尽管人们仍然津津乐道吴韧当日的“壮举”,吴韧还是很快恢复了平静的心态、平淡的生活。
冯梦兰来上班了,她看上去形态更加从容,笑容更加亲切,见人还主动打招呼,似乎压根就什么没发生过,和人寒暄也只是说她去外面休了一个悠长的假日。时下的她更显得容光焕发,精力充沛。大家都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包括吴韧在内,当然他是不会主动去找她的,该干什么仍干什么。
很快就有传闻说有举报信件寄往上级组织反映6。12小牛村事件真相,说什么那是一场有预谋、有组织、有目的、有针对性的“政治”阴谋,吴韧自然不便去追问这些更不会散布和流传。流言终归是流言,日子一长就会自然死亡,生活该怎样还得是怎样,吴韧这样认为,他更不想遭人猜疑,否则他到时候是百口难辩。不想半个月后,由县委组织部牵头县纪委、监察室配合真的派来了一支庞大的调查队伍,对于尚且沉迷在6。12事件“惊险”中的小浪镇干部来说,一切仿佛都来得太突然了。
看来有时候传言也并非完全都是空穴来风,吴韧知道这一天总会来的,冯梦兰不是说过很快就会有结论的吗,现在要看的就是这个结论怎样下和由谁来下了。
山雨欲来风满楼,调查组的到来,给机关大院带来了沉重的压抑感,人人“自危”起来。吴韧第一次领略到了冯梦兰的政治能量。
不过,吴韧现在这些都不会去深思细想,用他自己的话说想多了就是自找麻烦、自寻烦恼。她冯梦兰在小浪镇干了一年多的镇长,有些事情自然应该用不着他替她操心。如果连这点根基都没有,她也最好别在这里混了,早点腾出位子来“让贤”算了,他曾某人不就是怕她独揽大权和挤走他吗,这是一场较量,那个愚蠢卑鄙的武夫出身的官僚,自认为凭借他是本地人的优势就可以将事情做得天衣无缝,有人坐轿,自然就有人抬轿!
吴韧不想去赶那淌浑水,他现在要求自己的是心态平和,心灵平静。切不可暴露他的个人观点和喜恶爱好,不是他不敢,只是时机未到,君子待时而动。坐看窗外梧桐一片葱绿。生机盎然,吴韧觉得他的318终究还是缺少点什么,还得增置点什么,他莫名就有了一些惆怅。下班后,面对沉寂的机关院子,吴韧终于想起来了,是应该有些音乐,或悲怆苍凉、或缠绵悱恻的旋律。他为自己天才的设想兴奋不已……
吴韧想到就做,花三千多元(而当时他的月工资才600元,主要来源还是大学期间的稿费、社会实践的积攒)买了一套当时颇为时尚的功放音响,还别出心裁地将其中一个音响绑在朝外的窗户上。另一个则居房间的一角。
当抑扬顿挫的朗诵《再别康桥》、当贝多芬悲壮的《命运交响曲》、当悠扬动听的萨克斯《回家》、当浪漫流行的《粉红色的回忆》、当热情火爆的《冬天里的一把火》、《一无所有》……回荡在机关院子里、飞越绿意葱茏的梧桐树阔叶飘得更远时,吴韧再次成为公众议论的焦点。当有人得知他花三千元添置的却只不过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玩意儿时,直呼其为“癫子”。不过大家对吴秘书就是有了非同一般的看法和认同,都对这个破坏他们宁静生活的小伙子报以宽容的微笑。
音响的轰动效应还在另一方面表现突出。偱着这乐声,不断就有人打听吴秘书个人的相关情况。尤其是那些未婚的女青年,她们当中有机关干部、教师、医生……甚至还有些自以为自的社会女青年。所有这些让肖彤很是紧张,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吴韧的脸色,似乎想从中窥探些什么。跑318的次数和频率也明显增多了,只要没事闲着她几乎都去了318黏吴韧。让那几个对她颇有点那个“意思”的男同事嫉妒不已。正因为如此,吴韧做事更为低调。为人也更加谦逊,他知道在那个时代他是在标新立异,如果不保持足够谦虚的态度和低调的处事风格,别人会闲话他不够稳重、轻浮的,那三千多个块块就算白花了,不过他的这种担心已经是多余的了,现在他所要做的就是保持和巩固他“纯洁高大”的形象,以达到春风化雨、润物无声的境界。
为求博得异性的欢心,雄性吐绶鸡竭力地表现自己。吴韧觉得他扮演的角色和所施用的“伎俩”比吐绶鸡也好不到哪去,多少带有些诙谐和讽刺的意味和色彩。
“年轻没有错!”吴韧这样安慰自己,以求内心释然。
调查组折腾了好一阵子后,走人了。尽管吴韧竖起耳朵也没听到什么结论性的消息,但他知道这是快有定论的预兆,暴风雨来临之前的沉默,只是这个定论可能要由某个更有权威的人来宣布而已,他得促促整个事情的发展速度了,在小浪镇权力天平的冯梦兰方再加一枚法码。318的某个晚上,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只开了工作灯,吴韧独自在那里挥笔疾书,第二天正好是星期天,所有的工作人员除了值班的都休息去了,吴韧也不例外,只是这次他没有让肖彤知道,一个人去了县城,回来时提了一大袋洗发水、香皂、卫生纸之类的日常生活用品,这很正常,没有人会怀疑吴秘书近期有什么异常之举的,包括彤彤。
县委书记曲鹏同志亲自来小浪镇主持召开了党政班子联席扩大会议。曲书记在会上大发雷霆,说是小浪镇事件给全县抹了黑,严重影响了全县的工作大局,也给他曲某人脸上贴了“金”;说有人还专门写信给他,反应了小浪镇的十大问题,说是十大蔽政,言词中肯,切中要害,看来小浪镇现有的领导班子是不足以信任目前复杂的工作局面,他将会建议县委常委重新考虑小浪镇的工作,从组织上保证小浪镇的大局稳定及工作的正常开展云云。接下来便是曾书记和冯镇长言词诚恳、痛心疾首的检讨。吴韧因在办公室负责接待和秘书工作,也就能接触到这些。他敏锐地预感到小浪镇的“政坛”将会有大动作,将会掀起一场大风暴、一次大变革,那个外强中干的曾某人从曲书记的话音一落就已经风光不再,日落千里了,他很快就会成为昨日黄花。吴韧感到前所未有的畅快淋漓,至少还了冯梦兰一个公道,也给那帮自以为是、固步自封的顽固守旧派以敲山震虎,至于这次变革能给他带来什么好处,吴韧很现实,在事情没有明朗和落实之前,他不愿意去联想。
果然,不久便传出了曾书记要调县环保局任党组书记兼工会主席的消息。事情很快被证实了,同时调走的还有和曾交往甚密的一位党委副书记和财贸副镇长,均为镇级建制中除主官外重量级的人物,果然是“大手笔”。县委也几乎在同时任命冯梦兰为小浪镇党委书记,立即上任,正如某些人所担忧的小浪镇历史上的第一个女皇“武则天”冉冉升起、以强硬的态势出现了。
党委书记冯梦兰是在县委郑副书记和组织部赫部长亲自陪同下来她昨天还是镇长的小浪镇走马上任的,为此全镇召开了干部职工大会。在大会上,赫部长发表了关于重用、用好年轻干部的热情洋溢的讲话,听得吴韧心潮澎湃。中国共产党始终是代表中国先进生产力、先进生产关系和先进文化的,他的根基无疑是广泛而牢固的,历史选择它太有其必然性了。吴韧觉得他的世界观和价值观也在随着他的人生的经历而不断地改变和提高,他为以前的幼稚而羞愧,为当年学校系书记动员他入党时曾毫不珍惜,还乱说什么入了党就不能谈恋爱云云而深感懊悔,时过境迁他甚至有了想立即就申请加入中国共产党行列的强烈冲动和渴望。
强烈要求进步和积极向组织靠拢对年轻的官员来说太正常不过了,在实现梦想的过程中,这是必不可少的经历,他们的上级往往通过考察他们对这两件事的热衷度来衡量他们的政治前途,因势利导,因人而异,或加以提携栽培或予以打击扼杀。
当这些念想还在吴韧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时候,第二天他被叫去了书记办公室。
桌子上赫然摆放着《论小浪镇十大蔽政》的打印稿,冯梦兰正用手指轻叩着它,吴韧瞟了一眼,就当没看见。
“吴韧啊,我和几个党委商量了一下,办公室关主任早几天调县委组织部了,党委决定任命你为党政办公室主任,特征求你的意思,有什么想法和要求吗?”
一朝天子一朝臣,一路水过一路沙。兵贵神速,赵副主任的担忧终于应验了,吴韧努力平静心中的波澜,他意识到他的良苦用心终于得到了“上帝”的青睐。
“那赵副主任呢?他可是老办公室了。”
三十六计之第十六计曰:欲擒故纵。
“知你是个鬼精明,还没上任就给我提条件了?!不过也好,咱明人不做暗事,还是光明磊落的好。”
冯梦兰清了清嗓子。
“为了考虑吴大主任的工作能够顺利开展,也不用我这个当书记的操心,赵怀中同志党委将另拟重任,这个答复你满意了吧!”
吴韧这回是真的“心花怒放”了,他极力保持着表面的平静,以至于不让喜悦、兴奋之情过份地溢于言表,又要保持适度的兴奋,既不能让冯梦兰觉得他是有奶便是娘的主儿,也不能让冯梦兰认为他对“办公室主任”一职反应平平。(未完待续。。)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