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质子燕礼

水夜子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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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怒气冲冲行了许久,待平复下心境,南宫霓缓缓停下脚步,扭头看向玄明煜离去时的方向。重生之后,她已想通了许多事,虽恨意难平,但却并不急进,只是今日的相遇太过突然,才会让她失了往日的平静。

    她知道自己不该这般冲动,只是,面对那个恶魔的一般的男人,她的心,实在难以抑制对他的厌恶与恶心。

    “公主,您很讨厌玄世子吗?”一直紧跟在南宫霓身后的香怡,见主子的面色终于好了许多,于是便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这么明显吗?”

    “嗯!”老老实实地点头,香怡的眸间,疑虑重重。跟在南宫霓的身边已有数年,对这个主子的心性也是有所了解的,虽说这阵子主子似乎性情大变,但,主子从前明明还仰慕过玄世子的为人,还说若是有幸一见,一定要好好的向他讨教一下关于琴韵音理之事,可今日……

    “不该讨厌吗?这种男人,左拥右抱不说,还自命风流,分明是个伪君子。”

    闻声,香怡愕然不已:“左拥右抱?奴婢一直听说玄世子与他的夫人鹣鲽情深,十分恩爱,竟都是假的么?”

    鹣鲽情深,十分恩爱?

    是啊!玄明煜对江蝶月确是好的,好到为了她,不惜毁了自己的一切,还杀光她所有的亲人。思及此处,心又再冷,南宫霓稳了稳神,淡漠道:“有些东西,用眼睛是看不见的。”

    “那,那该用什么看?”

    面对香怡的疑惑,南宫霓很想告诉她,像玄明煜那种表里不一的男人,只有用心才能判断他的善恶。但,她经历过的那一切毕竟在现世尚未发生,说得再多,别人也不会懂。既然说不懂,那又何必说。

    懒懒抬眸,她又看了一眼香怡,道:“走吧!进去看看智儿。”

    话题转换得太快,香怡有些转不过弯来,不过,只看了一眼南宫霓的表情,她便将到了嘴边的话又重新咽回了肚里。公主既然不想说,那她也该什么都不问。

    慢行至内殿,未见到太子南宫智的身影,细问之下方知太子已回东宫,南宫霓心知太子是因为自己在闹脾气,也未多想,便急急又出了紫宸宫,直奔东宫而去。

    紫宸宫离东宫不远,是以南宫霓很快便寻了过去,未及靠近,便听得东宫内嘻笑声声,除了太子以外,似还夹杂着某个不甚熟悉的男声。思及太子的种种秘密,南宫霓心中暗叫一声不好,当即便飞快地走了进去。

    几乎在南宫霓行入东宫的同时,东宫内突然爆发出一阵阵惊天的喝彩声,顺着人群聚集处愕然望去,只一眼,南宫霓便愣住了。

    “燕礼,他怎会在此?”

    闻声,香怡吞吞吐吐道:“公主,其实,其实……”

    “还不快说?”

    被南宫霓的怒火猛地唬了一大跳,香怡低下头,忙不迭地解释道:“太子殿下非常喜欢公子礼,所以,近日总会命人邀公子礼来东宫陪太子玩耍。”

    “胡闹,本公主是怎么交待你们的?怎能让他来陪太子玩耍?”因太子身份尊贵,再加上那难以言说的隐疾,是以,太子虽已十三,却从未有过朋友,即便是那些伴读于太子的世家子弟,皇后也是严令禁止他们与太子亲近的。

    南宫霓明白太子的寂寞,只是,太担心他的秘密被揭穿,亦只能狠下心来,只是,防了这么多年,怎会防漏了一个别国的质子?万一,他心存不轨,万一他投靠了自己以外的人,万一……

    越想越怕,南宫霓当时便急出了一身冷汗。

    “公主,是太子的意思,奴婢,奴婢们也没办法啊!”

    “你们简直……”

    气极,南宫霓几乎要急到跳脚,正欲训斥香怡她们的知情不报,身后,却悠然传来燕十一略带些戏谑的声音:“大公主何必急着生气,先看看太子殿下的表演不好吗?”

    他笑嘻嘻的模样,看了便让她觉得碍眼,担心他会对太子造成威胁,南宫霓的口气很是生硬:“本公主说话还轮不到你来教训。”

    “即如此,那便改由大公主来教训在下好了,不过,在教训之前,大公主要不要先看看太子殿下的表演,真的很精彩呢!大公主真的不看吗?”

    “……”

    与他说话,总好似千斤重锤落到了棉纱上,任是如何也都使不上力,你骂吧!他笑,你凶吧!他还笑,纵然你不理不睬他,他却依然是一幅笑眯眯的模样。这样的人,南宫霓历劫两世,也仅遇着他独一个,他的坦然与淡定,竟让她第一次发现自己有些不知如何开口了。

    正郁闷间,忽闻身后又是阵阵喝采,她下意识地回头,一眼望去,竟是无边的花海与人影交织的美妙画面。太子身着白衫,纤瘦的身影如穿花蝴蝶一般在花间嬉戏。手中玩转的空竹,呜呜鸣鸣,仿佛长了眼一眼,在花与人影之间穿梭来回。

    那样快的速度,那事繁复的花式玩法,再加上太子那稚气未脱,却又英郎俊美的脸庞。整个画面,唯美异常,南宫霓痴痴地望着眼前的一切,看着太子的每一个动作,整颗心,都似被揪到了半空中,随着那嗡呜中的地铃一般起起落落,上上下下。

    身侧的男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微温的眼神是那种意料之中的淡然:“大公主看好了,太子殿下表演的这些地铃花式可都是新编的。这叫金鸡上架,这个叫翻山越岭,这个叫织女纺线,还有二郎担山,童子拜月,青云直上……”

    “谁教的?”

    “若是在下说这些都是太子殿下自己编的呢?”

    闻声,南宫霓愕然:“智儿自己编的?”

    “大公主不信在下么?还是说,大公主真正不信,其实是太子殿下本身。”

    一语出,南宫霓猛地回头,锐利的眼神有如两把长剑,冷飕飕地刺向了身侧的燕十一。

    知道已碰触到南宫霓的底限,燕礼的神情却依然坦荡:“大公主何必动怒?在下若是有心,太子殿下又岂能安然?”

    “本公主如何能信你?”

    闻声,他不答反问:“明日的洗尘宴,大公主可有做好准备?若是未曾做好,此刻,正是准备的好时机。”

    “……”

    似是一道白亮划开在脑海,将她原本混沌的大脑,一分为二,一半是清明,一半是嘈杂。她下意识地回首,再看向正立于花间的太子南宫智,那花飞人妙的佳境,那衣袂飘飘的儒雅,一时竟让她惊为天人。

    终于,南宫霓笑了。

    她好像明白自己该为明日的晚宴准备些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