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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节
“肇月前辈？……你怎么会在这儿？”魏凌惊讶不已，“你不生气了？”他还记得之前把肇月气走的事儿。
肇月低头看着他, 语气莫名：“你呢？你怎么会到姻缘池？”
“姻缘池？”魏凌看了眼附近的浓雾, 心下顿时明了女蝎带他来这里的目的。于是搪塞道：“一时疏忽, 走着走着就到了这里。对了, 不知前辈有没有什么走出去的办法？这些雾气似乎能够压制人的修为。”
肇月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反而说了另外一句话：“别挪了。会掉下去。”
两人站在同一个石墩上, 空间十分狭小。肇月要紧紧地抱着魏凌才能保证他不掉下去。可魏凌却还在说话的间隙不断地试着拉开两人的距离。
他忍不住补上一句：“这池水不一般, 掉下去会很疼。”
魏凌身子一僵，猜测道：“难道是七情水？”
“是。”肇月微微点头，“所以你小心些。”
魏凌这下不敢动了。
七情水又称祸水，乃是上古时期的一位大能所化。这位大能生前为情所困，画地为牢，至死之时方才醒悟万般情爱皆是虚妄, 他这成千上万年的守候不过是一场笑话, 于是愤而化成祸水, 成为这华夏大陆上一条看似平平无奇的长河。
时光流逝, 当第一个踏入祸水的人痛到昏厥时, 有人开始注意到了这条长河。接下来，他们发觉了这条长河的不同之处, 为其取名七情水。
七情水, 凡有七情者, 皆为其所伤。无情无心者，则安然渡河。
但生而为人，能无情无心者又有几个。所以世人又觉得这是伤人之水, 以祸水命名最为贴切。
在上古时期，这祸水曾被当时的诸多门派用来测试门下弟子的情根。若情根深重者，便不适合修炼。这也是当时部分门派收徒的标准之一。
他原本以为七情水早在仙神大战时就全部毁去，没想到寂灭森林还存有这许多。
肇月道：“这是风月镜的镜中世界。它属于上古仙器，拥有独立的镜灵，除了它的主人长须长老，谁的命令也不听。所以我们若想安然走出这里，只能靠我们自己。”
魏凌想着自己一路走来都挺顺利，只在心有犹疑时出了差错，这说明这地方考验的是人的心性。那么他只要调整好心态，走出去应该不难。
他把自己的想法和肇月说了一下，果然得到肇月的肯定。
于是他便请肇月稍稍松开自己，然后试探着往前踏足。
可惜，预想中的石墩并没有出现。
“这是为何？”魏凌蹙眉思索。一个石墩容不下两个成年男子，若他不能和肇月分开走，那他必定要依赖肇月才能出去，可两人抱着……也太不方便了。尤其是在肇月对他有情的情况下，尴尬的同时也容易平添误会，伤人伤己。
“心不定，石墩不会出现。”
“我心很定。”魏凌偏头看了肇月一眼。
肇月妥协道：“你说定就定吧。”
魏凌脸上一热：“……你等我缓一缓。”
“好。”
半柱香后。
肇月低头问他：“如何了？”
魏凌有些恼：“你别说话。”
“……嗯。”
“……也别总看着我。”
“哦。”顿了顿，肇月仰头去看浓浓的白雾，然后又加了一个字，“好。”
“……”这次轮到魏凌无话可说。
两人的身子贴得很近，肇月的心跳和体温透过衣料清晰地传来，几乎灼伤魏凌的神经。
他想静下心来，可越是努力，越是进入不了状态。
他想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整个寂灭森林里，他最不想面对的就是肇月，可偏偏此时与他困在一起的正是肇月。
若是陆无尘在这里该有多好……魏凌忍不住想。
下一秒，一个带笑的声音传来。
“师尊，你想我？”
魏凌愕然抬头。不远处的迷雾散尽，一身弟子服的青年正面带笑容地看着他。
“无尘！”魏凌惊喜之余，忘记了这是何处，只下意识地挣脱开肇月的怀抱，朝着那带笑的青年奔去。
“魏凌！”肇月语带惊恐地唤了一声。
魏凌听到身后的声音，下意识回头看了对方一眼，可只这一眼，他便想起了这些时日在寂灭森林所经历的点点滴滴，以及那些被他无意遗忘的过去。
肇月……狼君……
“魏凌，回来。”肇月伸着手，作出挽留之态。他的语气很轻，好似怕惊到什么一般，温暖缱绻。
魏凌摇头：“前辈，对不……”
话未说完，脚下的石墩骤然消失。魏凌身子随之下沉。
在下坠的这一刻，魏凌脑子里忽然就闪过许多纷乱的记忆，那些记忆里全是肇月的身影——无论是高傲的、调笑的、嘲讽的、恼怒的、嗤笑的、或者痛苦的……原来他都见过……原来他们曾经离得那样近。
“魏凌！”
有人抓住他的肩膀，将他带起。下一瞬，他被人高高举了起来。
魏凌目光下移，看到自己双脚正被肇月托在掌中，而他自己则身子没入祸水。
“肇月？肇月！”魏凌骇然之下，连敬称都忘了，一声声喊着对方的名字，生怕再晚一步肇月就要溺毙于祸水——虽然他知道这不可能。
“肇月！你怎么样？你快放手！”他想下去救出肇月，但他双脚被对方死死抓住，除非他头朝下跳进祸水，否则根本挣不脱肇月的双掌。
情急之下，他想起陆无尘也在此处。于是便慌忙抬头求援，未料他凝目四看，却根本不见陆无尘的身影！
“陆无尘！”他喊了一声。
肇月从水中露出头来，目光幽暗：“原来……是他。”
魏凌被他忽然的出声吓了一跳，低眉一看他的模样，发现他双唇发白，眉头似蹙非蹙，登时便明白他是被祸水伤到，于是急声道：“你放我下去！我魏凌堂堂七尺男儿，岂能让你带我受过！”
肇月愣了一下，忽而笑了：“带你受过？”
魏凌不知他为何发笑，又心中焦急，便不再说话，转而蹲下身子，双臂展开去搂对方的脖子。
肇月一时不察，被他搂个正着。他的双掌因此无法再使上力气，于是劲气一松，两人瞬间抱作一团儿。
魏凌的目的只是想先从肇月的掌上下来，再把肇月送回石墩上。而今他其中一个目的达到，便想推开肇月。可他还没来得及动作，一道无法忍受的剧痛便席卷了他的神经。
就好似有一双手钻进了他的四肢百骸和脑子，那十指上都带了利刺，每动作一下，便带的他痛入骨髓，神伤心碎。
所有的力气一瞬间被剧痛卷走，魏凌倒在了肇月身上，浑身发颤，冷汗淋漓。
肇月白着脸将他横抱起来，用力高举，然后往未知的一个方向移动。
他的双手很稳，步伐也很稳。哪怕他此时正承受着切肤刮骨之痛，他还是眉头都不皱一下的托着魏凌前行。
“肇月……”
无孔不入的痛意渐渐离去，魏凌半睁着双眼，声音哽咽。
百年前的一幕幕与今日的一切交映重叠，魏凌终于把遗忘的一切全部记起……
华夏历诛神纪5939年。
顺天帝国忽然联合接神宫共同攻打位于大陆北方的寂灭森林。彼时寂灭森林之主肇月尊者已经闭关数千年不曾现世，大陆上大半的人都以为这位尊者已经遭遇不测，所以才会使得顺天帝国与接神宫肆无忌惮。
年仅14岁的魏凌也是这样认为。
顺天帝国与接神宫来势汹汹，肇月尊者闭关不出，其他长老不问世事，浣霓裳无奈之下求助于万宗门，于是万宗门便谴出新一辈弟子里的佼佼者前去相助，而魏凌就是跟着南晋荣等人来到了寂灭森林。
那时的他不懂战争残酷，只以为下了山就能肆无忌惮的吃喝玩乐，便一路兴奋。及至到了战场，才一脸懵逼加骇然的退到了战场后方，每日做些后勤杂活混日子。
南晋荣等人虽然无奈，但因为战场后方最为安全，便也没有想过改变或阻止他。
直到他的契约灵兽阴错阳差被异族杀死，他才终于爆发，不顾所有人反对的加入了战场，第一次执剑杀了和他一样的人类。
大战一直在持续，南晋荣他们的归程一拖再拖，一直到了第二年，战争还没有结束的迹象。而此时的南晋荣等人已经疲惫不堪。
魏凌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闯入了肇月的洞府之中。
——威风凛凛的银狼，正是他一眼惊艳并钟情的坐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