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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之笙深吸一口气:“等我。”
“唔——”相弥有些紧张,眼见得柏之笙走远了,她觉得愈发不安起来,庞然失措的自己在黑暗里面,不自觉就将思维投放在柏之笙身上。
这样的她是内心深处探究起来陌生且意外的存在。
吸了吸鼻子没说话,竖起耳朵来思考今天发生过的乱七八糟的事情究竟是怎样的来龙去脉,她对这样的事情似乎能够轻而易举接受这种状况。
模糊记忆力像泼墨一般冒出了鲜明的某个事件的轮廓,她记得是很小的时候,有很多人欺负云继明,然后她很害怕可是想到小明会挨揍于是冲了出去,接着拧断了一个小胖子的胳膊。
所以这是与生俱来注定的某些天赋存在着,因此她就要落入一个别人不曾踏足的圈子里接受这些罕见的如同电影一般的场景设定。
那时候她清楚地感受到手上源源不断涌出的力量如同龙咆一般呼啸而去,自己也无法控制,然后倒在地上和小胖子一起,大家得出结论是小胖子倒在地上跌断了胳膊,而她晕厥在地上直到第二天才醒过来。
那是预兆。深埋心底,没有一个人会想象那是一个小女孩会有的力气,从而她在医院大家同时责怪着那些欺负云继明的男孩子们。
“小明你出去一下,阿姨想要和相弥说些话。”母亲轻声说道,在云继明小时候的三七分头顶摸了摸,从抽屉里递出一把糖来,云继明吸着鼻涕哭哭啼啼地出去了,相弥茫然地看着母亲。
“我也想要糖。”她声音糯糯的,摊开双手,又撤了回去,“我还是不要糖了。”
“相弥,小东的胳膊是不是你干的?”
“啊?不是我不是我,我只是推他一下不要他欺负小明。”相弥慌了神,母亲骤然垂下了眸子,“你到底和一般孩子不一样。”
“啊?”
“没什么。”母亲给她掖好被子,“以后不要跟人打架,再生气都不能动手知道吗?”
“那我被打死了怎么办?”
“不会的,人最厉害的地方不是拳头,是这里。”母亲指了指她的嘴巴,“总之相弥要听话。”
恍然间似乎母亲知道些什么,可是似乎母亲也全然不知道什么,模模糊糊记起来的语句只有断断续续几句,云继明自那以后就对相弥感恩戴德,有什么好吃的统统给相弥一份,相弥本来不富裕,但是小时候的零食都是那些一般孩子们听都没有听过的昂贵的进口的,花样百出。后来云继明蛀牙了他爸爸不许他再吃零食了自那之后相弥才断了零食。
脑袋里乱哄哄的思想了很久,直到面前递过来一套内衣。
柏之笙提了一堆衣服站在面前,抬眼:“他们没有追上来吧,应该知道这边是商场,不好动作。”
“……”相弥点了点头。
用鼻尖挂好了内衣,缩回去,端详了一下,整个地下室闪着幽暗的灯光,安全出口的标记坏了几个,一明一灭看起来有些诡异,柏之笙的脸愈发苍白了,下巴上的伤口已经结痂,血液涂了满身,两个人从灵池里出来,身上散发着腐臭的血腥味道。
“几点了?”柏之笙似乎有些神经质地问了一句,又摇了摇头,叹一口气,“相弥,你一定要相信我,一定不能说出我们经历了什么,包括我。”
你和你不是一个人么?相弥愣了愣,柏之笙颓然坐倒在地。
接着她看到自己的身体清楚可见地褪去厚重的毛发,变回自己光滑纤细的手臂来。
摸了摸脸,触感光滑。
所以变回来就这么随随便便吗?低头瞥了一眼,抓起衣服来在里面换上,从通风口钻出来,咧了咧嘴,摔了个腰酸背痛,抬起眸子来,吃了一惊。
柏之笙躺在自己身前,已然早已是换了模样。
这一天累死她了吧!相弥抱着自己不知从何涌流而来的同情蹲在一旁,攥起了她的手要把她揽在怀里,地上那样凉,她又受了伤。
受了伤……
受了——伤呢?相弥瞪大眼睛,探过手摸了摸她的下巴,光滑着,下巴线条那样好看和素常一样。
换了身衣服连伤口也一起换下去了不成?
怎么可能。就算是柏之笙恢复能力好,之前的肚子上不也是留了疤么,想着,她就掀开了柏之笙衣服下摆,撩开一看,吃了一惊。
还是光滑着的,全然看不出受伤痕迹。
相弥简直不能相信自己还长了眼睛,她瞎了吗!
见鬼一样把手放在柏之笙肚皮上摸来摸去,依旧平坦光滑如初,她没瞎。
只是天不遂人愿,柏之笙睁开眼睛,吃了一惊:“你摸我干什么!这是哪儿!”
接着,相弥被推开,一个站不稳,倒在地上,柏之笙起身来,环顾四周,接着,咬紧牙关,怒视着相弥。
神经病瞪什么瞪!相弥缩回手去歪了歪脑袋,双手抱胸瞥了她一眼,皱起眉头来,沉默一张脸摆出来,脑子里天翻地覆,她联想起了昨天柏之笙所说的要走了,再看看现在全然愈合的柏之笙。
那么是两个人么?看衣服都换了……
不,不是,那个人都说了她是柏之笙。
可是万一撒谎了呢?
惴惴不安吊着半颗心的相弥垂下头去忘记回答柏之笙的问题了。
“这是哪儿?”
“一个地下室,通向商场来着。”相弥有些委屈地抬起眸子来,叹一口气,把自己所有无谓的猜想都掩埋起来,站在她面前,“你真的不是装的?”
“我为什么在这儿?”
“你自己来的。”相弥叹一口气,“和你说不清楚的,你自己不让我说的。”
一下子把话都招出去了把柏之笙弄得云里雾里,愣了愣:“你在说什么呢?”
“没什么。”相弥感觉心真是累啊,让过她去向出口走去,大半夜的她有些困了可是总不能睡在这里,等到白天有人过来就不好脱身了,揉了揉鬓角,委委屈屈地隐瞒了所有的惊心动魄。
“你后背怎么回事?”
柏之笙感觉自己很迷茫,她明明在学校!为什么那段记忆像是模糊了一样,全然不真切,而相弥在这里。
无论如何都没办法用常理来解释。
相弥后背斑斑点点的血液从衣服中渗透出来,像是梅花烙在背后一般晕染出一种妖艳如绝色美人的意味,回过身子相弥的眼神有种一眼万年的味道,低头看看自己断裂的指甲心疼地叹了一口气,柏之笙上前一步。
“发生什么事了?我们被绑架了么?”
一把攥住了相弥的胳膊,接着就看见了她断裂的指甲,指甲缝里还带着铁锈,这是发生过怎样的事情才会变成这样,相弥眼神躲闪着像做错事的孩子:“没有被绑架了啊,我不能告诉你,我们走吧,我手机忘在你家里了。”
“你手机怎么会在我家里?”柏之笙更是诧异,怎么事情发展全然超乎了她的想象,莫名其妙砸过来一个奇怪的设定猝不及防,轻叹一声,“你说老实话。”
“不老实话我也说不出来……你别问了我真不知道怎么说。”相弥挣扎着,用力太猛向后倒去,撞在墙上,一条腿磕在坏了的暖气片上,弱弱地惨叫了一声,用最可怜的眸子望向了柏之笙,“你别问了,我自己走还不行么,你愿意跟着就跟着,不愿意就等着商场负责人来找你吧。”
揉着大腿背过身子去,相弥一步三回头地瞧着呆呆怔立的柏之笙,混着地下室那股子似乎尘封几十年的灰尘气息她突然圣母心发作了:“我们发生了一些不能说的事情,我觉得你应该去看心理医生,你的另一个人格和我相处很好,我们两个做了很多很神奇的事情。”
什么很神奇的事情!柏之笙眯起眼睛来:“相弥,你告诉我实话,这是恶作剧吗?”
“神经病啊我跟你玩恶作剧还把自己搭上去么!”相弥鼓了一肚子气往旁边的墙上狠狠一脚踹下去,结果疼的是自己脚丫子,讷讷地收回腿去,“爱信不信,反正我只对你那个人格有好感,这个么,呵呵。”
“……”柏之笙微微颔首,上前一步,捏紧了她的下巴,“你重复一遍。”
“你个子高了不起么!你那个人格倒是和你一样会欺负别人个子矮。”
“那你说……我有另一个人格,她和你做了什么,你总该告诉我吧……或者说,我既然处在这个处境中,就有权利知道我现在的境况。”
“怎么着你被绑架还能知道自己被绑在哪儿了么!”相弥梗着脖子挣脱了柏之笙的手,“你这人很讨厌啊大家都是受害者我有什么义务给你解释,你以为玩游戏进新手村我是那个新手指引么!”
愣了愣,柏之笙颓然放下手去:“那你带我出去。”
出去就出去干嘛还一股子高贵冷艳的装逼气息,我可是见过你车里露出那种失措表情的人啊!相弥一扬下巴露出很欠揍的得意洋洋来:“看在你诚心恳求了的份上我就带你出去吧!”
虽然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出去。
门是锁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