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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王冷笑道,“你说,本王瞧你能说出个什么花来?”
高策便伸手进衣袖,周边侍卫如临大敌,挥刀相向,就连信王也不由自主地向后一退。
然而却见高策伸手摸出来的是一张地图。
众人:“……”
高策微微一笑,双手捧着,正好看到信王身边的亲信内侍在一边,便朝他递了过去。
内侍小跑着给信王呈上。
信王横眉竖目的接过来一看,初看便是一怔,再看两眼便似有光,又凑近了细瞧……
“这,这是……”
信王满脸惊喜和不敢置信,声音都微微颤抖。
“这是北古四城!你这,这又是何意?”
北古四城是前朝就被胡人侵占的四座要塞,本是遏制西北的战略要地,但不论是前朝,还是当朝,国力军力都实力不足,因此一直都胡人所据,几朝国君都引为憾事,也不是没有上位者想要重振中原军威,只是都铩羽而归,灰头土脸。
信王高家长居北原,对于这北古四城又何曾没有野望,只不过中原未曾一统,便不敢劳民远袭去跟胡人死战,万一被南边其它势力过来抄了老家可就不妙了。
然而今日却见这北古四城的地图,山川地理绘制栩栩如生,关隘河流清楚分明,图画中四城城墙高耸,旗贴招民,上头有高字若隐若现……
若不是早已控制了四城,又如何能……如何能……
难道说当真是……信王望着自家大儿子的目光瞬间绽放惊人的光亮。
“快说说,这是何意?”
高策其实早已料到信王会是如何反应了。
但前后变脸之快,也是略出他的意外。
亲爹是这般的人……还真是让他心情复杂一言难尽啊!
高策的苦笑一闪而过,拱手道,“如父王所愿,四城已尽入囊中。”
信王面上登时如同春暖花开,惊声道,“当真?”
高策点点头,“岂敢欺瞒父王?”
信王眼中神色变幻,“但那四城地势险要,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你那业城兵马不到一万,又是如何夺得下四城的?”
当年几位君王挥师讨北,麾下少说有十万大军,都没能立得寸功,如今高策的业城不到一万兵马,就算都是精兵强将,也得留数千守城,靠几千人马就夺下四城,岂不是神迹现世?
高策眼睫低垂,叉手道,“儿臣自然是寻了强援相助。”
“强援?”
信王脸色微沉,“胡寇?”
他想到了王妃所说的,高策勾结胡寇害得姚利光落马中风。
胡人虽彪悍凶残,却是部落制,能大一统的时候少,多数都是几大部落各自为政,有时互相反水拆台也是有的。
虽说大丈夫成事不拘小节,但胡寇可是在北原臭名昭著,若是因此让人拿了话柄,那可就……
高策道,“莫说儿臣不会与胡寇勾结,便是真有胡寇,以他们的能耐也拿不下四城!”
信王脸色又回转了些,“那是哪方势力?”
高策的声音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欢悦。
“东南孙阀……”
信王微觉愕然,“东南孙阀?”
今日才商议过,东南孙阀派使者前来,欲求联姻,他还在想着倒底把哪位公主嫁过去能得利最大呢,现下就知道这东南孙阀居然已经跟高策合作,拿下了四城!
“你怎么会跟东南孙阀有联络?那东南离业城,可是有千里之遥!”
高策望了眼周边的侍卫,唇角微勾,“这可就说来话长了。”
信王这才突然醒觉似的,挥挥手,“都退下!”
又斥骂身边内侍,“没眼色的东西,还不给大公子搬个座椅来!”
内侍背锅惯了,赶紧接话,“是,老奴疏忽大意了,这就去,这就去!”
侍卫们面面相觑,但也只得依言退下。
之前高策进宫,有那身为王妃眼线的瞧了,早就赶紧飞奔去向王妃报信。
姚氏本来就在打骂着宫女出气,一听高策这贼子居然回了王城,还敢进王府!
这可不就炸了锅!
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给我去叫人!”
姚妃面目狰狞,指挥着宫人和内侍,“带上刀杖,今日本妃非要替我那可怜的兄长讨回个公道不可!”
待点齐了二十名壮劳力内侍和健妇,姚妃便带着他们浩浩荡荡地杀向外书房。
外书房内,信王还是有点半信半疑。
“你道这四城全是孙阀相助,那孙阀竟有如此本事?”
什么冰攻之法,火药之法,孙阀竟然如此计智百出?
若真是这般神勇,又为何会千里相助高策?
且当真是这般强悍实力的话,会不会对北原也有觊觎之心?
“不错,孙阀是当今不世出的英才,儿臣远远不及。”
说起心上人,高策自然是不吝啬夸赞之词的。
信王还是不信,“那他为何要助你?”
总不会是为了联姻之故,毕竟,联姻只要他这个信王同意即可,而高策这个大王子,不过是远放业城的边缘人,交好了他也没有多大用处啊!
“因为……”
高策虽然对着自己这个父王没多少感情,但说起心上人还是有些微赧意。
“她与儿臣两情相悦,早就私定终身……”
信王怒目圆睁,一个慌神,差点掉下王座。
“什么!”
“你这个不肖子!你你你!”
气死老子了!
他早就知道长得那般俊美冶丽,不是什么好事!
两个大男人!还私定终身!
可不是要把他活活给气死!他高嵘的儿子,居然会是雌伏的那一个!
别问他为什么知道他大儿子为什么是雌伏的,他只想静静!
不,他不想静静,他还想杀人!
恰好先前精明的内侍已经给送上了茶点。
眼瞅着风向要变,他当然不敢怠慢大王子,送来的香茶都是好的,高嵘就抄起手边的茶盏,正要劈头砸过去。
就听得外头蓦然爆出一道厉声尖叫。
“高策,小贱种!你赔我大哥的命来!”
高策不慌不忙,抬眼就瞥了高嵘一眼。
这正是此时无声胜有声。
高嵘脸上青白不定,压着声音下令道,“拦住王妃,不许她进来!”
这里本是外书房,商议军国大事的地方,却让一个妇人动不动地就在此大呼小叫,实在是有失体统。
特别是这个儿子,现在还手里握着五座北地重镇,精兵三万,又有个凶残的相好的!
就算是他,这一茶杯下去,也并不敢真的朝对方的脑门砸。
“王妃,大王有令,书房重地不得擅入!”
侍卫们瞅着王妃气势汹汹地就来了。
虽然头皮发麻,但也不得不上去阻止。
“什么!大王!大王啊!我要见大王!你们凭什么拦着我!都给我滚开!”
“高策!你这个小贱种!你害死了我儿子,又害我大哥,我们姚家是跟你有什么仇!我要你偿命!”
姚王妃高一声低一声,长一声,短一声,骂得声泪俱下。
不过听到她这话的人心里却不由得道,大王子跟继王妃的仇那可以说是仇深似海啦,害母之仇啊,几次陷害险些丧命啊!
信王本来突然得知了这么多事,正是心里没个排解处,不知该拿这个儿子怎么处置的好。
猛地听姚王妃还在那儿说些有的没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也不顾忌体面名声,简直是越活越回去,当初的娇俏可爱,柔情似水都他娘的去了哪儿?
登时气冲冲地走出屋子,“王妃可是失心疯了,这里是商议军国大事的地方,又不是菜市场,任你胡闹的!王妃胡闹,你们这些跟着做什么?一个个手里拿着什么?都给我拖下去,打十板子!”
姚王妃不可置信地瞪起了圆眼,她本是一双多情的水杏眼,然而年纪渐长后眼皮松弛,尾微微下垂,看着就像是哭丧的模样,此时这么一瞪,那就是标准的三角眼,正加上花掉的妆容,简直是惨不忍睹,“大王?你怎么能这般对臣妾?你忘记了当年……”
信王一把年纪了,哪里还有闲心说什么当年!
“还不快送王妃回去,照看好了王妃,再让王妃出来受了风凉,严惩不怠!”
一拂衣袖,便回了书房。
姚王妃哭嚎的声音渐渐远去。高策垂头立在当地,唇角勾起一丝弧度。
信王瞧见他,当真是恨得牙痒痒,然而一想到那五城,想到那轻轻松松就能打下四城的神鬼莫测的能耐。
他也不得不承认,他现在在对自己这个儿子,并不敢轻举妄动。
但想到那孙阀和他儿子……
他就仿佛有一口浊气,咽下不,吐不出。
指着高策,冷笑道,“莫非孙阀就是因你之故,所以才来求娶公主?”
这跟哥哥有私情,就跑来求娶妹妹,借着联姻成了姻亲,还能有理由私下来往。
高策面露讶然。
“孙阀的信上有说是要求娶公主?定然并非如此!”
信王暴燥地在案上拿了那信就朝着高策面上掷了过去!
“你且去看!”
高策手快地接了信,沉声道,“父王,上面只有联姻二字。并没说娶公主啊!”
就算孙钗想娶公主,那她也没那个条件啊!
信王被自家这个大儿子给气笑了,指着他斥道,“瞧你这个蠢样子,难不成还是想和你一个大男人联姻不成?”
不行,想想就肝疼!
高策不解道,“正是孙阀与儿臣联姻啊!之前我们已经商量好了。”
信王终于把那杯茶掷了出去,“你瞧你这个没出息的模样,你再不好也是我信王府的长子,如女子般地出嫁,简直要丢死了我高家的人!”
信王气得在地上走了两圈儿,忽然下决心似地道,“罢了,你就假死埋名,去寻孙阀吧!”
当然了,那五城还是要在他信王手里。
高策其实知道信王在气怒啥,不就是没觉得孙钗是女子,以为自己跟孙阀搞断袖吗?
可他瞧着信王这副气得半死却又不得不忍着的模样,心里就无比的欢欣。
高策故意不解道,“儿臣为何要假死埋名?明明可以明媒正娶!孙家诚意十足,送来了联姻之礼十车,而且这四城,也是孙阀送来的礼啊!”
信王怒得快要炸了,“你还有脸说!你一个大男人,还想名正言顺地嫁给孙家不成?”
一个废子,他弃了能换回四城的好处!他当然是极乐意的,但见了这大儿子的蠢样子,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高策唇角微勾,“我当然不嫁了,让孙阀嫁我啊!”
信王的脸色僵在半空,“孙阀嫁你?”
这儿子怕不是在作梦?
孙阀堂堂东南霸主,会嫁他一个废子?
高策瞧着信王的乐子虽然还没瞧够,但也知道再玩下去,怕是把信王给气爆了。
便道,“没错,孙阀窈窕淑女,儿臣君子好逑,且我们两情相悦,有何不可?”
连未来的继承人都生了。
这可比什么婚约,什么盟誓都管用。
信王简直风中凌乱了。
“孙阀窈窕淑女?”
他怕不是在做梦?
谁家的窈窕淑女能在那般短的几年里从一介平民摇身变成东南霸主?
高策微笑点头,“正是。还请父王成全……”
信王怒道,“我成全你个鬼……等等,那姓孙的,当真是女子?不是你们弄鬼来哄骗于我?”
高策道,“是啊,而且恭喜父王,因我们当年在江南一会,匆匆而别,孙阀生下一子,如今也七岁了,恭喜父王又多了一名孙子。”
信王眼角嘴角都在狂抽。
娘的!
简直是活见了鬼,他活了这么多年,就特娘的没听说过这般奇葩的事!
“你是说,你跟那孙阀还生了一个儿子?”
娘的,能打仗,能守城,能通商,还能生儿子!
爷们还有什么活路!
“正是,我儿子您孙子,生得玉雪可爱聪明伶俐,又乖巧懂事,您所有的孙子绑一起都比不上他!”
这句话真的不吹不黑,真心的!
信王就想呵呵了。
“你倒是半点也不谦虚!”
当初那个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大儿子哪去了!
难道是孙阀给他的勇气?
无意中真相了的信王头脑混乱,坐在椅上,先无力地挥挥手,“你先出去!”
让本王静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