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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沐风把手放在她肩上,温言道:“这只是个意外,你不要太悬心了,先好好养伤。”
“意外?”
他颔首,皱眉道:“那人以前是城西龚家的子弟,和叶家联手过,事败之后,龚家也倒了。龚家手段毒辣,我家自然不会给他东山再起的机会,他只能在底层熬日子。这种纨绔,读了书也没读出本事,后来靠开出租车维生。昨天他在你去的咖啡厅旁边的小卖部买烟,结果在露台看见了你,认出来了。”他顿了顿,说,“你嫁给了我,和叶琛又有旧情,他想起旧仇,就呆在原地抽烟,一时没走。谁知道你急急出来打车,正好上了他的车,他临时起意,想对你动手,以此报复我们。”
许蓝沉默片刻,道:“我就这么倒霉?”
沈沐风抚了抚她的脸,掌心发粘,是冷汗半干留下的痕迹。他想起她在镇痛药的作用下依然睡得不安稳,在梦里惊惧的发抖,呻-吟,心不由得一疼。不管是曾经被侮辱的过往,还是昨日险些遭遇毒手的经历,对于一个女人而言都是极难忍受的恐惧和屈辱。
他打来热水,绞干毛巾替她擦脸,又解开她的病号服给她拭去身上的冷汗。见到她肋下碗口大的淤痕,他叹了口气,俯过去,在伤处温温柔柔的亲:“乖,老公亲亲就不疼了啊。”
许蓝鼻子一酸,低头看他。他的唇舌温软,目光柔和,仿佛亲吻的是了不得的珍宝。可她心暖了片刻,一股酸涩之意涌上喉头——如果叶珊受了伤,他会变成什么样?
虽然知道自己这醋吃得没道理,可她就是忍不住会去想。
那个女人连她都忍不住怜惜,甚至觉得嫉妒这种情绪都亵渎了佳人,沈沐风的爱,又有多浓烈,多疯狂?她想得恍惚,心中不甘全部传递到指尖,她不自觉的抓住了他的头发轻扯了起来。
忽的胸尖痛了一下,她回过神,发现沈沐风的嘴唇刚离开她饱满丰盈之处。他抬眼,目光里流转着暧昧:“你干嘛拔我头发?你弄疼我,我也弄疼你。”
许蓝负气,继续扯他头发,他无奈的抓住她手腕,逼她松手之后,惩罚性的在她胸前咬了又咬,留下几个浅浅牙印之后说:“造反了,敢对老公无礼!”
她红着眼睛瞪他,狠狠道:“你活该!我没打你就算对得起你了!都是你连累的!明明是你得罪了人,被挟持的还是我,挨打的也是我!”
沈沐风赶紧搂住她,把她的手拉到自己头上:“对,是我不好,你生气得很有道理。你想拔我头发就拔。”
许蓝果然抓住一把就扯。他抽了口凉气,捉住她手腕赔笑:“老婆,换个法子罚我吧。我变成秃子了,伤的还不是你的面子?”
她松开他的头发,在他身上捶了几下,可动得厉害了,牵扯了伤处,疼得她没了力气,躺平了直叫疼。
沈沐风赶紧安抚她,等她缓过气来,贴着她的耳朵说:“蓝蓝,今后不要一个人独来独往了。我给你安排了两个保镖,能帮你拿东西,传话,如果你想一个人安静,他们自己会避到你注意不到的地方,打扰不了你。虽然我那些手下败将基本都是体面人,但难保不会狗急跳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就算他们不动你,你长得好看,穿戴又名贵,见财起意的人也不得不防。”
“我知道了。”
沈沐风在她额头一吻,正准备继续叮嘱她,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看来电显示,微微一怔,瞄了一眼许蓝,才接起电话:“叶琛。”
“蓝蓝醒了没有?”
这称呼让他耳朵很不舒服,忍了忍,道:“醒了,就是精神不大好。”
“她太敏感了,很怕疼,你注意着……”
沈沐风打断:“我知道。”停了停,又觉得自己语气有些生硬,降低声音,问,“她没事,我会照顾好她的。倒是你,打架的时候也结结实实挨了几下,医生怎么说?”
叶琛声音淡淡的:“皮糙肉厚,就是些皮外伤而已,过几天就消肿了。”
两人关系尴尬,互相问候之后,竟无话可说,过了好一会儿,沈沐风打破僵局:“你放心就是。”
“嗯。”
“有什么难处,需要用上我的,你就别一个人硬撑。人多好办事,我毕竟比你多了不少资源。”
“知道。”
实在找不出话说了,或者说,话太多,千头万绪不知从何说起。叶琛先挂了电话,沈沐风把手机放在床头柜,转身给许蓝把散开的扣子都扣好,免得等会儿护士进来了瞧见亲密的痕迹。
她一直盯着天花板看,神情怔怔的,沈沐风略一思忖,心忽然莫名的发起虚来。当她看向他的时候,他眼神本能的回避了。
许蓝嘴唇动了好几下,终于慢慢的问:“沐风,叶琛以前对我那样……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沈沐风想起上午在局里同叶琛的那些对话,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嘴巴就像被缝上了一样,抿得死紧。
许蓝也没催他回答,过了一会儿,闭上眼睛,声音有些倦:“没什么,问你这种问题,确实有些不合适。”
沈沐风喉头发堵,吸了口气,说:“等我想想。”
她靠在枕头上点了点头,勉强勾唇一笑。过了一会儿,她眼角忽然溢出大滴的泪珠,顺着脸颊滚落下去,跌在枕头,发出“噗”的轻响。
沈沐风心就像被绳索缠住,那根绳正是上午叶琛对他说过的一句话——我和蓝蓝以前关系怎样?如果没出事,她轮不上你。
她如此耿耿于怀,那么理智的一个人,却到了看到叶琛就失态的地步,如果没有深入骨髓的爱,怎会生出附骨之疽一般的恨?
他怔怔盯着她脸上闪亮的泪痕,呼吸都有些困难。
仿佛有人捂住他的口鼻,扼住他的喉咙,攥着他的心脏,擂着他的腹部——两个人之间忽然插-入了一个旧人的感受,就是这样?
他尚且说不清对许蓝的感情,就窒闷得想把周遭家具都掀翻,她那么爱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听说叶珊的存在时,又是什么感受?
他一边默默的想,一边伸手替她擦泪,两人相对无言片刻,她慢慢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衣袖,轻轻的往自己身边扯。
沈沐风怔了下,顺着她的力道俯过去,她的胳膊绕过他的脖子,把他抱住,头埋在他肩头,一声不发,只轻轻的吸了吸鼻子。
他的心稍稍安定下来,把她拥入怀里,低头亲吻她的额头,喃喃道:“好,抱抱,抱抱,不哭啊。”
不管她曾经爱过谁,爱得多深,现在她最依恋的人终究是他。
护士进来给她打针,过了一会儿,她又睡着了,再次醒来的时候,陪在身边的人是管家,还有陈若天。
管家看着她吃完晚饭,见她胃口还不错,放下心,说:“太太不要担心,这几天王师傅做的都是有助于骨伤的吃食,好好养养,过不了多久就好了。刚刚沈董都打电话问过,说明天过来瞧你……”絮絮叨叨说了些关怀的话,便收拾了东西,离开病房。
陈若天道:“沈总去了警察局,涉及旧仇,有些事他必须亲自去问清楚,等他忙完就会回来陪你。”
许蓝“嗯”了一声:“放心,我没那么娇弱。这种大事处理好,让我今后外出更放心,这才是真正的为我好。”
“沈总说,你心里有些疑问,他瞒着你的话,有悖夫妻互信的原则。只是这事他自己实在不想说,所以还是我转述的好,以免尴尬。”
许蓝愣了下,手指抓紧了被子,深深呼吸了几下,轻声道:“行。麻烦你。”
身为叶家子弟,又因为年少,没有多大发言权,叶琛不得不被捆绑在家庭这条船上,按照父母规定的航线随波逐流。他只能疏远视为兄长的沈沐风,看着父母算计曾经的世交。
龚家和叶家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以利相聚的两家人互相需要,也互相猜忌,迫切需要建立更牢固的关系,让拴着两家的绳子更加结实。
有什么关系比姻亲关系更能快速有效的让两家放心?正好龚家小姐对他迷恋非常,此事直接被两家定了下来。
他的想法?
为了利益,他的个人幸福不在父母的考虑范围之内。他没有发言权,同父母的据理力争导致的结果是,许蓝被双方家长视为眼中钉。在龚家两兄弟的监视下,他不得不在电话里用最残忍最下流的话终止了两人的关系。
他不能说出真相,只能粗暴的警告她,让她别来找自己。他休了学,通话也被严密监视,连告知她真相的机会都没有。
分手分得太突兀,他翻脸翻得不正常,她终究是没忍住怀疑,前来找他。他不得不再次伤害她,为了不引起龚家兄弟的怀疑,甚至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被撕破衣服。分手之后他染上烟瘾,一支接一支的抽烟,用尼古丁镇定自己,在烟雾缭绕中阻止那俩个人进一步的行动,并叫来了她的父母。
许振邦夫妇的确找过他,发现他的真实身份之后立刻变了态度,他为许蓝心疼,又对他们的行为齿冷,为了稳住两人,他动用了关系让他们升了职,但对他们说:“我喜欢蓝蓝,但不会认你们这种人当岳父岳母。”
他只要她这个妻子,其他人,没资格当他的家人。但他的话被许振邦夫妇曲解,最后变成了她脑海里不堪的回忆。
陈若天用最简单的话叙述完,又道:“叶先生后来出了国,刚开始的时候,仇家还留着一口气,他自顾不暇,等一切结束之后,他精神状况出现了极大问题。他抑郁症很严重,一直在接受各种治疗,去年才恢复了正常的生活。”
许蓝静静听着,一句话也没插嘴。等他说完许久,她淡淡的笑了笑,迎着陈若天担忧的眼神说:“我都知道了。不过,一切都过去了。没缘分就是没缘分,我也不想纠结。”
“太太一向通情达理。”陈若天说了几句宽慰的话。
等他离开病房,许蓝脸上的微笑渐渐的僵了,呼吸也慢慢的急促了起来,终于,她喉头发出一阵呜咽声,把被子拉到头顶,身子蜷了起来,微微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