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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有一种直觉,只要重欢来了,一般来说都没有什么好事。
这个野心超级大的长公主刚刚说了对重晔失望,这会儿往应该让她绝望的哀家这里来是几个意思。
重姝问道:“长姐来做什么?”
李长德道:“奴才也不知道,不过看长公主心情好像还不错的样子。”
唔……这女人翻脸比翻书还要快啊……
重欢飘了进来,行了个礼,我靠在软枕上对她和颜悦色:“长公主怎么有兴趣又来慈安宫坐坐了?”
李长德挪了张椅子在床榻旁边给重欢坐。
重欢长袖一挥,优雅的坐下。
先帝一脉只有两个女儿。
一个在我面前,一个在我床上;一个大龄待嫁,一个幼稚难嫁;一个野心勃勃,一个天真烂漫;总之是走了两个极端。
重欢一脸笑意,好像丝毫没有受到昨天的事情影响一样。
我觉得重欢的表现颇为诡异,我有一种她是不是要耍什么阴谋的即视感。
“太后身体还好么,怎么不躺着休息?太医说毒都驱除了么?”
重欢一下子这么关心哀家,让哀家一阵受宠若惊,倒也回答地不是淡定:“太医过一会儿会来请脉,本就中毒不深,大约是没事的。”
说太医太医到,这次换了一个听说是重晔心腹的李太医来给我把脉,把了一会儿就笑意难藏恭敬道:“太后身体恢复的很快,余毒已经清除的差不多了,只要坚持服药,就没有大碍了。”
我收回手,重欢就问道:“太医,太后果真没事了?”
李太医道:“回长公主的话,太后身体确实没什么问题了。”
重欢又问:“那若是本宫想让太后出去走走也没有问题了?”
李太医又道:“没有问题的,只要不要太多劳累按时吃药,出去走走也有利于身体恢复。”
客套完开完新药方,李太医被送了出去,我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刚刚重欢说了什么,她好像说要带我出去走走来着。
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
重欢轻松道:“过两日有戏班子来表演,不知道太后肯不肯赏脸陪我一起去看看。”
其实我对看戏是没什么兴趣的,不过对重欢为何要找我看戏比较感兴趣。
重姝在旁边欢喜的很:“好啊好啊,我喜欢看戏的,母后我们去嘛。”
我应下。
重欢似乎很满意我的回答,有一句没一句的陪着我和重姝说话,一直到重晔过来才匆匆离开,重晔的本意是想留她下来用个晚膳,重欢就推脱说还有事,先行告退了。
我看着重欢才想起一件事于是就问重晔道:“说来,荣昌长公主岁数也不小了,既不搬出宫住公主府也不找个驸马嫁了,是不是有点不太合规矩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苛待长公主呢。”
重晔非要亲自给我弄药,拿着勺子倒腾了一会儿,看着我说道:“长姐嫁不出去已经是满朝皆知的了,且不说长姐想不想嫁,谁敢娶还是个大问题。”
我点头表示赞同:“确实,你看她那个女强人的样子,要真是个男儿身,一定不比你……”我差字还没说出口,已经被重晔一勺子戳过来塞了一嘴巴药,苦的我差点哭出来,愤怒地瞪着他,重晔若无其事道:“听话,先把药喝了。”
等他第二勺递过来的时候,我顺手一接,讪讪道:“我自己来就好。”
他这个关心人的样子简直是……太动人了……
房间里充斥着一股中药的味道,重晔垂眉深沉片刻,连语气都深沉道:“其实我倒也希望长姐是男儿,这样她应该就能替我继位了。”
我喝药的手一顿,委实没想过重晔今时今日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要知道我说这话那是大逆不道,他说这话是不忠不孝,要是我现在附和他一下,那我可能就要死翘翘,我尽力宽慰他:“也不是这么说,她有她的长处,你有你的短处不是么。”等会儿,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咳咳,我当即改口:“不不不,你也有长处,大大的长处。”
等会儿,好像又有什么不太正常的东西混进来了。
重晔眯缝着眼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我,道:“我本来以为你是大智若愚,平日里用一种低人一截的思想来迷惑别人,实则内心城府颇深,但是现在,我觉得我想多了,其实你是大愚弱智。”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大愚和弱智之间停顿了一下,区分了一下这是两个词。
其实他也没说错,我就这样的人,但是有一点他误会了一下,我内心其实真没什么城府,说什么就做什么,偶尔心血来潮就关心一下朝政顺带顾全一下大局,也没有刻意为谁做什么事,因为实在没人能让我特地为他豁出一下性命。
重晔说道:“话虽如此,不过既然还是我继位了,那么我就该好好做好该做的事情。”
我忍不住感动地夸他:“好孩子……”
待喝完药,我问他:“说来,那刺客的事情,结果如何了?”
重晔道:“卫勉已经查出来是西南灾荒后因为不满对灾荒的处理所以才造反来的乱党,他已经派人去查了,所幸的是规模不算大,打压一下安抚一下,恩威并施,应该也没什么大问题。”
我在重晔的字里行间总能觉得他说话就是这般轻巧,好像什么事都能用一句话解决,比如“没事,这是小事。”但是又能默不作声地处理的井井有条。
我由衷地佩服他。
我开了一句玩笑:“不过由此倒是可以看来,西南那里出人才,个个都武艺高强。”
重晔接过我手里的空碗起身放到旁边的桌上,背对着我说道:“你也觉得不对劲?”
我就诚实地回答:“先不论是谁派来的刺客,单看她们训练有素而且目的性极强,一看就不是简单人物,要说西南那里是些什么人,是个人都知道都是些农民,能有多少想法,能那么大老远地跑来行刺一下?”
重晔背对着我,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不过肯定没在笑,他就这么背对着我说话:“你说得对,那你觉得真相又是什么?”
我突然想笑,真相?真相都快贴到我脑门上了。我模棱两可地回答他:“不管到底真相是什么,既然刺客说他们是西南来的乱党就是西南来的乱党,别的真相……可能不适合在现在揭开。”
我觉得我说的够明白了吧,我觉得我挺大智若愚了吧。
重晔回过身来笑了笑:“你说得对,现在还不是时候。”
说到这件事,我脑子里突然闪过了一个可怕的念头,兜兜转转这么久,我蠢到去怀疑重晔给我下毒,为什么我就想不到是自家老爹想给我下毒呢。
我想起先前重欢邀我看戏的事儿,我就问重晔:“长公主邀我看过两日看戏,太医说我已经没事了,我可以去的吧。”
咦,我为什么要征求重晔的意见?
重晔重新走过来坐下道:“李太医同朕回禀过了,你中毒尚浅,也是下毒者有意不让你察觉的太快,所以每次下毒的量都很少,这样你就会慢慢的中毒,等真正察觉到了的时候,基本已经无力回天了。”
我自嘲道:“那我是特殊人群么,既中毒不深却还是几天内就有了反应。”
重晔停了停,神色凝重道:“宜珺,我跟你说一件事,虽然你知道以后可能会很生气,但是……我只想说,这只是为了引蛇出洞。”
我觉得我好像猜到了些什么,心情尤其地平静,我道:“说吧。”
“我很早就察觉你可能被人下了毒,但是怕打草惊蛇,又没有头绪到底是谁要下毒害你,只好暗中调查。”
我更加平静:“所以呢?调查的结果是什么呢?还有蛇被你引出洞没有?”
重晔紧锁着眉头道:“你最后会吐血是我安排的。”
我微不可查地身子一怔,依旧和他四目相对,出重晔意料的没有生气。
我没说话也没表情,就这么看着他。
重晔好像有点不太习惯,甚至不确定地问我:“你……不生气?”
我皱眉反问:“我干嘛要生气?你不是说了是权宜之计么,所以是没办法的事情,反正也就吐口血,不碍事的。”
说实话,我没有撒谎,我确实没生气,也没什么好生气的,他是帝王,有人要对付他,在他眼皮子底下闹事,他为了查出些什么来偶尔牺牲个一两个人也没什么关系,更何况他没让人继续毒死我已经是很客气了。
只是……我想到了一个人,这次换我不确定地问他:“那这件事,摄政王知道么?”
重晔顿了顿,回答:“知道。”
唉……最是无情帝王家啊……
重晔解释道:“其实到底怎么回事,宜珺心里应该也有主意了,这些帐朕都会记在心里,以后……一定会一起算……”
和重晔相处下来,我也摸清了他一些习性,一般他自称“我”的时候,都是在说体己话真心话的时候,也是放下身段的时候,一般自称“朕”的时候,都是他认真起来的时候,当然也包括生气的时候。
我揉着额角闭目:“哀家有点累了,皇上就和阿姝一起用膳吧,哀家一会儿起来再用。”
同理,我对他自称“哀家”的时候,说明我心情不太好了。
重晔没有说什么,只扶了我躺下,好心地替我掖了掖被角,我翻身过去背对着他,闭眼睡过去。
我能感觉到重晔在我床边站了一会儿然后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关上门。
重晔要利用我中毒的事情查清楚我爹是不是要动手我没有意见,这还真是无计可施的办法,我没有生气也是真的,就是有点心痛,为什么在我刚刚感觉到重晔其实是个挺会关心人的男人之后让我知道其实他城府比我想象地更深,做戏的本事也不知道是深得谁的真传。
要知道他这样一个原本该和我是对立面且又这么好看的男人对我表达着关心是分分钟要拿下我的节奏啊,时常能惹得我一颗少女心砰然地那么动一下……
等会儿,我在……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