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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林一宇满脸忧伤,似乎沉浸在了过去的回忆之中,本不该打断,但是皇甫子辰实在迫切想要知道关于云纹双珮凤凰诀和父王的所有故事,他仍是忍不住打断林一宇的思绪,问道:“请问大师,这凤凰珏既然是双珮,为何父王当初迎娶母妃的聘礼之中却只有凤珮呢?”
被皇甫子辰的问话打断,林一宇收回心神,定了定情绪,才又接着道:“这凤凰诀刻好之后,皇上转赠宸王,当时传为佳话,后来皇上登基为帝,你的父王便被擢升为亲王,称为宸王。”
“皇上刚刚登基的时候,几乎是内忧外患,尤其是北春国,一直以来虎视眈眈,趁我岚墒新帝登基之时,发动了对我岚墒的猛烈攻击,皇上本打算御驾亲征,奈何国事无人操持,不能离开。”
“皇上无奈,便只得将此重任,吩咐给最信任的宸王,命他带兵出征,务必守住岚墒的北部边疆,宸王抱着必死的决心,北赴沙场,英勇杀敌,果然旗开得胜,凯旋而归。”
“但是这样的胜利也只是暂时的,北春国一直蠢蠢欲动,只要宸王一退兵,他们便开始不安分,在边境伺机生事,无奈,皇上不得已派宸王驻守北部边城,这一守就是三年。”
“北春国被宸王收拾的再无还手之力,不得不妥协和解,两国缔结盟约,约定和平互市,任何一方不得随意发动战争,为以防万一,条约签订以后,宸王并没有立刻班师回京,而是继续停留了半年,以观察北春国是否真心和解,然而就在这半年之中,却发生了一件谁也没有料到的事情。”
“这三年的时间里,宸王皇甫宸的威名响彻北春,在北春,或许有人不识岚墒皇帝,却没有人不知道岚墒宸王皇甫宸,就在北春国的贵族景家,有一个七小姐,名叫景容,生的是闭月羞花,沉鱼落雁,既通文,又能武,比一般男儿还强百倍,但也正是因为她年纪轻轻,便如此优秀,便养得生性骄傲要强,最是仰慕强者。”
“景容那时不过才十四岁,偶尔从大人口中听说了宸王事迹,便心生爱慕,一心想要见见这位让北春国闻风丧胆的大英雄、大丈夫,可是她是北春国贵族之女,不要说见宸王,就是到岚墒,那也是一件决不允许的事情。”
“但是这位七小姐性子倔强,怎能是一般的世俗教条所能捆缚的,所以她偷偷带了行李,留书出走,一个人偷偷去了岚墒与北春国接壤的边城云镜城,景容聪慧异常,她知道自己就算到了云镜城见到宸王,也未必能认出他,因为她根本不知道宸王长什么样子,她听说宸王喜欢在边城微服巡视,便想出了一个主意。”
“当时景家得知景容跑去云镜找宸王,便立刻派人去追,景容就利用追拿她的家丁,好好演了一出苦肉大戏,她本来武艺高强,家丁们又不敢对她下狠手,本来就拿她没办法,她却偏偏不肯动手,弄得浑身是伤,然后就不停的逃,一边跑还一边大喊救命。”
“而恰巧,当时宸王就在街上闲逛,便情不自禁的仗义出手,拔刀相助了,他见景容五官精美,却浑身是伤,甚至有些衣不蔽体,便生了怜惜之心,将她带回他在云镜城的临时府邸中。”
来到府邸大门前,几欲昏迷的景容看见牌匾上的“宸王”两个大字,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下,嘴角露出不易觉察的得意。
“宸王将她留在府上疗伤,并询问她的身世,她却撒谎说自己是云镜城的贫民,爹娘都被北春国匪盗杀害,那群盗匪见她生的有几分姿色,便要抢回去当压寨夫人。”
“俗话说,英雄难过美人关,更何况眼前的景容是个真正的大美女,才十四岁,已经出落得非常人能及了,饶是心性坚定如宸王,却也是对聪慧活泼、热情开朗的景容喜爱异常,一来二去,两人慢慢情投意合,如胶似膝。”
“宸王本打算与北春签约期满半年,便带景容回天京,请皇上赐婚,还把皇上赏赐的凤凰诀双珮的凰珮送给了景容做定情之物。”
“可是就在他们出发的前几天,景家的人再度派人来寻找景容,几个家丁不幸被宸王抓住,几经盘查,终于得知景容的真实身份,而且,那家丁竟然说景容来找宸王,全都是为了成就大业而使出的美人计。”
“所谓爱之深,恨之切,更何况当时宸王年轻气盛,又对景容情深意切,你们可以想象当初宸王是何等的气愤!他一怒之下,将抓来的家丁全部斩杀,并将家丁的腰牌解下,带去质问景容,景容被问的哑口无言,只得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宸王大怒,以为景容承认了身份,也就认了暗中接近自己是为了成就北春国的大业之事,不禁羞愤交加,恨不得亲手杀了景容,但是与景容想出的半年里,她虽脾气暴烈,却秉性率真,宸王竟无法对她下狠手,便将她迷晕,派人送回了北春国景家。”
“自己也因为伤心欲绝,急切想要离开伤心地,便带兵回了天京,回到天京之后,宸王一直恍恍惚惚,神情郁郁,皇上问他,他又不肯讲,不明就里的皇上便想着为宸王定一门寝室,或许能排解他的烦闷心情,便将当时兵部尚书之女,也就是端敏亲王的母妃,甄氏指给了宸王。”
“宸王虽没有表现出欢喜之色,却默许了皇上的指婚,并将凤凰珏之中的凰珮拿出来做聘礼,很快,两人便在皇上的安排下,打算在当年的七夕举办婚礼,此时距宸王回到天京不过月余。”
“再说被送回景家的那位七小姐,醒来之后,发现自己竟然回了家,又是不甘,又是气愤,便又趁着家人不备,偷偷溜走,但是等她回到云镜城的时候,宸王已经离开,她听说宸王回了天京,便又只身去了天京。”
“等她奔波月余,赶到天京的时候,却恰巧赶上宸王的大婚,天京的观景大道上,宸王一身红衣,高头大马,英俊非凡,她的新娘羞羞答答,娇坐花銮,景容从见此情此景,简直有如晴天霹雳,不禁大闹婚礼,厉声质问宸王为何负心另娶。”
“虽然景容最终被擒拿,婚礼照常,但是当时这件事情轰动一时,众所周知,皇上得知此事,十分生气,毕竟当时的兵部尚书是皇上的亲信,发生这样的事情,势必要惹得他心中不快,便要宸王务必告诉他真相,否则就要杀了景容。”
“宸王终究不是狠心绝情,一五一十的将实情吐露,只恳求皇上能饶恕景容。”
“若是一般的帝王,为了江山社稷,为了安抚朝臣,势必要杀了景容,但是皇上与宸王一样,也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他自己更是经历过情殇,所以很能对宸王感同身受。”林一宇说这话时,眼睛轻轻瞥了一眼战连城。
见战连城无动于衷,他轻轻摇了摇头,继续道:“皇上从天牢找了一个死囚,代景容斩首示众,真正的景容则再度被故伎重演,迷晕之后,捆回了北春国景家。”
“自此,云纹双珮凤凰诀,阴阳两珮,天各一方,再不得重聚,若不是你们二人今日将此双珮一并呈现,我是至死也想不到,双珮还有重聚之时,唉!”林一宇说完,重重的叹息一声!
几人听完整个故事的来龙去脉之后,竟也一时无话,全都情不自禁的陷入了沉默,任谁也想不到,宸王竟有如此一段旧情。
皇甫子辰也终于明白,为何这么多年来,父王对母妃从来都是礼让大过亲切,虽然看上去相敬如宾,但是他知道父王对母妃十分冷淡,因为他小的时候经常看见母妃偷偷掉泪,现在,他终于明白了,那是因为,父王从来没有爱过母妃,从未像对那个叫景容的女人那般,对过母妃。
听完这个故事,或许很对人认为对景容而言,遭到父王情感背弃的她,是个受害者,可是有谁想过,她的母妃才是真正的受害者,她伺候了父王一辈子,却从未得到过父王的垂青,她为父王生下了让人骄傲的儿子,父王却根本不屑一顾,母妃等了一辈子,以为终究会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却不知,父王是千年顽石,永远都不会感动!
皇甫子辰二十几年的压抑、委屈,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解释,可是他却觉得是那么苍凉、那么无奈,要他去怪父王吗?可是父王有什么错?他不过是为了岚墒万里江山的安慰,去恨景容吗?可她也不过是个敢爱敢恨的痴情女子,那么要怨母妃吗?可是当初她不过是个对一切一无所知、满怀羞涩,期待能嫁个如意郎君的大家闺秀。
似乎谁都没错,却错就了三个人的一世虐恋,也导致了他这一生的苦闷,从儿时起,他就盼着父王能多看他一眼,能亲近亲近他,可是没有,一次也没有,就算是得知他要为了清灵,远离岚墒,他也无动于衷。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冷漠的人,他一直想不通,如今终于知道,当一个人把一生的情感用尽,那么剩下的就是永远的淡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