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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近晚,萧煦将我送至家门口,看着我和念奴走进府门,他还只怔怔地立在原地。过了一会儿,他走近府门,向里张望起来。只见院内草木众多,几盏荧荧灯光浑浊不清。
萧煦并未看清我家院内情形,只觉得庭院并不大,也无甚奢华艳丽之景,想着我家并不是什么官宦人家,也不过就是一般家境罢了。于是,他矫健地跨上马背,心情愉快地打马向刺史府衙而去。
待到府衙门前,只见小海子正在门口焦急地张望着。萧煦下马勒绳,小海子早已迎上来,神色慌忙地道:“王爷这是去哪儿了?宫里来人了,让王爷尽快回去呢。”
萧煦见小海子如此神色,知道必是有什么急事了。他一边往府衙内走去,一边回过头对小海子道:“别急,到房里细细说来。”
小海子紧跟着萧煦进了浣雪轩,萧煦进得房里来,在一张圆木茶桌旁坐下,顺手到了一杯水,“咕噜咕噜”喝下了道:“什么事,细细说来。”
小海子站定,正声道:“奴才和王爷下午逛着逛着就不见了王爷,奴才只得一人先回了府衙来。一进门,赵大人便问奴才王爷哪儿去了,奴才就说,奴才也不知道了,……。”
萧煦出声打断小海子的话道:“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铝耍?褚?舻乃道矗?一姑挥猛矸梗??鲎拍亍!?p> 小海子又急忙道:“王爷还没用晚饭吗?您这一下午的,到底干什么去了。要不您先用膳,用过膳后,奴才再和您说吧。”
萧煦听见小海子说了这么多也没一句要紧的,不由得也急了道:“饿不死我呢,你倒是说说,宫里出了什么事,谁让我回去了?”
小海子不敢再含糊了,一句一句回着说:“皇上派南宫皓大人飞马来报说,北方匈奴人又来进犯边境,皇上决意抗击匈奴,下旨要您速速回宫。”
萧煦屏息听了,默然一瞬道:“没了?就这些吗?”
小海子摸不着头脑,疑惑道:“就是这些了,南宫大人就说了这几句,说是皇上还派了急事,就回去了。”
萧煦站起来,绕着茶桌走了一圈道:“这么说,南宫皓下午到这儿来了?”
小海子嬉嬉笑着说:“是呢,南宫大人不久前就坐在您坐的这个位置上,等了您一两个时辰呢,结果您也没回来,南宫大人说,这小子准是遇见什么漂亮小姐,不舍得回来了。后来,南宫大人就走了。一再叮嘱奴才,您一回来就要向您禀告了,让您速速回宫,最好明儿天一亮就回去。”
萧煦一摆手道:“知道了,你去看看有什么吃的,给我弄点来,这会儿正饿着。”
小海子忙忙地下去了,准备给萧煦传膳食来。萧煦听闻小海子如此转告,知道定是皇兄让南宫皓前来让自己回宫的。只是,匈奴进犯边境,皇兄早有出兵抗击的谋划,这样忽然让自己回宫是何用意呢?
想着,萧煦不禁抱怨起南宫皓,既然来了,为何不多等上一等。如若见着了面,也好问个端倪呀。只是,刚刚小海子说,皇上还派了急事给南宫皓,所以,他也没有时间多等自己了。这样想来,也不能怪南宫皓,倒是自己下午在外耽搁得实在久了。
想起下午,萧煦情不自禁地露出了笑意。自己从没见过如此娇柔可爱,又率性伶俐的女孩,她的一颦一笑,皆是那样令自己情难自禁。一整个下午,就那样将她禁锢在自己的怀里,多想从此就那样共乘一骥,哪怕浪迹天涯也好。想想自己与她骤然相遇,只不过一个下午就要分别,从此各自天涯,不再相干,心中竟是那样不舍。故而竟耍起了无赖,要了她的海棠发簪,哄着她将自己的飞鹰玉佩收下了。
萧煦想想,自己竟从未那样在意过一个女孩。在她家门口,自己承诺了一个月内再来见她。如今,明日竟要回宫去了,如此,不知几时才能再相见。
萧煦正沉浸在绵绵的回忆里,小海子端着膳食盘子走进来,一眼便看见萧煦正面带笑容痴痴地出着神。
小海子放下盘子,将手在萧煦眼前晃了晃道:“王爷,出什么神呀,还一直傻笑呢。”
萧煦回过神来,干笑一声道:“没什么呢,快拿了吃食来。”
小海子移过食盘,萧煦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用过晚膳,萧煦吩咐了小海子收拾行李,明儿天一亮便回宫去。
小海子一面应承着,一面说:“王爷,采选还没完了,明天上午不是还有最后几位小姐要来应选么?”
萧煦一边看着一本书,一边回答道:“是呢,不过明天的那几位就让赵子章他们瞧了也是一样的。”主仆两人又说了些题外话,就准备梳洗歇息了。
小海子正伺候萧煦宽衣解带,忽然发现萧煦日常戴着的飞鹰玉佩已不见了。小海子急忙道:“王爷,不得了了,您的玉佩呢?怎么不在了?是不是您下午骑马弄丢了?”
萧煦也不忙回答,只整理衣衫不作声。小海子更着急了,翻箱倒柜就要找起来,说是怕早上落在房里忘戴了。
萧煦好笑道:“别找了,我赠人了。”
小海子咋一听,惊得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只结结巴巴道:“什……什么。王爷,您……您把它送人了,送给谁了?它可是跟了您十几年了。”
萧煦由着小海子??旅煌辏?约阂丫?煞19?诹舜采稀p『w踊共蛔靼眨?莆首畔綮愕溃骸巴跻?遣皇墙?衽逅透?裁葱〗懔耍空庖?梅蛉酥?懒丝稍趺词呛茫客跻??闼凳遣皇撬透?裁葱〗懔耍?遣皇茄剑俊?p> 萧煦不耐烦道:“你是我的人,怎么成日里就只叨唠夫人夫人的,赶明儿我将你调配了去伺候她去。”
小海子听闻这样说,惊吓得早已跪在了床前,磕头如捣蒜道:“王爷,饶了奴才吧,奴才也是没法,平日里,夫人不敢管您,只威逼奴才们要将您看紧了,否则要揭了奴才们的皮呢。”
萧煦看着小海子的可怜样,也不忍再吓他,柔和地说:“好了,我也不舍得将你给她呢。我就知道是那个母老虎的厉害。实话告诉你吧,玉佩被我送给了一个姑娘,那姑娘是我见过的最好的。有本事,你就照实了告诉那母老虎去。”
说完,萧煦倒床便睡下了。小海子跪在床前默然不敢出声,想着,王爷下午到底是遇着什么样的姑娘呢,竟将玉佩也送了出去。
那飞鹰玉佩是先皇送给宜太妃的定情之物。萧煦八岁那年,得了一场大病,求医问药不得好,后来有一僧人说是受了邪气,要佩戴沾有贵气的玉器方能解脱。宜太妃便将这块飞鹰玉佩给萧煦戴上了,后来果然慢慢好起来了。从此,这玉佩便不曾离开过萧煦。
小海子想着,王爷必定是看重了这姑娘,否则也不会将如此贵重之物赠予了她。赠便赠了,何况自己连这姑娘是谁也不知道,难道还能再要了回来。小海子悻悻地想着,觉着也是自己徒增烦恼罢了。听着萧煦均匀的呼吸,他颤抖着身子站起来,轻轻走出房间去了。
翌日一大早,萧煦便起来了。小海子伺候他梳洗穿戴完毕,萧煦便急急地对小海子道:“你快去请赵子章和何耀成过来,我嘱咐几句,咱们就上路回宫去了。”小海子忙忙地出屋去请人。
一会儿,赵子章和掖庭丞何耀成便急急地走进了浣雪轩。两位大人恭谨地向萧煦行过礼,站在一边听候吩咐。只听萧煦说道:“昨儿皇上派人来说有要事,让我速速回宫,我即刻就起程回去了。如此,采选一事就有劳二位费心了。”
赵子章躬身道:“王爷放心,下官自当尽心竭力。今天上午还有最后五位姑娘来应选,下官这就去拿名册来。”
萧煦摆着手道:“不必了。只是一样,也是皇上的旨意,你们务必要牢记了。今番采选要多看重女子的才情,不要只一味偏重针线女红,宫中不乏善女红的宫女奴婢。”两位大人卑躬应承了“是”,萧煦道没有其他事了,他们便退出了浣雪轩。
府衙门外,小海子和几个小厮已经备好了车马。赵子章和其他几位大人恭送萧煦出来了。
此时,离采选开始的时间尚有一会儿,可府门前已沉沉地停了三四辆马车,候选的姑娘和丫鬟围着马车,正莺声燕语地说着话儿。
萧煦跨出府门,站在台阶上,目光炯炯地扫视过门前的一个个姑娘。怔怔片刻,小海子催着他赶快上路要紧。
萧煦牵过马绳,纵身上马打马前去。
一辆马车徐徐迎面而来,想必车中坐着的也是来应选的女子。
萧煦稍稍用力勒了一下马绳,可马儿还是贴着那辆马车奔了过去,马车的窗帘迎风飘了飘,而萧煦并未看清车内坐着的人的面容。
小海子并着行李和几个小厮的马车随后跟上了,萧煦勒住缰绳,回身问道:“车内坐着什么人?”
小海子不明所以,疑惑地道:“王爷说什么?”
萧煦再一次说道:“我是说,刚过去的那俩车里坐着什么人?”
小海子回头望着身后,身后早已没了那辆马车影子,说:“我也没看清呢,想是去府衙应选的小姐吧。王爷管她是什么人呢,快些上路要紧。”
萧煦转过头,拍着马向前去,想着,赵子章说今天还有五个姑娘来应选,自己刚刚在府衙前也看到三四个了,这个或许就是那其中一个吧,只是自己并未看清容貌。
萧煦在马背上胡乱思绪起来,只觉得心头闷慌慌的,可是皇命不可违,现下回宫要紧。他挥一下马鞭,马儿飞奔着向前而去,身后扬起一片蒙蒙的沙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