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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兮嘟着红唇,撒娇道:“讨厌!王爷知道人家说的不是那种喜欢。”
萧煦轻笑一声,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有的喜欢只有一次。”
素兮满脸疑惑,仰头道:“王爷说的海水与云山和喜欢有什么关系呢?”
萧煦无奈摇摇头道:“没关系。”说着,又转眸道:“你最近去看了你长姐么?”
素兮暗下神情,淡淡道:“长姐不愿见妾身,只怕还在恨妾身分了王爷的宠爱呢。”
萧煦停下脚步,对着她道:“她是你长姐,没事你多去看看她。”
素兮神伤起来,道:“王爷又在想长姐了。素兮惭愧,素兮不及长姐才识渊博,不能与王爷谈云海。”
萧煦缓缓向前道:“本王并未这么想。她虽有才情,但性子太倔。你娇憨可爱,性子又柔顺,男子大多喜欢你这样的。”
素兮眉色飞舞,沉吟一瞬,扬起娇笑眼眸道:“那王爷是更喜欢妾身还是更喜欢长姐呢?”
萧煦脸容一动,默不作声。
素兮像个孩子似的撒起娇来,“王爷说说嘛,王爷到底是更喜欢素兮还是更喜欢长姐嘛。”
萧煦拉着她的手道:“此时此刻,自然是喜欢素兮你多一些。”
我心头一痛,紧紧拽住念奴的手,咬牙将呜咽声吞了下去。
素兮动情地贴进萧煦怀里,两人紧紧拥在一起……。
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四周慢慢暗了下来。念奴搀住我,缓缓转身道:“小姐,回屋罢。”我再忍不住,搂过她呜咽出来,“他终于变心了,他不再喜欢我了。”
念奴也哀戚道:“不会的,王爷是被她迷惑了的。等他清醒过来,他仍是会喜欢小姐的。”
我悲泣一瞬,轻抹去泪水,由着念奴扶着。一步一步地回到了婉园。
晚膳过后,神思仍旧难于从那一幕中回转过来。我向着念奴和碧春道:“我出去走走。”
念奴忧伤地望着我,小心翼翼地道:“饭后走走自然是好的,奴婢陪您罢。”
我低眉道:“不用了,我想一个人静静地就好。”
念奴和碧春不再言语,只默默地望着我出了婉园。
不知不觉地,一路信步走至了柳林边。晚风轻拂,月池在暮色里依旧是柔和静谧的,我脑中轰轰然地反复是那句,“此时此刻。自然是喜欢素兮你多一些”的话。
抬眸,只见雨轩阁中有熠熠灯光散了出来。想起他说今晚要去素阁的话,不由得心头狐疑,便想上前去看看屋里究竟是谁在。
进了阁子,四下里并不见其他人。我抬脚跨进了屋门。迎面,只见萧煦正埋头端坐于案几后奋笔疾书着什么。他听见响动,蓦地抬首,正撞上我有些惊乱的眸子。我心间一慌,转身正要逃出来。他急急喝道:“等等!”说着,人已到了我跟前。
我低眉急促道:“对不起!惊扰到王爷了,妾身以为您不在屋里呢。”
他轻轻抬起我的脸容。注视着我道:“为什么看见本王就逃?”
我眼眶一痛,泪就下来了。半响,只哽咽出几个字“以为您不在屋中呢。”
他怔怔地看着我,放下手来,道:“那你以为本王该在哪里呢?”
我有些气急,但仍是冷冷地道:“不是该在素阁么?”
他嘴角抽动。遂即,眸光渐寒道:“既知本王今晚要去素阁,为何还来这里找我。”
我飞泪,道:“妾身膳后出来闲逛,看着这里有灯光。以为王爷不在屋中才进来的。”
他自嘲一笑,冷冷道:“以为本王不在才进来的,若是知道本王在,便不会进来了,是么?你到底是躲着我,还是厌恨我了?”
我想起下午他与素兮在柳林中的情景,不由得心间又痛又冷,转身后退一步,便欲提脚离去。
他一把拽住我,吼道:“你厌恨我。为什么?就因为我娶了素兮?”
我用力挣脱他的手,冷冷道:“王爷娶谁,妾身无权干预。素兮娇憨,性子又柔顺,王爷喜欢她多些也是自然。”停顿一瞬,又道:“天色不早了,妾身就不叨扰王爷了。”
他急步上前,挡住我道:“你是什么意思?”
我眸光犀利而清冷地凝住他,痛呼道:“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素兮貌美可爱,王爷好好珍惜她罢。”说着,泪如雨下,再难言语。
他狠狠捏住我的手臂,哽咽着一字一句道:“相决绝?你终究是要与本王相决绝了。”说着,捏着我的手抚向他的胸膛,里面贴身藏着的仍是那支海棠簪。
他缓缓放开我的手,自怀里掏出簪子,看一眼,痛哭道:“你要绝便绝罢!”说着,扬手将簪子扔了出去。海棠白玉簪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形,遂即“咚”地一声,掉进了月池里。
我心口一痛,一阵眩晕涌上了额头。我踉跄一步,怔怔望着他,狠狠道:“王爷扔得好,妾身回去也会砸了玉佩。如此,玉不在心也就不在了。妾身与王爷情尽于此,日后便只当从未认识过。”说着,转身掩面悲泣跑出了雨轩阁。
身后,萧煦痛吼一字“不!”便疯了似的冲下了月池。及胸的池水瞬间湿透了他的全身,他在水中疯狂的拍打着,口里慌乱地反复喃喃道:“簪子呢?本王的簪子呢?”
适时,小海子和小印子说笑着朝着雨轩阁而来。小海子听见池水中的响动,惊愕地跑上前去,待到看清了池中的萧煦,不由得吓了一跳,慌忙跳进水里,拽住萧煦道:“王爷,王爷,您这是怎么了?”
萧煦反手握住小海子,语无伦次地喊道:“本王的簪子,簪子丢了,本王要那枚簪子,本王不能没有她。”
小海子见萧煦如此情状,也慌乱起来,他一壁向着池边的小印子喊道:“快去叫韩总管来。”一壁拽着萧煦道:“池水寒凉,王爷先上岸,让奴才为您找吧。”
萧煦猛地一把推开他,急道:“不,我要亲自找着它,我不是故意要将它扔弃的。你知道么?她说要与我决绝,我一气之下才疯了的。我该死,我该死的怎么能扔弃了它呢。”
小海子糊里糊涂地听了这许多,想着,这对冤家定是又闹了,他定是将怀里那枚命根似的簪子丢进了月池了。可池水如此之深,池子如此之大,池底还积蓄了无数淤泥,要寻得那样一枚玉簪何其艰难呢。小海子哀哀地望着池水中不停扑腾的身影,心道,若是寻不回那枚玉簪,只怕这人也要活不成了。
小海子上前抱住萧煦的身子,恳求道:“王爷先歇歇罢。玉簪定是已沉入池底了,您看池水这么深,这样乱扑腾哪里能找着呢。”
萧煦甩开小海子,只拼了命地潜入水里摸索着。不一会儿,韩德海便带了王府所有的丫头小厮来了。月色朦胧下,月池里灯光如昼,满池子人头攒动,连丫鬟侍婢也合衣下了池子。
韩德海带人摸索了一圈仍是不见玉簪的影子。小海子担心萧煦的身子吃不消,不时上前劝道:“王爷,您先上岸吧。您看我们这么多人一定能找着玉簪的,您要不上去想想,簪子约莫掉在了哪一片。”
萧煦呆呆立于池水中,回想着玉簪掉落池子中的那一瞬。半响,他方转头向着小海子道:“让人围着抚月亭找吧。”遂即,又唤道:“韩德海,你去将池水全部排出去。掘地三尺,本王也要找回那枚玉簪。”
韩德海哈腰应承道:“奴才这就去排水。”
月池引宫中太乙湖之水建成,池水可通宫外的河流。韩德海将进水阀关注,开启了出水阀,大半个时辰左右,池水渐渐干涸下去。
萧煦早已顾不得衣衫脏脏粘湿,只弯腰自淤泥中来回摸索着。虽是能确定玉簪大概是掉在了亭子周围,但池底积了厚厚一层淤泥,又有鱼虾莲藕等杂物横陈,想要寻得那样一枚小小的发簪,岂能容易。
满池子的人来回寻了几个时辰,直到东方发白也未见玉簪的影子。王雁桃,孟雅宜和素兮早已到了雨轩阁中,她们在池边已劝过了萧煦几回,要他放弃搜寻。然,萧煦哪里能听得进去呢。
我自雨轩阁中跑回婉园,一进屋便将自己关在了寝房里。念奴和碧春见我这样只得在门外劝着干着急。我心中悲痛难忍,哭泣片刻,便合衣蒙进了衾被里再不闻它事。
清早醒来,念奴见我开了房门,便急急跑进来喊道:“小姐,小姐,不好了。听说王爷昨晚在月池里泡了一整晚,这会子已晕过去了。”
我心里一紧,遂即恢复平静道:“晕过去该传太医才是,与我说又有何用呢。”
念奴瘪嘴,怏怏道:“小姐真不在意王爷了?池水寒凉,王爷可是泡了一整晚呢,只怕要伤了身子了。”
我低眉不语,心道,身子伤了或可医治,心伤了只怕难再痊愈了。他昨晚毅然扔弃了簪子,为何又要在月池里浸泡了一整晚,他以为使出这样一出苦肉计,便能抹去杀人不见血的恶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