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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诡异的黑色上空,庞大的金翅鸟挥动翅膀扇走黑云,他背上的女子双手合十长发纷飞,她的四周慢慢红光闪闪,一朵光波形成的红莲层层打开花瓣,在她后背慢慢盛放。
那花瓣层层叠加,似乎把整个无间魔界上空铺满,花瓣散发出的光越来越亮,就像柔和圣洁的月光遍洒在每个人的身上。
琅夜和破军对视一眼,同时说:“红莲法印,难道她真是光目?”
孔瑄喃喃低语,似乎是在说梦话:“不是,她只是子苏,我的子苏。”
孔雀石得到了净化,在子苏手里仿佛冰雕一般的玲珑剔透,盈盈绿水似乎来回流动,一滴红色的泪珠正包裹在中心。
子苏完成了净化,慢慢睁开眼睛,她第一眼就看到了孔瑄,然后把握着孔雀石的那只手伸向孔瑄。
“小心。”孔瑄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原来泥泽大荒里一只黑气形成的手臂正抓住了金翅大鹏的脚。
大鹏一声长唳。挺胸冲向高处用尽全身的力气摆脱了那只手,可是泥泽黑气渐渐收拢变成了一个黑色的巨人,它就像一个虚幻的影子,却有着最恐怖的实体,原来碎成齑粉的骨魔完全吸收了千万妖魂,而他自己变成了最大的妖魂黑气。
可以随意变化拉长的手臂再度追逐而上,扯住了大鹏的翅膀,大鹏再次想把自己的翅膀扯出来,可是那黑气紧紧缠住他的翅膀,更有不断衍生的丝丝缕缕触手一般伸向子苏。
黑气越来越多越来越浓,牢牢的把大鹏缠住,而子苏却被密密裹住,转眼就看不到踪影。
孔瑄琅夜和破军的兵器都在不断砍斫黑气,但是兵器一旦碰到黑气就会被黏住,根本动不了分毫。
孔瑄牙一咬,甩手扔了兵器,飞身钻进包裹着子苏的那团黑气里。
明明只是一团,可是进去了就是一个世界,空旷黑暗孤独绝望。
孔瑄每走一步就像踏在沼泽上,似乎有一股力量拉着他的脚一直往下拉,想把他拉到万劫不复中去。
即便是这样他却不肯停下来,他走着,他喊着,子苏,子苏,子苏。
忽然,前方出现一点微光,孔瑄心头一喜,那是孔雀石发出的光亮。
绝望和孤独一扫而空,孔瑄快步上前,奔着那点微光而去。
近了,更近了,慢慢的他看到了被黑气吞噬了大半的子苏。
“子苏。”孔瑄喊了一声,声音抖的不成样子。
子苏长发凌乱,她大喊:“孔瑄,你不要过来,快走。”
“要走一起走,我是不会丢下你的。”
“不。”子苏拼命的摇头,凌乱的长发和黑气纠结在一起“你知道这是哪里吗,这是骨魔的身体里,我已经快给他完全吞噬,你别管我,快走。”
“我不走,今天就不出去你我就在这里陪你。”孔瑄明明觉得自己已经走到了子苏身边,可那黑气却像一座山一样隔开他们,他咬破十个手指,用沾着孔雀血的手去撕扯那些黑气,那些黑气似乎怕他的血,每每碰到就散开,可是很快的就有新的又围上来,源源不断层出不穷。
血流完了孔瑄就用牙齿把伤口撕裂,很快的,他的唇他的牙齿都沾着自己的血,趁着一张白玉一般的脸庞,分外妖娆。
子苏身上的黑气已经到了胸部,她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可是孔瑄撕裂自己皮肉的声音却更清晰,她眼睁睁看着孔瑄把自己搅成血肉模糊的一团,看着他因为用力和疼痛像蛇一样扭动颤抖,她不要,她不要孔瑄就这样死在她面前。
子苏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她咬住自己的舌头,鲜血顺着嘴角流到手里的孔雀石上,她用最后一点力气扔给孔瑄,然后模糊不清的说:“怪粥。”
孔雀石不偏不倚落在孔瑄手里,孔瑄的血混上子苏的血,孔雀石烫的要烧起来。
“子苏!”孔瑄凄厉长啸,就像频临死亡的妖兽,恐惧绝望悲痛这些词都不足以来形容他的情绪,他现在整个人已经随着子苏渐渐被黑暗淹没而死去了。
一滴泪,一滴绿色镶着金边的眼泪从右眼里流出来,就像一粒珍珠,啪,落在了孔雀石上,那泪珠迅速把孔雀石洇透,然后消失不见,孔瑄的右眼成了一个黑漆漆的洞,没有了眼珠。
原来,孔雀一生不过只有一滴泪,流完了这一滴,再流的是眼珠。
混沌黑暗中传来一阵磔磔阴笑,似几千个人交织在一起的声音大喊:“孔瑄,我赢了,我赢了。”
孔瑄躺在地上身体僵硬,像死了一般,他的手里还紧紧握着孔雀石。
“我赢了,我赢了,我赢了。”如波涛浪潮一般的声音越涌越高,渐渐的涌入到四海八荒,瞬间天崩地裂山海同哭。
大鹏和琅夜、破军也渐渐给黑气包围,无间魔界的上空裂开了缝隙,黑气开始涌入到人间。
人间海河咆哮山崩地裂。
孔瑄握着孔雀石的手动了动,他慢慢爬起来把孔雀石扔到半空,那里马上出现一个巨大千瓣莲花和白羽孔雀的幻影。
孔瑄飞身落入幻影中,渐渐他的身躯变得透明,流光溢彩的光团包围着他,就像那日他带子苏去看的萤火虫。
孔瑄的身躯几乎淡的看不见,他的声音却清晰洪亮:“以佛之名孔雀之身封无间魔界诸妖魂,永生永世,皆成齑粉……”
孔瑄身上的光越来越亮越来却强,似一轮温暖的朝阳。一团团黑气全融化在光明里,子苏身上的黑气也全融化,光明像一只手温暖的抚摸着她,她慢慢睁开了眼睛。
看着子苏醒了,孔瑄对她微微一笑,然后,也对子苏伸出了手臂。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一直以为这样装逼的话说不出来,可是好像永远都没有机会了。
靠近些再考近些,我想抓住你,然后告诉你“我爱你。”
在两个人指尖碰在一起的那一瞬,孔瑄的身体向后飞去,子苏眼前闪过大片的白光,就算她不怕被灼痛睁的又圆又大,可是再也找不到孔瑄。
光明仍然在扩散,好像在经历了一个漫长的黑夜终于迎来的白天,天地轰鸣,该升起来的升起来,该落下的落下来,该消散的消散,该成齑粉的都化为脚下的黑土。
那一年,发生了很多大事。
那一年,孙悟空大闹天宫,几乎把天宫砸了个稀巴烂,最后西天如来出手把他压在了五行山下。
那一年,天帝开恩,魔界终于获得了雨露阳光,从此花草繁茂沃野千里。
那一年,人间遭遇前所未见的地动,到处残亘断瓦尸横片野。
那一年,正为争夺帝王纠缠近月的皇帝刘晖和淮阳王刘旸握手言和,全体官兵奋力抢救在地动中活下来的人。
那一年,刘晖立替父救驾的将军之女乔桥为后,并发誓后宫只得乔皇后一人,永不纳妃。
那一年,朝中出了一个会磨豆腐的丞相,一个会杀猪的女将军,虽然他们一上朝就吵,把皇帝和文武百官都吵的头痛,但有时候他们会一起去吃一碗豆腐炖猪肉,喝一杯桂花酿,然后同坐在一把神刀上,飞上天空,四处游荡。
那一年,黑狼王回到了他大草原的家,同时他还带回一位姑娘,同时也开始了他天天晚上跪搓板的命运。
那一年,金翅大棚王去了一趟阎罗十殿,却在怀素王失望的目光中又回了狮驼岭。
那一年,破军收养了一只小狐狸,他说他要把她养大然后娶她。
那一年,起起落落浮浮沉沉,有人快乐有人伤心,有生命消亡,有生命伊始。
那一年,子苏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京城,深宅大院里,一个素衣妇人正怀抱着刚满月的婴儿。
眉间一点朱砂的少年忙上前把人从窗口那儿赶走,顺手带上窗:“主人,大夫说你体弱不能吹风,你怎么就不听话。”
子苏随手把孩子给了马腹,柔声道:“和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叫我主人,叫子苏,跟我念,子苏,要是下次再叫错了我可就打你屁股。”
马腹小脸儿臊的通红,他张了好几次嘴才叫出来“子苏。”
“乖。”子苏拍拍他的脸像对待他变身小猫时一样。
马腹觉得脸一阵比一阵热,他抱着睡熟的婴儿放在摇篮里,转头看子苏,却发现她又痴痴的看着外面。
“现在是八月了,孔雀谷的桂花该是开了吧,神祠后院的那棵桂花最香了,软软都喜欢摘下来做桂花酥,琅夜喜欢趴在桂花树下,跳跳和小鱼就喜欢在树下吵架,孔瑄……”
说好的不想了,答应的要忘了他,可是他就像无所不在的空气已经充斥在她的身体里。
马腹走过来,蹲在她身前,仰头看着她,道:“金翅大鹏王前两天带话儿来,说是凤王已经出关,让你带着孩子去过中秋节,一来让凤王看看孩子,二来你当面问问轮回之事。”
子苏摸着自己的指尖,自从那日孔瑄粉碎了骨魔,马腹把她抱回到人间她就有了这个习惯,每次摸过指尖她都觉得温暖,好像是那个人握住一样。
马腹看她又发呆,忙说:“听说凤王通岐黄之术,到时候你让他给你调理调理,自那日我赶到后把你从无间魔界带回来,你这身体一直孱弱,也不知是个什么原因?”
子苏苦笑,还能有什么原因,她已经被孔瑄带走半条命,现在的半天命纯粹是为摇篮里的婴儿留的。
因为子苏要去凤凰宫过中秋,刘晖便领着他的乔皇后提前几日来陪子苏过节。
乔皇后身怀六甲,才四个多月肚子就特别的大,以至于下轿子的时候刘晖紧张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他扶着皇后的腰,嘴上却一个劲儿喊小心。
乔皇后生的秀眉大眼,隐隐透着英气,一看就是个爽利的女子,她推了刘晖一把:“去去,哪有那么娇贵。”
刘晖赶紧从侍卫手里拿过披风,小心的给皇后披上,拢了拢皇后的头发,刘晖道:“小桥,你现在可不是以前,你这肚子太大了,朕担心。”
小桥虽然嘴上说讨厌,可心里却像抹了一坨蜜,甜的都化不开,眉眼之中全是一副幸福小女人的模样。
子苏迎出来正看到了这一幕。
小桥一见子苏忙道:“不是说不让你出来迎接吗,看着身子细的像根竹子,蔓蕖你是怎么照顾的,快扶子苏进屋去。”
众人进屋,把刘晖和小桥让到上首坐下,下人们立马端上清茶水果,刘晖忙道:“把朕带来的大鸭梨和桂花酥拿上来。”
小桥笑道:“这桂花酥是上午才从南边儿送上来的,皇上一看就说是你肯定喜欢吃,所以就带些来送你。”
子苏乍见金黄的桂花酥,泪水一下子就糊了眼睛。软软第一次做这个的时候火候有点大,而且糖又放的太多,甜的都发苦。可是大家还是开开心心的分吃了一大盘,就连不喜欢甜食的孔瑄也勉强吃完了一块。后来,子苏看到他抱着茶壶一碗一碗的往下灌茶水,眉毛皱了一下午都没有松开,晚饭的时候子苏特地做了一盘苦瓜炒鸡蛋放在他面前。孔瑄只吃了一筷子又皱了眉头,问:“这是什么?”子苏道:“苦瓜呀,你今天可是当了一下午苦瓜了。”子苏的话说完孔瑄的表情有点崩,知道现在子苏还记得他瞪眼歪嘴的样子,不减英俊更添可爱。。。。。。。
“子苏。皇后在和你说话呢。”马腹碰碰子苏,把她从往事里拉回来。
“奥,皇上您说什么?”子苏低头用衣袖擦擦眼泪。
“朕说这小鱼和跳跳怎么还没来。”
“大概是路上吵起来了吧。”
子苏刚说完刘晖就哈哈大笑。“这两个人真是朕的活宝,今天大殿上朕要派跳跳出征匈奴,小鱼死活不让,跳跳却非要去,结果在大殿上就吵起来了,差点没把朕笑死。”
小鱼和跳跳这对欢喜冤家现在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可是一直却没有对彼此表明过心意,跳跳是心和水桶那么粗而小鱼总是八股着他们那点所谓的叔侄关系,这浓情厚仪就这么拖着捂着跟腌咸菜似的,都发酵出一股酸味儿。
小桥皇后张嘴含住了刘晖递过来的一瓣儿青橘子,子苏看着都泛酸,她问小桥:“皇后娘娘您喜欢吃酸?”
“何止吃酸,她是酸甜苦辣什么都不忌,再这样下去呀,一准儿吃成个大胖子。”刘晖不等小桥说话先把话茬儿接过去。
小桥沾着橘子汁的手在皇上的金色锦绣蟒袍便服上蹭了蹭:“胖又怎么了,难不成你要休了我?”
“哎呀朕的好皇后,借我个胆子也不敢呀。”
子苏面带微笑看这两位打情骂俏倒是很坦然,马腹就不行了,他怕子苏受到刺激,现在也许她不会表现出来,但是等人走后又怕是伤心起来没完,这对皇家夫妻真该关在家里,没事儿出来秀什么恩爱?
简直是烦到不行。
还好跳跳和小鱼来了,这次他们真没有吵架,不过就是相互不理对方,连坐的时候都是用背对着,大家都暗暗发笑。
刘晖就觉得小鱼怂,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磨不开的,说喜欢人家会死吗,刘晖这个皇帝一旦憋了坏,那可是真坏,他眼珠一转计上心来,这个月老他可害是当定了。
刘晖道:“安爱卿,今年贵庚?”
小鱼忙起身回话“回皇上,臣虚度春秋十九载也。”
跳跳一个鸭梨啃的咔咔响,还也怎么就不噎死你!
刘晖继续问:“可曾娶亲?”小鱼摇摇头,刘晖一拍桌子“好,朕还有八个妹妹没嫁出去,你看好了哪个就挑一个吧。”
跳跳一口茶水噗小鱼一脊梁,黄桑怎么像红袖招里面的嬷嬷,领着一群姑娘,把沾着香粉的手绢儿甩人鼻尖上:哎哟公子,我这里有八个水灵灵的大姑娘,看好哪个挑哪个。
小鱼忙站起想擦后背的水,奈何够不着,他气呼呼的说:“猪跳跳你干嘛弄我身上水?”
跳跳爱理不理的转过身去:拽什么拽,这还不是驸马爷呢,真以为自己爬上高枝变凤凰了。
刘晖一见起了效果马上趁热打铁:“安爱卿,你倒是说句话呀,要是你觉得没有注意,朕也可以八个都嫁给你呀。”
卧槽,八个,皇上你家有妹妹生产机吗?就小鱼这小身板儿,那还不给乍成人干儿?
小鱼连忙摆手:“皇上不用了,您还是留着和亲吧,八个能管老用了,臣年纪还小,再说我天下不平臣何以为家!”
“好!”刘晖一拍桌子,“爱卿有此报复朕甚是感动,朕就封你随军参赞陪着跳跳将军一起去平天下吧!”
小桥皇后正在数自己哪来的八个小姑子,现在方明白过皇帝的意思,瞬间觉得自己不够心有灵犀。子苏看着小鱼和跳跳一直只是微笑,这对欢喜冤家给刘晖这一加料估计能再靠近些吧!
想到这里,子苏忽然说:“小鱼,跳跳,在能爱的时间里好好爱,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小鱼和跳跳忽然就闹了个大红脸,可是他们能看见子苏笑容里挡不住的悲伤,那几乎是一种把心等成石头的绝望,也许,不经历生死是不能够放下束缚的一切,只是简简单单的爱一个人。
气氛一下子有些沉重,马腹忙道:“我去抱出孩子来给皇上看看。”
马腹把孩子抱到刘晖眼前,小鱼和跳跳也凑过来看,正好孩子睡醒了正吧嗒着小嘴儿卖萌,一双大大的眼睛清澈透亮,像两块大翡翠镶嵌在牛奶般白嫩的小脸儿上。
小桥摘下脖子上的项链逗他,刚满月的孩子竟然望着小桥笑了,笑的果然天真无牙。
小桥激动地一个劲儿冲着刘晖喊:“他看我笑了,看我笑了。”
子苏道:“他是在恭喜皇后怀了龙凤胎。”
刘晖虽然知道他们都不是普通人,但是还是觉得很神奇,他问道:“子苏你能听懂他说话吗?”
子苏点点头:“当然了,母子连心。”
这个孩子的出生子苏是受了不少苦,可是大家都一直在身边照顾,甚至连鹏钺都找来最好的大夫守着子苏,子苏的身体太弱了,弱到没有力气生孩子,而她怀的又不是普通的孩子。
最后一刻,她把产婆赶出去,只留了软软一人,她怕生出颗蛋或者一只小毛球会吓坏人。可是最后只是一个普通孩子,除了白点漂亮点之外看不出什么,可是现在子苏又开始在担心,这个孩子身上没有凤族的特征能算是凤族的孩子吗,能认祖归宗吗?
当夜,送走了大家,子苏一个人坐在后院的小石桌那里,她把面前的两杯酒都满上,然后一个人慢慢喝。
月光洒在亭亭如盖的树上,又流淌在手背上,子苏反手想把月光抓在手里,却发现已经漏染到衣襟上。
离他上次领着自己去看月亮不过才一年,可是怎么就觉得过了一辈子?现在的月亮比那天的圆、大,却没有那天的月亮暖。
子苏举杯邀月,邀那个不知哪里的人“敢不敢醉一场?”
在情里,从来都是敢醉不敢放!
马腹站在阴影里一直看着子苏,他知道就算子苏的身体不适合长时间呆在凉夜里,不适合喝下一杯杯的酒,但是他却不能阻止她,他不能连一个她放肆的想孔瑄的机会都不给。
孔瑄,孔瑄,你的名字就是一个魔咒,你是死是活,到底去了哪里?
中秋节那天鹏钺亲自来接的子苏。
小宝宝一见鹏钺大眼睛就一个劲儿朝着鹏钺眨巴,鹏钺像被吸进两泫绿水里,等他再抬头已经红了眼眶。
凤宫坐落在苍南山梧桐峰上,子苏抱着孩子脚踏祥云飞行在高山之巅,这里逶迤壮阔,处处青桐披被,一个个湖泊像明珠一样洒在群山间,碧水粼粼,花香鸟语,四处更有白雾缭绕果真是仙境。
鹏钺用手指着虹光环绕的宫殿道:“那就是凤凰宫殿,我也有很多年没有回来了。”
忽然传来一声清鸣,一只火红色的鸟儿飞了过来。
子苏一激动就喊出来:“凤凰。”
鹏钺道:“是玄鸟,这里有很多长得像凤凰的鸟儿,但是凤凰只有一只。”
子苏为自己的大惊小怪不好意思,那玄鸟却化作一个红衣少女站在了鹏钺面前。
她躬身施礼,声音清脆婉转:“玄鸟朱儿叩见大鹏王。”
鹏钺气度高华,淡淡颔首让她起来,然后道:“快带我们去见凤王。”
子苏听孔瑄说过凤凰五百年一涅槃,重生后前尘都忘所以他们之间根本是没有什么父子亲情的,他和鹏钺成年后都自己找地方另建了宫殿,也不知那凤王是个怎么难相处的人。
在玄鸟的带领下他们来到了一座雄伟的宫殿,那宫殿一半隐藏在云层里,露出的一半好像是用汉白玉之类的石头砌成,在阳光下明光闪闪。宫殿的四周栽种着婆娑青桐,现正是梧桐花开的季节,烟紫的一片绵延到了湛蓝的天边儿,犹如一片片流烟飞云,在微风中翻卷细浪。
越靠近这里,子苏心中的膜拜之情油然而生,这里,就是孔瑄出生的地方吗?
台阶上一个人缓缓走下来,淡淡的红色光晕笼罩着他,他素色的袍子扫到脚面上随着步子的移动好像盛开一朵一朵莲花。
子苏虽然没有看清他的模样,但是知道这一定是凤王,她忙整整衣服,从身后的马腹手里接过孩子。
鹏钺早已经跪倒叩拜:“父王。”
凤王伸手拉起鹏钺,眼睛却看着子苏,问道:“你就是瑄儿的那个人间女子?”
子苏答了一声是,然后盈盈一礼,她抬头看凤王,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孔瑄长成那模样。
应该说凤王长得和孔瑄像些,但是他的气度举止却和鹏钺一样,他完全就是两兄弟的合成品,或者说两个兄弟的单一产物。
凤王看了看子苏怀里的孩子,伸手揭开襁褓,他上下打量着孩子,孩子也是个极争气的,竟然也对着他咧牙花子。
凤王扬起唇角,就像一叶轻舟在碧波中荡漾,子苏花痴毛病又犯了,这一家子还让不让人活了,帅到这种程度根本就不会有朋友好吗!
“有名字了吗?”凤王的声音像珠子落在玉盘上。
子苏忙回道:“没有,小名就叫宝宝,您是他爷爷,现在他爹爹不在了,还请您给赐名。”
凤王皱眉,子苏发现他们父子三个都特别喜欢做这个动作,而且做起来是三种不一样的好看。
“那就不必了。”凤王回答的很冷淡。
子苏有些闹不明白“您什么意思呀,难道您不认这是您孙子,你们这里有亲子鉴定吗,让他和你这个当爷爷的鉴定一下DNA吻合度。”
子苏的话自然又是大家听不懂的,不过凤王从来都是自说自话,他说:“等着让孔瑄给他起。”
子苏有些费力的理解着他的话,孔瑄,孔瑄已经找不到了,怎么起名字?
凤王的手摸在孩子脸上,“他没死,也不必轮回,他会回来的,你那里有他的牵挂。”
凤王的这句话差点让子苏给跪了,虽然她不承认孔瑄会死,但是也不敢想象他会回来,凤王的话好比风雨里的一把伞,风雪地里的一碗热汤。
凤王为人冷淡,给了孩子一颗金黄色的珠子就不见踪影,鹏钺说这颗珠子是宝珠,名唤瑞金珠,可以避毒避火避水,平日里风王拿着很宝贝,这么大方就送给了宝宝,可见他很喜欢这个孩子 。
既然知道孔瑄还活着,子苏心里又充满了力气,她本想问问凤王孔瑄的下落,可是鹏钺阻止了她,鹏钺说要是他知道肯定早告诉你了,不说就是不知道,你不要着急,我定当加派人手四处打听,你只管照顾好孩子。
子苏对鹏钺心存感激,当日在无间魔界只剩了一口气,是鹏钺救了她,现在又这么帮她虽然知道他是孔瑄的亲兄弟,可还是很感恩。
鹏钺这一找在仙界不过是过了五天,人间却是五年。
五年,足矣磨灭一个人的希望。
这五年,又发生了很多变化,刘晖果然生了个双胞胎,现在小桥又怀上了,她急得跳脚,根本就没有时间提枪跨马血战沙场,刘晖连骗带哄,“我都不立妃,你怎么也多给我生几个孩子。”好吧,小桥皇后含泪答应,遇到这样一个多情不渣的大总裁,孩子就继续生吧!
跳跳和小鱼也成了亲,他们本来想把家人都接到京城,可是祝屠夫和祝大婶子嫌京城人太多,只把跳跳的弟弟送来读书,今年也要考状元。近几年边疆不平,跳跳一直转战疆场一直没有时间给小鱼生孩子,小鱼索性辞了他的左相,专职给他老婆当军师,夫妻两个御刀转战沙场,敌人闻风丧胆,异域边疆,人们可以不知道大天朝的皇帝叫刘晖,但是绝对知道杀猪将军和豆腐军师。
最有意思的是琅夜,软软和他回到草原后一直没有怀孕,本来人和妖受孕就难,大夫更说以软软的凡人体质就算是怀上了也会害了自己性命。
很多狼都去找他,狼王不能无后,请狼王另外纳妾,甚至还挑好了一排狼让琅夜选择。
软软受了刺激,深夜离家出走,差点冻死在大草原上,琅夜找到她后吓坏了,当场放出话儿,他此生只有米软软一个女人,不管她能不能生出孩子。
说来也怪,从那次后软软竟然怀上了。
这可把琅夜吓坏了,他怕软软生命有危险,在一番对猴子的动作学习中他想到了一个人,那些年被他扶过的老爷爷。
琅夜连夜找到太上老君那里,老君给孙悟空那一闹,现在见人就头疼,琅夜说明来意,腆着脸求老君。
老君长叹一声:“你不知道人妖殊途吗,生什么孩子,简直是玩火。”
琅夜道:“你说人妖殊途我说殊途同归,老君帮帮我吧,她肚子里还怀着孩子,我看还不止一个。”
琅夜又拔胡子有拽头发的,太上老君算是怕了他,给了他两粒仙丹让他快滚。
琅夜还来劲了:“这个有什么忌口的吗?饭前吃饭后吃?不会有副作用吗?”
太上老君中气十足:“滚。”
琅夜一个跟头翻回了大草原。
软软服下仙丹体质上已经有了本质的改变,这两粒仙丹已经给了软软三千年的寿命,足够她陪着琅夜看遍大千世界,可是琅夜却觉得还不够,他希望他们不管死了活着转世重生都能在一起。
软软一胎生了四个,全是公的,三个货真价实的小黑狼,唯有一个竟然是个婴儿但是屁股后面拖着小尾巴。彼时软软已经晕过去了,琅夜忙命人把孩子抱走,她怕软软看到后害怕,终归人和妖是不一样的。
等到第一个月软软还没有看到孩子,她大哭大闹,问孩子是不是死了,琅夜赶紧呸呸呸,童言无忌大风刮去,孩子活得好好地,又能吃又能拉不知道有多健康!软软说那你为什么不让我去看他们?琅夜想了想也觉得总有一天她会知道,便领着她去看。
小狼们正好是吃奶的时间,琅夜找来的狼保姆正躺在软垫上,三个小狼一个小婴儿正拱在它身下吃奶,小婴儿浑身细皮嫩肉可是黑色的小尾巴却一动一动的,特别可爱。
软软呆呆的站着,一句话都没有说,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琅夜简直要吓尿了,他的小娘子这是怎么了,不会嫌弃他们父子了吧,嘤嘤嘤,狼生太虐,求安慰!
软软忽然动了,大步走到狼保姆跟前,琅夜很怂包的闭上眼睛,接下来软软大概是把孩子一个个扔出去,这么血腥的画面不敢看。
软软一下子把四个孩子全抱在怀里,有奶便是娘的熊孩子离开了奶头一个劲儿的嘤嘤,软软眼泪都下来了“乖宝宝,娘亲带你去吃奶,以后不准谁的奶都吃,也不怕得病。”
一阵香风闪过,软软抱着四个孩子去了卧室,留着琅夜一个人傻傻站着,那个狼保姆眼泪汪汪的“狼王少主们被王妃带走了。”
琅夜这才明白过事儿来,他嗷嗷叫着撒开蹄子去追他的小王妃。
软软把四个宝宝放在榻上,心都要化了。
她其实在子苏生产的时候就做好了准备,想着自己不管生个什么怪物也不会害怕,可是现在的那三只小狼小耳朵耷拉着,小眼睛黑的发蓝小鼻头哼哼着可爱的了不得,简直把心都能化了,而唯一的一个孩子那么小就已经浓眉大眼,皮肤光滑的像牛奶一样,小胳膊小腿儿跟藕节儿一样,软软心里恨死了琅夜,这么可爱的孩子竟然一个月都没有让她见到,还想不想混了,混蛋半年不准他进这个房间。
小狼们嗅觉特别灵敏,一闻就知道了这个人是娘亲,都哼哼唧唧的拱过来,叼衣服的叼衣服,舔脸的舔脸,剩下那个婴儿巴巴的在找奶头。
软软现在已经没有奶水了,还是要找保姆,不过这次的保姆都是经过严格删选的,稍微有点姿态艳媚的都不要,看这些搔首弄姿的样儿,是给孩子吃奶呢,还是给孩子爸吃奶呢,就这样,谣言插上理想的翅膀,在妖界和神界飞翔,大家都知道黑狼王琅夜娶了一个爱吃醋拈酸的泼妇。
孩子到了百岁这天,琅夜大摆筵席,子苏和马腹带着小宝宝去了大草原。
作者有话说:明天就萌宝大集合了,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