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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宁有点乱,冯天明倒是又先一步道:“纪宁,我当然知道这画的珍贵,我也知道平常物事或者钱财等,万万不配与此画相提并论...所以...”
冯天明说到这停顿了下,面露大义决绝道:“实不相瞒,老夫有一孙女也生的如花似玉,不知纪宁你...目前婚否?”
“呃?!”
纪少爷怔住,曹严却是一脸悲愤:
“冯天明你个挨千刀的!为了个破画你把你孙女都卖了,你还是人嘛,我怎么就一直没看出你的真面目来!”
冯天明撇嘴:“破画?那行,你别要,谁和我抢谁是我孙子!我看重的不是画,是纪宁这个人!等我们结成亲家,染霞画那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曹严狠狠翻了一个白眼道:“纪宁,你别被他骗了,人心不足蛇吞象。其实吧,我也有个孙女...”
纪少爷一阵头大,打断两人:“二位大人,这事先放一放,我想问问这染霞画是怎么个意思,那丹青坊的泼皮无赖不会又给我抢了吧...”
二人见纪宁担心的居然是圣地又要“抢”他的画,也是哭笑不得,曹严道:“半圣上次之所以拿你两幅临境画,是因为开山作意义重大,需要放到丹青坊保存。其实一般的临境画,丹青坊也只会印下拓本带走。我身为通判的职责也会负责接收圣谕等,所以再了解不过了。”
“但是染霞之画何其稀有,宗者以上的人物都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画出的。且画成后水火不侵,刀砍斧剁不裂,不需要丹青坊的存放保护。而你的真卷自会形成一份特别的拓本,降在丹青坊的画阁中,与真迹无二,包括所蕴灵气等全部一模一样,半圣自然没有拿你画的必要。”
“所以这次就是你们想拿?”
“对对,就是我...不对不对!”曹严头马上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这个文人之间的事,怎么能说拿呢,而且我们可是朝廷官员...更不可能抢啊,这毕竟是你的东西...”
“行了行了,学生知道两位大人是好官!”纪宁笑道,“知州大人,你昨天大喜临门不久,今天这画我就赠给曹通判吧,以后若还有幸作出,我又给你便是。”
“哈哈哈,看看人家纪先师,冯老怪,听到了吧下次有就给你...这画我要是长期观赏临摹,对我的修为又是不小的提升啊...说不定我也就快成尊者了...”
曹严嘴咧嘴大笑,冯天明嘟囔着:染霞画有那么容易?就算是你纪宁天资绝卓,这下次要等到何年何月啊...
虽然心里很嫉妒曹严,但是冯知州其实对纪宁的这一举动颇为欣赏。
他与曹严关系虽如兄弟,但在外人面前还是有官位高低之分,他知州掌握的实权可是比通判大多了。通判说起来是二把手,但平时负责的大都是传递消息记录文案等事,跟知州掌揽一州大小民政可不是一个概念。
照理说,相比通判,给一个知州的人情那是谁都不会嫌多,这二人如果真想要别人的什么东西,那人家肯定宁愿一股脑全给知州,通判也不会对此感到奇怪,毕竟身份差异摆在那。
可是纪宁没有,在他看来,这是因为纪宁绝不是专于奉承之辈,为了利益前途什么都干的人,凡事也知道进退,适可而止。
明明是如此少年天才,却还能保持一颗冷静谦逊,淡名薄利的心,冯知州对纪宁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而纪少爷并不知道冯天明是怎么想的,他有自己的小九九。
“物以稀为贵,两次大人情都是冯天明的,肯定会削弱平均价值!但要是把这画给曹严,那就都能充分发挥作用!嘿嘿,本少爷真是聪明...”
泰山,丹青坊。
一个大屋子里,几位丹青坊的文员们在忙碌着,他们在着手整理下个月《雅术》的内容,准备开始印刷。这时候,一个年轻文员急匆匆从外面进来,来到一张桌前,手捧一副长卷。
“大人,这是刚刚在画阁显现的拓本,乃是染霞之画!”
“哦?”一个中年人抬头,“难道又是越国那个柳画尊?还以为他今年不会有什么杰作了呢...”
年轻文员小声道:“大人,这画...是出自灵国...”
“灵国?”
不仅是中年人,身旁一个二十几岁左右的青年也是一惊,道:“灵国有画尊?难不成是某个画宗所绘?!”
年轻文员面色有些古怪了:“大人,这画是...那个灵国通县的素描先师...纪宁所作...”
“纪宁?!又是他?”二人同时惊呼出口,“不对吧...他又画什么了?现在什么阶位?”
“这次是水墨画...现在阶位是文...文士...”
二人倒吸一口凉气,之前纪宁身为文士作临境画,可以看作先师开山的优势。可这次就不一样了,文士作出振国威,固国运的染霞画,这可是要让天下都骇人听闻的事!
两人又将那《野渡横舟图》拿来观摩,皆是啧啧称奇,其意境之深邃,他们反正是自认画不出来的。
事实确凿,当下问题无非一个:这画是否要连同两幅素描一起登上下月《雅术》!
青年皱眉道:“若是一齐刊登,这作者的姓名身份按惯例也是要登的。可少年先师一月内连作两幅临境一副染霞,这样的三幅作品登载到同一期《雅术》,可是前所未有啊...”
“确实前所未有,如此人才就怕这之后骄狂放纵,泯然众人...”
青年听到这话似乎眼睛一亮:“那这幅画要不就不刊登,就让它静列画阁不就行了...”
中年人闻此言倒是突然一声冷哼,斜睨着那青年道:“即使现在不刊登,以后为什么就不行?再者说,那人的前途由自己做主,我等做好自己该做的就是!这三幅画既然达到标准,那该登的就要登!”
青年像是有些心虚还想说什么,中年人又道:“你虽为楚国人,如今却身在丹青坊,家国恩怨早该放下,一心只为人族大业才对!你若还不明事理,迟早会被废掉修为,断你画骨,将你逐出圣地!”
青年这才立刻惊醒,背脊发麻,连声道歉口呼圣名,二人这才继续自己的工作,但中年人的内心依然不平静。
“少年先师两画同刊也就算了,三画同刊众圣也没什么意见,真是圣心难测啊...只是这下月发刊,可是有的热闹看了...”
灵国国都,那座只逊于皇宫的豪华府邸内,几只信鸽在不停飞进飞出,府中一人快马加鞭在往幽州赶去。而对这一切一无所知的纪宁,他的教学路已经步上正轨。
这几天讲堂的学生虽然对纪宁心服口服,可却是多了些怨气,因为他们不仅学习素描的要求被强势驳回,更是已经连续几天上课都只做同一件事——画鸡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