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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在。”
这三个字在少言墨的脑海里一直回荡。
是,他不在。
从来没有见证过她的生辰,也从来没有见证过她的憨态可掬、笑靥如花。
每次回去,只看见她长大了一些,又长大了一些,可爱了,青葱了,妖娆了,可是自己从来都没有好好的看看她。
用手绢拭去她眼角的泪,面颊的血,原来她的面容是这般娇俏可人,她有一双长长的睫毛,弯弯的,很浓密,他想,若是笑起来一定非常好看。
她的肌肤应该是冰雪一般的吧,可是现在居然干裂如此,这几日她是受了怎样的苦呢?
她最后撑着的一口气,是在等自己,一定是。
“青萝……”
少言墨将头埋在青萝的胸口,那里尚留着一丝温热,就好像她还在。
“我能够救死扶伤,为何偏偏救不了你?”少言墨哭泣声不断。
这是没有陪伴她的自责,这是无能为力的遗憾,这是至亲逝去的哀恸。
“我号称医术天下第一,为何偏偏救不了你!”
少言墨看着已经闭上眼睛的青萝,眉目之间微微皱起,含着怨念。“你一定是恨我的,对吗?”
“其实你的要求并不多,我为何一次都没有满足过你?你只是想要一串糖葫芦,你只是想让我多留一天,我为何……我为何偏偏不能让你如愿?”
眼泪,流不尽,伤痛,去不除。
脑海中努力回想与她一起的日子,这个时候发现,居然是这般的浅淡,淡的,几乎想不起他们两人之间的任何言语。
“少言墨,那酸酸甜甜,又红又大的是什么?”
“少言墨少言墨你看,这是我为你做的衣裳,你这样的神仙中人,布衣烂衫可配不上你!”
“少言墨,你还知道回来呀?你知不知道这烫都凉了,害的我又要去热一次,真是遭罪!”
“好困呀,少言墨,你什么时候能够将医书抄写完?你不抄写完,我也不好意思去睡呀!”
“少言墨,你怎么可以带别人上大梵天,这男人是谁?你在外面收了徒弟,一定不要我了!”
“少言墨,你回来,我想你了,你不会来,我就恨死了你!”
“少言墨……”
青萝声声呼唤就在耳边,人走,音也散。
他逼着眼睛,感受着最后的温存,那是这多年以来唯一的亲密,也是最后的亲密。
“是我不好……”
自责,满腔的自责,到底何用呢?
“啊——”
无法宣泄的悲伤,最终化作一声长啸,是对青萝的召唤,是对上天的不满。
*儿在门口抹着眼泪,声声压抑。
“青萝,师傅来了,你也不能醒来么?”
天机子和燕子翎感受着空气中的悲伤,心中徒有戚戚然,却不知那女子是谁,能够让圣人一般的少言墨高呼长吟,让天性乐观的*儿声声泣泪。
燕子翎红了眼睛,手搭在*儿的肩膀上,给予他仅有的安慰。
“青萝是师傅从小就带在身边的女子,师傅对她如女如友,一生关爱。
我记得,我拜师傅为师的时候,就在大梵天,那个时候青萝才七岁。她气呼呼的问他,为何要带我上大梵天,是不是不要她了?
之后的她从来没有对我好脸色过,可是那一日,我在山中练功,雪暴来的毫无预兆,是她一双小手将我从积雪之下挖出来。
她说,她从小就没有了爹娘,我们就是她最亲的人,就算不在身边也好,想着想着,就住在心里了。她开始学着做衣裳,我和师傅身上的衣裳都是她一针一线的缝制,每一针她都念着我们的名字。
后来,主人将师傅派遣到了离火营去,我也下了大梵天,青萝就一个人住在山上。
每次我回去,她都比之前长大了一些,脾气也大了,她叫骂着我们记不得她,可是她记得我们最爱吃的食物。
那一次是她的生日,师傅不记得,她拉着我的手臂哭了好久,却不让我对师傅说。她说,他很忙的,心里装不下她,等他闲了就能够装下她了,所以不急。
可是她……她终究没能等到师傅出了离火营,永驻大梵天。
她是个多么可爱的丫头,学什么都快,聪慧,又懂得进退。
她最想学的就是武功,可是师傅不肯,她就再也不曾提起。
她……青萝……”
*儿说着说着,便连说话也难,手捂着嘴,生怕自己哭的大声。
燕子翎感动,抹了眼角的泪珠,拍着*儿的肩膀。
“吱呀——”
精致的门户从里面打开。
面无表情的少言墨红着眼睛,横抱着青萝的身躯,一步一步从屋子里走出,眼中没有任何人,只有她。
“师傅……”*儿连忙迎了上去,看着青萝紧闭的双眼,咬着牙关,泪流满面。
“去买些糖葫芦来,她最喜欢吃的,就是糖葫芦了,我欠她十五个生日礼物,我会为她一个一个补回来。”
少言墨的声音沙哑,说的却坚定无比。
“丫头,很快你就能吃到糖葫芦了,很快,你就能收到礼物了。”
轻轻的一个吻,落在发丝凌乱的额头,轻的像雪。
“是,师傅。”*儿的声音变了调子,哽咽着,应着。
“跟我回大梵天。”少言墨抬起头看着天际,灰蒙蒙的一片,那是阳光么?真的怎的这样惨淡?那是大日么?也是这样灰白。
伤到深处,无泪,无血,无怨,无恨,只是天地之间只剩下了她,再没有其他。
脚步沉稳,一步一步向蓬莱仙家外面踏去。
少言墨好似想起什么,看着再无表情的脸,柔声说道:“你不喜欢热闹,我们快些走。”
脚下一蹬,顿时整个人凌空飞起,如羽化登仙。
*儿紧跟在身后,同样飞身离去。
这一片天,独独留下灰白的世界,谁来述说谁的错,谁来哀伤谁的离去?
云层翻滚,大日遮蔽,隆隆的雷声使人气闷。
早春了,雨绵绵。那是她的哭声,她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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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上的大臣齐刷刷看向大殿门口的人,一手执剑,身着铠甲。
阳光投进大殿,里面的人看不见他的容颜,却听出了他的声音。
秋离骓神色一顿,抬眼看向闯宫之人,这让他十分的恼怒,今日是他大喜的日子,真能够让人破坏?
上将军顾相泽赳赳威武,手一指,口一喝,道:“放肆!今日吾皇登基,六皇子你不曾到位已经是礼数不尽,如今又佩剑上殿,你是要谋反么?”
“不错!说我谋反也并无不可!秋离骓他有什么资格做皇帝?杀害手足,谋害父皇,他秋离骓人人得而诛之!”
秋染夜大步上殿,身后是十个全副武装的甲士,殿外脚步声整整,刀枪之声不绝于耳,那是秋染夜的兵马与皇宫的侍卫相互搏杀。
“弄影,你先退后,谁也不能坏了我与你之间的大事!”秋离骓柔声对顾弄影说道,又将她拉至自己的身后。
顾弄影退后一步,却毫不畏惧,依旧昂首挺胸,如同高傲的凤凰。她微微眯起眼睛,冷冷的看着朝堂之上的闹剧,眼中满是讥笑。
“六弟,你这是要做什么?快快收起你的武器,不然当以罪论处!”秋离骓又恢复了冷静从容的秋离骓,不涉及顾弄影,他从来都是人中龙凤。
他说的淡然,也透露着自信,无一丝的慌乱,这一幕在众多大臣眼中,又是一番赞赏。
“以罪论处?秋离骓你杀害三皇兄,该当何罪?你毒杀父皇,又当以什么罪处罚?”秋染夜心中怒火中烧,他要等的就是这一天。
“只要将秋离骓的最新公诸于众,我在登高一呼,这片江山还是我的,就算是父皇传位给他也无可奈何!秋离骓,这一次就是你的死期!”
顾相泽身为丞相,这个时候自然是不能置之不理,当下站出身来喝问道:“六皇子说皇上杀死三皇子,又毒杀先皇,不知道有什么证据?三皇子的死一直是一个迷,至今无法查出凶手。而先皇的毒也是万分难解。既然六皇子说皇上就是凶手,还请六皇子将证据陈列,我与上将军自然还朝廷一个清明!”
“哼!丞相这话说的好听。若本皇子当真拿出了证据,证明凶手就是秋离骓,你们将如何处置他?”秋染夜讥讽的说道。
武丞苛当下道:“如果皇上是凶手,那么他自然不能再登皇位,手足相残,谋杀先皇,这是死罪!”
“不错,臣与上将军可在此立言,若六皇子证明皇上是凶手,臣与上将军定将严惩不贷,废皇帝,重新拥立!”顾相泽看了一眼秋离骓,之间后者神色从容,完全没有害怕,心中知道这一局面只怕也是在秋离骓的意料之中,所以故意与武丞苛一唱一和。
他们是何等的精明,当即就明白今日秋离骓只怕是要立威了。
满朝文武已经听武丞苛和顾相泽这样说,当下也唱和起来,纷纷表示。
“六弟,你这又是何苦呢?”秋离骓轻叹一声。
“秋离骓,你这是怕了么?哈哈哈,我就让你看看你的下场,我要为三哥报仇,我要为父皇报仇!”
秋染夜手中长剑植地,空气中顿时弥漫出一丝冷杀的气息。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