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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夜景盛的叫骂,云臣当时就皱了眉,“请夜二老爷注意言辞,若再对大夫人口出恶言,就别怪本监正对你不客气。”
“你不客气又能把我怎样?”
“哟,那说不得就得给一品将军府占一占,至于占出个什么来,那可就不是本监正说了算,得看老天爷给出什么星相了。万一给出的是一颗凶星,您说您死还是不死?”
一句话成功地把夜景盛给堵了回去,他不想死,他怕钦天监。
于是也不张罗砸人了,还主动把自己的椅子搬回原处,气呼呼地坐了回去。
老夫人看着这一幕就有点儿懵,她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云臣和连时到底干什么来了?
一家子人都被叫到前院儿和叙明堂,就听这俩人在这儿胡绉八扯?就听他们在这儿冷嘲热讽?难不成就专程是为了来骂人的?这到底什么仇什么怨?
夜飞舟在这屋里有点儿待不下去了,他就问云臣:“我可否去看看我们家小四?公公若是不放心就派一名宫人跟着我,我只去小四屋里。”
云臣立即点头:“二少爷去吧!四小姐信任您,那本官就也没得说的,不用派人跟着。”
夜飞舟行了礼走了,没再多瞅他父亲一眼。
连时就说:“夜二老爷虽然不怎么样,但二少爷还是不错的。”说完又看看夜楚怜,立即补充,“五小姐也好。”
老夫人听着这话就又闹心,到不是闹心他们夸夜飞舟和夜楚怜,她就是闹心怎么夜飞舟能不能去看夜温言,要跟云臣请示呢?云臣点头就好使,穆氏说了都不算了?难不成真的是云臣看上了夜温言?而穆氏这个态度八成是同意了?
她这样想着,到是也松了口气。云臣就云臣吧,虽然也很麻烦,但总归是比那位强。先前她真的是做了最坏的打算,如今愈发觉得应该不是那位大人,而是云臣,这还真有一种劫后余生之感。毕竟云臣的力度可要比那位小多了,她们这边的压力也不会太大。
夜景盛不砸人了,夜飞舟也走了,人们就各回各座,连时又开始跟茶较劲。
他说:“说起来,文官家就是比武将家过得精致些,我曾亲眼见过左相家的嫡小姐,能在茶盏里幻化出龙凤呈祥的图案来,那可真是令人叫绝。”
云臣也跟着道:“还有礼部家的一位嫡女,据说也能幻化出各种山水。”
夜清眉听了这话就跟着一起唠:“听闻分茶十分难学?”
连时点头,“是啊,十分难学,所以迄今为止也就听说那两位小姐学通了。之前还闹过笑话,一位五品官家的女儿在家里学分茶时,偶然幻出花草来,她便以为自己学会了,抢着在人前显摆。结果偶然就是偶然,除了那一次之外,她就再也没能分出图案。为此郁郁寡欢,见到茶就跟见到仇人似的,连家里人都不敢在她面前喝茶。”
夜楚怜想了一会儿也跟着问了句:“是不是会这手艺的师父也极少?家里也有为我请过茶艺师父,我还特地问过她能不能教分茶,可惜她说她也不会。还说这世上能把分茶学得精湛的,一双手都数得过来。那如此来说,左相家和礼部家的嫡小姐当真是天姿过人。”
云臣呵呵笑了一阵,又跟连时说话:“分茶这事儿你就别惦记了,就咱们现在喝这些个破茶,就算是幻出画画,也是糟蹋了那分茶的好手艺。”
连时点点头,“也是,将军府这茶喝着真是一点意思都没有,都喝不出茶香味儿,也不知道是放了多久的陈茶,还好意思拿出来待客。”
云臣又说:“兴许就是不待见咱们,这才给拿陈茶的。”
夜景盛又听不下去了:“眼下还在正月里,又没到清明,哪来的新茶?再说,这茶怎么不好了?这也是先帝去年赏下来的,怎么就不好了?”
“哟,去年的啊,那怪不得吃着陈了,都翻年了能不陈吗?”
夜景盛真是气坏了,这怎么跟这俩人就说不明白话呢?“清明未到,采不出茶来,这已经是将军府能拿出来的最好的茶了,爱喝不喝!”
连时也不搭理他,偏了头跟穆氏说话:“不知道大夫人喜不喜喝茶,帝尊大人在南方用灵力护着一片茶山,一年四季都能长出茶来,炎华宫随时随刻都有新炒的香茶,回头老奴叫人送过来一些,给夫人和大少爷大小姐都尝尝。要是喜欢那个味儿,往后就经常往这边送。”
夜景盛听得眼睛都红了,帝尊大人的茶,要经常往穆氏这边送?这是什么逻辑?
但他也不敢说他也不敢问,就只能翻了翻白眼,心里十分不爽。
人们就坐在堂里,不尴不尬地说着话,不知不觉说过了差不多两个时辰,这俩人非但没有要走的意思,也没有要表明到这里来到底是为了干什么的意思。
好像就是为了坐在这里唠闲嗑儿,可他们之间有什么可唠的?
再过了一会儿,连时按了按肚子,说了句:“是不是到晌午了?有点儿饿了。”
老夫人顿时又松了口气,心说这就是要走了的意思吧?
萧氏连忙站起来,随口就客气地问了句:“要不二位大人留下来用午膳吧!”
按说这种套路就是主人家客气一下下,然后宾客就推说:不用不用,我们不打搅。
然而云臣和连时这俩人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啊!一听说萧氏要留饭,立即就点了头:“好啊好啊!也不用张罗太多,咱们就简简单单几个菜就好。也别去什么花厅宴厅的,就在这里,这不是有小桌子么,每张桌摆一些,大家一起用。”
萧氏鼻子差点儿没气歪了,心说你俩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啊!
但话都说出来了,她也没办法,只好又说:“在这里不太好吧?按说男女不同席,这屋里还有几位未出阁的姑娘呢!万一传出去,怕是对姑娘们的名声不好。”
臣云摆摆手,“不碍事儿,因为根本也没同席,这不是自己单人单桌呢么!跟宫里开宫宴一个样,不算坏了规矩。”
萧氏就没话说了,只好张罗下人去备膳。可是她很快就发现,当她把站在院子里的下人点派了之后,立即就有宫人跟上去,夜府仆人走到哪,皇宫宫人跟到哪,一个都没落下。
这让她有些心慌,只觉得这与监视无异。可为何要监视一品将军府?监视之后又要干什么呢?该不会是……她心里想到了一种可能:抄家!
这想法让萧氏直冒冷汗,下意识地回身去看老夫人。而老夫人显然也看到了宫人跟上去监视的那一幕,心中想法与萧氏是一般无二。
可她二人谁都想不明白夜家究竟是犯了何大错,居然要到这种地步。而且就算要抄家,那也该是朝廷派人,为何来的是云臣和连时?这是……这是要报私仇吗?
老夫人站了起来,她决定试探:“君桃,老身腹痛。”
君桃立即领会她的意思,于是搀扶着她往后堂走。
女子一般说腹痛,那实际就是要上茅厕,云臣和连时再不讲理也不能拦着不让人去解决三急。于是他二人也没拦,只由连时发话,吩咐门口带来的一个宫人说:“你,跟着一起去。”
老夫人听了这话就一哆嗦,上茅厕都有人跟,难不成夜家真的是大祸临头了?
萧氏心更慌了,但她不死心,也决定效仿老夫人。于是眼珠一转,就说:“我也要回去更衣,午膳已经吩咐下去了,诸位慢等,我去去就来。”说着就拉着丫鬟锦绣也往外走。
连时一挥手,立即又有一名宫人跟了上去。
夜景盛又炸了——“你们到底要干什么?女子换衣怎可让男子跟去?”
连时一皱眉:“二老爷这话可就不对了,哪来的男子?那跟上去的明明就是个太监!太监连宫里的主子娘娘都侍候得,怎么到你们家就不行了吗?你家二夫人莫不是比宫里的娘娘们还要尊贵?要这样的话这事儿可得进宫说道说道,先问问两宫太后甘不甘心居于人后!”
萧氏一听这话赶紧去拦夜景盛,让他千万别再说话了,然后再开口说:“误会,都是误会,二位大人千万别见怪,都是误会,我们怎么敢跟宫里的主子们比。”
连时冷哼一声,“那二夫人就快去吧!早去早回!”
萧氏的确是早去早回的,因为根本也不是想回去换衣裳,就是想离开这叙明堂透透气,再好好想想如果夜家真有大祸可该怎么办。她屋里还有不少东西,珠宝首饰也就罢了,主要是那些田庄地契,必须得想办法转移出去,绝不能跟着夜家一起都被抄没了。
可没想到有宫人跟着,更没想到宫人直接跟进了屋,与她之间就隔着一道厚屏风。她是什么都来不及做,只能匆匆换了身衣裳,就又回到了叙明堂。
萧氏回来时,老夫人也回来了,甚至还快了她一步。两人又对视了一眼,皆看出对方眼中透出的疑惑与惊慌。
夜景盛一双眼一直死瞪着云臣和连时,甚至在下人把简单的午膳端上来时,他还说了句:“多吃些,可别白来一趟。”
云臣就笑了,“夜二老爷这是拐着弯儿的骂我俩是来要饭的呢!”
连时也笑,“二老爷不必一副看不惯我们的样子,因为您就是看不惯我们,您也撵不走我们,更干不掉我们。那就不如心平气和地接受,省得自己生气遭罪。”
夜景盛气得呼哧呼哧的,大声问道:“你们到底是干什么来了?”
连时就说:“串门啊!”
“串门?”夜景盛来了劲儿,“串门就是私事,我们家有权不接待!”
云臣连连点头,“那是那是,夜家肯定是有这个权力的,毕竟如今夜圣王朝嘛,自然什么都是夜家说了算。是不是,女君陛下?”
老夫人眼瞅着云臣又冲自己行礼,又叫自己女君陛下,她真是一颗心脏都差点儿没被吓出来。当时就喝斥夜景盛:“住口!快快住口!二位是贵客,是上宾,且不可怠慢!”
夜景盛感觉自己要被气晕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