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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靖烽已经带着欺雪和谢宁宁走了整整一天了。但是这一路上走来,几乎都没看到什么秦茗留下了的痕迹。谢宁宁一直处于昏睡状态,期间有醒过来过两三次,最后一次醒来的时候,谢宁宁的表情已经十分的安宁了。杨靖烽稍稍地松了一口气,心道秦茗的情况大概没有那么危急了。
但是,即便是这样,杨靖烽也丝毫不敢放松。在没有见到秦茗毫发无损的样子时,他怎么也放心不下秦茗只身漂泊。秦茗不是无力的菟丝草,而是一株风中劲竹。但是杨靖烽知道,无论是菟丝草还是风中竹,他都愿意做秦茗永远的依靠和后盾。秦茗不愿意让他做供她攀附的大树,那他就做让秦茗扎根立足的破岩。
这话杨靖烽没跟秦茗说过,男人嘴拙,并不擅长这些情话,只是偶尔自己心里面想起来的时候,心情就会变得十分熨帖。
看着渐渐西沉的太阳,杨靖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找到秦茗。现在他们主要依赖的就是白蛇欺雪。欺雪这样一条活了数百年的蛇,大约是真的跟秦茗之间产生了什么羁绊,每每杨靖烽不知道前路该往哪走的时候,欺雪总是能够摆摆尾巴在那掩盖得几乎看不出痕迹来的草甸后面,找到一条道路。
后来,杨靖烽也发现了,这一路,秦茗走过的痕迹大概是真的被什么人清除过了,目的就是为了干扰他们的视线,拖延时间。眼下他们身边也没有什么可以商量的人,谢宁宁年纪小,还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欺雪虽然有些灵智,但终究是一条蛇,不能口吐人言。好在杨靖烽平日里在军队中也就是个决策者,按捺下心里的不安,杨靖烽开始细细思索,抹去那些痕迹的人,究竟是谁。
草甸位于一条长河边上,隐约还可以看到几头水牛在吃草。不过这些水牛看上去并不像是家养的,鼻子里也没穿嚼子,在听到草甸里传来的白蛇欺雪穿过的声音时,这些野水牛还差点暴动。杨靖烽见躲不掉,也只能跟欺雪一起,跟那几头水牛搏斗了起来。
起先只是一头牛鼻子里粗粗的喷着气,怒视着白蛇欺雪。欺雪已经算是开了灵智,根本就不屑于搭理这种鲁莽无脑的野蛮牲畜,驮着谢宁宁继续向前游了一段。
大概是欺雪的态度激怒了这头公牛,在欺雪进入到这个草甸中间的空地时,那头牛终于忍不住,冲着欺雪冲了过来。
欺雪也是个不甘示弱的,“啪”的一尾巴就抽在了牛背上,将那头不算太大的公牛抽飞了出去。这力道,丝毫不客气。
其他的几头牛看到同伴失利,一时间也怒了,齐齐冲过来,那势头分明是在说,就算是踩,也要将这条可恶的白蛇给踩死!
这下,杨靖烽也不能袖手旁观了。姑且不说欺雪也是挑眉的同伴之一,谢宁宁这个小家伙还在欺雪的身上,他怎么也不能让这群暴走的疯牛踩死了欺雪顺带连累了谢宁宁。
所幸,这些水牛的数量并不多,其中两头还是未成年的小牛。杨靖烽也没下死手,将其中一条野性难驯甚至试图偷袭谢宁宁的公牛给杀了,然后冷然看着那其他几头野水牛。而欺雪更是高高的扬起了舌头,吐着鲜红的信子,阴冷的眼神紧紧地锁定在这几头牛的身上,看上去杀意凛然。
这几头野水牛被镇住了,慢慢地往后撤退,最后抛下了那头已死的公牛,离开了这片草甸。
这个时候,太阳已经彻底的西沉。杨靖烽看了一眼天边升起来的一弯细月,才恍然想起,竟然已经到了九月初了!
杨靖烽自己已经是饥肠辘辘,欺雪在路上倒是吃了两只兔子,但是这点猎物,对于欺雪这样一条数百年的成年蛇来说,连塞牙缝都不够。而且此刻谢宁宁已经醒了,杨靖烽盘算了一下,决定整顿一下,然后他们开始进食。那头倒下的野牛,就是他们今天的晚餐了。
草甸中间点火,不是太明智,万一火星子飞溅,将旁边的枯草芦苇荡给点着了,那可真是得不偿失了。杨靖烽倒也没打算在这里处理,他踮起脚,眺望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最后确定了一个方向。一只手拎着这头已死的野水牛,一只手拨开了眼前一片芦苇荡,带着身后的一人一蛇,想着草甸边缘的淡水湖边走过去。
谢宁宁醒来的时候,看着杨靖烽手里拖着一头带着血的野水牛,她自幼长在城市,没见过野水牛,几乎是瞪大了眼睛在看。杨靖烽知道这个孩子跟在自己和秦茗身边一直都挺小心翼翼的,因为年幼父母双亡的缘故,谢宁宁格外珍惜跟杨靖烽和秦茗在一起的时光。她总是小心翼翼地,为自己画好一个圈,在这个圈子的范畴之内活动。这个圈子叫“讨人喜欢”。
杨靖烽是个男人,不懂的如何去安慰小孩子那点小心思,秦茗也没生养过孩子,从前米多养在秦茗的科研所里面,几乎都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倒不是说秦茗不喜欢孩子,但是在照顾孩子上面,当时的秦茗自己都只是个孩子,加上一心扑在科学研究上面,哪有时间和心思放在一个孩子身上。对米多,秦茗心里面总是有一份歉疚,也正是因为这一份歉疚,秦茗将米多放在了秦家老宅。
她的母亲秦茹虽然也并不是多么柔情似水的一个女人,但是总比秦茗多了一些阅历,也带过两个孩子长大。再加上现在家里的事情已经交托给了哥哥秦珂,将懂事的米多留在那边,也能让秦茹多加照顾。另外一方面,秦茗也是存了私心,想要让这个孩子代替自己陪伴母亲。秦茗知道,她的母亲秦茹几乎是一生孤苦。只因为,秦茹爱着的那个人,是一个永远也不可能出现的人。他们之间间隔的距离,不是空间的遥远,而是无法跨越的时间上的数百年。
而谢宁宁这个孩子……秦茗是用了心在教养的。但是,这孩子的畏手畏脚,却已经根植在了内心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