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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了一天一夜,安其亚的身体早就痊愈,二人在第二日清晨再次踏上了路途,不知是不是错觉,安其亚明显感觉到雪希对他的态度似乎有了微妙的改变,虽依旧面无表情沉默不语,却不再像先前那样自顾赶路不顾身后远远跟着的他,不动声色的减缓了速度,配合着他的飞行速度,在离开山洞之前就在他周身布下与她一样的结界,阻隔外界的雨水与风霜。
这样的改变让安其亚很开心,却无法再像之前那样热情的与她没话找话聊,或许是那日的冲击实在太大,他还是无法太快释怀,二人就这么沉默的一前一后赶路,谁也没有率先开口。
这样的现象维持了整整七天才有所改变,这日旁晚二人在经过一处小村庄时停了下来。
“雪希,天色已经快暗了,我们今晚就在这座村庄休息一夜再赶路吧?”飞了整整七天,二人都没有遇上乡镇,皆是在野外露营,连森林都很少见,每次雪希都得像先前一样跑个大老远去找食物和柴火,有时甚至找不到能躲雨的地方,即便有雪希的细心保护,安其亚的疲惫雪希却无法驱赶,他们也好久没有吃过正经饭了,不是野果就是烤肉,安其亚早就腻了。
这些安其亚虽不曾抱怨过,雪希却十分清楚,可是……
雪希神识微微扫过底下的小村庄,这里不久之前似乎才遭受过一场战争的洗礼,房屋大部分被破坏,剩余的十几名村民都被安置在临时搭建起的几顶防水帐篷里,留守负责他们安危的女军人们此时都正在一旁搭起的简易炉灶前为晚餐而忙碌着,谁也没有注意到高空之上悬浮的二人。
“不行!我们去那边的峡谷避避雨就好!”‘看’了眼位于村外不远的那条溪流,雪希收起神识,摇了摇头,语气丝毫不容置疑,话落的同时人已率先向远处的那处峡谷飞去。
“可……”安其亚一愣,还想说什么,但见她态度那么坚决,又不知该如何开口,最后看了眼那座村庄,只好垂头丧气的跟上早已飞远的雪希。
来到一处呈半弧状的石壁,二人才再次停了下来,石壁顶端向外弯卷,高且宽,可遮阳挡雨。
“你休息,我去找食物!”神识将整座峡谷里里外外看了一遍,确定没有危险,雪希对着随后跟来的安其亚如此说道。在来时的路上,二人正好有经过一处小型密林,柴火便有了着落,顺便还多捡了一些放在储灵戒里做备用,这是雪希出来后养成的一个习惯,怕的就是万一没有遇上森林的话就无法生火取暖。
此刻,虽不想在那处村庄落脚,但至少能从那拿点食物。
“哦!”安其亚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方式,不用她多说已经自主找了块石块坐下,随后便见雪希羽翼再次展开,人很快飞走了。
其实,如果她不是那么冷酷,会是一名人人梦寐以求的好妻主!
实力强,又会照顾人,他曾经梦想过的妻主就是这样的,只可惜……
将来,会是谁取代他的位置站在她身旁?
……
没过一会,雪希很快再次回来了,一来便看见安其亚坐在石块上呆呆地望着潮湿的地面,不知在想什么。
“你回来了!”许是察觉到她的‘打量’,安其亚很快回了神,收起心中莫名的忧伤,强撑笑脸,朝她看去。
“嗯!”雪希点点头,手中端着一盆热气腾腾的土豆汤,一路的飞行甚至没有洒一滴出来,稳稳地将土豆汤端到安其亚的面前:“先喝,暖身!”
安其亚微愣,心中划过了一丝暖流,更多的却是复杂,想起先前的那些思绪,她对自己越好,他的心里更不是滋味,忍不住会想,……将来她也会像这样对待别人吗?
雪希被他**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却不知他心中所想,在他接过木盘后,连忙转过身,将储灵戒里的树枝拿出一些,屈指一弹,树枝堆很快噗哧一声点燃。
“雪希,这汤你哪来的?”安其亚也很快稳定了自己的心神,目光再次投向她,捧着土豆汤直直的望着她的背影:“不会是……从村子里偷来的?”
“嗯!”雪希很淡定地点点头,一点愧疚都没有:“不过,不是偷的!”
“嗯?”这家伙连盘子、汤匙都偷来了,还好意思这么说!安其亚很是无语的瞪着她的背影。
“不把汤盆一块拿来,汤装哪?”雪希像是猜出了他的心思,这才澄清道:“是我拿野鸭换的!”
而事实却是,她趁着那些人不注意偷装了一盆,临走时顺便将先前捡树枝时抓来的几只野鸭顺手丢了几只在地上,最后拍拍屁股走人。
安其亚与她相处也有不短的时间了,自然知道她的脾性如何,事实怎样他多少能猜到点,无奈地摇摇头,却是问道:“那你呢?你不喝吗?”
土豆汤分量不多,做法十分简单,只是切了几块土豆,加以油和调料煮成,就算他一人都喝不饱。
“我不想喝!我有水果!”雪希头也不回的回道。
“……”—_—||
安其亚再次无语了,愣愣地看着她,终于问出了一直困惑着他的那个问题:“雪希,……你确定是有翼族,而不是精灵?”
雪希的发色并不是精灵族标志性的碧绿之色,尖细的双耳被眼睛束着的丝带遮挡,安其亚并不知道她还是一名精灵,看着她的饮食习惯实在无法不这样联想,因为有翼族的饮食习惯与人类相差无几。
“我有说过我不是精灵吗?”
“……”
雪希丝毫不知自己给人的答案是多么的令人震惊,久久不见身后有动静,不由神识好奇的探去,却见安其亚坐在火堆边生生石化了……
眨了眨眼,安其亚侧过脸,伸出食指挠了挠脸颊,视线倾斜,望着一旁的地面:“咳咳,这个玩笑一点不好笑!”
他自欺欺人的做法令雪希很不满,索性不再多说,用事实证明。
眼角余光瞥见雪希的举动,安其亚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了过来,随后就见雪希伸出修长的指尖将正对着他的那边侧脸的丝带微微下扯,一只异于常人的尖细耳朵霎时闯进安其亚的视野,他慢慢瞪大了双眸,砰的一声,手中的汤盆掉落在地犹不自知。
见状,雪希没有多言,再次开始忙活手头的事,任由安其亚慢慢风中凌乱……
不过,安其亚的心理承受力貌似很强大,愣怔了一会,徒然像是恍然大悟般,感慨道:“原来是混血儿来着!哎、雪希,是你的父亲是有翼族,还是你的母亲是有翼族?”
“……”—_—||
报应来了,雪希无语的摸了摸鼻子,很想怒吼一句:你他*妈才混血儿!!
“我说过我不是有翼族,也不确定是不是精灵族!”强忍着咆哮的冲动,雪希平淡地说出事实。确实,她根本没见过露雪茜的父母,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她的父亲只是一个平凡的人类,而母亲的身世似乎没人知道,她不懂会不会是灵魂的融合让露雪茜原本拥有的一半精灵血统突然觉醒,也或许这样的改变问题出在自己身上根本与这具身体无关,就像自己的羽翼一样。
这些安其亚自然不明白,所以她的这段话他听得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可他听出了雪希似乎也不是很明白,并没有再追问,而是想到了更为关键的问题:“雪希,其实我一直很想问,……你手上的野鸭还有之前的树枝到底哪来的?”
如果没记错,之前她貌似没有拿着这些东西吧?
安其亚汗颜的看着她,发现她身上藏着的秘密可真多,以前就发现她总是会突然不知从哪拿来一些东西,就像变魔术一样神奇。
此时的雪希正忙活着为野鸭开膛破肚,闻言抬起戴着储灵戒的那只手对着他晃了晃。
“嗯?”安其亚疑惑的看着她突然的动作:“你是想说不知道,还是叫我不要问?”
“这个!!”
“嗯?……很漂亮的戒指!”
“……储灵戒!”—_—
“哦!原来它叫储灵戒啊!……什么????储灵戒?????”
“……”—_—
“雪希,能不能弱弱的问你一下,……你到底是谁?”
“雪希!”
—_—
“认真回答我的问题!!!”
“……处理完毕,该你烤了!”
“……”—_—
……
草草的各自吃过晚餐,或许是实在太累,安其亚没一会便睡着了。
突感肩头传来的重量,雪希的身子下意识一僵,神识扫去,果见安其亚脑袋正垂在她的肩头,双眸紧闭,平稳的呼吸说明了他已然睡着的事实。
这一次,雪希奇异的没有吵醒他,就这样让他靠着自己安睡,外头淅淅沥沥的落雨声不绝于耳,雪希安静地面向火堆,陷入了自己的沉思,手中不知何时出现的泪晶闪闪发亮,勾起了她内心深处的记忆,那东大陆的一切就仿佛南柯一梦,却又像现在的她才是在梦中一般。
……来世,还能再重逢吗?
恍惚间,雪希忽然感觉到意识海深处传来了一阵异样的波动,剑眉一蹙,人已沉入意识海里。
……
“你终于醒了!”灰暗的意识海,雪希话音落地的同时,她眼前的空地穆然红蓝之光大盛,汇成一道修长的蓝色身影,湛蓝的发,红的通透的眸,俊美无双的容颜透着水的温润却又带着火的热情。
“主人!”莲之含笑的望着她,轻声呼唤,嘴边的笑意却不达眼底,和木卿翼一样只是习惯用这副微笑的面具来伪装自己,眼底是一片平板无波的平静:“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别装傻!!快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雪希却一点不买账,憋屈了这么久,已经是她的极限,这种事情脱离掌控的感觉十分的不妙。
“我知道的?我知道的当然知无不言,那主人是想知道什么?”
“魔性!”
“魔性?”莲之愣怔,霎时苦笑连连:“看来,主人已经意识到自己的改变了!”
废话!!
现在的她每月在十五月圆夜体内的魔性都会失控,有好几次都险些丧失理智,被魔性完全掌控,这样的经历她如何能忘记?
所以,每每到这一天她都会找一处无人的所在,就怕自己失控时会伤害他人,也不想让他人看见自己那夜的脆弱与丑陋。
“主人,其实这与您长期刻意压制魔性有关!长久的压抑得不到缓解,一旦等到爆发那天后果将不堪设想,加上您的魂魄逐渐聚全,……如果没猜错,魔性一直潜藏在您分散的残魂里!”
“那依你的意思,我不该继续找回自己的残魂?”原来如此,怪不得每找回一缕残魂体内的魔性就会增长一分!这一刻,雪希终于想通之前那被自己一直忽视的最关键的一点。
“不!如果要救您,您就必须聚齐魂魄!”
“可是,你不是说……”
“没错,魔性确实隐藏在您的残魂里,但如果不聚齐魂魄您就没有足够的力量对抗魔性!您知道吗?如果这次不是露雪茜召回了您,在不久的将来在东大陆的您就将被魔性完全掌控,与这缕残魂的融合虽壮大了您体内的魔性,却也拥有了足够的力量压制它,可惜并不能完全压制,在每月某一天里您体内的魔性都会暴走,而您为了不让这每月不定期的暴走伤害到无辜的人,只能用力量将这一天压在每月十五,而不能避免每月一次的暴走!”
原来这就是每月十五月圆夜失控的真相,得知这一切雪希沉重的心丝毫没有得到缓解,也就是说就算知道了自己每月十五都还是不能避免魔性的失控。
“难道,没有办法?如果再找回一缕残魂呢?”想到这,雪希还是不免升起了一丝希翼。
“主人,我说过,每找回一缕残魂您的力量确实会增强,但同时魔性亦会壮大!这样的情况早已不能避免,如果真想摆脱魔性的困扰,您只有尽快觉醒,……也许只有那样才能彻底将您体内的魔性拔除!”
……也许……
也就是说并不是一定,可能将魔性拔除,亦有可能……化身为魔……
雪希突然有种想杀人的冲动,说了这么多,他还是没有将自己体内的魔性从何而来说清楚,说出来的话是她想知道又不如不知道的好的话。
该死的!!
“说到底,我这魔性到底是怎么来的?”想也想不通,见他也没有主动解释的打算,雪希索性摊开了问。
“这……”莲之迟疑了,想了想,火红的眸看向雪希:“主人,时候未到,有些事知道得太早对您没有好处,您还是先别问了!”
“你不怕我杀了你?”雪希抿了抿唇,蓬勃的杀意穆然蹦出,一股危险渗透,声音已完全冷了下来。
“主人,如果您不想在除十五月圆夜外也暴走的话,那莲之劝您还是不要再轻易动杀念!”莲之好看的细眉微蹙,不赞同的看着她,却没有被她的杀意吓到,这让雪希第一次尝到了挫败的滋味。
“你这是在威胁我?”
“不!我这是在奉劝您!相信您也注意到了,杀戮会刺激魔性,就像您当初在地球时的那段时间,相反救赎会令您的神格觉醒!往后,您还是多做点好事的好!”莲之平静地解释道。
“……”
雪希的嘴角可疑的抽搐了一下,空气霎时凝结,雪希自顾自的释放着冷气,莲之面不改色的迎视着她,隐隐看去,那平板无波的红眸似乎浮现了细微的笑意,二人面对面僵持了一会,最终雪希败下了阵,感到了深深地无力:“那我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这与魔性无关!”
“你就不能一口气说完吗?”不知为何,他的说话语气让雪希想起了那个让她恨得咬牙切齿却又不知该如何面对的男子。
“如果,您想知道的话,那您就该先调查调查您身为雪尊时的真正死因!”
“什么意思?”
真正死因?
看来,当初的自己果然不是自尽身亡的!
“说起来,或许还应该感谢他,否则……”莲之像是没有听到她的问话,低声喃喃着,也或许当初只是主人借着他的手想结束自己的生命,可那并不完全是因为前世哥舒凛轩他们的死。
“莲之?”他的喃喃雪希清楚的听到了,但话中的意思她却根本不明白。
她(他、它)是谁?会是前世杀了自己的人吗?但为何反倒该感谢?
“主人,有时忘记也是一种幸福,刚才的话就当我没有说过,前世的雪尊早已死了,如今的您更应该看向未来!莲之,不想看到您伤心……”
“……”说都说了,听都听了,是能说忘就忘吗?
——我……不到……别人……休想……,不爱……你……死……
暮然间,雪希想到了临穿越前响起的那个断断续续的声音。
不爱你死?
直觉告诉她,这句话的意思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
呃……
又开始了,头又开始痛了,为什么不愿想起?那尘封的过去到底发生过什么?
“主人!!”
见她突然抱着脑袋蹲在地上,莲之骤感一股慌乱包裹着他,快步上前,已然猜到了几分事实:“不要想了!主人,您不要再想了!!……一旦想起来,您会受伤的!!……忘了吧!……不要再想!!”
话音才刚落地,就在这时,二人突然明显感觉到一阵来自外头的地动山摇,隐隐可闻阵阵犹如野兽般的咆哮。
“……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