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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大老爷们被难得焦头烂额,七嘴八舌地讨论了半天也没整出一个合理的方案来。
钱梓曦到了先是往地上洒了一桶水便开始刨地,她也没拿什么铁锹铁铲之类的工具,就用她那两只手,仔细看才发现,她的手上戴着副钢铁手套,坚硬无比还很锋利,似乎和她这身软甲是一套的。
谛听在一旁给云漠解释,“她师父是我姑姑穆芸,穆家有名的刨地手,外号狼毒花。天底下就没有她刨不开的地,魏陵的传世避石就是她给凿开的。”那才是真正的巾帼不让须眉,一个女人把一大群男的都比下去了。
怪不得钱梓曦能以一己之力打通徐州府地下所有的暗道。徐炼瞧着已经钻进地下半米深的钱梓曦,不禁擦擦额头上的冷汗,徒弟都这样了,师父得是一个多么彪悍的存在。
“这等人才,你穆家居然舍得赶出家门不要了!怪不得仇家来时无人可与之相抗衡。”宋晔调侃道。
谛听耸耸肩,“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其实芸姑姑并不是被赶出去的,而是和别人私奔了。”谛听边说边朝徐炼那边使眼色。
慕容泠风一听来了兴致,就喜欢这种八卦绯闻,“详细说说。你芸姑姑不会是和徐炼私奔了吧?”
徐炼瞪她,“不要胡说,芸前辈已经四十有七了,她出穆家的时候可还没有我呢!”
“当然不是他了,他再小两岁都能给我姑姑当孙子了。”谛听也是无奈,小公子这脑洞都不知道是怎么开的,多大多深不说,关键还曲里拐弯的,“是他师父穆铮。穆家家大业大,但于其他家族保持血脉纯净不同,穆家最反对族内通婚。据说是因为穆家血脉独特,血中带毒,族内通婚生下的孩子多半是活不成的。三代之内有穆姓的都不成,偏偏芸姑姑就爱上了分家的毛头小子。”
这话说得徐炼不爱听了,“什么毛头小子,我师父年过半百了,少主您能不能稍微尊重点?”
谛听才不在乎这些呢,“你师父就算过了百岁,他也是我的小辈,见了我也得恭恭敬敬地叫声叔叔。再者我也没说错呀,他和我姑姑私奔的时候确实是个毛头小子啊。”
慕容泠风给宋晓使眼色,宋晓立刻过去把徐炼的嘴捂上了,“别打岔,岭哥你继续说,之后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主家大小姐爱上了分家的毛头小子,你们说家主能同意吗?”
大伙都摇头,只有慕容泠风点点头。她见众人看她,有些不忿气,据理力争,“我爹爹和娘亲就是表兄妹,还是亲姨家的呢,这不也过得挺好的吗?现在哪有那么多事,你们那家主太不会变通了!”
谛听无奈叹气,“你爹是天下首富,你娘是南楚郡主,他们俩起码门当户对。我芸姑姑和穆铮可不一样,俩人别说家境有差别,连辈分都差着呢。爷爷当然不许了,一怒之下把姑姑给关了起来。其实最初父女俩也没有那么僵,顶多就是爷爷不准姑姑出家门,天天跑去和她谈心,姑姑听是听着,但也不肯让步。直到爷爷擅自做主,给姑姑说了门亲事——海悦山庄的岳启恭。姑姑听了之后也没反对,更没有再和爷爷对着干。爷爷以为她是回心转意了,高兴得不得了。”
俩熊孩子托着下巴认认真真地听着,怎么看都觉得高潮要来了。
谛听被他俩盯得浑身不自在,“不用这么看着我,你们没猜错,你们没猜错,我姑姑在婚礼当天挖地逃跑了,就留下只母鸡盖在凤冠底下,最气人的是还写了张字条,让母鸡代替她和岳启恭拜堂成亲去,她准了……”
“哈哈哈!”
宋晓笑得满地打滚,慕容泠风也趴在云漠怀里,肩膀直抖。这穆家大小姐也太有才了。
宋晔摇摇头,“我说岳启恭怎么还有个母鸡郎的外号。闹了半天还跟你们穆家有关系。”宋晔轻笑着,却也觉得可惜,“你姑姑要是不逃婚,现在也是盟主夫人了。”
谛听耸肩,“人各有志呗,我家姑姑就是爱穷小子不爱盟主。这事弄的穆岳两家都丢了脸面,两家也从此结了仇。爷爷更是气得大病一场,打那开始身体就不行了,没过几年便去世了。”谛听瞧瞧徐炼,“据说他们离开穆家没多久,俩人就打起来分道扬镳了。姑姑想回家,可又过不去气死亲爹的心坎,一直住在与穆家一山之隔的槐州府。穆铮去了哪里我就不知道了。”
这边聊得热火朝天,那边钱梓曦已经挖出一条通道了,直通地下,周围却没有半点要坍塌的迹象。
谛听在旁边跺了几脚,连点土渣子都没往下掉,结实得很。估计是她之前倒在地上的药水起了作用。
宋晔指挥士兵送下绳索,将困在里面的姑娘一个一个救上来。黑虎寨也手脚麻利地搭起帐篷,让姑娘们有地方先缓一缓。
这些女孩大多是受了惊吓,又没吃没喝的,身体虚弱得很,也只有一两个还有精神的,刚刚就是她们不停地叫喊才会被人发现的。
只是身体虚弱,还用不到小神医出手。慕容泠风的心思却放在了刚刚爬出来的一个女人身上。
那女人不像其他姑娘似的,已经被被吓得六神无主了。她脸上虽也带出些害怕,但更多的却是警惕,看看这边,看看那边,也不往前凑,反而哪里人少往哪边靠。不过真正引起慕容泠风注意的,还是她那双过分宽大的手。
女人越考越接近人群的外围,她找准时机矮下身子扭头就跑,可惜刚跑了没两步就被一双腿挡住了去路。
女人抬头一瞧,正看到小公子笑眯眯地盯着她看。
她抄起一把土就要往慕容泠风脸上扬,然而胳膊刚刚抬起半寸便被一颗石子打中,女人疼得撒了手。这个空当,云漠已经到了她身后,顺势一拍她的肩膀,将人扭转了个方向,一脚踢回人群中央。
钱梓曦正好在那,伸手扯下女人罩在外层的裙袍露出她本来的面目——一个贼眉鼠眼的男人。
“是他!就是他把我们关在这里的。”其中一个姑娘指着他喊道。其它女孩也都认出来了。
这人之前每时每刻都盯着她们,突然之间不见了,她们才敢求救。原来是发现事情不对装扮成女人混在了她们之中。
宋晓一脚将人踹趴在地上,“好啊你,拐卖妇女儿童,那可是大罪啊,按律当斩!”
那人跪趴在地上磕头求饶,“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小的只是奉命在这看着,这些姑娘真的不是小的拐来的!”
“狗奴才,说,你奉的谁的命?”宋晓拽着他的头发厉声问道。
那人喊着疼,却始终没有说出主谋的名字,“小的,小的不敢啊!”
宋晓也没跟他客气,抽出匕首就要扎下去,“你说是不说,不说现在就结果了你的小命!”
那人见这群人个个凶神恶煞,怕是真的会将他就地正法,也有了害怕,吞吞吐吐地抖出个名字,“是,是……是文大人。”
“文仲理?”谛听皱着眉问道,按理说他从江陵大户那里搜刮来的钱财已经数不胜数,怎么还以身犯险,做这种拐卖少女的勾当,“诬陷朝廷重臣可是要判死罪的!”
“小的没乱说,确实是文大人。小的就是文大人府上的下人。”他在怀里摸了半天掏出块令牌来,递给宋晓,“小的真的是听命行事,求大人开恩,饶了小的吧。”
宋晓把令牌递给宋晔,宋晔接过来看了眼点点头,是文府的。
“这文仲理简直罪大恶极!”
谛听话音未落,便看到暗探急匆匆地跑来,向云模稍一行礼,“王爷,文仲理死了。”
“什么?”众人皆是一惊,这正商量着要办他呢,人却死了?
云漠拽了下慕容泠风的衣袖,“去吃烤鸭吗?”
这话一出,不仅小公子笑完了眼,连宋晓和钱梓曦都双眼亮晶晶的。
宋晓和谛听赶紧一人一个给拽回来了,摆摆手,放王爷和小公子过二人世界去了。
谛听瞧着宋晓,“刚刚看你那两下子挺是回事的,怎么半柱香的时间不到就打回原形了?”
没等宋晓回答,宋晔便踢了他一脚,让他老实待着,“从戏文里学的呗,你还真当他能严刑逼供了?也就对付对付这种小罗喽。”
放下谛听他们不提,且说云漠和慕容泠风进了江陵府。
府城中确实不如他们想象中的那般繁华,甚至都比不上经济贫困的梅州府。到处都是上了年头的老房子,也没人去修整,只有几处看起来不错的,不是酒楼便是烟花之地。
二人很容易便找到了庆缘楼,酒楼里生意冷清,大堂里不过坐了四五桌客人。云漠没要雅间,而是在大堂中间坐了下来。
小二见有客人上门,赶忙过来招呼着,慕容泠风拿着菜单点了一桌子的菜,云漠打趣道,“这么多你吃得了吗?”他揉揉小公子的肚子,“看着潜力不大啊,可别撑坏了。”
“才不会呢!”慕容泠风拍下云漠的手,“不是还有你了嘛。再不济还能给门口那几个乞丐送去呢。”
云漠听了皱起眉头,脸上带出些疑惑,“江陵府本应是富庶之地,怎么会有这么多乞丐?难不成是普通人假扮来骗路人钱财的?”
“公子可不要乱说,那些都是真的走投无路的可怜之人,不然谁舍得下这个脸呐。”旁边一桌有个中年男人感叹道,“江陵府的确是个富饶的地方,收成一年比一年好,可咱们这日子怎么就越来越过不下去了?”
楼梯旁的那桌也忍不住了,“哼,还不是那大小蚊子闹的!原本以为大蚊子人挺好,后来才知道,就是个人面兽心,道貌岸然的吸血臭虫!”
同桌的人赶紧踹他一脚,“小声点,不要命了!”
也有人在叹息,“如今大蚊子死了,就剩下那无法无天的小蚊子了,只怕这以后的日子更难过了!”
正说着,就听到门口吵吵闹闹的。听到动静,店小二赶紧从后厨跑出去。“等等,等等,几位官爷,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呀?”
掌柜的也出去了,又是作揖又是讨好,央求他们。
衙役一胳膊把他们推倒一边,“公子爷有令,大人发丧期间,大街上不能见着红色!你这又是红柱子又是红木门,还有红灯笼,成心跟公子爷过不去是吧!要不漆成黑的,要不刷成白的。”
“官爷,咱这是喝酒吃肉的地方,刷成黑白的那不成义庄了吗?还……还怎么做生意啊?”掌柜的央求道。
“喝酒吃肉?”轿子里传来沉闷的声音,“父母官没了,你们还有心思喝酒吃肉?来人,把酒楼里的人都给爷抓出来,乱棍打死!从今天起,江陵府的人都给爷吃素的!”
“住手!”慕容泠风见衙役们把掌柜的和店小二按倒在地,忍不住跳出来,“光天化日滥杀无辜,你们还有没有王法了!”
文知章在轿子里听到这似水如歌的清脆声音,不觉心头一颤,撩起轿门瞧了眼,果然身姿妙曼,虽是少年打扮,却不难看出是位碧玉年华的姑娘。脸上那半张白玉面具更是给她增加了一份神秘感,撩得人心头痒痒的。
文知章舔舔下唇,一扬胳膊,“都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