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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少棠还在顾及脚下,却发觉身后陡然明亮起来,她下意识的回过头去——
眼前是一片耀眼的红色,像满山遍野的山茶花,像燃烧的熊熊烈焰,看一眼就会被灼伤的热度。墙壁四周皆以红色锦缎遮住,屋顶之上也用精美的毡毯隔起,地上铺着暗红缎绣的地毯,点缀着几朵牡丹,,花梨大理石大案之上铺着江南精工织绣的百子图的桌帷,案上一对粗粗的簇新龙凤红烛,火光潋滟。
斜对着檀木妆台上镶嵌着偌大的菱花镜,映着烛火反射着暧昧的暖光。
最里边,檀木镶玉牙床临着窗,绯色的薄纱幔帐以金钩拢住,锦被绣衾隐隐可见。
让顾少棠震惊的透不过气来的,倒不是房中如何奢华精致,而是整个房间被精心布置……成了婚房的模样。
她转过头盯着那张熟悉又莫测的俊脸,惊得说不出话来。
雨化田脸上是温柔的微笑,薄唇轻启:“今日你我共缔鸳盟,结成夫妻,洞房中诸般陈设准备仓促,娘子不要见怪才好。”
顾少棠错愕道:“雨化田,你疯了。”
雨化田似是没听见一般,笑意更是温柔,眼中深情无限:“我不敬天地,不信鬼神,拜天地可以免了;咱们二人父母早亡,也无父母可拜……”
他抬步朝大理石大案走去,顾少棠警惕的盯着他,敏捷的后退几步,保持着一个安全的距离。
案上有一个雕工精美的玉壶和两个玉杯,雨化田闲适从容提起酒壶,在杯中斟了酒,最好的女儿红,酒香四溢,撞着杯壁发出脆响。
他放下酒壶,缓缓朝顾少棠伸出手:“来,与我一齐饮了这杯合卺酒,百年好合,永不分离。”
顾少棠看着他,咬唇恨道:“你做梦!”
雨化田凤眸斜睨,扬起下巴,缓缓道:“做梦?”
顾少棠的心几乎一下子提到了嗓子,雨化田的语气很温柔和缓,但她听得出他声音里竭力压抑的跟温柔完全相反的情绪……冷冰冰的愤怒与残忍。
她稳了稳心神,雨化田本来就不正常,但今天他比不正常更加不正常,直觉告诉她,有多少恩仇也不能再计较,立即脱身才是上策。
顾少棠眼神飞快扫过屋子尽头的圆窗,门口已经出不去,眼下出路就只有这个。暗自盘算了一下路线,利用家具物事尽量挡开雨化田,也许有七成把握可以顺利逃出去。
她小心翼翼的调整着身体的姿态,脚下刚挪动了半寸,却见眼前白影一闪,雨化田左臂舒展,夹着劲风,已经挡在她身前。
顾少棠来不及吃惊,,身形一矮,就要从他袖底滑过。雨化田身手敏捷如电,右手一翻,直切她面门,顾少棠眼看去路堵死,无可奈何,只得双足一点,倏的向后跃开。
雨化田踏步抢上,右肘击出,顾少棠还没落稳,抬足踢雨化田小腹,这下变招太急,顿时失了重心,向后摔去。
雨化田右臂向下抄去,眼看就要揽住她纤腰。顾少棠又气又恼,哪肯让他如愿,身形一转,躲避开去,这下是在太过勉强,无法控制身体,撞到了大理石案台旁的墙壁之上。
顾少棠脊背撞得生疼,正庆幸躲开了雨化田这一抱,忽觉呼吸一滞,掌风已经到了面前,顾少棠右手格出,却不料雨化田掌法忽变,随手一钩,已经拿住了她右腕,顾少棠心中大骇,左手切他抓着自己的左腕,雨化田顺势一带,使了个莲花缠,将她左手也扣住了,将她双腕交到自己左手中。
雨化田欺身上前,手上用力,好整以暇的将她双腕拉高按在墙壁之上,笑道:“现在想陪我喝酒了?”
顾少棠用力挣扎,却哪里挣得脱?眼中恨意迸尽:“死太监,你做梦。”
雨化田冷笑一声,伸手取过大理石案台上的玉壶,朝自己口中灌了一口,低下头,强硬的朝那片无情的美好的樱唇吻了下去。
哪怕她并不愿意,顾少棠的嘴唇还是一样的甜美,肌肤相碰的触觉让雨化田想起某个大雪纷飞的夜里,顾少棠娇羞的扬起面庞,那是他漫长的求不得的生涯中,少少的甜蜜温存。顾少棠的心是给风里刀的,她的吻也给风里刀的,那次他偷了它,据为己有。这次他并不介意用抢的,为了得到想要的东西,一切手段都可以采取,原本就是雨化田的生存法则。
顾少棠被困在雨化田和墙壁之间,双臂动弹不得,猛的提膝朝他胯下撞去,雨化田见机甚快,并不放开顾少棠的嘴唇,同时抬膝一抬,对撞过去,骨骼轻响,顾少棠只觉髌骨似乎要碎裂一般,忍不住出声呼痛。
她本来牙关紧咬,雨化田的亲吻只落在唇上却不得其门而入,双唇分开的瞬间,冷冽醇香的酒浆跟雨化田的气息一齐灌了进来。
女儿红的辛辣与甘醇一齐在舌尖逸散,雨化田带着强烈的侵略气息,扫过她敏感的上颚和舌底,激起一串让人震颤的火焰。
越炙热,越寒冷。
世间竟然有事物可以同时给人炙热和寒冷两种感觉,就像这酒,就像雨化田,就像人的心中可以同时容纳同样强烈的眷恋与痛恨。
顾少棠毫不犹豫的猛然合上牙关,他骗她,他欺负她,最好咬断他该死的舌头,顾少棠恨恨得想。
可惜哪怕在激烈的亲吻中雨化田的反应还是比兽类还要敏捷精准,下一瞬他的拇指和食指已经钳住了顾少棠的下颚。
他的力气大得不可思议,顾少棠越执拗的要合拢嘴唇,就会有更大的力量和疼痛从颌骨传来。
雨化田若无其事的继续这个亲吻,越发的炙热缠绵。
纠缠,冲刺,占有,温柔又强硬的滑过将她口腔之中的每一寸肌肤,感受她轻微的战栗,顾少棠的味道让他迷醉贪恋,
顾少棠的眉头颦着,小巧鼻翼在轻轻颤动,缺氧让她有些许的眩晕,对痛楚和快感的感知却更加鲜明。小巧的舌尖无处躲藏,任他予取予夺。
酒浆和津液顺着二人交叠的唇角缓缓流下,在紧贴的肌肤间更增*。
雨化田似饕餮永不满足,几乎要通过亲吻就将她生吞活剥一般。
残存的酒浆呛入了气管,顾少棠全身一震,猛得咳嗽起来。
雨化田抬起头,松开了钳制顾少棠的双手。
顾少棠低着头,咳得几乎窒息,半晌才站起身来,眼角微红,冷冷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雨化田,扬手就是一记耳光。
以雨化田的武功,大可以轻而易举的挡开或者躲闪,但他就一动不动的硬接了这巴掌,顾少棠盛怒之下,下手毫不容情,一缕鲜血顺着雨化田的嘴角缓缓流下,映着烛火俊美容颜越发妖异。他的脸色平静如水,连眉毛都没有抬一下:“现在觉得恨我了?”
顾少棠抬袖擦了擦微肿的红唇,咬牙道:“王八蛋”,推开他继续朝窗口方向走去。
雨化田在她身后森然道:“你就这么急着去找他?”
顾少棠头也不回:“风里刀比你好一千倍一万倍,他是人,你不是。”她步子极快,话语间已经到了房屋正中。
“看来你还是不够恨我。”
话音未落,背后劲风已到,顾少棠暗自防备,袖中暗器已经早就滑入掌中,回身出手,六枚星玄银光闪动,直朝雨化田飞了过去。
雨化田不但不避,反而上前一步,身形流转,躲过其中四枚,左手抬起做兰花之态,一招拈花礼佛弹开了奔面门来的另外一只,最后一只星玄贴着他上臂飞了开去,将素白蟒袍划了个两寸长的口子。
他脚下不停,瞬间已经到了顾少棠身后一臂之遥。
顾少棠更不迟疑,身体微侧,提肘向后狠狠撞了过去。
雨化田闪身避过,伸手拿她肩头,道:“暗器没出全力,是不是仍是对我有情,不想下杀手?”
顾少棠回臂转身,双手中又各扣了三枚星玄,冷笑:“雨化田你少自作多情,我就算喜欢野猪豺狗,也不会对你有情。” 抬手朝雨化田颈间刺过去。
雨化田黑曜石般的眼眸骤然一寒,右手挡开利刃,左脚飞出,十分凌厉狠辣。
顾少棠心中一惊,赶忙退身,却哪里还来得及?堪堪躲开一步,已经被踢中腿侧,“蹬蹬蹬”连退几步,重重撞在梳妆台旁,摔倒在地,将菱花镜震得铄铄摇晃,一直点翠的金步摇从台上掉了下来。
刚刚手忙脚乱拼命站起身来,忽觉左腕一麻,已经入了雨化田掌握之中。顾少棠立即用力向外挣,却听身后人轻笑一声,一股大力从手腕传来将她手臂反扭到身后,骨骼几乎碎裂的疼痛,让顾少棠手中星玄再也拿捏不住。
雨化田上前一步,右臂轻舒,将顾少棠纤腰环住,整个人禁锢在怀中。
顾少棠被他抱在怀中挣扎不得,恨极他轻薄之举,道:“你放开我!”
雨化田的气息热热的喷在她后颈,声音低沉磁性:“我要伤你,易如反掌。”
顾少棠怒道:“打不过你又如何?有种你杀了我啊!”
“你!”雨化田眼中怒意闪过,左手向上微抬,顾少棠被反扣的肩背骨骼发出轻微的“咔”的响声。
“唔……”突如其来的剧痛让顾少棠低鸣出声,倔强又骄傲的女土匪又岂会屈服于威逼?转头瞪着雨化田骂道:“你杀了我好了,怕你这个卑鄙下流的死太监,我就不叫顾少棠。”
雨化田脸色寒如玄冰,眼中火焰却几欲她烧成灰烬,胸口起伏不定,用身体迫住她,向前推了几步到梳妆台前。
台上摆着些婚房常见的胭脂水粉,还有些许新嫁娘的发簪手镯等物,雨化田迅速的松开顾少棠,将台上杂物都拂到地上,也不去理会价值不菲的珠翠金饰四散摔落。他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般奇快无比,顾少棠来不及反应,上半身已经被他压在梳妆台上。
顾少棠勉力半抬起身体,腕骨奇痛,再也挣扎不下去。
雨化田俯下身去,挺直的鼻尖亲昵的摩擦着顾少棠的耳廓,如情人般呢喃耳语:“你看,我们是多好的一对儿。”
眼前的菱花镜中,红烛艳,人双影。
顾少棠的面颊因打斗和愤怒而有些绯红,额头出了一层薄汗,清秀中另有一番动人;身后男子除了唇角的妖异血迹,端得是才貌仙郎。
雨化田从镜中看着她,眼中情深一往又隐隐压抑狠戾,轻声道:“顾少棠,我不是什么情圣,你说不,就看你和风里刀双宿双飞。”
她是他的病,她也是他的药
她曾经给过他多美丽的希望,也就让他多深切的绝望。
他想跟她一齐在阳光下,如果不能,就带着她一起去地狱里,我佛慈悲,可是顾少棠就是他的唯一的极乐净土,他看不穿,放不下,根本无法立地成佛。
顾少棠似被这“花好月圆”画面灼伤了眼睛,飞快的别过脸,恨道:“你别妄想了,只要我还活着,就要和风里刀在一起。”
身后的雨化田呼吸一滞,罕见的沉默下来,良久不语。
顾少棠讲完方才那句,只道必然触怒雨化田,加诸在自己身上的折磨只怕会更惨酷,暗下决心绝不低头于他,但雨化田的沉默却让她心中略为慌乱起来。
突如其来的寂静让彼此喘息清晰可闻,顾少棠心跳越发急促,忽听雨化田道:“顾少棠,你看右边。”语音甚是温柔。
顾少棠略一迟疑,还是转过脸去:“……”,檀木小柜之上珠镶凤冠,金绣霞帔,大红缎子的嫁衣,映红了顾少棠的面庞。
“喜欢吗?”雨化田柔声问道
“……”
“穿上给我看看好不好?我一直想看你穿嫁衣的样子。”
“你做梦!”顾少棠咬牙道。
片刻后,雨化田轻笑一声:“不穿也好,穿了也还是要脱。” 下一刻,亲吻重重的落在顾少棠玉色的后颈之上。
肌肤被重重吮吸的触感让顾少棠真的惊惶起来,猛力一挣,拼着脱臼也不肯再受雨化田辖制。
雨化田将她肩膀一拉,从梳妆台上拎了起来,反剪她左腕的手向前一推,放开了顾少棠,阴沉道:“真有骨气,连手臂都不要了?”
顾少棠心下慌乱,急于脱身,再也顾不得和他斗口,右手一甩,两枚星玄脱手而出,同时向窗口方向倾身而去。
她早知星玄对雨化田毫无用处,但从门口打到这般时候,此时离圆窗已然不远,只要暗器能让雨化田缓上一缓,哪怕有片刻停滞,自己便可从窗口逃脱。
雨化田的唇角勾起一个绝美的弧度,骤然出手,左袖挥出拂了暗器,右手已经拉住了顾少棠的后领,他功夫本就极高,这一串动作更是快到不似凡人。
顾少棠离窗口不过三四步之遥,大惊之下更是用尽全力挣脱,两股相反的巨大力道相交,“嗤”的一声,顾少棠白色苏绣的外袍从肩到腰,几乎扯成两半,她的暗器星玄,都置于她外衣的暗袋之中,也都掉了出来,叮叮咚咚的掉在地上。
顾少棠似被那声响吓傻了,愣了一会儿才又回过头,又是一个耳光抽过去。
雨化田甚至扬起脸让她打得更顺利些,这下比方才还重,他抬手擦了嘴角的鲜血,抬起头,漆黑的凤眸中隐隐有血光浮动:“打得好,在你打我第一个耳光的时候,我就想这么干了。”手臂伸展,强硬将面前的顾少棠整个揽住怀中。
顾少棠出身江湖,也多历险境,但她为人机警武艺又高,少年时是西南大帮的帮主千金后来当了将军,顺风顺水,再厉害的顾少棠,也不过是个双十年华的姑娘,在遇到雨化田之前,对男女之事,她几乎还是白纸一张,可是说顾少棠身上关于*的印记,是雨化田一点一点打上去的,但在今夜之前,雨化田总是点到即止的克制,负伤之后的轻薄无耻之行,她虽然切齿痛恨,但当时昏迷不醒,并不知道详情。
如此衣衫不整的被男人抱在怀里,耳边是他粗重的喘息之声,顾少棠愤怒之下,也终于觉得:大事不妙,大声道:“死太监,你放开我!”
雨化田更加愉快的笑了,手顺着她脊背的凹陷缓缓滑下,压低的嗓音有种妖异的性感:“我是不是太监,你很快就会知道,会亲身体会得清清楚楚”。
此时顾少棠才悚然发现,她不但离窗很近,离那个黄梨木大红幔帐的绣床,也很近。